散文诗:清明幽思
心雨
姗姗走来的清明忧郁潮湿,它的潮湿跟天气无关,滂沱大雨来自于心灵,形成苦涩的河流。我顺流而下,漂泊进思念的城堡。我在城内,祖父母与父亲皆在城外。城内不通手机,心灵的磁场无法感应;城外目光僵持,时间静止。
祖父
我捡起一枚石子,试图打破僵局,尘封已久的画面水花翻滚。雄鸡扯着嗓子将祖父第一个喊醒,祖父提上千层底,戴上草帽,甩着响鞭,把牛羊赶到四里外的坟场。田野绿了,山花开了,映红火一样的日子。
四岁的妹妹‘砰’的一声跌入菜窖。冰冷的水漫过嘴角,挣扎和着声嘶力竭的哭喊,抖如筛糠的母亲,瘫软在地。放牧归来的祖父闻声,若生翼猛虎飞纵,抱起溺水的妹妹,举过头顶,也擎起一个光辉灿烂的旅程。
祖父总是打发了饥饿的家禽,而后对着墙上祖母的照片自斟自饮;并习惯眯着眼睛,一只青筋凸起布满老茧的手,慢慢梳理老黄牛的皮毛,一只手轻轻抚摸牛犊锦缎一般的腰身,佝偻成一抹灿烂夕阳。
祖母
由始至终,没见一张祖母的照片。只是在继祖母走后,从父母的口中,淘来零星消息。您做了五次美丽的天使,每次点燃一个小小的蜡烛。
追溯爱的源头,我这株芥草也受到沐浴与恩宠,得以萌发,生长。我始终心怀感恩,把崇敬与怀念折叠起来,然后,站成仰望的姿势。
美丽与不幸辉映,灾难在痛苦里咆哮放纵。呼唤的对面,昼夜如血。五岁在地球上走失的三叔,失去一味的乖巧温顺,执拗的一去不回。初涉而立的您跌向更年幽谷。
您步履匆匆,来不及亲吻抚育出世七天的小姑,就被一位庸医处以极刑。误诊仅是一瞬,却害人一生,同时抽出一个家庭的筋骨,剩下一滩模糊的血肉……
父亲
切换镜头,父亲,我艰难雕刻您的容颜,多次复印您的叮咛。一簇簇激动的火蛇,在晶莹的水波里翩然舞动。心花一瓣瓣裂开,血慢慢渗出。
父爱堆叠成连绵的大山,儿女们在您的怀抱中玩耍、休憩、撒娇、刁蛮与任性,接下来便是舔舐骨髓,吮吸血液。您用微笑写下自己的语录,痛是一种幸福,快乐源自全身全意的付出。
白手起家的战役一经打响,您使尽浑身的解数,面面俱到,苦心经营。而后的日子,一茬又一茬庄稼在您的镰刀下幸福微笑,秋天日益膨胀,债务东躲西藏,最终溜之大吉,不知去向。
一株株桃李幼苗被您的汗水润泽,被您的光芒普照,茁壮挺拔,多年以后,成为一片茂盛的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