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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极无聊赖的感觉(原创)
楼主: 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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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无聊赖的感觉(原创)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3-1-22 22: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森林 于 2013-1-23 07:13 编辑

纸,文字,思绪与虎皮兰的叶子(原创)

笔尖吻着墨色呼啸着掠过纸笺,那是几根渴盼着奔跑的手指
在抚摸生命的时候发出的呐喊。而这是会对纸造成一定程度
的伤害的,所以,当岁月给这片洁白一个终结时,那班驳凌
乱的划痕就是它一生永远抹不掉的创伤。这将会给它一个教
训,让它学会在剩余的干净中寻索回思曾经的恬静和安然。

当纸张在那里愤愤不平的时候,思绪是不会考虑这些的,它
是一个拥有着爆炸般力量的癫狂者。某一个火花的跳跃,某
一个不经意的触动,都会令它情不自禁的喧闹起来;撞开一
扇扇门,掀翻一张张桌子,欢快的又是痛苦着的搅闹着心灵
不得安宁。它喜欢呻吟着去呐喊痴醉,又愉悦于它某个时刻
的精雕细刻;而最终它气喘吁吁扑倒在地的时候,破碎的纷
杂就会由一个不付责任的观察家“眼睛”把它们重新梳理整
齐。

通过纸的倾诉,我们知道那其实只是一些被整理过了的,但
仍然挣扎着想四处觅路逃离的墨迹。就象一只只囚笼中的困
兽,虽然不能超越特定的空间,却仍然充满着敌意;不时的
把咆哮探出牢笼。也可以解释为是一种张狂,这其中是可以
掺杂情绪化了的东西的。

我们根据某种文明的解剖,知晓了这滩墨迹应该是一些在冬
日里受了冻的虎皮兰的叶子。极度的寒冷使它瞬间就凝固了
所有的水分,以至于我们捏着它的时候依旧可以感受到叶脉
中充足的饱满。只不过因为它的思想比较脆弱,当身体还没
有完全适应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如果我们不注意方式方法,再用滚水去尝试温暖它僵硬的身
体;也许最终也就成了一滩任何文明都不能诠释的糊糊儿。
那么,它那因短暂的急冻而保持住了的水分,也会在沸
腾的糜烂中不知去向了。

我们可以选择某个季节,用阳光来暴晒它们。我想,那些储
存了的水分,应该是会给另一些生命的延续创造一些机会的
。虽然最终它会干枯的,就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一样;
但它并不再是滚水里的糊糊儿不可辨认,干瘦的仍然是片虎
皮兰的叶子。很有可能再加触动就会粉碎无形,却已经把生
命的所有展放无遗;即便在风中,飘扬的脉络也不会迷茫的
走向沉沦了。

笔是一种无生命体,但却可以驾驭所有可以表达的物体亦或
内涵;用简单几种局限了框架的表达方式,以无数个任意驰
骋的表达形式尽情的抒发出来。这是它所知道的,却是它的
本身所不能独立做到的。而赋予它灵魂的人类才可以真正驾
驭它,可在车前拉套奔跑的还是我们人类自己......

2003.2.22日18:17分秋色文学论坛/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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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3-1-22 22:37 |只看该作者

其觉亦美(原创)

  惟此最美,秋收之落木,枫华之残叶,写尽了叶之灿烂,树之高华。以染血的色彩、飘逝的岁月印记一种思索;宛如一叶帆舟行于千载的河道,流涌的熔岩。惟此最美。

  惟此最美,斑驳的痕迹浮着青苔生发出了来源于心底的叹息,顺畅的纹路悦醒了沉睡的安谧;惟此最美,美于思想者油然而出的感叹。每个人不同;所以惟此最美,每个人都美。

  若是做细致深刻的挖掘,那么舒缓的旋律中就有深邃的意识于沉静中淡淡吐露;若是抛弃掉喜闻乐见的常识,寻求完整的觉识,那么丑陋的表象中就会隐含使思想震撼的美感;一片枯叶或是一张扭曲的面孔。细细品觉,叶中蕴含的岁月和泥土萌发的春容;面颊里孕育着母体真切的情感,陋容中喜悦的浮凸;似乎惟此最美,再无替代。

  因着爱美而求于美,因着鄙陋而失于陋,但莫不知其实最丑之间也会蕴含着最美的觉识,只要你有一颗细细品觉美的真挚;那么,腐烂的果皮中亦有美的形态与美的蜕变。有人说是创意,有人说是幻觉。但无论如何讲,拥有一双细微体察的眸子,万物之中就都有美的灿烂。如春、如冬、鲜亮的容颜、废弃的杂物、使人恶心的污秽或呆滞苦涩的痴笑;剖去偏见与常识,源于母体的万物就都有美,且惟此最美。

  一叶可知秋,一叶亦可知觉识,能醒便好,其觉亦美。

  人出生于母体,那就都有母亲所给予的最美;在亲人的眼中,惟有亲人才是最美的,美得使人怜爱,不可胜收。而若有客观之思,念万物之体,则诸事物皆有美意,细细寻觉便可。美于人思便是盛赞,可使人容光焕发,使心活泼,使天地皆为我照;任与途,行于事,便都有一种向上焕发之念,于人生多有激励之功德,少见颓唐之沮丧。生当生人觉,一言一行都可见诸美意,细心察之便可。

  复问君何不以为诸物惟有美乎,鄙陋虽无不可,然使陋居于何地,生有何味之?所以可说,一言、一笑,都可使美之更美,陋亦生花,于人于己皆有所得;笑亦嫣然便更有所行。曰一美实比曰一丑更见爱众之心矣。若此,惟君言最美。

  细细思量,为人说、为物同、为创意见、为众者云,万物皆有美,美在泥土而生孕育思。且惟此最美。

    2004.10.31日8:29分暖风论坛/秋色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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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3-1-22 22:37 |只看该作者
    蒲团上的莲子(原创)

  窗外,又见了一个晴朗的夜晚,星星和月亮都静静地挂在深蓝色的天穹里。少有人的踪迹在矮树旁流连,也不见寂寞的旧雪闪烁出清润的光辉。但此刻,我的心中开始有了些驿动,如似海波缓缓移来,一片心潮渐渐盛起。

  如果要我说,那便是胸扉间一览无边的大海,也是暴风雨中一道烈弧的闪电;如果你要问那究竟是什么?我只能说那是情感在壮阔波澜。而我,则是那海中的一叶帆舟。浩瀚之间,唯一可以把握的,便只是一舵可以沉没或远行的航船。

  反复思考了许多时日,沉静的坐过,也安闲的走过,总是无法屏弃这活生生的世界,深蓝蓝的天空。再复思来,还有那么多热情的笑脸,使我安怀的心肠;这一切都让我对平凡的人生旅途向往不绝。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听说有一个女孩子出了尘,做了尼姑。据说,她只有21岁,恰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原因无人知晓。也许她是热爱佛学,出尘才可以使她潜心其中;也许她是无了牵挂,而不再留恋红尘。家里人阻止不住她,工作单位也无能为力;在一片反对声中,她弃了所有的世俗,孑然一身飘飘而去。

  听说,她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她的朋友也都难过得无心自己。但无论怎样难过,她毕竟还是去了。以后的岁月里,陪伴她的会是一点青灯,一蒲心境。也许,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她不言,我们自也是无从明了。

  有人会说她傻,有人会说她睿智;但究竟是什么,只是她自己才可以诠释的清楚。如果,她真的悟出了生命的本义,并可以完满的承受它,我想她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但这需要些时间来细细琢磨,不过,她也许会在某个时刻豁然顿悟的吧。曾经知道一位禅师在圆寂前说的话:“世间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不到,可怕的是有一颗不肯原谅的心,一怀不再感知的觉。”如果是那样,我想她的出尘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她已经把自己最真挚的情怀和最深挚的亲情都抛弃掉了,选择远离人世。

  如果她可以豁然开悟的瞬间,无论她是否归回红尘;这世界在她的眼中,就依然有春花烂漫的季节了。我会在想起她的时候,为她做一次偶然的祝福,愿她可以做一粒蒲团上的莲子,早生智慧。能多想起一次,就再祝福一次,直至不再有她在我的心头显现。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已和这个世界做了完满的融合。

    2004.3.3 22:35 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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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3-1-22 22:38 |只看该作者
秋寂(原创)



  原以为梦里时会去那思念中向往的地方,印一滴晨曦里的泪痕,晶莹着剔透;其实不曾,只是酣眠间青山绿水相萦不绝。本以为思想里再不会荡起一波余阳晚照的艳影,却又摒不尽闲闲淡淡,笑里且怅惘。今春松江水绿时,便再无了远游的念头。只是无论记得与否,北院的站台始终会振着铃声送走一列列远行的列车,轧过皑皑冰雪或是破开风间的一暮新雨。

  近夜,这秋的意味重又深浓,夹杂着纸荐的清白,月色携着一领寒风悄悄而至。望着夜空,情不自禁的,我又笑了,用一声无法挽回的叹息梳起一怀翰海沧桑。恍然之间,身外是一把凄瑟的飘零,一叶疏脱的无奈,旋律虽起,却是无由的寂上心来。有些鄙视,有些无奈,于一些寂寥,于一窗黄昏后流不完的暗夜。

  便如季节所说,我是个过路的客人,挽着撕心的疲惫,在树叶开始斑驳成金黄色的时候闯进秋天里来的。这有些萧索的意味,却发自于心灵的深处;走过的看客,就让我寂着吧,与这低惋的旋律一起湮没。窗外已没有昏黄的灯火,云下有叶子蜷缩着低走在街边,一点烛光如豆,劈啪出一个静夜里的身影游弋。宛然,夜已如灯,寂寞已不再是,我去行走如悄悄的叶 ......


  2003.9.2日17:59分紫竹林论坛/注册名: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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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3-1-22 22:38 |只看该作者
我已成毒药(原创)



  我已成毒药,自婆娑的柳纱披散于五月的鲜花,一个路上隐疾思想长久的蛹者。以字作画,用原始的淳朴铺跌天窗上的曙光,直至清洗到脚趾,清白与色彩点缀为晨曦。


  我已成恶疾,任身体扎根于泥土,让肌肤粗糙为柳皮,伸张的手指舞蹈出青丝忘情的飘洒。以躯壳为沐,用自然的清新洗礼于悠游的云彩,使断开的阳光圆转出凝眸的胶合;思想如刀,树身并刻木版。


  放大的光晕划动风的变迁,叠换的纸张摊插新的段落。
  且将角度分段而起,任意识严峻而放荡。
  用海的肃刹贯彻切线的静谧,以停泊的港湾堆砌帆的成长。出渔的猎手,柔韧着线条与海搏斗的船人,有黑岸深重着波涛与之膜拜、顶礼于颊间粗犷的细腻,宽阔无畏勇者的潮角。风浪转过砾石,渔者的海下有曙色安然熟睡。


  我已成骇鬼,肋骨舒张着挥划血色的根络,将枝蔓挣扎于无色的苫布之上。
  我请了一位笑于人世的眼睛,他有八百度。他说一切皆始柔和,狰狞也是漠然的花瓶。
  于是我恍觉于耳,碎断的奇异不过是将放大的心扉收入萌发的细腻,蔓延的根腕纵欲于无尽的海洋,那将是泥土与阳光交谈的讯息。


  我已成毒酒,浸泡着毒药的蛇蝎狼酒。我用一种深宵索死的心契,以及满壁不再坠落的画板读你,做回眸爱情最后的波纹。
  下个世纪,胶固的板块会做长久的凝眸......


    2004.4.30 8:34分秋色论坛/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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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3-1-22 22:40 |只看该作者

菊香二君子(原创)

  人中有君子,恭谨守礼,淡泊名利事。而君子亦喜生活之所爱为己添彩,如是墨君子或是花君子,更见梅妻鹤子徒发痴狂。君子之道闲淡平和,就不见谁敢言自己是金君子、银君子的附庸俗脂;这是调笑,说过便算。


  如今就讲这花君子当见偏爱于菊花的,为邻为伴,闲时共赏雨落花间,珠环玉转的轻盈剔透,并肩同览夕阳沉醉之红;古有陶渊明者,隐居田下难舍挚爱菊花,就不辞辛苦,勤耕伺理,以菊做友淡泊喧嚣凡俗。

  说道爱菊者究竟爱到何种心态上,我想也不过是当媳妇伺候着,当朋友交流着,当兄弟叙旧着,甚至登高临界就把自己入了菊花的魂魄,诗文见菊骨,而把己性化菊香了。

  这样的人可说是爱菊甚于爱己,却时时忘菊又甚于忘己。如何这样讲,不怕爱菊者大棒迎头吗?怕的,只是还要再说。想爱花者多是爱花之形态、色彩、香味,而爱到深处就对花的种种品性了解得通透,因爱遗爱,爱花的品格也就会相形去做花的伴者,以为不下花之节操,更以一己之性而与花相映同辉,怡然共赏。这共赏也不妨说是对赏,既赏花亦赏己,所谓清高士觅清寒居,爱花者也多是随花的品性而作为一己的人生态度了。

  菊花,形容清新淡雅,花开百态,品格自然、质朴且从容;不与桃李争春,不与群芳斗艳,清清淡淡在万花凋谢的季节超然入世,清润的香气就象绿色的田野豁然开朗于天地之间,使人思深沉悠远,顿生淡泊之怀感。

  菊花虽在秋时开放,但姿态万千的形容,红黄白绽的色调,又使金色的秋天更增无边绚丽,使天更高,令气更爽,人行于途若两道逢菊,岂不神采飞扬尔。

  人爱菊花可称之为菊君子,而菊花本身亦为“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一。可想与菊花朝夕相伴,二君对影,吟诗煮酒;试问陶渊明者如何不挚爱于菊,以为人友、风骨,任凭楼台上下书香菊香长相厮守呢?

  因菊花的品格异于俗花,便如菊士甘于常得,宁肯隐居到乡间山下,也不愿到名利场中争名逐利废了半生修得的清誉。这样的心态是从菊花的品格中仿效来,亦是爱菊之人执守清修的功德;爱菊却不会害菊,学那般商贾贩卖菊花南北得利。爱菊的人求的是菊之风骨,却不会俗求皮毛,是以千载之下,爱菊花、写菊花者数不胜数,尽都无有以卖菊为荣耀事的。

  若说那忘菊之人,想若非短性之人不能持久,便是经年入品已融菊性深髓,有菊相伴勤相与,无菊亦不念菊思淡定;虽然因为特殊的原委身边没有菊花了,但自身心性就是菊花,有无又何妨呢。是以妄说“忘菊甚于忘己”,这忘非是忘,这忘己已忘我,菊之大者诶。

  今也可用这菊君子,人君子来潦草一笔人间道,数说凡俗里的市侩嗑儿;只若此写不如撕了这附庸风雅的菊花墨,没得辱没了菊花。倒不如镇了这纸荡袖而行,风里、梦里云游一番,街心望月独守一思,想那前秋里开放的菊花香也会浮过时流飘然而来呢... ...

    2005.12.20日23:25分秋色论坛/夜静春山空论坛/临屏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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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3-1-22 22:40 |只看该作者

关于灯塔(原创)

  记得有人要我写一篇海中的灯塔,写出事及文学及心灵深处映射出来的光芒。可关于灯塔我没有很多的印象,亦不愿意用叹息来享受海的肆虐,伸张意志的颈项。谁不希望在阳光灿烂的时候酣眠,在面庞上涂满悠长的呼吸,是襁褓里安睡的味道;那种苦海怒潮中永不屈服的顽强我宁可放弃。我厌弃灯塔,那海水里挣扎着升起的航标,虽然明锐,却需要太多的面对。

  许多人以为灯塔就都是矗立在近海的水域中的。其实不完全是,大多数的灯塔都在岸边的悬崖上,或是远离海水的内陆区,很少数的灯塔会在礁石丛中建造,也有部分在岬角或是港口中,真正被海水半遮半没的灯塔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陆地上的灯塔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因为油画画册里的一只雪雁的故事。

  二战期间,一只雪雁因为受了伤掉队离群,被一个叫弗丽丝的女孩救起,并送到海岸边一座废弃的古老的灯塔里,请一个画自然与鸟的流浪画家代为照管。画家给雪雁取名叫迷途公主。

  那故事写得真好,画得也好;对于油画我并不想谈出些什么来,只是简单说一下故事的结尾,那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

  在时间的流逝中,弗丽丝最终和那个驼背并很丑陋,却心地善良的画家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画家在向弗丽丝表白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后得知英国军队正在渡海撤退,便架着小船去营救在海峡那边被德军围困的英国士兵,弗丽丝就再也没见到他。

  后来,一些从敦克而克撤退回来的士兵怀着敬意谈起一个驼背的人和一只雪雁。他们看见他架着小船往返于枪林弹雨中救助英兵,而一只白色的雪雁始终叫着盘旋在他的头顶,直到弹痕累累的小船沉没许久才消失在云端里。

  弗丽丝不知道这些,从画家离去后,她就每天坐在灯塔旁的礁石上等待、看海。直到一个熟悉的白色影子出现在眼前,一种不能舍弃的盘旋飞翔在灯塔之上,弗丽丝明白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之后,才从心底呼唤出了对画家‘菲利普’已经无法获得的情感:“我爱你!”当绝望的神情充斥整个画面的时候,迷途公主不再盘旋于废旧的灯塔,穿开云雾,冲天而去......

  最后的画面视角处理的很干净,弗丽丝面向大海坐在崖边,三幅画面不断将她瘦弱的身形缩小,最终定格完结了这段情感而不再借助文字来渲染。废弃的灯塔后来被德国飞机当做军事目标炸毁了,那个曾经的故事也就成了一片难以辨认的沼泽地带,偶尔会有些水鸟梢做停留。

  这本画册我一直保留着,那个破旧的灯塔也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还有菲利普和弗丽丝,以及那只叫‘迷途公主’的雪雁。

  如此,我印象中的灯塔便是这样的破败并饱蓄着情感。让我来写,我其实是做不到的,宁愿走在街边路上看一些同样破败的楼房。那里边有很多的故事,但并不触及于我的思忆,我亦是能够平静着把他们叙述完整。

    2004.9.1日14:33分发于好友小玉的个人主页留言板/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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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3-1-22 22:41 |只看该作者
食梅子(原创)

  咬颗山查,嘴里感觉酸溜溜、甜蜜蜜,舌底就分泌出一股津液来,不想牙却软倒了一排排;吃粒梅子,同样的意味,酸溜溜滑出一股水来,原本坚硬无比的牙齿好似了被高温酥软了的岩石,这样的感觉颇为奇妙,也常使人排拒。

  若引用典故《望梅止渴》,因思想酸甜生津的梅子而拯救了万众干渴难耐的危难,那么梅子的品格就极为高尚,带给思想的意境也就高妙不已。

  若引向自视不及亦心存不甘者,酸溜溜的态度中偏少了那一抹甜丝丝的蜜意,未免要通过言行不自觉的表现出来。可想这样的梅子定是夹生不熟,虽逗引出不少口水,酸涩难耐的滋味却不是谁人都好惬意享用。而牙关酸了又倒,亦失做人的端直淡定。

  这样看,做人就好比选食梅子。选一粒甘酸适口的成熟梅子慢慢咬下去,口中适时泛出一些酸意,酸中又夹裹一番甜味;混而品之,易使人心生拒而不得、甜蜜不骄的意象。此可表为生活之途径,阅历之意味,愈多品尝愈多回味,于患得患失中体会先酸而后甘的历程,反照人生镜像之酸甜苦辣事则尽在其中。

  食成熟梅子,牙关虽也要被酸倒,然人已得成熟之味,伶牙俐齿倒也不须强愿。这就好比行人生之道,不以口舌图快意,端得是心态做人、品行为先。不求天下人俱重德行,自体己态先行之。

  而以体会人生得,惟熟梅子才得集大成之境界,适于识者品之。若选取青涩未成熟的梅子,可想酸苦之味久久生涩舌间,挥之不去,漱之不清,败坏的心情也便因由而在,就易使人生颓败之意向,懊脑之后觉。可见生梅子实不宜食,大害虽无,心境却被破坏无遗。

  食生梅子也好比阅历不多、心态不稳的青年人,观人成就似大,视己成就或低,便易于心生促狭、意有不歹;至不能自持而失于品行便会生出一股酸溜溜的意味,人前人后便常落于言行不佳。就好比口食了生梅子,满腹牢骚总要透出一丝一毫;不然不足以舒怀快意。

  然,酸溜溜之态行尚未流于大奸大恶,也颇见其青涩可爱之处。人若青年就处处识见大体,岂不完人。此提一提,常食酸溜溜梅子之人可自纠正,以为发奋励志也。

  旦望果梅,亦视生平,瓜熟蒂落之时何其漫漫长远,行人知事不易妄求,也应适为陶冶性情,与人为善谋。做人先行德,作文不失德,以正直为己任,以教益而先考,以和睦为求远;遇事须平心而渡,以汲养获霖为首要,观望梅止渴之意境,思酸而后甘,人生多正途;青、熟之互品,行路以为其道乎。

    2007年12月28日18:16分北大中文论坛随笔/注册名:烈火的轻云

  斯遇不白小事,未免以口舌促狭其中;今食山查而思梅子,令吾汗颜诶,逐作小字,以为后表。

  小子已不小,然心态仍未大熟。汗颜诶,视歹人仍不平也。今后当先思而后表。不得不表,难忍无良之行也,然须谨慎言行,少于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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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3-1-22 22:42 |只看该作者
      温情的世界(原创)

  深凉的风静止了,温热的太阳光越过浩瀚的宇宙空间,伸出轻柔的手掌摩挲着树丛下那一双酣眠的母子。

  秋后的枝条稀疏却透露着温馨的醉味,幼小的猫咪与母亲脸贴着脸,在厚厚的落叶上相互依偎着进入甜美的梦乡。

  庭院里的一切沉宁了,秋风凋零的声音静止了,人们走过来驻足,屏住呼吸,眼睛里反映出自然的美、亲情的爱。望着阳光里的母子牵着手舒散开身形紧紧偎依在一起熟睡,每人都竖起手指止住下一个将要泄露的惊诧。

  时流着,浮现温情的笑脸一朵一朵,微微触摸着真爱的会心。

  一年半以前,一只毛色白中带着灰黄,不足一尺长的猫儿进入了人们的视线,它独自一个从拐角悄悄地走出来,神情安详的望了望这边,然后,拾着优雅的步调缓缓消失在一片枝条光秃秃排列却很密集的灌木从后。

  初春的空气里夹裹着前夜的清寒,阳光照不到的树丛下还有深灰的浮雪,杂乱的茅草自雪中探出来,愈发显出清晨寂寞的静谧。

  “喵呜”随着一声细细的,温柔的低鸣,那只隐身的猫儿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停足在我的鞋旁。

  我俯下身去抚摩它,它没有惊慌地逃逸,只是背脊微微弓了一毫,随即宁定下来;我缓缓抚摩了它一会,又搔搔它的颈下,猫儿显露出舒适的姿态,仰起头任凭我的爱抚。

  “真是一只可喜的小鬼!”我这样想着将它抱进怀里,它却突然挣脱了,一跃落在地上,接着就旁若无人地走去,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

  在连续一周的时间里,我没有见到这只悄然出现的精灵,过去的清晨仿佛一场不可捉摸又满带余温的梦。

  四月天,青草的嫩芽在墙脚处浮浮凸凸地鼓出头儿来,鲜艳欲滴的绿意顿时俘获住所有寂寥的心灵。上工的人们三三两两围住一小簇一小簇的芨芨草、婆婆丁,纷纷喜悦的交谈着春天的伊始,快活的神情从每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流露出来。

  在某个上午,我忍受不住车间里阴冷的寒潮借着闲暇的时间走出大门,于是我惊喜的望见一个灰白的小身影正自优雅地在开阔地上闲行漫步。

  “喵喵... ...”我不断发出类似同伴的呼声,想引诱那只身形修长的小猫咪走过来。

  猫儿闻听了声音,迅速扭头,但它只在原地回头望我,并没有过来问候的意思。对视不过几秒钟,它或许发现我这巨大的身形决不是它的同类,便依旧淡然地走去;在一簇新新的绿意前驻足,低头嗅上一会,就舒展开身体俯伏在一侧,安详的神情出奇的优雅。

  这一日,我观察猫儿的时间很充足,结果就发现它来来回回地进出一个大门,仿佛门里的工人一般丝毫不加警惕。于是我明白,门里有它的主人。

  在以后的日子里,天气越来越温暖,小猫咪出现在庭院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它有一尺左右的长度,毛色白中带着淡淡的灰黄,身形修长,步伐优雅,而且从不怕人,惟有车辆经过的时候才闪电般的突起趋避。

  没有人给它取名字,它也从不听从任何人的呼唤。但每个人都可以接近它,去抚摩它柔软的体毛,为它搔痒,与它戏耍。它不爱叫,往往经月也听不见它一声低鸣。

  这使得我感到一丝为之自豪的骄傲!记忆每每回到在那个初春的清晨,一只悄悄出现在我身侧的猫儿轻轻唤了一声“喵呜”,轻轻一声就令我记忆如新。

  百花开放的夏天终于来到了,初春时我在单位的后院开垦了一块菜地,借着每日闲暇的工夫辛辛苦苦地种上柿子、豆角、向日葵和油菜籽,祈望着迎来金秋丰盛的甘美。

  那一年春季雨水不算少,这省去我许多辛苦拎水的时间,我也便更有功夫与那只满院散步的小猫咪窃窃低语、闲聊。

  我们混得越来越熟了,猫儿常常俯伏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它给它看渐渐成长起来的庄稼,和它说许多不愿与人交流的心事,一边给它搔痒,一起享受阳光的和煦、爽面的清风。它就静静地卧着,不言不语,时光在每个闲暇的时候充满了不愿流尽的温馨。

  虽然和猫儿相识许久,但我从未喂过它什么吃的,它每天只在午饭时间回到那扇门里消失一小会儿,下午,到处都可以见到它的身影。

  这时一只从本性里就充满了自由意识的小猫,它需要你的时候会来找你,你需要它的时候可以去找它;但它似乎从未将自己出卖给任何人,满院花草、宽阔的道、地才是它真正的归属。

  偶尔,它也会悄悄俯低了身子,潜身钻入深长的草丛,顺着低矮的灌木或树干悄悄前进,长时间的等待着猎物“小鸟”的降临,然后就象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去。

  不过它能捕获到小鸟的时候微乎其微,在庭院里生活很久的鸟族们似乎都警惕到了猫儿,这些经常存在于这个庭院里的天敌的活动,那飞石出林般的迅捷也往往令猫儿无可奈何,只得没精打采地回到阳光下的草地上去。

  而我,也经常在那个小家伙潜入草丛之后丢出一块石子或半截草根将小鸟惊飞,让那个不怀好意的“小子”毫无收获。

  每当这时,我会满脸带笑,得意的望着那个有些没精神的小猫垂头丧气地回来,望着它站在空地上懊丧的左右搜索。但我不在这个时刻去抱它,我怕它恨我,顺爪挠我几下。

  许多人不解,问我:“你干吗把鸟打飞?小猫也需要食物啊,何况看它抓鸟的动作多美!”

  我于是笑笑:“有人给它饭吃,它不会饿到的;小鸟也蛮可爱,为什么要为它送命?当然了,在自然界里,必要依赖此生存的动物不少,我也不能保护这个饿死那个。但这只小猫儿不一样,我就不让它祸害小鸟!”

  但它还是时常捕获一些体形较小的老鼠,叼着那些失去生命的小东西在各处走来走去。每到这时,我便沉默着离去,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转年过去,猫儿突然变得烦躁起来,经常抬起爪子胡乱扑打草地,还把身子不停地在草地上磨蹭,更多的时候撅起尾部狠命地在地上刨土,刨出深深的完全可以把它装进去的土坑后再走去。

  我以为它是没有洗澡身上搔痒,于是赶紧去找它的主人要求按时洗澡。主人温和的笑了,告诉我小猫思春了,叫我别去管它,也不要老去抱它,挠出“猫抓热”来未必是好事。

  我于是恍然大悟,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叫我去哪里给它找个伙伴来?便少去逗它,但偶尔仍是一抱。可喜小猫咪不曾有害我的心思,抱便抱了,依旧老实安分。其实,它已不能算小,可我总觉得它很小很小。

  六月,猫儿出现在庭院里的次数急剧减少了,人们纷纷传说它怀孕快生小猫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它偶尔出现在不定哪个位置的树丛下,在地上刨个土坑,然后俯伏在里边“呼噜呼噜”睡大觉。

  七月上旬,我听人说它生了五个小宝宝,但没几天就死了两只;并且它把其余三个孩子不知藏去了哪里,谁也见不到。

  我倒是听说过猫生宝宝以后会把孩子藏起来喂奶,不到断奶谁也不给见;若有人强行去看它的孩子,它会把孩子丢弃不要了。虽然不知真假,我也便沉心不去管顾它,早晚还是会带孩子出来见见世界不是,我可以慢慢等。

  八月的时候,我看了一次可以见人的小猫们,那是两只白色,一只花色的三个漂亮的小宝宝们。欢喜得我想抱一抱它们,猫妈妈却谁也不给碰,守在窝里搂着它们。

  过了几天,我得到了关于猫儿们的另一些信息:“正有人把它漂亮的孩子们一只只要走。”

  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愤怒了,却毫无办法。

  人养着它们,不过是因为它们是人类的宠物,人想留就留着它们,不想留就任意抛弃它们,甚至会拆散它们,叫它们离开亲人生离死别。对于人类而言,它们更象一只只没有自主权的小奴隶。

  我忍不住去看它们,正遇上一个素识的胖子正从窝里抢走猫儿的第二个孩子,一只毛色雪白,额头上有两个黑点小猫。猫妈妈在窝外边一声声愤怒地厮鸣着,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地挠向那个穿着厚硬的工装裤的人,追着他追到大门外,弓着腰,前爪支在地面上悲痛地哭叫着。

  我望着这一幕,心中深深的悲哀。禁不住追上去,想打动他,感化他,令他体会到母子离别的痛楚,把猫妈妈的孩子还回去,让母子团圆。

  那个可恶的胖子诧异的望着我笑笑,搂着小猫匆匆走掉,毫不理会任凭是谁人的生死离别。

  我倒知得他是因为不能生育,就在家中养了不知多少只小猫小狗,如今又盯上了别家新生的宝贝。

  猫妈妈生了五个孩子,我前后见到了三只,一只早已被人抱走,一只刚刚抱走的时候被我见到,是一只纯白的小猫,长得玉雪可爱,非常讨人喜欢。还有一只是个略微瘦削的小花猫,毛色似虎皮斑纹,杂黄、黑、白色,在白色的部分略微带一点淡淡的灰黄,这一点上接续了母亲的毛色。它的小脸是纯白的,脸型有些瘦削。

  最后一只小花猫终于在胖子抱走白猫的第三天也被抱进了我所在单位,人们立刻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

  要了花猫的人是个平日里较为温和的瘦子,我趁机给他讲解猫妈妈的痛苦,人们也不断指责瘦子没有人情味,害得老猫孤零零一个,心里得难受死了。

  瘦子听了大家的话,感到很为难,说是自己的女儿很久就想要只猫了。

  整整一天,猫妈妈没有进屋,也不吃任何东西,独自蹲在大门外不停地哀鸣,一声声叫得人心碎。

  人们把瘦子扯出去,叫他亲眼看看那个可怜的母亲。到黄昏,瘦子给自己的女儿打了电话,说是猫身上有许多叫人皮肤发痒的跳蚤,抱回家会给家里带来麻烦的。之后,他就把小花猫给老猫送回去了。

  人们跟着瘦子去看,蹲在门外的猫妈妈紧紧追着瘦子进到门里,人们也跟着涌进去。

  在内间的调度室,瘦子看了看手上惶惑的小猫,轻轻叹息一下,就把它放进那个用纸壳箱子和柔软的棉布做成的猫窝中去,摇摇头走了。

  人们围着,望着猫妈妈急急忙忙地绕过人丛窜进窝中,一边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自己的孩子,一边又不时地抬起头来警惕地盯着人们。它把自己的孩子紧紧地搂着,用身体护住。

  大家看了许久,也都叹息着走了,边走边纷纷赞叹着动物间也有那种舔犊情深的真情,是丝毫不逊于人类的母爱。

  九月末,已成为妈妈的灰白色猫咪终于带着自己的孩子出门散步了。这是它唯一留存的孩子啦,一只虎皮斑纹的小花猫,将要享受到来源于母亲的全部爱意。

  我见过另外一只猫妈妈领着自己的四个孩子在路上行走,四个小猫咪一只挨着一只跟着妈妈前进,可爱的形容叫人感叹。

  这一只猫妈妈也一样,领着自己的孩子在熟悉的草地、树丛、墙脚到处地游玩行走,时不时转回身用脚掌扑扑孩子,把它扒倒,看着它打个骨碌爬起来,就继续前进。

  它们停留在庭院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初时猫妈妈仍是不让任何人来接触它唯一的孩子,谁伸伸手,它就凶猛地弓起腰来,狠狠地盯住你,叫你不敢再伸过手去。哪怕你碰到它孩子的一根毛,猫妈妈也会迅速出掌将你的手扑打开,并立刻扑在孩子身前保护住。

  渐渐的,我和猫妈妈重新熟悉起来,猫妈妈也任由我再次抱起它,摩挲爱抚。

  更多的时候,我蹲在地上望着母子在一起翻滚嬉戏,互相用脚掌对扑打闹。闹累了,母子会一前一后俯伏在草地上歇息。有时,猫妈妈会带着孩子去后院散步,消失在渐渐稀疏但还有很多叶子的灌木从后。

  人们可以在每个下午一点到两点半左右的时候看见这对母子,它们不再激烈地相对撕打玩耍,而是相拥相抱着依偎在一起酣眠。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它们,母亲把头搁在熟睡的儿子的颈上,眯起眼睛一言不发。

  儿子先是把脸贴在母亲的脸上睡,睡着睡着就摊开身子,仰面朝天地躺着,睡着的姿态愈发的甜美。待阳光缓缓地移离他们的身前,感受到凉意的儿子就轻轻地颤动一会儿,蜷缩起身子,把小脸塞在母亲的怀里继续呼呼大睡。

  这个时候,母亲会睁开眼睛望一望身前,把脚掌搭在儿子的脚掌上,再把头贴在儿子的颈项后接着睡。

  小花猫在妈妈怀抱里的时候是身形最瘦小的一个,那时候它的脸尖尖的,胆子小的被哥哥们一扒拉就缩到边角去,“喵呜喵呜”的低鸣着呼唤母亲去爱抚它。

  如今它渐渐丰满起来了,白色的小脸团团圆圆,变得更加讨人喜欢,睡相就愈发美丽可爱。

  在三天以前的上午,我的工作基本完成了,就走出门去看望那两只小猫。

  出去就见到它们在墙脚下戏耍。但似乎可玩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母子各自分开在庭院里散步。

  于是我回屋戴上手套,到后院拣来一根特别长的竹条弯成弓形插在墙脚,又挂上许多长长的草杆,让草杆随风摆动,引诱两只猫儿去追扑抓咬。

  那一天,大门紧锁着,主人家不知去了哪里,将两只小猫丢在了门外。

  这给了我帮助它们的机会,于是我找来一个木箱子,再用锤子打掉一头木板和顶盖,里面铺上厚厚的包装用的一面带塑料薄膜的软纸,再用七八层纸包住箱子,让箱顶面露出一半,用图钉按住纸。这样,就做成了一个不流通风而比较温暖的窝。

  我把做好的猫窝放在墙脚直向阳光照射的位置上。

  果然,两只百无聊赖的小猫在玩了一会草杆后便一前一后奔着新窝跑来。

  它们开始玩起了占山为王的游戏。小花猫率先占领了包装纸包好的顶面,在富有韧性拉力的纸层上来回走动,引得猫妈妈冲上去,和它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

  很显然,小花猫不是母亲的对手,很快就被母亲连用头挤,又用掌扑的迫得逃下箱子来。但它不服输,在箱子下边转了两圈,转身去了箱子的侧面,张开大口就扑上箱子,顺着母亲身侧溜过就想重新占领。

  猫妈妈立刻觉察到了儿子的意图,一巴掌将它拦回来,摁在箱子上面连扑带咬,逼得儿子抵受不不住,一翻身钻进窝里,再也不出来。

  猫妈妈俯伏在箱子上面安静一会儿,就探掌到被纸包住一半的窝的边缘处引诱儿子。小猫在里边就伸掌扑打猫妈妈的脚掌;待猫妈妈反击,它又缩回去。如此一来二去,惹得猫妈妈一下翻了身钻进猫窝,就在里边和儿子又打闹起来。

  不过猫儿们虽然喜欢在“猫窝”里外玩耍,但一到下午,母子又依偎在惯久的树丛下酣眠,并不在我精心布置的窝里睡觉。

  这样它们一直玩到黄昏下班前,没有忘记它们的主人赶回来打开大门,将它们送回到门里去。

  最使我感到欣慰的是,主人也答应不再将猫妈妈唯一的孩子送给别人了,同意让它们母子永久地生活在一起。

  为此,我感到快慰,并希望每天都见到它们的身影。而我如今,已可以抱一抱猫妈妈的孩子了。小花猫也如当年的猫妈妈一样安详地俯伏在我的怀里,任凭我去为它搔痒,摩挲它光滑的皮毛。

  在我抱着小花猫的时候,猫妈妈不再漫步,就静静地俯伏在我的身边,哪也不去,望着不可知的方向出神。

    2007年11月10日上午8:09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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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3-1-22 22:43 |只看该作者
    阅读的光阴(原创)

  江水徐徐推行着上岸,嘈嘈切切着在细碎的沙砾中挤出花白的泡沫,一番平静之后又退去,夹着登岸的优游宽怀而走,返回它的根基,续向东流。我在船中时感舟身起伏,顶上日光又为温热暖人,搁下书卷平静地望水奔流,波光粼粼而舞,往昔的记忆星星点点闪烁脑海————

  记忆往昔故事,胶皮糖一分钱一块,租借一本小人书只要二分钱便可书不离手,从清晨看到黄昏,摊叔不去,那么总不释手。近家不归家,道远路旁也有茶摊野肆,二分钱一碗,三分钱管够。那时候呀,几个小伙伴你装了一肚子水,我装了一肚子水,均是自觉饱了,互相敲拍你嬉我笑犹为惬意。

  旧时钱厚家贫,每天能得一角钱,家境稍好者可得五、六角钱。一角钱买不得一本小画册(小人书),攒一两日方可如意。同院伙伴一起出行时就将各自的钱财交出集合,遇车坐车,街里有商店,五光十色总是勾动人心。只是买书,合了钱便可买可心的小书,一群孩子柜台下唧唧喳喳、争这喊那。

  书买到,三五个小头发聚集一堆,你摸摸新书面,他摸摸新书面,心里都谨谨慎慎,止不住欢欢喜喜。

  说好了,出钱多者先看,余人衔尾,钱最少者至末才读,归属也是末尾。然谁不思趁热抢鲜,又是你争我抢力赢者胜。日久,我家里书页残破的小书就愈发摞起,懊恼的心情一见可知。

  捧书回家的时候心情很差,觉得很是倒霉,成了破书们最后的主人。如今才觉大占便宜。书是早已看破抢破,却能长久而读,再没有另一双手搁上热切的眼神候着夺开的快捷。而书中的故事也就随着翻阅遍数的增加越来越深地印入脑海,以至于过了十年、二十年,几乎每一幅画页仍能津津乐道。

  然而心意总是向崭新的方向走,得一堆旧书总不是滋味。渐渐就谋了心不去合钱,也不去摊头借读,一天天攒起来。攒得短暂,就买两角六分的书;攒得略久,便买五角一分的《丁丁历险记》;像《仙罐》,只须一角二分,也要两天的工夫。

  买得了新书,捧到家还是崭新,那种欣喜便再也不屑摊书的破烂、争读的焦灼。

  回到家,母亲不行碰,父亲不能摸,供奉一般摆在那,人在一边美孜孜的望,边自语:“真新、真新......”越发爱那鲜艳的色彩,直愿守着不离不弃。母亲催饭催得急切,方才醒悟早已饿得不行。于是恳求母亲用干净的纸张包好书皮,再忍饥捱饿用笔细细描下隐约透露的书名,恭恭敬敬摆上书架,忙也似地冲去厨下抢食。

  上午出去,中午到家,人已饿得有气无力,然为书故,只是欢喜。

  母亲见我寻饭吃来,就叫我洗了手进屋坐等,她去厨下将留好的饭菜端进房间。再摆上学习用的小桌,唤我在床上吃用。然而许多时候,饭菜的香气却抵不住疲乏的倦意,人已饿得前心贴了后心,却常是没有力气再吃,扒不了几筷子饭,人就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母亲见我疲乏,就撤了饭菜、桌子,再脱我衣服鞋袜,将人扶进里床搬正,头下垫枕头,身上盖被子,又洗一块温热毛巾为我擦拭脸上的浮尘。

  母亲做的事情半梦半醒之间我也都知得,却只是懒得动,任凭母亲将我袋子般翻来搬去。待擦过面,略微清爽一点人就入了梦乡。

  睁眼了,人已有了精神,于是大叫大嚷向母亲讨饭吃:“妈,我快饿死了,给我留饭了吗?”全然忘记睡前正用筷头扒饭。母亲便讲足可撑死一头大象。却不许我在床上吃了,定要出去洗手洗脸,到厨房自食,一切优待均没有了。

  那年月,书的种类没有现下为多,人涉及的领域也不见广泛,总是局限于有限的几种读物之中;像“儿童文学、青年文学、电影创作、花城、连环画报、富春江画报、民间文学......再就是父亲单位图书馆里数也数不尽,天天妄想全部搬回家中的一架架山一般壁立左右的各种小说故事书。

  真正的好书图书馆里才有,所以家里也办了借书证。馆里凭证每次最多借三本书,归还时间不限。由于这个好处,有些人家就昧了心眼借走好书不还;过一段时间便说书、证都丢失了,重新要求补证。

  丢书丢证的事情报上去,图书馆里也未为严肃处理、罚款赔书,只是申明要多等一年时间才能领办新证。

  按父亲的话讲:“做物质上的惩罚,不如在精神上折磨。骗书的人多半是个书痴,几本书不够欣赏一辈子的,更难知架有好书而不先睹为快。这一年时间便足可使其终生不犯同样的错误。”

  父亲的话果然验证,真有人忍耐不住读书的欲望。不过一二月,至多三五个月就拿着“丢失”的书、证到图书馆去归还,声言万千辛苦找回来了,并要求立即就可以重新借阅。

  邻居杨大爷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好几次与父亲笑谈那些书虫的行为。对于那些表现较好,还书较早的人,图书馆告之隔三日可以借书;太久还书者则要再等半年才可借书。若是有人纠缠不休,定要立刻借书者,则改为两周或一年后才可借阅。日子一久,图书馆办过三年,借书不还的现象就趋于绝迹了。

  从前的物质生活不比如今优厚,电视、收音机也不是家家都有,播放内容也相对单调;又无太多的娱乐活动。是以,爱读书的人比现在多几倍都不止。书能给予单调的生活更多乐趣、知识和想象的空间。读书是那时人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一份调剂品。人们也时时坐在一起讲书,或独自坐在院里架下沉吟。

  那时的我,总是捧了书卷白日黑里的做梦,随心所欲的畅想,假如有一天......

  现如今,书店架上的读物比从前多了十几倍不止;打开电脑,可看也不要钱的网络书库到处都是,千年万年的事再不必去图书馆里翻查密密麻麻的书签,简单得只须输入一个类似相关的词句就有数不清的读物任你翻阅。

  然而阅读的乐趣,在电子书前变得少了,空虚得手里摸不到光滑的书皮,听不见“刷拉刷拉”翻动纸张的声音,鸡爪子般动作的手指扣着鼠标徒劳地转动着拨轮儿。底里有一些叹息,劳累的眼睛不得不在大大小小的字前接受着电子时代的辐射,视力比读纸卷时更差了。

  看电子读物眼睛受到的影响大于捧起一本书卷,接受电子辐射过多,大脑也会有所损伤,记忆力会衰减。

  于是醒悟了,回过身再去买书架上实实在在的图书。虽然从前一本很厚很有味儿的书才几元钱,如今却要十几元或几十元,甚至动辄上百元。但书是一定要读的,与其承受精神上的折磨还不如负担经济上的压力,到底无悔些。

  富裕日子有人有,清苦日子也有人过。许多过好日子的人不爱读书了,许多日子过得艰难仍要攒钱买书的人还是不少。每每得到一本心仪许久的书时的心情,那种喜悦感竟比幼时还要强烈。

  偶然的机会也能趁书市开放的机会挑拣几本发行年代较久的书籍。这样的书或许不及新发行的书来得顺时,不过未识的内容永远都是新鲜的。买过一套梁启超的《饮冰室》,书上标价是三十四元,我只花了三元四角。打一折的书,永远不褪色的文学,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既非是学者身份,就不去钻研高深的理论,能为心阅便已满足了。

  时人爱标榜,读书亦不得落伍于人前。究竟读过几遍,揣摩多少真属于自家的心得,偏只有鬼知道了。以书名来自我标榜者终是不少,动辄人前摆放炫耀一番,我辈只有汗颜,出不全那许多名目。只是死读书,也常不记得谁人所作,傻心的琢磨内情。

  时人爱外秀、内秀均成,我却连个内秀也不敢自专,可谓实在草包。

  复想一折书的事,不免由衷感激现时爱吃快餐的人们,庆幸如此陈腐的书籍没有卖净,积压到我可以低廉的价格获得可心的读物。世相呈现出“公道”的诙谐,巧妙地调整着世人与时间的面目。

  至此,我宽怀微笑,就在舟上仰面高声:“人心如此广博,世界多么自然。”一如眼前江道蜿蜒曲折,江上舟帆往渡而行,波涛驻岸,草木陈情,人生于此,又将体会多少阅读江天的情怀呢?舟不自横,流水依旧东游去......

    2008年7月20日晨7:18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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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3-1-22 22:44 |只看该作者
    十块钱(原创)

  月底了,要过年了,今天是小年,农历腊月二十三,原没打算怎么放量着过去,只扫了扫房子,照应照应民俗的风气。

  不成想,这一扫,想起上月还节余下十块钱来,掖在铺底下没动过,就很感兴奋,忙忙地去摸索。边摸边想:“忘了,这可算平空掉下来的,后儿个可才开支呢...”想得愈发兴起,伸了手摸个不止。

  摸来摸去没摸到什么,心下有些着忙,急掀开铺角察看。

  这一看,铺下干净,连一片纸也是没有,再掀另头,也无。高兴劲儿顿时少了一半,苦苦思索:“莫非放在别处?”便想抽屉翻抽屉,想柜子翻柜子,一层层分出,没有一个整张十块的,倒寻出四五张零票子一元。

  心凉了半截,收拢了柜子物件坐在床上琢磨这十块钱究竟放到了哪里?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想了又想,没有想明白去处,额头上仿佛套了个箍子一阵阵发紧,后脑勺就木个涨得难受。觉出不对忙屈了十个指头用力梳头、拍脸,要叫神智清醒了,算计着还要找这十块钱。

  本来这么个小年也没打算着意了去过,要做什么香的辣的,要独个喝上两壶。没钱,这是最清楚不过的理由。是以仍是每天过每天的生活,只想入了晚上关上灯看看窗户外放鞭放花的景象,也跟着沾点养眼的烟火味儿,得个年兴。

  往年也扫房子,可从没在小年扫过,都趁阴历二十七、二十八放大假第一天打扫打扫就完了。今儿个倒是兴起,系了灰巾忙前忙后扫了房子,就扫出个旧记忆来。

  钱,不是个好东西,可人绝对不能缺少了它。别人的咱不能变着法弄来;也不愿使着法儿去弄太多的钱,总是可以生活就不觉钱的用场了。

  今儿到月底没有开支,手头立刻就紧巴了。但钱多钱少从不介意,吃穿用也从不讲究,好赖也不挑剔,是以活得仍旧可以。

  新买了电脑,卖完了邮票还是有债务,这就琢磨着弄钱还债,生活费一勒再勒,倒还是勉强。总是吃碗粥、咬个馒头就不愁饥肠辘辘,闲时还是满手的藏书,捧了看,可以抵得万金娱乐。

  偏想起早搁下十块钱,那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快乐,现在人没几个上得起网的人有的;我倒却还有,别提有多兴奋,就跟穷汉子拣着个金元宝仿佛。感觉有了这十块钱,日子不愁过了,明儿个后儿个有仗腰眼子的了,颇有底。

  记着了藏钱,就掏就摸,说不出的喜悦来。可不曾想,没摸着,这钱长了翅膀不定飞哪去了。急得烧心忙眼,上上下下的翻忙。

  到底是没有,心里就坠了块铁秤砣,沉甸甸得难受,觉着:“该着我不得这十块钱?”

  想一想要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拿起来又找不到钱,只好再放下,随即又拿起来,翻锅烙饼似的舍不下那十块钱。

  想了个切久,忍不住大掀了床铺来了个底朝天。这下找到十块钱了,叠得一个对折,平平整整摆在沿窗边的铺中腰。

  拆了对折张开那十块钱,望着灰扑扑的纸面,一条白金线穿过大写的拾圆,呆呆的发愣;再看看钱上印着的毛主席,后梳的分头,宽阔的额,明烁烁一双瞳子,含笑的形象透着慈祥,禁不得一阵酸楚,泪盈了眶。

  一颗心终于放下,豁然就舒畅了,听闻着窗外时不时“砰乓”响起的鞭炮声,把动得凌乱的物事都收拾好,恭恭敬敬捧了这十块钱摆在桌前,开了电脑上网,写这个十块钱的字。

  窗外的鞭炮声起了,远远近近的,这里轰腾一阵子,那边噼里啪啦紧响上好一会儿;远得象似雷声炮声,近的就惊心刺耳,极激烈的大响上好一阵。

  未开窗,鞭炮的烟火味儿极呛,对气管不是很好,这几天咳嗽多了些,就避一避。

  写了写,要想说点什么,竟写不出什么,一路记下来,也没什么可写的。说什么呢,极喜庆的一个日子。你看那窗下的鞭花儿闪得极好,两个半大的小小子拿竹杆挑了放的样儿,着人疼。

  倒也不是一个子没有,手里还有六七块钱,再叠和着寻来的十几块,这就不少,即算年关开支也足可过起了。一个人的日子便是这般,不求什么讲究,能够平安的生活则几世也未必换得起。

  想得开,这便有了舒心的笑容,拈起那张纸,反复地摩挲,细细地看着一脸慈祥的毛主席,耳听远远近近的鞭炮声。

    2008年元月30日19:34分梅庄论坛/注册名:烈火的轻云

  记当日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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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 22:44 |只看该作者
    鞋子(原创)

  晚风,清爽着刺过一双软底鞋子的边缘,随着身形出了阴冷静蔽的夹弄,穿过熙攘繁闹的明灯街市;再沿着墙垣反弹着转出几个弯,钻入了一道桥拱。当眸子豁然开朗,这便来到了一片桃花林中。
  说是桃花林,其实不过是依径而起的七八株桃树。再向前行,便是几块散置的花岗岩,两三张废弃的长椅子,扔得到处都是破报纸,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和树下散散而坐的人。
  初春时节,桃花未粉丁香不放,荒地上可见的只是些许刚刚萌芽的野菜、杂草,多的只是人和秋天时落下的叶子、碎枝。没人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聚起了人?几年了,从春天到秋天,这里都会有人;但不是每天都有,缘碰。唱歌的、弹琴的、借着手电光下围棋的,偶尔也可以见到衣着笔挺的白领阶层。再有时,也会有情侣出现,但多不呆久,每当听了琴曲便趁着月色匆匆离去。
  常见到几个青年聚在一起,摔着扑克唱着歌,或是抱着几把旧吉它连摔带骂的弹奏着。可常有人来听,有时也会有人跟着唱,唱的人经常会跟着吉它变调走了音。不过,没谁笑,谁都知道有个人弹得不错,偶尔也会正正经经弹一次,但他很少来。
  风,突兀地刮了一会儿,乱草、败叶、破报纸飞得满天都是,闲坐着的人们都躲到了树后。风停了,软底鞋子在一堆破旧的耐克鞋前站住了:“我见过你。”“我不认识你。”“记得吗?吉它,有一年我听过你弹吉它。”“不记得了,好多地方我都弹。”“可我记得你,你弹得不错。”“那不重要,你有什么要求?”“我想再听一次那支曲子。”“可以,五元钱,想听什么自己说,我什么都会弹。”“雨滴。”“好,先给钱。”
  鞋子们纷纷移动了起来,软底鞋子也移到了一条长椅子边上。踩碎的叶子发出的沙拉声和调弦、滑弦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月亮,静静地挪到了树梢上。
  ... ...
  又一个午后,阳光暖暖地照在了身上,没有风,几幢新落成的房子静静地矗立着。软底鞋子漫无目的地在水泥墙旁闲行,眸子落在一株株杨树灰黑色的枝干上,顺着灰扑扑的枯树枝望到了湛蓝湛蓝的天空里。有几片白云在树枝间缓缓飘过来,遮住了蓝天又档住了太阳,再缓缓飘远了。
手指,掠了掠遮住视线的头发,在即将落下的前方指到了一堆淡黄色的沙子。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蹲在沙堆边上,拿着一把小铲子,忙忙碌碌地把沙子搬来搬去。阳光下,几个圆锥状的沙堆渐渐起出,静静地与孩子的心意融在了一起。
  离沙堆不远的空地上,摆放着几个长盒子,盒子上写着“精装窗帘架”,几根铝管斜靠在盒子上,还有几双沾满了灰尘的鞋子散乱着从盒子后边的墙角下伸出来。视线移到墙根底下,那坐卧着几张被太阳光晒得困倦而呆滞的面孔,是些等着生意上门的装修工人。灰扑扑的脸和被白浆沾染得分不出来模样的衣服,若是在远处望过来,就象看到一堆倾倒出来的破瓦砾一样,丝毫引不起路人的注意。
  “我认识你”软底鞋子站住了:“我不认识你。”“你不是让我给你弹过琴吗,忘了?”“对不起,我没有认出来。”“是脸上的灰浆太多了,我就跟这路边的灰尘差不多。”歪躺着的身体动了动,半坐半卧着靠在阳光里:“你住这儿?”“不,我从这过。”“啊...你...”“有什么事吗?”“你挡了我的光拉。”“哦,对不起,我这就走。”“走啊...”“走了。”鞋子随着半坐着的身体上抖了几下的影子移开了。
  阳光,依然暖洋洋地照着。那个小孩儿开始用小铲子铲起沙子,向身前头后起劲儿地扬起来。在阳光里发亮的沙砾被一颗颗地甩到衣服上,留在缝线处或是跌落到土地上。鞋子,没有停下来,转去了一个拐角里。
  ... ...
  清晨,软底鞋子换成了皮鞋,快步走在柏油路旁的步道板上。那上面,有许多鞋子杂乱地对流着,偶尔停下来或是穿过柏油路。斜对着站下的鞋子的地方是车站,明亮的太阳光就照射在那些鞋子上,一起发着光。
柏油路面坚硬而清洁,车子里坐着人或是站着人,一起随着车轮在路面上来回地滚动着。到站或出站,下来的人松了口气,上去的人变成了沙丁鱼,先生、女士、孩子们。不停鸣响的喇叭声和吆喝拉客的买票声此起彼伏,斑马线外的人行道比比皆是,司机喃喃咒骂着又缩回头去,轮子继续向前滚动。
  “上来。”“是你,不了,就到车站了。”“拉你一段,我就要下班了。”“不了,谢谢你!”“快上来,都看着你哪,你影响交通了。”“那,多谢了!”“没事。你到哪?”“我去...“正好顺路,我去交车。”斑马线和步道板暂时成了记忆,眸子不安的散看着前方。
  “你常坐车?”“是的。”“多挤啊,怎么不打的?”“习惯了。”...“上次要了你五元钱,我特意要的。”“是吗。”“不还你了。”“啊,没关系,应该的。你弹的不错,我以前听过。”“啊。”“你开夜班?”“是啊,白天有活。”“你不睡觉?”“睡啊,你不是看见了吗。”“你怎么不铺点东西?那会着凉,对身体不好。”“没事,习惯了,呵呵。”“呵...”
  ... ...
  “我到了。”“啊。”“谢谢你!”“不客气。”轮子转动了,鞋子与眸子目送着汽车远去,远处又有许多汽车掠近、远去。
  ... ...
  黄昏时分,皮鞋又换成了拖鞋,交叠着沉睡在键盘下。有一双手,平静地把鞋子套在了纸上,以及几个夜晚和清晨。窗外,夕阳下一株桃树的树皮上散发出阵阵沁入心脾的清香。深紫色的枝条上并生出左一双、右一对的蓓蕾;苞尖处微微泛着红霞,映到了夕阳里。

    2004.4.6  19:31分秋雁南回/消息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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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 22:46 |只看该作者
    巷壁的风光(原创)

  人善行,但遇到障碍物就会被挡住去路。如果这障碍物不很高,就可以越或是爬过去。如果它高且长,那么人就必然拿它没有办法了。只能走到墙的尽头绕过去,或者干脆撇下它扭头就走。墙的出现限制了人行动的自由,也同时保障了砌墙人的安全,所以墙的作用还是不小。

  墙能挡住人的一个方向,要是两面挡起来就成了巷。在我的印象中,巷是高而长的,壁立起来的房墙与房墙之间狭窄的通道。在两条线上排列的房子多了,那么这巷就显得高深莫测、深幽清净。

  有个极有名的青年诗人就曾经拿着把伞从高而长的下着雨的巷子里走过,还写了那首名诗《雨巷》;为此,人们也管他叫雨巷诗人。可这样的巷似乎是在那南方的古老潮湿的地方。南方说远不远,去一次也不是片刻就到的。这北方佬儿也就只得神游。

  房墙之间立成了巷。那么普通的墙与墙之间算不算是巷的一种呢?如果也算,可想若是前后封住就能成其院落,再加上顶也当是房子了,且是十分宽长的大房。这样的房其实也很有,商业性质的高楼大厦还是到处能见的。只不过人心的欲望有大小,经济的需求有高低,能力所及常有限,是以民俗房子的尺寸总不及巷子长,墙的高度和长度也不能和百姓之家外的比。

  巷有很多,越是人口稠密的聚集地,巷的存在就越发常见。平房有、楼房见,横的、直的、斜的,到处延伸的墙与墙之间有很多巷,甚至货柜场的集装箱子之间也成了巷。其实巷的形态再千姿百态不过了,好比如站在江岸上的人在过江船售票处买票,售票处挡着了人的去路,滔滔的江水也在无形中壁立起一堵墙来,平常人是不能突破这样有形无形的墙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的,是以这狭窄的仅能容人自由的过道之间也能够形成巷。

  巷夹了人的两个方向,人就只能在一条路中两头的走。假如这墙长而高,那么可以选择行走的路就只有分向两头的一条。有不少人认为“人生就是从出生走向死亡”。时间是一直向前的,那么人生就只能走向死亡。狭窄的巷道似乎给了人这样一种无可选择没有余地的路,怎么走都要走,生死只是这一条路。

  巷平静地站在人生一个又一个的进出口间,任凭生生死死不断地走过,它一言不发。只是在年深月久中踩踏着巷道的脚步太多、太沉重了,使得它愈发佝偻起腰杆来。不言的巷就显得更高深、更幽静了。

  然而我们去看看那些有些年岁的巷就不难发现巷壁上也同样是斑驳古旧的,顽固坚硬的石壁上生了滑腻的青苔;泥壁上剥落许多坯皮露出泥草混合的本色来;砖壁上粉刷过的颜色黑黄了,粉皮剥得左一块右一块仿佛晚景悲凉的老妇人哭花了脸;那些剥落的痕迹或许是顽皮孩子的恶作剧,也可能是受了风吹雨淋泡开皮再剥离去的......古老的巷壁总是使人感觉到某些阴暗,愈发屏息悄步,巴不得早些远离这条碜人的幽地。

  要感谢太阳光能把这种幽境涂满和煦的意味,那些冰冷阴暗或许还带着潮湿的死墙就蓦地生发了无限鲜活的性情,人走在巷子里的步伐也活泼轻盈了,若是手里提着个篮子,篮子里再装些红的、翠的生果、蔬菜,当斜投进巷子的密集的线照耀得它们烁烁发光,不难说,这心情就愈见好转,笑脸就必要有了。

  人有了心情,那么经过的事物也都跟着有了性情,如何能把这些其实没有生命形式的事物所展现的阴暗一面调整到积极的方向上去呢?那么还是在于人自己。纵然这巷偏夹住人的两个方向,人行可以远离巷。人左脑的逻辑思维根据右脑直观得来的数据是可以分析出巷的长短并决定行止的,甚至可以打破这巷的局限,推倒它,广阔的天地就一览无余、毫无阻碍了。

  生命中其实还是有很多方向可以行进的,并非仅仅只是从生走到死这一条路那么简单。虽然这一条路上关于生存饱暖、疾病伤痛等的问题就足以使我们花费所有的时间去应付了,但这样的走下去,人生无疑已被局限了的巷道走走一条宿命论的已知不可逆的历程中;对于巷,就难能不去敬畏它、恐惧它,束缚于它了。

  也有些人把巷壁看做是可以越过但需要攀登的山,就契而不舍地向上爬,石壁长了青苔是滑腻难登的,跌下来再攀登,实在不行就动用工具征服它。这样的人是有野心的人,具备顽强的意志、过人的魄力,能够通过认识环境来充分发挥他们的智慧,以及使用种种可行的办法和工具达到目的。强烈的事业心促使他们要去到更高、更远大、前程万里的地方,决不甘心局限在狭窄仅能生存的环境中就罢了。

  推倒巷壁就可以得到更广袤的天地,但很多巷壁是人为竖立起来的,想推倒它们有时是不能达到目的的,想依靠攀登越过它们也同样受到个体能力与高度成比的限制。有些巷实在不是人力可以超越的。对于一个手无寸铁、能力有限的常人来说,简单的办法就是用眼测出距离走出巷,但往往穷其一生也只能靠死亡来脱离巷的制约。

  在现实与超现实共存的巷道里,人生其实也是可以运用现实与超现实的种种办法来推倒巷,甚至无视巷的存在。声音是可以传递的,当呼声足够影响巷外的人时,那么久困在巷中的人就能够依靠外力获得拯救;如果巷中的人有很多,那么可以交流出更好的办法使集体都脱离巷的制约或发出更大呼声传到更多更远的地方。

  人是有肉体的生命形式,有生命的肉体不宜和强硬没有生命的巷壁撞击,挫折和痛楚都是撞了墙之后的结局。人应该是运用智慧和思想,处世的态度决定人将走哪一种路或哪几种路,那么人是否可以突破路的局限呢?

  正因为江水是可以把不会游泳的人淹死的,人不得不远离它;正因为墙壁是坚硬的可以把试图冲破它的人撞得头破血流的,人不得不畏惧它;正因为路是可以安全通过的,人们都希望走踏实的路,而少于凭空失足;危险把人局限在安全之中,巷就将人生锁定在生与死之间。生死大事,活着的人都很重视于日常,甚至于梦里和潜意识之中,生死是难以避离的主题。

  幸好人能够经常感悟。人左脑是逻辑分析型,那么右脑就是形象认识型,在许多合理解释无法推翻的事物面前,右脑却经常会产生跳跃性飞跃般的认识,灵感闪现与触类旁通往往与右脑相关,右脑具备了突破性的创新能力。那么,现实不能解决的问题是否可以通过超现实的探知来谋求解决之道呢?人生的巷壁将因此而出现瓦解,现实的、存在的障碍,就将被不现实的但可以影响到现实认知态度中去得到完满的解决。

  路是给人走的,走什么样的路?有些是人定好的,那么有些也可以是人新定的。巷壁是人类出现以后就必然存在了,但巷壁也是可以被无视;即便生死是必然的,那么为了这必然的就不妨开辟出新的不必然却可以不断谋求的未来。巷壁的存在于人的意识里就不再会起消极的作用。在大而坦荡的心胸,宽和温存的态度,自由不拘的心性前,巷的阴暗面就消于无形了。

  设想巷口是一片桃红柳绿,又有温柔的水面泛着粼粼光波,巷也就仿佛是了一个心怀恬静的人儿。清心驻留一会,或是淡然观望,异样的世界里就有了迥然的风光。

    2009年2月1日17:02分达雅文学社区/注册名:巷壁

  注:曾经和某人说过不会来这个地方,他也说过希望你能贯彻到底;但我现在还是来了,来的目的也很简单,这是有人的地方。有人的地方我都可以来,甚至没人的地方我也可以去。想通了这不过是个写字的地方,撇掉那些有束缚性的东西,那些东西的意义也就对我产生不了任何局限性了。


  我喜欢的仅仅是我喜欢的,别人是否喜欢我就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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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2 22:49 |只看该作者
没有预谋的屠杀,麻醉思想的盛筵(原创)

当某种诗歌外的氛围被改变,还保有最后一块自由耕耘的土地也汇入诗的海洋。拿走威士忌,换一杯鸡尾酒吧,聚集了众多写惯了诗歌不妨换一种口味的诗人,正开拓的土壤铺满大理石,从此成为情感抒发的阵地,真理似乎时时与它共存,或歌着、或吟着、或咏叹着,布鞋印上精巧的图案、皮革镶嵌着华丽的皮毛,每双鞋下都配上轮子,每位诗人驾驭起魔术般的力量,仿佛都为纵放的快乐倾情挑战着,如同享受一场豪奢的盛筵,在同一舞场跳华尔兹,葡萄美酒、爱人与歌声的圆舞曲在粉饰的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尽情飘洒,热烈的气氛每每达到顶点,每一张世故的面容都发起了光,并相互欣赏着,扶着舞伴欢快地旋转,一曲终了又是一曲,空气里飘着酒精的香味,嗅入的人都陶醉快美,沉浸在永不停止、永不要休止的舞步之中,真像吸了大麻、吗啡,兴奋,又是兴奋,接着再来一个兴奋,兴奋的思想不能刹车,欢乐,欢乐,不断向上飞升的欢乐,跟着又是一曲歌舞升平的赞颂......

一场诗情的革命,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席卷到革命般的聚会中,从清晨至午夜,在椅侧至枕边,连茅房里、手纸上都欢奏着诗情画意,没有顶点的热度登上一个台阶,又是一个顶点,踏上一个顶点,跟着又翻滚向上,浇了油的海面噼噼啪啪令浪花都燃烧,干柴淋上热火,救火者也情不自禁欢蹦乱跳;在火炭上舞蹈么,脱了鞋子,光着脚板,越是痛楚越是刺激,越是刺激越是昂扬,就烧穿那薄薄的障碍物,就让血花与骨髓焚烧,生命的七次挑战,精神做着歇斯底里的飙扬,让命名的乐曲来得更猛烈些吧,让土壤做最后垂死的挣扎,释放出全部的养料吧,即便颓然倒在酒席筵后怅然若失的狼籍之间,依然不可抑止的兴奋持续燃烧着苍白的笑脸,不妨席地而卧,象条落水的狗号啕起来,象死里逃生的野兽做最后的咆哮,让黎明到来,舞池里横尸遍地。

阳光静静透过窗纱飘洒进来,仿佛前夜的月光无人注视,带着恬淡而温和的微笑抚摸着每一张死去的面容,如同慈母偎依着孩儿——纵欲过度的失了神、空壳般凄凉的躯体,青白的阳光覆盖上他,自脚趾,脱了袜、丢了鞋终年不见阳光枯弱苍白的踝骨,讲究的裤料、燕尾服上唇脂的痕迹,蒙过去,那张沉沉睡去的一如幼年时毫无敌意的纯真容颜,几条发亮的丝溢出嘴角,流淌过前夜精心选取的皮鞋,流淌去......这是一场同归于尽的较量,消耗的神思醉卧在踏满杂乱足迹的纸上,获得了一夜的褒奖,就换取走谨慎的情感,舞场中的老手,静静坐在圈椅上,燃起一支雪茄,是有些疲倦,却还保有迎接下一次挑战的活力,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狡黠地笑笑,这样轻易就干掉了所有的对手,看来革命是可以赋予任何的名目,换一杯点燃激情的鸡尾酒、放几支欢乐的曲子,这就罢了思想的官职。

2010年10月2日17点41分诗歌报论坛/注册名:烈火的轻云

有感于七届散文诗征文活动,参与者甚众、参与的稿件甚众、投入的情感甚众,精神与思想为一季一季的征文题目苦思冥想、倾情沸腾,兴奋的命题没有终止,狂热的创作欲也一再超越极致突击顶点。象一架架编好程序的机器,却失去了自由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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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06:41 |只看该作者
手捧糟蛋的老人(原创)

吴绍芳,浙江平湖人,无子息,在本地居住已有四十多年,零三年腊月初八时走的。临终前执意要再吃一回亲手制的糟蛋,蛋入口中,魂已归了西天。火葬事宜,是吴绍芳在浙江的远亲赶来为他操办的,这是他的心愿;然火化后,骨灰却又留在了哈尔滨,浙江的人办完了事便回去了。

浙江人将吴绍芳的遗产办了接收,上车前给同楼的邻居留下一坛子糟蛋,说是吴老留给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周家四婶当时就落了泪,絮絮叨叨和浙江来的人讲了许多吴绍芳独居在此的事情,又讲了些邻里间的故事。浙江人倒也耐心听完了,一一向邻里们表达过谢意就走了。

吴绍芳生前的日子是很少出门的,与邻里们在庭院里的接触也不大多,但他却很乐意年年把亲手制的糟蛋用瓷碗装了捧送给邻里们品尝,说是平湖老家最好吃的就是这个玩意。因我不食,他送过一回遭了拒绝也就不再上门。

说起来,吴老这个人还是有些怪气的,明知你不食的理由却还是生你的气。庭院里偶遇,也是形容冷淡,似乎天下人不食他的糟蛋比损了他的人格还要严重。

吴老平时做人倒是中规中矩,谨慎小心,在本地住了几十年,邻里间的印象均是温和有度,从不失礼。唯老伴儿去世那年,涕泪交加,哭个不住,不使人拦阻他,几乎就背过气去。过后,还是旧模样,只是老伴生前送邻里糟蛋的习俗换由了他来做。

吴老每每送蛋时出左室己门,将门扇轻轻带好,立定,一手端碗,一手整衣襟,平容静气,方举手轻叩中或右室邻门。待邻家门开,就笑容满面,端着碗不厌其烦地和邻居细致谈说这平湖糟蛋的佳妙,又絮两三般吃法。交接过手,就便面含微笑,显是心满意极足了的样子。

我时常在假日闲余游走街市,晌午、晚间归来便得机遇洞见吴老送糟蛋这一幕,然多半是潜身楼门间隙之外如行窃之贼般偷窥,一是心下觉有趣儿而定要看个明白,二是方撞见,老人家就端住碗定在原地不动,面沉如水,而不得不窥。偶然也在缓步下楼时听得左邻门响,便知端的,歪过身子于楼栏处斜眼瞥瞧。此外,再无一回是正容正貌看见的。

前日,我在网上某论坛读有笔者叙写《胡辣汤》一文,心头腾地跳上四婶在厨房给邻里一碗一碗平分糟蛋的情形。其时虽无也得一碗的情绪,然终究静心望见了它的形容——蛋壳体破碎,又有一些白色挂物,蛋膜呈现茶黄色泽,微有淡淡酒香。久吃馋极的邻里们讲,除去蛋膜,略以白糖、白酒量点,则是鲜嫩甜美、沙香可口。又言多次征求制法,吴老却偏是执拗不给,再告除膜即食,味是最好。

吴老已故去,而邻人未食其味又过经年,想超市当有售卖平湖糟蛋,至于口味是否如同吴老生前滋味?也有邻里自去品觉;而我,也就再不得于楼门、扶梯之处窥见那一位诚心正意传播平湖糟蛋的浙江老人了。蓦地,脑海里滑过老人生前的一幕——出室,带门,立定,一手端碗,一手整衣襟,平容静气,复举手轻叩邻门......

2010年12月5日8点52分秋色文学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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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3-1-23 06:4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森林 于 2013-1-23 17:57 编辑

心所需的情境(原创)

站在花枝前慢悠悠地闻着,闻着香味一缕缕透入鼻息,纳入在肺腑中,馥郁在心田里。沉了心,不去想生活的事,也抛弃开一件一件的烦恼,细细地嗅着花的香气,温馨的、和煦的,忘我地闻着,闻着一朵散发着暖香的花儿。日头暖洋洋地悬在天顶上,落在眉目间,时间悠悠地走去,鼻息里纳满了馥郁的香味。慢悠悠地嗅着,嗅着一朵散发着暖香的花儿……

缓了凝聚的心思,使鼓胀的情绪松懈,一炉燃烧的劈柴迸溅起明黄的火星,在冰天雪地的冬夜目睹就尤为喜悦。可拖一把木制的躺椅,往身上披块毯子,握一卷书,捧一碗散发着浓香的热咖啡,读几页夹着韵的诗句,思绪悠悠淡淡,怡然入境……还有什么琐事搅乱了岁月的平静呢?呼啸的风席卷了瓦檐上的残雪,撒落去深蓝的天穹里。

不去读张爱玲矫情的小女人的故事,也想不起琼瑶笔下华而不实的爱情浪漫,只要翻着胡品清那些略带伤感的唯真、唯美的诗性散文就好了,那些淡泊的悒郁美何曾是我们这些俗人所能拥有着的呢;但还是捧着,仿佛品嗅着花香一般使这清馨透入到鼻息中,化润至心田里,在旁若无人的时刻忘我地阅读着……

夜色,十分的宁谧。前夜的睡眠并不怎么好,但这能影响得到什么呢,墨香涂满了陋室,昏倦的疲乏也不知不觉净尽了。

在不为人所知的房间中,也要在醉人的梦境中流连往返,也要倾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聆听着她在耳边洒下优美隽永的句子,抒怀或是咏物、写景也有叙事……何时还想得起龙应台呢,那个悄悄质变了的女人。不妨撂下闲散的杂事吧,捧一卷书,悠悠地品嗅着书香里透落的清馨……在这个独自悠然的静夜里,俯拾几片不与人争竞的叶子,舒缓在人不可知的情境中获得心所需的安然。

2012年元月14日20点03分北斗六星文学网艺文版/注册名:咱是一头大胖猪

我是特意寻找一种舒缓情绪的方式边写边缓和心绪,写完了,心绪也就宁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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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3-1-23 06: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森林 于 2013-1-23 06:46 编辑

    黄雀(原创)
  夕阳,一抹浓郁的古朴之美/黄雀,朴实的生活形态。
  捧一卷书,书卷的味道将岁月铺满甜香,偶为倾发惬意的叹息。
  寂寞的乞丐挥舞着生活的绞索,骄矜的贵人沉吟着缄默,生活的脚步并非停息,光阴的画笔依旧徐徐吐露热忱的波纹。
  斑斓的木窗对映新白的面孔,人性的眼睛倒映心灵的窗口,时光拉开距离洞彻所有的因果。当做一个质朴的人,说质朴的话,读质朴的书,保持一个普通人纯净的自守之道。
  朝旭,读柳林的青美;为生存忙碌,与生活相对;黄昏,拖一把木椅朝西而坐,感受健康人生的珍贵;质朴的活着/微笑。
  09.5.29日8:16分哈尔滨丁香论坛/注册名:轻雪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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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3-1-23 06:4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森林 于 2013-1-23 17:57 编辑

与雨的初恋(原创)

象一篇干净的初恋,伴一怀淅沥的低语。于我的心灵深处,某些字就如线般
向青阶溅起一尘的荡漾,一窗的明晰。夜色如烟,那细碎的轻击更象一天悬
垂的纱帘;于红砖碧瓦间,吟一朵清净的佛音。

这有些象一个淡红色的指纹,于静夜中流洒着馨香。又有些似盛夏中的一支
百合,水花于轻雾中点染开来。绵绵软软,松江的黑石浸润着做了春中一块
温软的墨玉。这种邂逅就象安氏的童话,我和春夜的初雨就在醇香中彼此凝
眸......

和雨同行我总是会有些羞怯,那是因为我怕自己会被它融化到了泥土里。我
喜欢着雨后的感觉,可以在天空里看彩虹的延伸,驻足在柳树边呼吸温润的
潮湿。再踏一脚的倒影于清澈的水畦中,再淡一怀写不完的思意浓情;这便
洁净了一春的雨水。可今夜这雨,却象是荫庇我的港湾;于是我不再犹豫,
用一枝金色的拈起,于雨中撕扯那衫冬日的绵薄。

我尝试着在夜雨中行走,并辨别哪些是黑色或是黄色的泥土。这略略显得费
力一些,而且鞋子也是很不喜欢的。深深浅浅地,如果那土粘住了我,这便
在告诉我脚下是一片黄色的泥泞。我想我得赶快逃离这里,不然也许今夜我
就得和泥土做亲切的交谈了。虽然我也希望这么做,可是如果只拿走了一只
鞋子,那我便不再是一个带着娴雅的雨中漫步者了。

但我并没有否认黄色,相反它却是一种高贵和安谧的象征。泰戈尔便穿着一
袭浅黄色的长袍,这是我在一个描写中看到的。现在,我和这颜色的泥土相
遇了。我的惊慌失措,全是基于这两种本身并不难缠甚至可以说是关乎生命
的自然产物;原因是它们接触的时候发生了化学反应,以至于我不得不恐惧
它的热情了。

这里有些绵软,鞋子会轻轻陷落下去,却不沾染半点的污痕。是否真的没有
沾染上我是看不见的,可感觉告诉我这便是那块形容了的墨玉,黑色的泥土
。我停了一会,慢慢移开了。没有什么恐惧促使着我,只是我怕我的不小心
损折了一丛新发的香蒿;那就是我的罪了。

这雨很纤细,丝丝淡淡的湿润了我枯寂的心灵。肌肤在默默的感受着这份贴紧
,我想我也许会感冒的,可是却不曾记得以伞来拉开彼此的距离。如果那样做
了,就不如在温水下洗一个舒适的淋浴了。这雨好凉,直透进我的灵魂里来;
我却不会在意。因为这时我正在和雨做一次深切的交流,只有这块黑土地获得
了我们的真挚。

夜包围着我们,一切都显得好深,好静。只有那红墙上的湿润才会偶然的告诉
我,应该在意自己的身体。于是,我便又在窗前凝望这即将结束的雨夜。这雨
在窗前毫不厌倦的,细致的给我讲一个一个去年前年的故事。那是我错过了的
去年,前年的第一个初恋,与雨。

2003.3.26.14.06分中投社区/注册名:轻雪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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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3-1-23 06:48 |只看该作者
弦曲一声凝古月(原创)

老宅那把胡弦,二叔临走挂在墙头,弦断而人未归,风尘路渺,飘絮无根。记不得在时种种情谊,离宅之日就扯断了归来的琴音。

母亲说二叔念着山东的婶子,追去也未可知。弦丝断开,哪还有音讯。

二叔三十岁拜别乡亲,二十载天涯不闻。一把胡弦也碎在残垣间。大爷恨他无情,索性连念想也不留下,砍掉二叔的胡桃树,根烧进了炉中。

爹说大爷是个有情人,只是暴烈难解。如今大爷已作古,二叔......静室无人,波动的吉它直把往事思,二十年秋雨飘零落,似身入回廊转折空。

二叔恨大爷撵去了未过门的堂妹。

那一夜只闻胡弦怨,月明江清,二叔坐在江畔彻夜不眠。黎明只见胡弦在墙头,柔若柳丝风中飘。大爷没有去找过,一斧一斧砍树身。

二叔走时尽带了积蓄。大娘往老家去了几封信,没得着回音,昏沉间在江边洗衣栽了一头。大爷哀哀有半载,终挂了绳头。

大院往事今已风流散,经年一别,也不知二叔有没有回家乡?老居换新宅,邻人非故旧。我坐在这堂中啊,静静地听《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幽沉的琴声穿破了时光......

2010年5月30日12点24分诗歌报论坛/注册名:烈火的轻云

吉它曲—《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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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06:49 |只看该作者
混时间(原创)

笼中鸟——

日读一文,简而精。一曰窃语:师上生下,师授课,生低语,描若蚊蝇之声,嗡嗡;师观,生噤;师授,声复。读来甚妙,其绘声绘色,似觉身于课室,极静。
再读二读三至四,无一不静,静含动,欲拍案大赞,恐惊四座;遂回文称赞之。复读,仍觉文妙,再赞;意不足,探鼠标评分。得一列字“你所在的用户组(贵宾)无法执行此操作”。
目瞪口呆之余,击键盘“贵宾不得评分,遂笔评,+25分”。略心足,复读。
久久而读,文耐读,如食香瓜子,放不下。神与心合,曰:“细细观闻,忽记幼时也于桌下看书,手段巧妙,师终不知也”。心颇得意之。
细读,益发赞叹,仍屏声静气。心有感激,25分不足也,又添+25、75。上下看,百分了诶。
久读生情而不得其抒,心头起火,再回文“大怒,贵宾不好,请除!”愤愤欲辞,电断相灭,犹恨恨不绝:“此贵宾,笼中鸟也!”
转而自笑:“亏不坐堂顾问,那才是有口无权呢。”

国家所有——

闲时游街,见贫思富,然既不得法,亦不得奸。至断电无事,沉思甚久,不由倦怠而眠。
忽忽悠悠一身而至山中,半山洞开,隐隐有宝气,遂入。珠光宝气,琳琅满目。有陶罐于其间,晦色无光。
忆旧观小画书《仙罐》,得仙罐者要米得米,投金溢金。大喜,拥抱而出。山门遂闭。
归居潜于室,投米,米不绝而出。试投铅笔,刹那千支。喜极而呼,唤众家贫邻,天作之得也。自此络绎不绝。
日久,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我不贫,而众犹困。遂持罐而出于市,见贫送米,逢弱赠金,一时不断。遂办米店,以送之。也做买卖,半元一袋。市价于此大跌,日久,国中无贫寒也。日思,当赴非洲赈灾之。
所谓偷机取巧不可久得。不日,官家到访,欲购仙罐。不卖。添资。仍不可。官家怒去。翌日官车至,曰:“山中之物、天下之水,皆国家疆域,为国家所有也,没收”。豪夺而走。
瞠目结舌之余,仰天大哭:“书中财主劫夺,尚可衙门告讼;国家没收,叫我何门开口?”
一时哽咽不绝,胸闷气闭,忽而梦醒,转顾身外,仍俯伏于自家床中。观时钟,只一刻也。

饼神——

记旧寝居于楼房二层,下开糕饼店。初时以为吃食方便也。日久,人言,此饼店不地道,加料颇多,食之有害。只得厨下造饭,每每闻其香而恶其行。
日常喜入网络,一为游戏,二为行文,仿佛生活之半。且喜非年关、灾害绝不断电,当可保我电脑长寿。
不意其时屡屡断电,唯此楼之每日饭口一停。诧异,四处打听。邻居言极其神秘:“有神怪,日食电数升。”不由大笑:“科学世界,哪里鬼怪?”不信。
一日,自饼店侧过,见有烤柜,戏言:“不小,怪不得生意兴隆。”老板笑,颇得意状。
黄昏,邻居笑,不止一个,大小不一,外用动力电,内拧铜丝。惊问:“如何不告?”欲举报,邻居拦阻:“家有神明,谁敢触怒?”
不解。
邻居愈笑:“钱能通神。”
终于明白——究竟钱能通神。不敢惊动,恐改拧铁丝,旦夕火起,举楼陪葬。尚为铜丝,或可不陪葬之。
至后,终夜难安,邻居不怕死,也为神怪乎?趁便,飞速搬走,以保残生也。
如今又居饼店之上,适才断电,思量,亦有饼神乎?

——今日读一文而作一字,笔力虽难济,幸喜混过不少时间也。若此笔耕不辍,当可忘忧于衣食,混上一世也未可知哩。

2009年12月1日18:02分阳羡论坛随笔/注册名:大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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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3-1-23 06:50 |只看该作者
写意的光景(原创)

我这半生有过许多快意,我玩过咏春,我练过形意,我打过太极,我一直都做着瑜伽呼吸,即便老师统统请我走人,擒拿你还是不成问题。虽然总是在梦里制服强敌,但武功最好的师傅也脱离不了梦想的开张。

我写过字贴,我买过毛笔,我有无数支钢笔,各样的墨水我一概具全,爹爹鄙夷我的水平只能赛过蟑螂,但我依然获得种种惬意。这样的体会你可能没有,蟑螂的笔体才使我赢得无限的写意。

我试过爬树,我也走过铁桥,工字钢上有云朵飘飘,蜿蜒的江流似蛟龙般健美,湍急的旋涡吓得我胆战心惊;然我从此知道江山能以双臂来拥抱,祖国惟有在心中才壮美。清寒的日子我一天天尝受,贫苦的声音鸡犬之间相闻;我坐在井上欣喜无欲的自由,也还要为了寒民全心尽意。

我卖过小报,我送过鲜花,我坐在办公楼里遥想过未来,我抻开摊布面向去各样的眼色,我走在工地上心知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为了生存我奋斗,为了明天我歌舞,敲打过盐罐的岁月,也纵横着键盘的生涯,我何时懊悔过,生活从来都是多姿多彩。

我时常沉静,也不断欢跃,多情是我的真性,愤怒在我的刚肠,光阴从不能拘束一双自然的手足,而我也知潜思精意揣度世道;是一棵碧树、一株幼苗、一块顽石、一座大山、一把锄头、一个不起眼的沙砾,静夜里风过垂柳,某个指痕永远留下不逝的微笑......

别让我哀伤,生命总有一次不堪重负,烹一壶热水,丢几片菊花,淡泊的清香徐徐蕴满沉淀的情怀。宁静得以致远。

2011年4月10日19点58分阳羡论坛/注册名:大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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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3-1-23 06:52 |只看该作者
夕阳的信笺(原创)

最美不过夕阳红,一晚唱去睡斜杨
笔插回笔筒,温暖的阳光洒进窗棂
似有波粼酝漾,柔润的暮色发着光。

在遥远的伊犁/赛里木蓝湖,有个奔忙的画者与杉林为伍/他寄来相片,迎春的黄花接天遍野,清澈湛蓝的海子透映远山皑皑连绵的白雪......
他将要终老于此。伴着雪白的毡房、云样的羊群;还要守着丰美的水草,一大颗美丽的珍珠。
他在相片里满面笑容,搂住他的珍珠。

早些年,老家被喻为天鹅项下的珍珠;罗说,最美的一颗就是她。
他说,安家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说,伊犁有天鹅,就在巴音布鲁克。

信笺在落日的余晖里泛着金红的波光,波光里荡漾着深蓝的底色
那是赛里木湖,巴音布鲁克草原最美的海子

我守住老家,一只不会飞翔的天鹅/一条大江,夕阳里波涛阵阵
如诗、如画,最美的日子每天都在勾勒黄昏,最美/还是夕阳红

遥致:罗、如斯安好,勿念。

2007年3月27日18:50分笔/中国文学论坛/注册名:湖光山色

萧邦:即兴幻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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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3-1-23 06:54 |只看该作者
深夜(原创)

1.
街边坐着一个男丐,他垂着头,面前放着乞讨真理的罐子,那些跳跃的硬币在无数踏过的威严后徒劳地想要发出清脆的声音,立即被呼啸而来的音乐淹没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她望着,望着他污浊的罐子,用涂过红的指甲拈起来,一双,浑浊的崇尚真理的眼睛,彼此对视着,铲除心底贫乏的根源

他,举着双手,望着面前如花的少女,缓缓将十指合在眼睑下方,浑浊的眼睛泛起一丝闪耀的火花,那是他的青春,也有那样的岁月,落下一张毫不羞涩的真容,她望着他,清澈的眼底没有真理的形色,像一汪清泉水,找不出积习的荒漠,白里透红的肌肤使他愣着

涂过红的指甲捏着罐子,缓缓地,缓缓地摇着,叮当作响的声音,他与她都想起了摇篮上铜管制的风铃,他的眼睛渐渐清澈,她的眼角渐渐犀利,涂过红的指甲伞一样张开,张开的伞下跌落着一罐装满真理的现实,他徒劳地伸出双手,显露出原本的面目,她新白的步鞋底踏着一枚污浊的硬币,真理望着她,她还以如水的真容

2.
时间究竟走去了多久,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响起沙沙的轰鸣,曾端着煮水的壶具,金属的外壳掠过一条闪亮的弧线,她让自己发着光,眸子就矫正了双臂的角度,耳轮在寂静中发挥着作用,窗外,如水的月华正挽着树荫跳着镂空的舞蹈,当沸滚的壶标发出尖锐的红光,黑暗,更显得诡异非常

他拍了一蓬水在面部,轰腾的水声使全身震颤,她木然地望着窗外,层次不明的柳荫是一头蓬乱的鬓发,从黑暗里走过去,眼的世界拥挤着高大的怪兽,他想起幼年时用手电筒由下颌向上照着,扭曲的心灵也扭曲了世界

她沏了一壶如血般艳红的浓茶,

3.
独自在黑魇里走着路,温热的茶汤降落下去,夜沉吟着不发出声音,捧着壶的人端着茶碗一路倾倒,路上盛开着大捧大捧殷红的花朵,可以涂红漆夜里的指甲,她冷静地啜着茶,丝丝的芳香沁润鼻息,在心神的圣堂里虔诚地进行仪式,晦涩的歌声填满了浓郁的清馨

被囚禁起来的真理,被血染红的喉舌,被黑暗包裹起来的污浊,整个房间里漂浮着缄默的双眼,囚徒般的锁链,锁着已经放弃的自由,独自为黑暗焦灼地挣扎,他捧着污浊的真理,她涂着艳红的指甲,虔诚相对着虔诚,拔出各自的武器

2012年7月22日凌晨1点55分蒲公英论坛/注册名:一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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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3-1-23 06:55 |只看该作者
黑暗里的阳光(原创)

我想我还是很小心的,并不敢于懈怠。可是的确走在泥泞中,又看不到灯,我似乎得了近视眼。是心之所向的问题吧,也许我会慢慢走到光亮之处的,我会努力。

这一段时间,的确有落入黑暗轮回的迷茫,但我不甘心。我想,是不是近年对于国家事和民众事想得太多,看得太多,从而一面理解国家的行为,又无法谅解对民众的态度,即便是特定时期的;也或者,我认为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大放光芒的时刻总是在最黑暗里闪耀,但是不能持久,再度被吞没;人性的,或者是必然的规律;看到了这些,对人生的存在意义产生疑问了吧?

也许源于自身的太过渺小,产生绝望,也许这是沉入黑暗的原因之一。我似乎失去了信念,有这样的茫然感。前段时间想远离理性,释放了几天,接着就馅入更深的痛苦之中,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凝聚不起足够的勇气(或力量),难道说,我真的想堕入黑暗中吗?

我怎么会想呢,我怎么能想呢,我竭尽全力走到今天,我怎么能想就此沉沦呢?不,我决不。愤怒,适才的情绪是愤怒,愤怒也是黑暗的吧。顽强也是黑暗的吗?精神?仅仅是精神吗?不屈也含有顽强的含义吧?不屈也会产生心底的愤怒吧。头疼。怎么样能够突破这极端呢?还是落到黑暗的底层去?

昨天,我饮了一点酒,现在我正啜着酒,想唤起点什么,又觉得正在麻醉了什么。

一年一年,越来越荒芜的人生,越来越远离真正的生活,知道了很多,也获得了很多,可我觉得获得的正是我失去的。

喝得晕晕的,心会难受得轻一些,也许很多人喜欢酒,就是想麻醉自己的思想吧。已喝不了多少,还不到一两呢,二两我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我很想背叛我自己,可我就是做不到。有时想做个恶毒的人,有时就想跑进大海;可是一年一年,时光都流逝在空想之中,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啊。

我是70后,嘿嘿……醉?我喝到二两酒才会醉的呢,现在只是胃如火一样刺痛。

我有点喜欢疼痛的感觉了,或许是适应了,习惯了,难得短暂的舒适常使我感受到健康人生的美好,可是胃里的刺痛感让有一种快意,说不清,难以言喧的快意呢。

健康是多么珍贵啊,把握都把握不住,象机遇之神一般,瞬乎而来,瞬乎而去。可我宁愿留在永久的刺痛中,就能够忘记什么,心也会轻松。我真是个愚笨的人呢。

信佛,24岁时,我把它抛弃了,几乎是完完全全的。我相信科学,可我也没觉得它就是精神的支柱,更多时候它成为人性的恶之力量。

那我该相信什么?相信革命,革命也把人民都抛弃了,相信真理,它站在远处无能为力,相信正义,黑暗更深地吞噬它,我该相信什么呢?

嗯,你让我做恶人,我还是做不到,我的心不向着它。

其实我很想做恶人,就可以解放自己的心吧。

或许,善和良知从来都要备受煎熬,人,生来就是要被不断地折磨之后才能磨砺出坚韧的方向吧。可这么多年,我几乎被磨圆了,我叛逆,我抗争,一再去反抗它。我要拒绝成熟,这也是我常说的话。成熟就象一枚恶毒的果实,把人的心都麻痹了。我反抗它,我远离它,甚至去刺伤它,高声地笑着,大声地笑着,比别人更欢畅百倍地笑着。我感到了呆滞。

黑暗成千倍地移来,填满了我的心坎里。我知道自由,我也一直在追求自由,向往着心灵真正的解放。说了这么多,或许我只是表面的解放了精神,表面地释放了自由,灵魂深处还处在沉睡的状态吧。哦,我想这与酒精很相干了。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你醉了。我想我可能是醉了,或许是酒精欢畅了细胞,真是悲哀,心房的痛楚只能靠一杯酒来解毒。什么时候,整个世界都倒置在一桶酒中解毒呢?

狗养的,我一直想成为李白呢。可我既不愿受格律的束缚,也不愿受李白的束缚。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宣泄的欢乐了呢,旁若无人地,又紧盯着你们的,挣脱开枷锁了吧,借助于身外的力量,我干吗要追索那些极端外的认识呢,我站在极端里妄想涅盘重生,我何尝站在极端里了呢?癫狂地饮酒吧,让我扭开瓶盖,举瓶痛饮,钢刀不在心口上刺上一刀,就在胃腑里撕裂绽放,让生命燃烧吧……

我多想吻着可爱的孩子稚嫩的脸庞,喉咙里割裂样地刺痛呢,却从眼睛释放出来。我和亲人们的爱被分开时,我与世界也分开了。这样的痛苦,谁能承担。我用青春去吟咏堤坝,我以幸福去歌颂请山,连一个抚摸着额头的梦也不给予,常常获得横蛮的恶斥。青山能做我的孩子么?青山能做我的母亲么?如果他站在身后唤着,回来,我的心里该充满多么甜蜜的幸福啊。我像个站在牢狱里的犯人,想自由触摸一下我的孩子的资格也没有。

一年,一年,我坚强地笑着,向每一个人吐露我爱的声音。一年一年,空山里回荡着寂旷的黎明。

我已经通晓,倒在铺满阳光的山坡上死去的滋味,温暖的温热的,不使如今一般在阴寒的陋室中以酒暖身的惶然。我真的醉了,倒在洒满阳光的山坡上,明亮,洒满了我的心田……

这是文章吗?我一直在疑问着,但从没有断绝肆意奔流的笔。那么我从何处开始呢?我已知从何处终结啦。

我想我似乎沉入了一种诗意的状态,可我还是写不了诗,然我已经满足了。这样的语气也是久违了呀。

像个癫狂的疯子,我曾那么幻想过陪同病人住一次精神病院,甚至就把我逮进去,关上很久。因为我想知道那苦痛是如何煎熬着心灵呢,我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会疯?还是获得觉悟,安详地居住着,再不去斟酌着世界,也忘记我们,每日安详地微笑着,望那些野百合般的静美。

沉入漆黑的夜中,心也焕发着恬淡的光辉……

2012年1月25日22点33分华语文学网/注册名: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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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3-1-23 06:56 |只看该作者
缄默的勇者(原创)

这是个需要英雄的时代,当“无知”的人们被逼迫得走投无路,人们唯能寄希望于出现铲除邪恶的侠客。

从心底迸发出愤怒的愿望,从脑海生发出置死地而后生的超人幻想,谁能成为救世主?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不存有一丝浪漫的心灵不得不看得明明白白——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自私的世道已经把彼此都捆绑在一起相互毒杀,不在这一刻癫狂,忤逆中毒已深的世道,就在那一刻依旧行尸走肉,靠剥他人皮的快感来中和自身被剥皮的痛苦!

撕裂的意味,那么活生生,又是血淋淋地,在被功利分隔在猜忌、疑虑、无法信任的现代,人们互不相识,一个个深锁于自锁的桎梏中,带着面具生活,穿着牢笼相处,就将激发出心底久欲崩溃的恶魔。每年有25万以上人自杀,每年有一亿人患各种程度的精神疾病,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哪些食品真正安全?人们一边谨慎地生活,一边为自己寻找借口为了生存不得不这样,不得不那样,做着从犯、帮凶,甚至主犯的同时怨恨着迫害自己的他人。

有多少人对自己行业中出现的有害现象一无所知?答复肯定的可能难道不是为零么?!包括小学生在内,我们的社会已经习惯视若无睹。然而每当珍惜生命的卑微感爆发的时刻,被协从俘虏的人们向社会发出了一厢情愿的狂涛怒吼——还我健康!在第二个黎明结束后,再加入到集体去迫害的行列,为饮鸩止渴般的生活求取苦中作乐的资本——坑害他人牟利。

黄昏,疲劳一天归来的人们在街市上寻觅可心的菜肴作料,那或许是一块豆腐,谁知道里边有没有甲醛;那或许是一只烤鸭,罂粟壳不过是调起食客的欲望;那许是一把鲜亮好看的干辣椒,硫磺熏过的么?有哪个过油的商品没经过复炸油?人们谴责着,忍受着,行为继续着,在一个跳不出去唯能生存其间的毒锅里偶尔叹息。这是一只无人掀覆的巨锅,谁也难能砸破锅底,使中毒并造毒之人死光,就断绝这根源。一群该死的人,整个社会都在自造的毒药里苟延残喘,还要在死前挣扎着觉悟;一边觉悟一边继续身为毒肴。

站在锅外的人,在釜底加薪的手,集体毒杀的主谋者们。

毒杀一群早晚被死神夺去性命的人,在大的世道中,这已是极快的效率;身处于心灵、肉体的煎熬,有良知的人才会疯狂,有血性的人才会自杀。有知者隐身在“无知”之后,无知者懵懂于有知者身前,有知已无知。个体的清醒将不容于集体的虚伪,意志的强度将决定生与死的边缘、脆弱与残酷的底限。不论你为什么疯的,不管你为什么自尽,让我向自杀者们致敬,让我向精神病者们敬礼,缄默的勇者是这毒窑最后的侠客,以超越世俗的精神做降生的沉沦,就砸穿这锅底,就倾覆这羁绊!

生着,与渐向死去的脉络一起做夸张的博动……

2012年8月31日19点52分国风联盟论坛/注册名: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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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13-1-23 06:57 |只看该作者
暑伏的天儿(原创)

话说:暑伏的天儿,透不过来气。一入伏,伏天的潮热一阵阵扑上身来,邻家窗头悬挂的蝈蝈也疲倦着不再歌唱。天里,并没有烤人的太阳,一大块乌云闷闷不乐地坐在房檐处,没有一丝下雨的心情。树荫下下棋的人们无奈的打着蒲扇、抖起宽大汗衫带风,没什么生意可做的水果贩子们也不时凑过来支上几招,待瞧见老远有人慢悠悠晃过来就紧着腰赶回去,重新买弄起精神笑脸迎人,吆喝着兜揽生意。

正八经儿的夏天,两三个水果蓬子支起来,尽摆着颜色新鲜诱人的瓜果,可买水果的人却并不多。闷热潮湿的天气憋得人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胖、瘦的人不觉得渴,更不觉着饿,只是觉着透不过气来,动一动就见着汗如雨下的形容了。往时没入伏的日子,珍惜水贵的婆妇们偶尔也会把屋里淘米洗衣的水不留着冲厕却泼在当院,就把骄阳晒得干热的尘土化在水里,滚烫的风掠过去也能带起些凉意;可入了暑伏,伴着阴一日、雨一日又是晴半晌的天气,晾晒的被褥总不见着干爽,谁还肯满院场的闲泼水。

科技的玩意终究是有限制。别管有钱人、没钱人,怎么也不能把空调搬到树荫儿底下去,可呆在屋里吹风扇、享受空调,却又聚不起人来大堆下棋,没有场院的宽,也舍不得人折腾;这就闷热得人们恨不得回到数九寒天去,别管怎么冷还有个棉衣、火炉能有效的抵挡着;要说小暑前也是好的,气温虽高,一杯凉茶、两支冰淇淋什么火气都解决了;偏是最怕这暑期伏天,多汗的人不消说了,衣里衫外总是粘搭搭的没个干爽劲,瘦人一样不好受,若在说上如今哪里都有的,没子女真正热爱照料的行动不便闷在屋里的老人和残疾人们就别提什么滋味了。

清晨起来,天气也还清爽,人的精神头也足,没什么大动作,一路走上早市,说说笑笑、挑挑拣拣选也颇不难耐。时间别上了九点,九点一过,地面倒见不着火烫的滋味,云深日浅,人身上就自来潮气,心口就上不来爽快,觉了闷,闷得人觉着天也闷闷的,连云也闷得没精打采,没有风助力,多半晌也不挪动三寸一捺的距离。天不作美,人们实在是不得已,在这样日子里也就尽可能在晌午后保持不动,挪棋子的手也慢慢地轻轻敲那么一下子,仿佛下围棋的性子,再不如平时想把整个场院里的吆喝吵闹声都由棋盘上那石破天惊的“啪”的一响都镇住。

古人长说,心静自然凉。昨个是星期天,天儿潮闷闷的,树荫下的人们是这么巴望着的,心静人不动,也就不见汗,空气里多少有那么一股子闷热也还忍受了;再投入到棋局里去,又有闲瞅的人把一阵阵蒲扇带起的风送过来,虽略有些汗酸味,还是甘愿赖着不走;任凭谁想接个手,坐实的屁股决不会抬起来。下棋的人的投入,看的人更上心,路上的汽车也飘了轮子悄没声地慢转,当是个宁静的下午。可真不能消停,墙根处、窗子底下老有那么几个梳着一把揪树叶头的菜夫们带来的小子在“劈吃啪嚓”狠摔纸牌,声响“啪嚓啪嚓”没完没了,摔得人心头火起,就有中年汉子挥着蒲扇给上两嗓子往远处撵的。

挨了长辈们的恶声恶气的轰撵,小子们倒是不在意,撵哪都一样,蒲扇一轰,集体挪窝儿;挪个不远,再聚到一块堆儿,两三只小手一举,又是“劈吃啪嚓”地摔起来。听久了,就觉得纸牌声脆生,不由得叫人眼馋;就有人说:“这几个狗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热?”其实哪个小子脑门上也都是汗珠子,可都赶在兴头上,多么难耐的天气挡不住摔得起劲、越赢越多的纸牌,就有股子“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劲头,摔,没完没了地摔,倒也着实叫人佩服。

今天近了晌午,南边天顶又来了大片能掩半边天的云彩,着实的厚实,黑咕隆咚着阴沉,还捎带起好些凉风来,行人的街上就见了活泼爽朗的笑声,打打闹闹的青年人就多起来,就连不老少一再伸着舌头的小狗们也恢复了风和日丽时的姿态,竟比好些牵着它们的主人还显着贵气,趾高气扬地走起来。虽然一些扛着货物的搬运工人额头上依旧不停地往地上摔着能碎八瓣的汗珠子,可凉快的天气的确叫人心舒畅起来了,脚步也见着了轻快。

下午三点半钟,低飞的燕子见不着了,车尾卷起的尘土猛地低下了头,一阵由远及近的急骤声不绝地响过来,清凉的雨水瞬间就落了满肩。猛想起昨日还是一场小阵雨,却把街上的人砸得惊惶四散;今天这雨略比昨日大一大,没见到一个人变了步速,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走着,有戴帽子的人干脆把帽子摘了,就在雨水里淋得满身,脸上清润润地透着精神。紧跑回场院里,三拨棋桌一个没收,每桌八九个人,都在淋淋落落的雨里或坐或站,瞧上去竟是毫不介意。四下瞄瞄,那几个在墙角摔纸牌的小子也没一个蹲住了,个个在场院里摊开手臂跑飞机;可见,飞机是不怕雨浇的。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用不上半个钟头,掠食的燕子又在满场院的滑翔了。

雨住了,洼地积雨的水面反映出层层碎乱的碧影,那是不时吹来的凉风在荡起粼粼的水波,而水洼旁,湿漉漉的柳林也像个沐浴过后的少女手挽着长发簌簌抖落了水滴在波纹荡漾的水面上。不多时,金色的太阳光从西天尚未散净的云彩里射下来,洒得几幢淋过雨的红砖楼仿佛披上了火红的霞衣。日头虽然出来却不炎热,风吹在场院里也还清新凉爽,雨后这一会真成就了难得的好天气!就连那一位几乎长年呆在地下室里由子女照料的老人也独自拄着拐杖、躬着腰颤巍巍走上来,倚着楼门久久地望着红艳艳的西天......

楼西一侧,一家私人粮店门前倒聚集了一帮人在争购九三豆油。凑过去,听人说,昨个还是52元一桶,今个就53元了。据说,还要涨。话说着,人人的脸上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惜了,这么好的天气,人事又开始不作美了,阴了。

2011年7月18日17点57分哈尔滨论坛/注册名:大江陶醉千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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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3-1-23 06:59 |只看该作者
    女尸(原创)

有人在台阶上,而我,在台阶下。年轮的指针划着
巨大的醉意。粉红色的眸子,是面对着兀鹰苏醒的
坟墓。思想,就在这里开始沉睡。

旷野沉寂着泥土的噼噗声,夜风呜咽着卷去月色华
丽的羽衣。裸露的棺椁,是无数根善意的鞭子抽打
着斑驳的葬品。鄙薄的尸柩中,银白色的锁链捆束
着腐烂的衣裳,在暮色里安详地并紧一双羞怯了的
腿。

这是一个年轻的奴隶,死后仍被主人闭锁着灵魂。
即或她微微张弛的十指,一半向下,一半向上,嵌
破了薄薄的棺材板;破碎的容颜中仍满是了虔诚与
恭顺,就那么活生生的享受了死亡的过程。

但她的死又是奇异的张扬着某种自由了的意识,伸
张的五指或陪葬的祭品。卑贱的奴隶又怎会有祭品
随同?即便她魂魄里早已凝聚了奴性的血液,甘心
受死,如是深爱的主人又怎会活生生把爱人捆锁着
埋葬?为何她的面容又满是了虔诚与恭顺?那她为
何又要嵌破安锁的棺柩?

也许,本性里的自由超越了她惯久的意识,甘心于
卑贱的身份却不肯屈服做精神的奴隶。当肉体和思
想忤逆抗衡的时候,也许那个本性里的张扬就会执
拗的苏醒吧。

有人,在台阶上;而我,在台阶下,木然相对着彼
此的颈项。审视着审视,卑微着卑微,审视着卑微
,卑微着审视。各自揣满了意识,呼吸对着呼吸。
奴役着奴役,屈服着屈服,奴役着屈服,屈服着奴
役。

是做文字的主人,还是做文字的奴隶?是张扬着屈
服于文字的奴役,还是安详着奴役文字的屈服?那
台阶上是我,那台阶下也是我,文字就在台阶上下
幕满了威严。那么我又在何处呢?因着文字的苦恼
而苦恼,因着文字的奴役而奴役,甘心于文字的驱
使而奔突张弛。一旦没了文字的引领,思想的意识
便坍塌破碎,号哭着失了自我的本来面目。

现在,我必须挣脱文字对我的奴役,即便是怀着对
文字的恭顺安详的死去,也决不能为了奴役而诞生
,为了诞生而屈服。月光,此时在棺椁上划了一条
平行的拖曳。而思想,已于此刻开始苏醒。

 2003.9月21日19:17分秋色文学论坛/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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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3-1-23 06:59 |只看该作者
淡薄的美感(原创)

心情很淡,热情不起来,咧了咧嘴,发现是淡淡一笑。没有假的意味,无法像往日一样咧到耳根去,只微微翘起来一点。

这种笑十年以前还见到过,后来就一直咧在耳朵附近,变成了那种特别爽朗的大笑。最近一二年笑得少了,上次她见到我,觉得我大变样了。不过我们还是一起上街喝咖啡。

那天我在她肩膀上睡得很香。醒来后,她一脸苦相,说我压了她二十来分钟。久违了的放松感,很安心,很愉快。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坐在床头唱《我的太阳》,像从前一样。

又有很久没见到她了。我们从不通信,也不打电话,每年见一次。她回家一次见二老,就来找我一次。

从前她很安静,我很爱说话。这两年,我很沉默,她总有说的。

距离产生美,也能留住美。

一直都喜欢这样的感觉,却从来也不和她说什么,只把感情藏在心底;因为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她还会为我做一餐久别重逢的饭菜,我们还能躺在床上怀念过去的时光,还可以一起喝咖啡,一起放声歌唱《我的太阳》;我还可以随时枕着她安眠……然后她重新回到伊犁,归回她所爱之处,那有她所爱之人。我静静地守着故乡的江水,期待她每一年的归来。这也是一种幸福,源于距离的美感。

我喜欢躺草坪,她只是站在一边担忧地监视;学校,看着老师;公园,看着监督员;我只是躺着,她静静地站着,蓝天里有云彩慢悠悠地过去,最后,我们并肩睡在阳光里……

我们是好友,也是书友,一起攒钱,一起买书,但我们相约只读自己选中的书,保持一个纯粹的自己。禁不得微笑,我们一直都做的很好。

有时候,我们会选重了书,她也从不肯分享一本书。我没有钱的时候,她从不去买书。我的钱不够买一本心仪的书,她也从不借我一分钱。我们的钱总是差不多一样多,那是因为她总是事先问我带了多少钱?

她选对了她的书,我也选中了我的书,我们每天读各自的书,在校园里相遇也谈各自的书。我们的见解总是那么相同又不同,因为谈的不是一本书。她讲给我听书里的人,我给她讲书里的事。她总是介意一针一线的细节,我总是说,你应该注意窗外的风景。

是啊,风景。当我坐在院子里望天空里半隐半现在云间的新月时,她在伊犁与人过着一针一线的生活。

此刻的心情很淡,我却记忆起过去一丝一毫的日子……

2012年6月28日0点18分读者网论坛/注册名:听雷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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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3-1-23 07:02 |只看该作者

    二哥的故事(原创)

  二哥,今年56岁了,身子骨已经远没有以前硬朗,但依旧每天中午、晚间倒上二三两老烧,就点小菜悠哉悠哉地喝上一顿。照他的话讲:“这不算啥,要说当年我在军团的时候,一顿能喝一斤半,脚都不打晃儿,几十里山路跟玩儿似的就过去了。”

  的确,听人说,二哥五年前还能喝一斤,就是现在也有得一拼;只是他心静了,不再跟那些摸不着多少边的朋友在一起混喝。能看到他的时候,就是架起付眼镜坐在椅子上,很仔细、很认真地看报纸,干瘦的身材定在那一动都不动。他的眼睛有些象新疆人,凹进去很深,眉毛又黑又粗,还有个鹰钩一样挺直的鼻子,面上黑黝黝的纹路纵横交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几岁。但那却是张和善的面孔,想是因于那一脸因于岁月的琢磨而变得平和冲淡的神情吧;他看人的时候,眼睛里也总带着略微见得些深沉,又是使人感到非常舒服的笑意。

  他不多说话,只是一喝了酒便会滔滔不绝,总讲他从前在兵团的日子,再时不当地骂一骂时下的社会,话里话外带满了对旧日的深情怀念以及对生活现状的强烈不满。

  二哥是哈尔滨人,1968年正处在那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风起云涌的年代中,二哥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波及。9月29日那天,二哥随队到了双河大杠。当时他被编在佳音独立一团。双河大杠三面环山,一面靠着波涛汹涌不息的黑龙江;当时独立一团的营房就建在小兴安岭的最顶部,山下就是双河大杠。

  听二哥说,双河大杠那的水很浅,下了江走上二里多地,水线也才只到腰间。说到那,二哥的眼睛就开始泛出神往的光亮,喃喃地象在梦里一样的诉说着:“那会儿的黑龙江真肥美啊,泥土黑得象油一样黑亮,江里的鱼多得捕都捕不完。”他拿手比划着:“就这么一网,提起来就是十多斤大大小小的白漂子,看着心里都乐开了花呀。”他轻轻叹口气,叼起根刚搓好的旱烟对着我们讲:“你们不知道,那会儿真苦啊,刚去没地方住,割了草就往铺好的草窝子里一横。”他重重地砸着腿,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地继续讲:“我这腿,就是那会儿睡草窝子受了潮湿做下来的毛病,到阴天下雨就疼得受不了,狠命地难受。于是就只好经常喝点酒压一压,久了就把自己泡成酒鬼了。”他咯噔一下揪掉卷旱烟拧出来的把把儿,再“啪”地一声把打火机打着,就着火把烟引燃,然后深深吸一口,美美地眯缝起眼睛在那享受。

  一支烟吸一半,二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酒后微红的鼻子下流出两股慢腾腾的烟柱,接近嘴唇的位置时弥漫着四散开来。他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接着说道:“那会儿啊,野地里有专业的官兵撤退前撒在地里的西瓜籽和香瓜籽结出的果实,拿脚趟一趟,就能趟出几个来。开始不愿意脏着吃,就用取来的黑龙江水洗一洗,狼吞虎咽地就没了。到后来,大家都来趟,就没人去洗了,摘到就塞进怀里,赶紧再去趟。

  初到那,没地方住,现盖也来不及伐木烧砖,就听了当地人的法子:先割草盖蓬子,临时住一住,然后再拧拉哈鞭盖草房,以后再说盖正规的营房。但蓬子盖的少不够住,所以有的人实在挤不下了,就干脆睡在割过的草地上;我那会儿就睡了十好几天,唉呀...”二哥攥着眉,眉间似乎蕴藏着无数痛心疾首的悔意。他摇着头说:“那会儿真是不懂啊,不懂啊,可有什么办法呢?女的那么多,不倒给她们难道我们抢进去吗?不睡到那,能睡到哪去呢?”二哥的眼睛里微微的有些光亮在闪烁,滚转在深深凹陷进去的眼窝子里。

  有人问二哥什么叫拉哈鞭?二哥说就是草鞭子,先把草割下来拧成三股,再搁到泥水里象编辫子一样拧到一块,就成了拉哈鞭了。

  “认识你二嫂啊,也就是在那个年代里,她可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真难为他个女人了。”二哥转了话锋,忽然谈到他的老妻:“可他真帮了我不少忙,当初要不是她去求人,我们就能带回一个孩子来,哪能两个都带回来呢;唉呀,还那么能吃苦,真是个好女人啊。”

  二哥五十几岁了,应该算是有点老;可他不太愿意别人说他老,差上几十岁的,他也总要人叫他二哥,叫叔叫伯他就跟没听见似的。谁大声小声的,叫上一声二哥,他准会跟触了电似的抬头找人,紧着答腔。话里话外就透出无限的亲切,看见什么事不用求就赶着帮你,非得笨手笨脚地帮你弄好了不放手。没人喊他,一黄昏一黄昏地坐在树下看报,再不就逗弄家里的那条不太漂亮的大黄狗。

  听二哥讲,山里真好,黑龙江边也好,农闲的时候提着篮子往草里走一趟,天鹅蛋、大雁蛋一拣就是一篮子。再上到林子里去,黑木耳嘀里嘟噜到处都是,摘完了拿江水洗洗,回到营房沾上绵白糖一吃,那是真香啊!

  有人问二哥拉哈鞭到底是做什么的?二哥呵呵笑起来:“那个啊,那是当地人盖房子用的墙。鞭子编好了,在搭好的房架上里一拐外一出地编结,再一根一根压紧无缝;等架子全编满了,再在鞭子上糊满泥,这房子就算是盖完事了。这一住就是三年,新营房等到材料都齐了,再一趟趟地开盖。等到新营房建好入住,已是三年以后。”说到这,二哥赞颂地摇摇头:“这拉哈鞭结的房子真暖和啊,后来再盖的营房和它没法比,也根本不能比。”

  提到这房子,二哥的话题就又回到了那个年代:“冬天要取暖,可那些草能济得什么事呢?那就得伐木取暖了。”二哥用手大大地比划着:“拖拉机后边挂上四根大榆树干绑成的爬犁,进山里锯木、拉树枝子,提供给连队过冬用。因为进山的路有三十多里地,所以就留了些人专供砍伐。同样用鞭子盖房,一住就是一冬。”

  我问二哥:“那你们伐哪些树取火用呢?”二哥瞥了我一眼:“你当我们象时下那些忘了子孙后代的畜生么?我们只取小树,象桦木、卓木之类的;除去运回营地的,余下的就用大油桶架起来烧火做饭,连带取暖。说到伐木,粗一点的都不许碰,队里有命令,不许胡乱砍伐!”二哥歇口气,又说:“我们那是为子孙后代造福去的,虽然苦了许多人,但现在看,这黑土地结出的丰盛果实你们不都是在享受着我们那时努力的结果么。”

  二哥很难过地重重地叹气:“我们干了一个冬天,等初春回到营地的时候,不少人冻掉了耳朵,没了手指,还有人丢了命,唉...”二哥盯着我们,深黑的眼眶好象凝聚着一股力量:“但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只要还能动弹,就得继续苦熬下去。记得曾经有个人,叫什么来着...”二哥眯起眼睛努力地在久远的回忆中寻索着什么。我们都不说话,只是偶尔动动腰腿,再继续凝神倾听。

  “对,叫马财信。”二哥一下子精神起来,但随即声调又低沉下去:“他是一连文艺宣传队的人,是在密山县保清技校毕业的。在一次进山伐木中,半山上的拖拉机失控,站在履带上的他一下子被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块山石上。”二哥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喃喃地说着:“拖拉机冲下去的时候,就把来不及爬起来的他挤死在山石上...”猛然间,我们看到二哥的眼眶里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好久好久,当大家都在二哥咕嘟咕嘟喝下的酒水声响中惊醒过来的时候,二哥已经把半瓶子白酒都灌下了肚;而平时,一瓶他能喝三顿。

  二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忽然笑了,那是望着我们时带着的一种说不清楚的欣慰的笑容。他说:“都过去了,那个残酷的时代你们想摸都摸不到了。”

  问到二哥下种的季节,并问及都种些什么的时候,二哥就象数落家珍一般地和我们讲:“麦子三月二十号下种,稻子是四月末五月初,谷子和小米是五月初,苞米和大豆也是四月末五月初,萝卜白菜五月六月间,土豆是五一种九十月份收。每年到八月二十号一个月的时间开始收麦子,稻子是九月初,因为怕下雨浇了,所以能尽快收割完毕就尽快做;谷子也是在九月初,苞米和大豆在九月中旬,萝卜白菜是九十月份。说道收割的季节,二哥把麦地形容成大片的海洋,随着风声起伏荡漾。他的脸上全是欣喜和激动的神情。

  二哥讲到他七一年到的明山木材厂做工人,做食堂给养员,又做调拨木材的工作,虽然距离师部营房科有一百多里地,但调拨木材就要常去签署文件。二哥带着种炫耀的神气和我们讲:“那会儿呀,我们坐着黑河纪委书记的小车,与部队的领导从加格达奇到齐齐哈尔。一路上,厚厚的大雪就有两米多深的地方;我们还在沿途看到狼追狐狸,那狼和狐狸一窜一窜地奔,象海豚跃海一样,瞧上去真是美极了。”

  再后来,二哥提到他是八五年才返回哈尔滨来的,当时回来的很不容易,因为他笔杆子不错,驻地不放。到底是二嫂认识些关系,才让那边放了行;他自己又回哈市寻找接收单位,因为没有接收单位是不能返城的,况且他还要带回两个而不是当时只允许带返的一个孩子。跑了好些日子,人口办几乎被他跑烂了门槛,终于办成了事。

  说起二嫂,二嫂八九年才回到哈尔滨,两个人分离了整整四年才又相聚到了一起。如今,两个孩子都大了,一个在大连,一个在北京,到了年节总不忘回来探望父亲。而母亲去年就随孩子去了大连定居,只剩下二哥不肯离开老家,一个人苦守着老房子。他不闲着,手头有两份工作,整天骑着自行车奔波来去的做一份,休息的时候就黄昏后的那一段时间。到了六点多钟,就又要去做看更的老人,半梦半醒地守着沉沉的黑夜,直到天明鸡叫来人换班的时候。

  当太阳渐渐西落在初夏的云层后的时候,已经有些醉眼迷离的二哥慢悠悠地站起来,举起空酒瓶子向不远处的垃圾箱内丢过去。瓶子在半空里象做慢动作一般地翻了几个身,咣当一声撞在箱子的外侧,再滚落在一堆装饰用的石膏块、华丽板上。就见二哥赶紧跑过去拾起来,把瓶子丢进箱子,再拍拍手,打扫打扫衣服走回来,那已经被酒刺激得红起来的老脸就变得更红;他自我解嘲地笑着说:“二哥的手劲还够吧?能扔这么远。”不等我们说话,他就低身拿起小椅子,夹起报纸,紧赶慢赶着跑回他的老房子里... ...

    2005年5月25日20:19分中华文学论坛/注册名:烈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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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3 07:03 |只看该作者
    缓缓走近奔驰的岁月(原创)

  我想念我爱过的人,但他们却一个个远去,象踏上没有回程的火车。

  在几年之前,每当看到那列奔跑过却早已成为一堆废铁的蒸汽火车停留在不能发出的铁轨上,我就会沉默着走近围墙,站在长满荒草的土堆顶久久注视曾经喷吐着白雾的烟囱、传动巨大钢轮的横铁,脑海中就会闪现出儿时眼望着它沿着铁道线飞奔的景象。汽笛刺破耳鼓般地长鸣着,满载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拖运着煤、钢和木材在遥远的岁月里振动着,停靠站台又轰隆远走...

  两千年,最后一台还在使用的蒸汽机车彻底从哈尔滨的运输使命中消失了,而运送旅客的列车却在日新月异中改变着形态与构造。但无论怎样改变,悬挂着车厢的列车只有一个目的,输送——人或是货物,从一个点始发向着不断停靠的站台沿线输送。

  在站台,载满旅客的列车上下可以领略到更多的别聚景象,感受到更深的酸楚、欢欣。而我,就经常在散步的时候踱到一个露天的小火车站,望着抗带着大包小裹的人们穿流不息地上车下车。直到列车一声长鸣徐徐开动,站在角落里的我才会默默的随着送站的人流悄悄离去。许多感怀就在归途中一点一滴的触动着心弦。

  每每走在站台上望着徐徐开动的列车,我都会在不同车厢的玻璃窗前看到一双双充满深情的眼睛,车窗外就总是挥动着大大小小的手,或缓或急,原地挥动,也有边走边挥。有些手挥动得特别沉重,有些手越来越急切,也有些手挥着挥着就悬在半空里,仿佛要把依依惜别的情感浇铸在半空里。

  是的,我就在这个列车只停五分钟的小站里见过许多挥动的手,看到过许多悲切的形容,听到过无数声千叮咛万嘱咐,手拉着手列车开动了还不忍放开。那些手的主人,是父母送别儿女、妻子送别丈夫、朋友送别友人、恋人送别恋人、兄弟姐妹送别兄弟姐妹......

  在一扇车窗前,一个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去远方做佣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刚上了车就把冻得通红的小脸紧贴在带着霜的玻璃窗上。霜被她连呵带抹擦开了一个圆洞,贴扁的鼻子上面有一双急切的寻找着什么的眼睛。

  忽然,她开始咧着嘴笑,然后好象在喊着什么,接着就定定的望着、望着...直到列车开动起来,奔出站台,通红的小脸掠去了远方。

  在呼啸而去的列车后面奔跑着两个更小的孩子,他们衣裳蔽旧,一个似乎是弟弟,一个似乎是妹妹;弟弟拉着妹妹的手,在站台拼命地追赶着奔去的列车,一边跑,两只干瘦的小手一边在空中使劲儿地挥着、挥着......

  我是个无人可送的旁观者,默默地注视着人生路上显现的每一种酸楚。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多的领略到人生的意义,不让自己渐渐冰冷起来的心终于失去人的情感和些微的怜悯。

  就在奔驰的列车成为一条蜿蜒的线,号啕大哭的小女孩搂着紧拍她安慰她的哥哥时,抑制不住的我走近前去,慢慢从男孩口中得知他们和车上的女孩是一家人。因为家里穷又多有弟妹,愚昧无能的父母只好托人把最大的女儿送到南方帮佣。一来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来也好在别人家里吃上饱饭,年底还能寄回钱来,弟弟妹妹就有衣穿、有糖吃、有学上。

  望着那个强忍着泪水还要安慰小妹妹的男孩儿,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天气很冷,我想要回家了,就从衣袋里摸出所剩不多的几张余钱,一半塞在男孩手里,一半拿去买了些热腾腾的包子送回来给他们带上。男孩倔强着不肯要,把钱和包子递回来。我强塞进他们手里就赶紧跑出了站台,一路上心里难过得只想流泪。

  那个晚上我没有睡觉,默坐在窗前守着大田里皑皑的白雪出神;贴在车窗上的眼睛和两只挥动的小手总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时间就象一列不啻不停的火车,将一些踏上前程的人们送到一个站台放下,又将另一些旅客载上,无视着人间种种悲欢离合,在不能更改变形如心随愿的铁轨上一股劲地向前奔驰奔驰。

  我时常会想念一些走出视线的人,而这些人因时间的延长越来越多,每当看见摘挂的车厢静静地停靠在车站里时,我就想着里边曾经坐着多少我熟悉的人,他们在不同的时间段里,一个个登上列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也许就是那种空旷的原野上旅人没有了拉手的伙伴,独自一人艰难地前进着,不断地想念着的感觉。

  我在想念他们的时候拼命地挥着手,想要他们看见我、记住我,甚至想把这迫切的心情传递到车厢里去,想让这郁结在心底的力量将坚硬无比的车厢炸裂。我更想跳上去,和他们一同离开。可我总也买不到这单程的车票,无情的别离总是推着我跌跌撞撞地倒在无人的站台上。

  我渴望着时间永远把列车停留在某个不能发出的钟点上,但我只能站在空无一人的机车前默默地怀想,身后别离象机车的车型一般日新月异的推出新的故事,向远方,我不能分身而去的每一个终点开去。那车速快的使我来不及看清到达的究竟是哪一台列车,载着我爱过的人将要奔向何方,何时能够再度归来?我宁愿这些愈来愈新的机车重新变老,变成蒸汽机车铁牛号,一小时只有六十公里的车速。或许,我能追回些什么......

  我可以想念每个我爱过的人,在每个可以回忆的时间段中;但在我回忆的时候,时间依旧在奔驰向前永不返回。

    2006.8.15日22:05分秋色论坛/注册名:火的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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