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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我的一些碎片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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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些碎片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3-2-19 11:02 |只看该作者
有滋有味看着过瘾{:soso_e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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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3-2-20 07:0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1:15 编辑

  13
  
  后来很多年我看到了老米,那个时候我姥姥住的院子已经拆了,街坊们都做了鸟兽散,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来往,互相去看看,后来就不走动了,也许想来往的人都走不动了或者已经走了?
  
  我见到老米不是有意安排的,因为我不知道他搬到了何处,我曾经跟姥姥打听过,姥姥说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姥姥已经老年痴呆了,我觉得要不是她老年痴呆,她是不会说不出老米的去向的,因为他们共同谋划过一件在我看来了不起的事,那就是左太太。
  
  我看见老米的时候是在一条街上,我已经忘记了我为什么在那条街上。老米坐在路边,凭他现在的样子我是认不出他来的,可是我一眼就看出了是他,他过去那头黑发已经荡然无存,健壮的肌肉也没有了,可那身架还是比一般人宽出许多。他用两只手按着拐棍,漫无目的的看着过往的行人,我端详着他,没有马上走过去,因为我想确认一下我的判断。
  
  当我确认是他的时候我把车停在路边车走了过去,他真的没有认出是我,只是当一般人那样的看了我一眼。
  
  我问他:”跟您打听个道大爷!”
  
  老米看了我一眼说:“嘛道?”
  
  “福祥里怎么走?”福祥里是我姥姥原来住的地方的名字。
  
  “早就拆了,没这地方了,你打听这个干嘛?”老米说。
  
  我用天津话说:”米伯伯(天津话念佰)您还认识我吗?”
  
  老米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是三白呀?”
  
  老米又看了我一眼自言自语的说:”三白,你就是三白?”
  
  老米终于认出了我。在和老米聊天的时候,老米告诉我,他的儿子结婚单过去了,女儿出了国,老伴早就死了,剩下了他一个人。我问了问他的身体,他说:“我后来真的参加了造反派,你知道我的体格,可有一次我在冲轮胎厂的时候受了伤,那人一脚就踢在我的蛋上(睾丸)把一个蛋踢到了我的肚子里,现在就成了一个瘤子。”
  
  听着老米的话我觉得他的脑子乱了,因为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我必须回答他:“您把瘤子做了手术吗?”
  
  “没有,那不是瘤子,那是我的蛋!”老米认真的说。
  
  我又问了问左太太的事,老米说:“早死了,她儿子把她的骨灰送回咱天津,埋在了八里台,和他的老伴并了骨。”
  
  “她为什么不埋在日本?”
  
  我以为这里有特殊的原因。可老米的解释叫我现在也忘不了:“日本那地方小,都埋在那活人住哪?”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老米。
  
  14
  
  我在写这些碎片的时候心里特别的不平静,因为我的很多亲人(他们大多都已经去世了)好像知道我有一天要把他们介绍给大家,争先恐后的跑来要我说说他们。我心里很内疚,我为什么无忧无虑的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和他们沟通,特别是最近的一些年?在这些人里我最先应该说的是我的干妈,我想她也一定会让我先说她,可是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说她,因为写字是个快乐的事,我想起她就要掉眼泪,我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因为我曾经和她发过誓,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可我现在为什么要食言呢?
  
  思念亲人是痛苦的,我也不例外,尽管我对情感这东西并不那么在意,因为我活的比较简单,可是没有人能简单到不想亲人。
  
  我大概在前边草草的提到过我的干妈,应该是堵烟囱的事。我后来又提到过她,好像是撒传单,可现在,当我想认真的提她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说起。这可能就是文人说的千头万绪吧?我想还是拿我经历的事引出她来,不管这是不是个好办法,我只有这个选择了。
  
  关于我干妈和我母亲的关系我说过了,我想先说说她和其他人的关系。干妈有丈夫,是个浓眉大眼的瘦高挑儿,因为干妈也是个漂亮的女人。他和院子里谁都不说话,因为他不在这里住。我后来问过我姥姥,干妈的丈夫在哪?姥姥说在兴隆,兴隆归承德管,离天津很远。他为什么在兴隆呢?干妈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他们为什么没有孩子?诸多的问题都在我心里打转,可是姥姥不原意说,也许她也不知道。这个谜底是我后来从干妈嘴里知道的。
  
  说起干妈认我为她的干儿子很有戏剧性,那是我母亲来看我的时候。我母亲来了先要去看干妈,因为她们的感情很好。母亲来了家里自然要做很多好吃的,一家子正在吃饭,干妈走了进来。对于干妈我那个时候是敬而远之,因为她太厉害了,院子里的人都怕她。席间就说起我淘气的事,干妈说:“这孩子就是没调教好,要是我儿子我早就给他管过来了!”母亲笑了笑说:“就给你当儿子,你也别在这说大话。”真的?”干妈立起丹凤眼说。我心里不住的祷告,千万别认真,但愿我母亲是开玩笑,其实后来母亲说她当时就是开玩笑。母亲说:“你敢要我就敢给,给你跟我自己不是一样吗?”干妈听了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说:“小兔崽子你听见了吗?从今天以后我也是你妈了!”当时我真是想哭的心都有。
  
  母亲说:“我不在你干妈就是我,你必须听她的话。”从那开始她就成了我的干妈。第二天我看见她叫了一声姨,她立起眼睛说:“叫我什么?”我想起了昨天的事,为了相安无事,我只好改口叫了一声干妈。干妈听了高兴的弯下腰来亲了我一下说:“这才对了小兔崽子!”,我闻到她的嘴里有一股香烟的味道,脸上还有雪花膏的香味。从那以后这个味道经常伴随着我,就在我写这些字的时候,我好像又闻到了,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我闻到了很兴奋,现在很痛苦……。
  
  15
  
  干妈并没有走马上任,因为过了几天也没动静,除了我见了她的面不在叫他“姨”以外,一切都跟平时一样。我的心里暗自的高兴,她们大人是在开玩笑,她们不会认真的,母亲怎么会把我随便给人呢?这个时候我突然的觉得我离开母亲的时间太长了,我印象里的她几乎都快成了符号,一个让我有的时候想起的符号。我那个时候有点失落感,其实人的感受和年龄的不同对他的理解是有区别的,但我感觉小孩子感受的往往是真正的滋味,那不是语言能形容的。
  
  姥姥,我还能回北京吗?有一次我问姥姥。姥姥对我的问题有点奇怪,她看了我一眼说:“回去干吗,不乐意跟我在在一起了?我老打你是不是?那是因为你淘气,你不淘气我打你干吗?你以为你在北京淘气你妈就不打你了?”听着姥姥的话我觉得她没理解我,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答我才觉得合适。我是个健忘的人,只是在那一瞬间才有了这样的感觉,很快就忘记了。我照样在外边玩的混天地黑,有一天我很晚才回家。现在晚回家已经不用担心了,因为姥姥比我更晚,原因就是她成了居委会的主任。这次我推门进屋的时候,看见姥姥坐在炕上还有干妈。
  
  “阎王不在,小鬼造反哪,你上哪了?”干妈厉声的问道。姥姥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眼都跑直了,进门都不知道叫人了。”担心姥姥已经够我受了,现在又添上一个干妈,我觉得我脖子后面都冷飕飕的。。”你干妈叫你跟她走呢?”姥姥说。”上哪”我怯生生的问,用现在一些酸臭的话说,我觉得那个时候我很无助。”上我那去!”干妈说。
  
  我小的时候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我被鬼或者很可怕的东西追赶,我使劲的跑,就看见姥姥站在旁边,我就大声的求救,可这个时候姥姥总是在和别人说话,我就吓醒了,当时那种感觉就是此时听到干妈话的感觉。而姥姥这个时候就像梦里一样,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她根本就没听见干妈说的话。
  
  很短的路我现在还记得,我不住的回头看着姥姥窗户的灯光,那灯光就像我的希望。干妈走在前边,我其实当时就决定跑回家里,可是想到姥姥的表情我没了信心。
  
  干妈打开门走了进去,灯打开了,在我面前出现了和我生活的姥姥家里完全不同的景象。干妈家的墙很白,不像姥姥家的墙那样是暗灰色的,这显得屋子里更明亮。靠着西边的墙边放着一个双人床,那种床是铁床头的,床头还拧成很复杂的花,床头和窗台之间是个高高的衣柜。挨着床靠着北墙是一个带着玻璃门的柜子,柜子是棕色的,柜子上面放着一个花瓶,花瓶的旁边是个镜框,里面有干妈和她丈夫(按理我应该管他叫干爹,可干妈从没强迫过我)的照片,东墙边放着一个同样是棕色的餐桌,白色的钩花的桌布和四个只露出椅子背的椅子,椅子当然也是棕色的,干妈的家具都是棕色的,而姥姥家里的家具颜色不一,或者连颜色也说不上。南墙的窗台上还有几盆花,我当时叫不上名字。窗帘是淡蓝色的,上面有点碎碎的白花。现在回想起来,干妈家里的摆设和东西不算什么新鲜,可是当初这样的情况就很特殊的,起码是在我们的院子里,我去过左太太的家,因为左太太从来不拒绝谁进去,她为人和善,所以无论大人小孩到她那没有顾虑。左太太的家里也很干净,可比起干妈来,左太太甘拜下风。干妈的屋子没人进去过,她也从没邀请过谁到她的屋子里做客。孩子当然就更甭想了。我记得一次母亲来天津的时候去到她那坐着,我去干妈的门口喊过她吃饭,就是那回我也没进去过。加上干妈住在院子的最里面,所以那里给人禁区一样的感觉。
  
  从此以后,除了极特殊的情况,我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直至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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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3-2-20 07:11 |只看该作者
色妞妞 发表于 2013-2-19 14:29
我写这些碎片的时候有时候有点疑惑,我的本意是想把碎片放在那就行了,可是我在粘贴,粘在我以为适当的位置 ...

这个开头是原来的,不知道你是从哪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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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3-2-21 10:4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17 编辑

  16
  
  干妈把我带到了他家,从厨房里端出了饭菜,我记得是一盘红烧平鱼,一盘炒韭菜,盛好了饭我吃了起来,说句实话,我跑了一天真饿了,在姥姥那每次我进门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
  
  饭吃完了,干妈说:“把你那双臭球鞋脱了弄外边去?”。我脱了鞋打开屋门一时不知道放在哪好就说:“放哪?”干妈正蹲在柜子跟前找着什么头也不回的说:“扔,越远越好!。”扔?我看了看对面干妈的厨房的房顶,抬手扔了上去。
  
  等我扔了鞋回过身来的时候,干妈已经从柜子里找出了给我换洗的衣服,看的出来那些都是新的。”你站在别动,我去给你弄水洗澡。”干妈从床下拉出一个木制的澡盆,那澡盆是椭圆型的。我看着她往盆里倒水,拿毛巾香皂,最后拉过一个小板凳说:“把衣服脱了坐这!”
  
  那个时候虽然我只有十岁,可是当这一个除了姥姥舅母以外的女人脱光了,这无论如何叫我感到别扭,我站在那没动。”听见了吗?叫你脱衣服,你那叫衣服吗,叫皮!”干妈看着我说。我看的出现在我要不脱干妈就要动手了。我一件一件的脱掉衣服,当身上只剩下裤衩的时候我再也脱不了啦,干妈看我停了手说:“怎么了,脱呀?”话还没说完她用手把我的裤衩拉了下来,我急忙用手捂住两腿间,我这个动作叫干妈大声的笑了起来:“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害臊!”
  
  接下来是坐在板凳上让她按着头洗头,然后坐在澡盆里洗身上,整个过程我就任着干妈摆布,她并没有孩子,一切都这么有序的进行着,而我觉得干妈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所以行动起来有条不紊,
  
  最后干妈在我身上裹上了一条毛巾被把我抱到了床上,她从柜子里拿出被子铺好让我躺下,干妈的床上垫的很厚,被子柔软而温暖,躺在那如同在云彩里一样的飘然。
  
  干妈去洗我脱下的衣服,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既睡不着也不敢动弹。一切忙完以后,干妈坐在床前我的身边看着我说:“这才是个孩子样,你姥姥都把你弄成小鬼了!”她说话的时候手里拿着一颗点着了的香烟。她每抽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总要咪上一只眼睛。也许是看惯了干妈抽烟的样子,我倒现在也觉得女人抽烟的姿势很有魅力。
  
  17
  
  干妈自己洗了洗上床躺在我的身边,让我奇怪的是干妈睡觉的时候有睡觉的衣服(这是我后来跟我姥姥炫耀的时候给睡衣起的名字),那睡衣也是淡蓝色的,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毛巾被,不过是有袖子罢了。干妈临上床的时候把灯绳从墙边拉过来拴在床头上,以后这个事就由我来做了。
  
  干妈还有个习惯,她睡觉之前要把一把椅子拉在床边,上面放上一个烟缸,她的烟瘾很大,睡觉之前也要抽上一颗,睡醒的时候也要先抽一颗才下地。后来,我每天是在她的香烟味里睡去,又在她的香烟味里醒来的。我后来想,如果干妈要是临睡前拿上一本装祯精致的书,她和那些高贵的夫人就没有区别了,起码是外表上没有区别。可是干妈和母亲一样,在北洋纱厂当童工到现在,她们都没上过学,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在解放以后扫盲班里学的。
  
  “这儿好还是你姥姥那好?”干妈点上烟问我。我没说话,因为这是明摆着的,可是我那个时候想到了姥姥,我说不出这句话来。
  
  “小孩就得爱干净,才有人喜欢,你跟个要饭的似的,谁看见谁讨厌。”这是干妈关于卫生给我上的第一课,可是我以前从没从姥姥嘴里听过这样的话。而且我对干妈对我的形容心里也很抵触,我是要饭的,可我也没想上你这来呀,我心里这样说。“你淘气淘的万人嫌,再没个人管你,你就要不得了。”干妈说。过了一会干妈掐灭了烟抬手把灯关掉说:“睡觉吧!”
  
  那一夜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应该是很晚很晚了。
  
  干妈在纱厂工作,是个挡车工要三班倒,我去她那的那天正好是她上中班,早晨的时候我被她叫醒,爬起来一时辨认不出这是哪,我甚至把昨天的事忘记了,因为那一夜我做了无数的梦,梦把我的脑子搅成了浆糊。“起来刷牙漱口洗脸!”干妈把手里端着的一个小铝锅放在桌子上,锅盖上还放着几根油条(天津叫果子),显然她是刚从外边买了早点回来。
  
  在门旁边的角落上一个木制脸盆架,上面还有一个圆形的小镜子,镜子底下是一个突出的木板,上面放着两份洗漱的用具。干妈的漱口杯是一个白瓷的,上面有一朵很大的牡丹花。干妈漱口的形象我现在还记得,她漱口的时间很长,弄的满嘴的白沫,还要用舌刮刮舌头。可能是因为这样,她的牙保护的很好,牙齿也很白,只是在她张嘴打哈欠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的牙齿背面是棕色的,那是抽烟的痕迹。
  
  我很快的刷了牙,在姥姥那,有的时候为了应付,只是含一口水扬着脖子呼噜几声,为的是蒙混过关,我知道这个办法在这不管用,所以我这次刷牙比以前认真,等我刷完了牙干妈说:“重刷,就拿牙刷在嘴力晃悠两下就完了?你糊弄谁呢?”又一次刷了牙还要呲牙咧嘴地让她看了一遍,我心里当时就想,这样下去我非得疯了不可。
  
  洗了脸干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盒雪花膏,这就是我说的那种叫“万紫千红”牌的雪花膏,盒盖花花绿绿的图案挺复杂,打开盖以后有一层锡纸亮亮的,干妈揭开锡纸用食指抹了一下说:“过来!”。我走到她跟前,她涂雪花膏的方法和我也不一样,我就是涂在手心搓搓再抹抹脸,她则是把雪花膏按照脑门,鼻尖,脸蛋的左侧,右侧,下巴这个顺序点上一点,然后在涂。每次都是如此,只要是她在家,我涂擦脸油的顺序就是这样。干妈在的时候我只需站在她面前就是了,她不在的时候我还是按照我的习惯。可是孩子是最容易被熏陶的,后来我自己也这么涂,多年以后我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这样涂,旁边的朋友说,你涂擦脸油怎么像个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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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我觉得干妈是在按照她心目中的儿子在改造我,而且这改造一直到我离开她都孜孜不倦。想起她和姥姥对我的教育方法到现在我也有疑问,干妈几乎是个文盲,可她从来也没打过我一下,我对她的惧怕和依恋却与日俱增,姥姥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她看的书比那些念过书的人都多,可是她却用尺板子来处理我给她找的麻烦,或者来给我指示我的轨迹。我对她的惧怕只是在尺板子在她手里拿着的一瞬间,一旦脱离了这个,我会什么都忘记了。
  
  跟了干妈我会在走路的时候顾及一下积水,在我要爬树上房的时候犹豫我穿的这身衣服,在和别人厮打的时候我的勇敢也大打折扣,总而言之,我的身后永远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这双眼睛有一只经常眯着的。这双眼睛永远的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我虽然没有脱胎换骨,我没有那么淘气了,因为我没有了机会。学校也复课了,并不再打游击而是回到了原来的学校,时间也恢复了正常。老师同学也发现了我的变化,每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上课前都要检查卫生,学生们把自己的手放在课桌让老师检查。我说的张蓉芳老师对这个特别的重视,其实那个时候,学生大都如我一样是贫民窟里的孩子,讲究卫生的很少,所以卫生的准入条件也很简单,就是看看手指甲长不长,特别是对那些指甲长而且是黑色的孩子,张蓉芳老师会讥讽的说:“你要是下次再这样,你就不用来上课了!”我就是常被她斥责的一个,所以,每当星期一的时候,我会在学校的厕所的水管子那好好的洗我的指甲,现在我不用担心这些,由于我是重点(当然不仅是卫生),张老师每次走到我的跟前都会看的很仔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变化让她既吃惊也满意。
  
  文革还再继续,干妈回来会说说她的见闻,有些她知道我听不懂,可是她没人说去:“唉,我们厂子的工程师昨天跳楼了,那人多老实,走道都不抬头。”说完了会叹气一番。除了说些这些,她主要的是问我:“作业写了吗?在学校淘气了吗?”因为她三班倒,所以我总有一顿饭是在姥姥那吃,她问我吃什么也是必须的话题。
  
  每当轮休的时候,她就会带着我逛街,商场当然是她的首选,我后来不愿意和老婆逛商场也有逛的太多的缘故。当然逛街也是有收获的,她会给我买吃的。所以天津的商场我那个时候很熟悉,即使是现在,大概的地方我还是能找到。
  
  转眼间天就冷了,干妈给我买了一个棉猴(一种带帽子的棉上衣)。棉猴的面是灯芯绒的,浅驼色的很好看,我们一个胡同里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衣服。学校要放寒假了,母亲来了信,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我的弟弟,她就是来信,很少来天津了。信上说要我回北京过寒假。这是我第一个假期要回北京过。
  
  我很希望回北京,北京已经不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我从一岁来到天津就再也没回去过,它只是个名字而已,之所以它跟我有关系是因为那里有我的父母。
  
  母亲没有时间来接我,舅母又添了个儿子正在坐月子,姥姥除了外边的工作还要伺候她,最后决定要舅舅买好了车票把我送到车站,北京则有父亲去接我。我现在老是跟别人吹牛,我十岁的时候就自己坐火车。
  
  离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姥姥一天问我:“跟你干妈说了吗?”@我摇了摇头。“得跟她说呀?”姥姥不满意的说。””你跟她说吧。”我不敢跟她说,因为这段时间我们已经谁也离不开谁了。姥姥看了我一眼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说:“好,我跟她说。”
  
  姥姥什么时候跟她说的我不知道,这天她上中班,每到她上中班的时候,我都会在姥姥那等着她,因为我不敢一个人在屋子里,干妈特别得意的就是这个,她老是说:“这小兔崽子没白疼。”每次她回来的时候,总要从饭盒里掏出点吃的,也许是两块点心,也许是几片酱肉。
  
  我跟干妈回了家,干妈没像以往的那样问这问那,自己在柜子里翻腾着,把我的衣服找了出来放在一个兜子里,她在给我准备行装。”你舅舅说好了送你啦?””“嗯!”我答应了一声。”该去看看你妈,你从小来到天津还没回去过吧?”干妈说话的时候眼睛并不看着我。不知道她又鼓捣了什么东西,大包小包的弄了很多,最多的是天津的风味食品。
  
  一切忙完了娘俩躺在床上,干妈的烟一颗接着一颗,屋子里安静的能听到钟表的”嘀嗒”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问我:“你打算在那过完了寒假再回来?””我听你的。”我连脑子都没过的说出了这句话。”怎么是听我的?你自己说。”干妈眼睛看着天花板说。如果说我能体会出干妈在这么长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我这个儿子的身上,忽然间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儿子并不是她的,所以有些伤感,或者因伤感而想起了更多,那是写小说的人的本事,我当时没想到这么多,我也想不到,我只是觉得干妈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从我知道了我要回北京就感觉到了。现在,她问我的这些问题我一句也回答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僵持了一段时间,干妈说:“去了好好的跟你妈呆几天,必定是第一次回家。”
  
  “我过了年就回来,初三回来,回来再跟您过年。”我真的没把握这话能不能兑现,可我必须这么说。”嗯,睡吧!”我关了灯把头转过去,强硬着让自己闭上眼睛,我已经不记得火车是什么样子了,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它,跟公共汽车一样,只是没有轮子,所有的人都坐在车顶上,车顶很滑,我感觉我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我希望快点到北京,我朝前看了看,前边是一片的烟雾。我醒了,看到干妈仍然在抽烟,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的,就能看见她那双眼睛,有一只眼睛在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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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3-2-21 11:50 |只看该作者
嗯,看到这,还没有觉得干妈很惨呀,只是觉得她一个人比较寂寞,有很多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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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3-2-21 11:58 |只看该作者
就是排版看着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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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3-2-21 21:44 |只看该作者
干妈几乎是个文盲,可她从来也没打过我一下,我对她的惧怕和依恋却与日俱增,姥姥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她看的书比那些念过书的人都多,可是她却用尺板子来处理我给她找的麻烦,或者来给我指示我的轨迹。我对她的惧怕只是在尺板子在她手里拿着的一瞬间,一旦脱离了这个,我会什么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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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鹰兄细节描写不乏思考,透着现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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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3-2-21 21:45 |只看该作者
有一处您总结了一句话,我看了非常感动,还没贴到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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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3-2-22 07: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40 编辑

  19
  
  第二天,启程的时间终于到了,舅舅来到干妈的家,看的出来,他很拘束因为他也没进过干妈的屋子,舅舅站在那半天不说话。干妈问他:“你电线杆子似的戳在那干吗?”舅舅笑了笑说:“姐,我送三白走呢。””这就走吗?”干妈问。”嗯,九点的火车。””到那谁接他?””可能是我姐夫接他。””什么叫可能呀,这还有没准的,好几百里地?”干妈有些不放心了。舅舅顿了一下说:“百分之百是我姐夫接他。”干妈把准备的东西递给他,看舅舅手里也拿着几个包迟疑了起来说:“这些东西他拿的了吗?”舅舅说:“我把他送到火车上,我姐夫到火车上接他,不用他拿。”原来干妈也没坐过火车。
  
  “干妈,我走了。”临走出门的时候我说。干妈看着我说:“就这么走了?”这句话把我和舅舅都问愣了,”亲我一个!”干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走过去干妈搂着我说:“能早回来就早回来……。”干妈终于把从昨天晚上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以后这成了规矩,和干妈分别的时候总是很难受,后来我很大了去天津看她,分别的时候我还是按照第一次的规矩办,我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干妈却说:“免了吧,你的胡子扎的我难受。”说是这么说,我想她也愿意我这样。
  
  从天津到北京,那个时候的火车要两个多小时。火车上的人不多,很多座位都空着。舅舅把我送上了火车交待给了列车员就走了,我还没从和干妈分别的感情里走出来,我当时想,就这一回,下次放假我可不回北京了。
  
  火车开着,北方的冬天是荒凉的,到处黄灰色。火车路过一架大桥,桥下有很多车辆和行人在走动,我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来的,后来我回北京的时候看到这个景色竟有了一个荒诞可笑的答案,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河就是他们的天。
  
  干妈给我带的很多零食我一口也没吃,就这样忍耐了两个多小时。火车终于进了北京站,车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月台上很多人,我忽然发起愁来,如果是母亲我还能找到她,如果是父亲来接我,我没把握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因为他不常来天津。现在说起来好像不可信,可当时就有那样的恐慌。车子停了下来,很多人都往车下走,我趴在窗户边看着外边,努力的寻找父亲。忽然后面有人拍了我的后背一下说:“看什么呢儿子?”我回过头来,父亲站在我的身后。
  
  我跟着父亲出了站,那个时候北京站就有广场,和现在基本一样大小,只不过没有这么多建筑和人。北京的天是灰蒙蒙的,房子低矮,我看了半天除了北京站的钟楼,竟然没有一座像样的楼房。父亲提着东西领着我,“爸爸,我们上哪?”我问他。”去叫个车拉咱们回家。”爸爸说。北京站的东北角有个用铁栅栏圈起的地方,圈子里有一座白色的房子,房子旁边是几辆紫灰色的小汽车,后来知道这就是北京的出租车,车子一律是苏联产的”伏尔加。”现在想起来,我坐出租车的历史应该是很早的,这是我后来又一条跟人吹牛的资本。
  
  房子是出租车的调度室,打车的人必须要在调度那交钱办手续,司机只负责把你送到而不管钱的事。平生第一次坐在柔软舒适的小汽车里,那种神奇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我开过很多种车,不管多高级的车,我觉得最舒服的就是那次坐车的体验。
  
  北京除了马路比天津宽些以外,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破破烂烂。天是灰色的,空气中有股煤油的味道,人们的表情也是木然和冷漠的。我觉得这个城市一点也不亲切。可能北京给我初次的印象不好,直到现在我在北京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仍然不是很喜欢她。
  
  20
  
  我对北京最初的印象不好,源于我下了火车所看到的一切,这些印象在我的脑海里这么多年也去不掉。北京有我的父母,北京是我的出生地,当然北京还是皇城,是首都。如果说后两者我考虑不考虑都没用的话,前两者是和我有直接的关系的。我有的时候在写我的看法和感受的时候,常常会觉得无能为力,因为我的感受和看法和我的文字比起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在表达自己的思想的时候都有困难,原因就是他的表达和他要表达的总是有距离,无论你受过什么训练,这种距离还是不能等于零。难怪有很多的表达方式,其实他们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缩短这个距离呢?
  
  我曾经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改变我对北京变看法,可能我觉得她不好就是因为陌生,现在,我在北京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几乎是我的大半生,如果说小的时候特别是第一次的印象仅仅是因为她的天是灰色的,人是木然的,房子是破破烂烂的,那么现在我的感觉又多了很多的内容,那就是,北京是时尚和落后、现代和原始、文明和愚昧,传统和叛逆、封建和开明的大杂烩。上海有冒险家,广东有十三行,北京只有骗子。在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占上风,没有什么东西是主流,北京原本是一潭死水,就是我少年时期看到的,那么现在的这潭死水是因为有了大量的外来力量搅动才能不腐,这种搅动是有历史的,从元代建都以来,北京就是个各族杂居之地。我们现在所说的北京的风格,不过是过去的杂烩的样子,这里永远也没有纯粹的东西。而这些风格在任何一座城市里都会找到。
  
  从北京站到我的家,安定门内的国子监,几乎是直线,现在的线路和过去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加上那个时候车少,还没等我看清楚外边的景色,车子已经到了国子监的路口。车子靠在路边,从国子监东口到我们家还要走十分钟,现在的出租车会给你开进去,可是那个时候的出租司机是不会这样服务的,走哪条道,停在哪都是他说了算。我这样说有根据,因为他听见父亲和那个司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司机决定了。
  
  从东四开始我就看见了很多庙宇似的东西,首先就是中国美术馆,再就是北兵马司,而雍和宫就在国子监的东口,雍和宫据说以前并不是庙,而是清代雍正皇帝做太子时住的王府,后来改称了庙,并且是喇嘛教。黄顶子红墙的建筑让我总能想起庙宇,而庙宇给我的印象就是死亡。这是因为庙里总是香烟缭绕,在我姥姥家那,死人的时候就点香,所以我一闻到香的味道就总能有死亡的感觉。我后来走过很多的地方,可我从来就不进庙,从来就不焚香,当然也就从来不拜佛。
  
  雍和宫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的样子,也没有现在那么香火繁盛。(现在雍和宫大年初一头一炷香据说上万元,就是这个天价还不是花钱就能烧上的)红墙几乎是粉色的,斑驳破败,墙头有长长荒草,后来我去看它内部的样子也是除了古树就是草,荒凉的很。
  
  下了车走进了国子监,国子监是个牌楼,很破旧,现在油漆一新,红绿金粉的,虽然好看,但很可笑,我总是觉得北京的古物修建的人才都是外行,这些古代的建筑通过他们的修缮,成了舞台的道具的样子,例如永定门的城楼,前门大街的步行街,叫人觉得它是个大的摄影棚。关于古代建筑的美学问题,我不是内行,我根本就不懂,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过了牌楼,右侧都是红色的墙,走了不远就看见了孔庙,又是一座庙。我实在是不耐烦了就问父亲:“这里怎么这么多庙呢?”、父亲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解释,也许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也许他回答不上来,我想后者的可能性大,因为他不是文化人,也不是北京人,他是一个打了十几年仗但从来没受过军事训练的老兵,一个庄稼汉,他的注意力不会在这方面。
  
  到了我住的家的地方,那里是个大院子,大的估计要有几十户人家,分前后两个部分,这原来也是座仓库,但不是象姥姥家那样是日本人的,而是清代的。院子很深,并不是四合院的布局,要命的是院子的门口又是个大牌楼,这个牌楼是个石头牌楼,干什么的和谁建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个牌楼现在还在。就在我们家的胡同口,竟然也有一座庙,当地的人都叫它姑子庙,也就是个尼庵。
  
  父亲打开了门,我的家是一个里外间的房子,全部加起来也就不足十几米。房子是纸糊的顶棚,窗户和门都是红色的。父亲把东西放在一个八仙桌上说:“现在是十二点,你妈上早班要三点才能回来,你先洗洗脸,然后咱们出去吃饭。”打出租车,出去吃饭,父亲一副有钱人的派头,其实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干部,也可能是个处长一类。我洗完了脸想擦点油(干妈已经给我养成了习惯,直到现在,我仍然如此),我问父亲擦脸油在哪?父亲露出奇怪的表情说:“大老爷们擦什么油,娘们才擦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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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3-2-22 07:43 |只看该作者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2-21 11:50
嗯,看到这,还没有觉得干妈很惨呀,只是觉得她一个人比较寂寞,有很多迷

以后你会看到她一点儿也不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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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3-2-22 07:43 |只看该作者
飞梅弄晚 发表于 2013-2-21 11:58
就是排版看着有些吃力。

这也是让我头疼的问题,一行一行的弄,太费劲了,难道真的没有好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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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3-2-22 07:45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2-21 21:44
干妈几乎是个文盲,可她从来也没打过我一下,我对她的惧怕和依恋却与日俱增,姥姥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她看的 ...

多谢夸奖,我真是这么想的。正是因为如此,虽然我挨打很多,我却从来不打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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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3-2-22 17:43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2-22 07:43
以后你会看到她一点儿也不神秘。

这里没再写干妈了,有点儿吊瘾,那个关于古建筑的修葺,我觉得是另一种破坏,其实好象国外是流行一种修旧如旧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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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3 12: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46 编辑

  21
  
  父亲是个吃凉不管酸的人,这不是他的大男子主义,或者勉强叫他大男子主义也和母亲有很大的关系,在母亲的认识里,男人该干的是工作而绝对不是家务,所以只要她忙的过来就绝对不用父亲。可是母亲也有因为实在是忙不过来而父亲又帮不了忙而发脾气的时候,我听她跟我说过一个事。有一回,母亲包完了饺子父亲正好进门,此时母亲正忙着别的,可是外边厨房里煮饺子的水开了,母亲就让他去煮饺子,父亲拿着一盖帘(一种用秫秸杆编织的圆形的东西,北方人常有)饺子走了出去,半天也没看见他进来,母亲有点不放心就走出去看,只见父亲拿着那盖帘饺子正在发愁,母亲问他:“怎么不煮呢?”父亲说:“这锅太小了,这么多饺子怎么煮的下?”母亲又气又是乐只好自己煮。
  
  后来我母亲看我常常被媳妇支使的团团转感慨的说:“现在的女人就是比我们那个时候聪明的多,我要知道男人可以改造成这样,我何苦受了一辈子的累,家里外头的忙呢?”这句话正巧被我媳妇听见了,她背者母亲说:“你听见了,你妈这是嫌我支使你干活了!。”我说:“怎么会呢,我妈是佩服你聪明呢!”好在我媳妇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在她的认识里,不管因为什么叫人佩服,佩服总是好事吧,所以听了我的话以后她乐了。
  
  父亲没有给我找擦脸油,因为他不用,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我们一起去吃饭。胡同口就有一家小饭馆,我现在还记得黑漆漆的,桌椅板凳都是黑色的。掌柜的穿着一件谁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对襟中式棉袄,下面围着围裙。脚底下是一双黑色的大棉鞋。看着他武装齐备的样子,可是脑袋却是秃着,而且一根头发也没有。”来了二位,里边坐着,小二给倒茶!。”我后来看了话剧《茶馆》,我真的很佩服《北京人艺》再现老北京的能力,也就是从《茶馆》以后,再没有一出像样的反映老北京的艺术作品,首先说话就不像。
  
  我和父亲坐下以后,掌柜的手里拿着抹布一个劲的擦着本来也很干净的桌子,这个举动与其说是擦桌子,不如说是给客人看的。”二位吃点什么?”掌柜的并不像现在似的拿出菜谱让客人点菜,因为像他这种规模的饭馆,根本用不着菜谱,一共也没有几样菜,而且都是大众熟知的,他背的下来,吃饭的也听的明白。真正到了大饭馆就有水牌了,那是一只只挂在墙上的木牌,上面写着菜的名字,而且这水牌是必须经常的变动的,也就是不断的有新的菜推出,或者轮流的挂上来,水牌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父亲要了一壶酒,一盘酱肉,两盘素炒饼,掌柜的刚听完就喊了起来:“一壶老白干,一盘酱肉外带两盘素炒饼快着吧您哪……!”真是字正腔圆,现在想起来真地道,可当时把我吓的够呛,我不知道他在喊什么。没用多长的时间,饭菜都端了上来,掌柜的说到:“二位慢用您哪,有什么吩咐您言语一声儿,我这侯着您哪!”掌柜的亲自跑堂,可见这个饭馆的规模之小。
  
  22
  
  母亲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概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这就是我的弟弟,他已经四岁了,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母亲上班远又是三班倒,所以就把他托付给了附近的一对老夫妻,每月给二十元钱。今天母亲知道我来特意在下班的时候把他接了回来。
  
  弟弟圆头圆脑的很壮实,穿着一身自制的军装,那是母亲模仿着军装的式样给他做的。头上戴着一顶军帽,领章帽徽一应俱全。那个时候的领章是两个红色的方块儿,帽徽就是一个红色的五角星,所以仿制起来也不困难。他还背着一支木制的不枪。最让我觉得可笑的是,摘了帽子脑袋顶上是一条两寸多长直挺挺的小辫,有点像天桥说双簧的那个辫子似的,只不过天桥的小辫要比他的长的多。”这是你哥哥。”母亲对这个战士说。弟弟只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他举起了木枪对着爸爸说:“不许动,举起手来!”父亲乖乖的举起手,弟弟接着命令到:“往前走!”就这样父亲举着手在屋子里转圈,母亲跟我说:“你弟弟最喜欢的就是枪,就爱当解放军,看见谁都是俘虏。”
  
  吃完晚饭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太太,黑色的棉裤棉袄,绑着裹腿一双小脚,老太太一进门”咯咯”的笑声也跟着她走了进来:“吃了吗?咯咯咯咯!”母亲赶紧打着招呼:“二婶,刚吃完,您吃了吗?”从这以后,我经常发现,北京人见面打招呼就是这一句话,吃了吗?这个就是看这我弟弟的老太太。老太太进了门看着我说:“我来瞅瞅老大,哟,长的可比小二秀气,我瞧着这孩子将来是个念书的,不像老二,整天拿刀动枪的。咯咯咯咯!老太太每说一句话后面都要赘这这串”咯咯”的笑声。老太太的寓言后来截然相反,我一直到现在只念过九年的书,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在文革时期,而弟弟现在是个大学教授。
  
  整个晚上,弟弟叫包括老太太在内的家里所有的人当俘虏,母亲催促他跟我玩,可是他从来也不看我一眼,显然他不认识我。大家说了一会话,老太太对弟弟说:“好孙子,该走了,你爷爷还等着你呢!”原来弟弟除了母亲有时间才回到家里,其它的时候就整天都跟老太太在一起。
  
  弟弟拿着枪说:“您在前边走。”老太太说:“是,是!咯咯咯咯!””举起手来!”弟弟命令到。母亲说:“不许跟奶奶这样!”老太太笑着说:“就这样,整天顶盔贯甲的,白天我就是俘虏咯咯咯咯!”随着这串笑声,老太太举着双手被弟弟押着走出了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被安排在母亲的身旁,母亲好像有永远都忙不完的事,爸爸坐在桌子旁边看报纸,收音机里传出了常香玉的《花木兰从军》,由于纸糊的顶棚很旧,灯光显得很暗。我躺在床上想起了干妈,今天应该是她上早班,(干妈上什么班我算的一清二楚)现在她一个人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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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3-2-23 12:42 |只看该作者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2-22 17:43
这里没再写干妈了,有点儿吊瘾,那个关于古建筑的修葺,我觉得是另一种破坏,其实好象国外是流行一种修旧 ...

我会慢慢的讲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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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3-2-23 15:50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3-2-23 12:42
我会慢慢的讲到她。

嗯,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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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3-2-23 22:52 |只看该作者
其实这也是一种写史。每个人都应该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关于自己的历史。汇集在一起,就成了这个民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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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3-2-24 07: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51 编辑

  23
  
  天亮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母亲和父亲都走了。我爬起来穿上衣服,看到桌子上有个纸条,我拿起看了看:“儿子,我们上班走了,桌子上有点心,暖壶里有开水,中午我和饭馆说好了,你就去那吃,别淘气,出门不要走远。”,我看出这是父亲写的。
  
  在我写的所有的文字里,第一人称比较多,这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我觉得一直有一个“是我在写这个故事”的内心在作怪,同时我也很怕用第三人称,觉得和自己贴的不近而不可信,当然众多的角度和多个角色的写法更是我不敢尝试的,无论有多少个人物,都只能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场合是主要的,如果那些人不能和这个主要人贴近,或者他们干脆就不合作,这场面就乱了。可是,我有时候觉得那样写也很好,比如我要是那样写,我会反过来写写我干妈这个时候的想法,在我走了以后她是怎么过的?但是,第一人称就像一堵墙,他只允许我让大家看到我,而把我离开的人和事都挡在墙的后面。我现在不是在研究写作的方法,我是在写这到的时候,总想着她,想着她会怎么样……?
  
  在干妈她上早班的时候,家里也是我一个人,可是还有姥姥,我洗了脸就去她那,在那吃早点然后去上学,可是现在除了我没有人,我觉得回来真没劲。
  
  我爬起来穿上衣服,走到外屋果然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有两块桃酥(过去常见的一种点心,现在没人吃),旁边还有一毛钱。一毛钱可以买十块糖,这对我来说是一笔财富。我装起钱觉得刚才沮丧的心情好了一点。我洗了脸穿好了衣服,把桃酥用纸包好装在口袋里,我决定出去看看这个地方倒底是什么样。
  
  我打开门的时候不仅高兴起来,外边白茫茫的一片,昨天夜里下雪了。那个时候北京的雪狠大,因为北京是个紧邻塞外的城市,现在很少见到那么大的雪了。我喜欢雪,仅管我后来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雪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我对雪的喜欢仍然痴心不改。
  
  雪下的很厚,已经没了鞋底,踩上去”吱吱”的响,空气又冷又甜,我兴奋的朝石牌楼的大门外走去,眼前的景象叫我眼前一亮,大概有十几个孩子正在打雪仗,战斗正酣,打雪仗在我来说太小儿科了,我还有很多打仗的办法,例如打土仗,就是用纸把土包成一个包向对方抛出去。可是我不能参加,因为我谁都不认识,我只能站在那看着,可能是太渴望参加战斗了,我的眼睛紧盯着战场。
  
  慢慢的我看出了门道,这两方不是在游戏而好像真的是在打仗,因为没有嬉笑,双方都竭尽全力的攻击对方,更有甚者,当一方冲过来抓住其中一个的时候,不仅要把雪塞在他的脖子里,还要拳打脚踢,被抓住者被打的大声哭喊。虽然我是久经沙场,可是这样的打法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24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打雪仗,可是我实在是想参战,我不知不觉的往战场的方向慢慢的凑,忽然一个雪球打在我的鼻梁子上,这哪是个雪球,分明是块石头。投雪球的人把雪球攥的很硬,我的鼻子剧烈的酸痛,眼泪都流了下来。我看准了是一个穿着蓝色棉袄的孩子,我想都没想抓起雪追了过去,在追的过程中我也攥好了雪球,和他的一样硬,对方发现了我,可是来不及蹲下去抓雪,我的雪球已经投了过去,雪球打在他的头上都没有散开。他扭头要跑我已经离他很近了,我朝他扑了过去,把他压倒在地上。另一方刚才处于弱势孩子的也冲了上来,这头的孩子慌忙的跑了。我按住了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因为我觉得我到了个不熟悉的地方,我不想闯祸。有一个孩子跑上来说:“往他脖子里塞雪,是他先这么干的。”我抬头一看,正是刚才被打的鬼哭狼嚎的那个孩子。我身下的那个孩子听到这突然奋力的一滚爬起来说:“等着吧你们!”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你看你的鼻子流血了,还肿了一个大包。”一个穿红棉袄的女孩说。我这才觉得自己的鼻子胀痛,用手一摸真的一手血,我后悔我刚才没揍那个孩子一顿。
  
  “你在哪个院住?”那女孩问我。”怎么没看见过你?”另一个孩子说。”我就在这个院住。”我用手指着那个大石牌楼。谁知道我这一说话可惹乐了这些孩子,因为我一嘴的天津口音。”你是外地的?””说话真怯”大家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嘛?”我觉得这些孩子真不够意思,我帮了他们,他们嘲笑我。”笑嘛……笑嘛……”这些孩子一边模仿我一边跑开……。
  
  鼻子破了很疼,我到不是光为了这个难受,如果母亲回来怎么说?我忽然想起了我的衣服,那件干妈给我买的”棉猴。”等我仔细的看了看,这次我可真的后了悔,袖子和肩膀接缝的地方开了线,那只袖子几乎要掉下来。这肯定是我按着那个孩子厮打的时候让他撕破的。一下子闯了两个祸,还让人嘲笑一顿,我把手伸到口袋里想暖和暖和冻僵了的手,这才发现我的两块桃酥也成了碎末,我想本来就不喜欢北京,看来这可真是个倒霉的地方。
  
  我回到家里,把那个”棉猴”脱了下来看着它发呆,这要是让干妈看见了怎么办?母亲回来问我的鼻子我怎么说?我无奈的躺在床上,可能是发愁,也可能是累了……干妈从外边走了进来,让人奇怪的是她穿着夏天的衣服。”你躺在那干什么,要睡觉洗了脸再睡。””干妈,我把棉猴弄破了。”我鼓起勇气说,因为她正朝外屋走,我知道她马上就能看见它。”棉猴,什么棉猴?我多咱给你买棉猴了?”干妈问我,没等我回答,她走出了门外。我站起身来追她,她总是和我有一段距离,我使劲的喊,她头也不回。”
  
  一阵说话的声音把我从梦里惊醒,我听到一个是父亲,一个声音我不熟悉,我懒得睁眼,我心里正难受。”大哥,你说我走能行吗?”那个陌生的声音问。”不走等着把你抓起来,我告诉你抓起你来可不是批斗的事,弄不好就把你下了监狱。”这是父亲的声音。
  
  “这是谁?”那个声音问。”这是我那老大。”父亲说。我觉得有人在摇晃我,我睁开眼是父亲。”你要睡觉上外屋睡去,我和叔叔说点事。”我爬起来走到了外屋,椅子上放着我那件脏破的”棉猴”,此时父亲关上了里屋的门,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起来。我觉得奇怪侧着耳朵听着,可是声音太小,我根本就听不见。母亲冻得满脸通红进了门,我才知道,我已经睡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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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3-2-24 07:43 |只看该作者
独醒客 发表于 2013-2-23 22:52
其实这也是一种写史。每个人都应该尽可能用自己的方式记录关于自己的历史。汇集在一起,就成了这个民族的。

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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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3-2-24 07:45 |只看该作者
东风再起 发表于 2013-2-23 15:50
嗯,元宵快乐

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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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3-2-24 23:01 |只看该作者
大鹰兄,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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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3-2-25 11:5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51 编辑

  25
  
  “谁在屋里怎么还关着门?”母亲一边摘下围巾一边问我。”我爸爸和一个叔叔在里面。”我说。”叔叔?”母亲看了一眼关着的门。大概是父亲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走了出来说:“你弄点吃的,运修在这呢。”从母亲的眼光里我看的出,她对这个叫运修的人的到来感到吃惊,父亲说完走了进去。母亲院子里的厨房去做饭。我则对这那件撕破了的棉猴发愁。不一会父亲走了出来,穿上大衣走出了门外。我听见父亲在门外和母亲说:“弄点挂面放上俩鸡蛋,他一会就走,我去给他买车票。”
  
  很快面条做好了,这味道让我想起了舅母做月子的时候姥姥给她弄的就是这个挂面和鸡蛋,那味道香极了,挂面的味道让我想起了我一天也没吃东西。母亲把面放在桌子上朝屋里喊道:“运修,出来吃饭吧!”一个黑瘦带着深度近视镜的人从里屋走了出来,”嫂子,给你添麻烦了。”那个人说完了坐在桌子前。面汤的热气让他摘下了眼睛,我看着他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吃着面条,那声音可真大,我想他可能跟我一样饿。
  
  “你也吃。”母亲也给我端上一碗,我早就撑不住了,听到这话赶紧坐在桌子前,我正要吃的时候母亲忽然说:“你抬头我看看,你的鼻子怎么了?””没怎么。”我说完了赶紧低下了头。母亲走到我的跟前用手搬着我的头说:“还没怎么,鼻子肿的两只眼睛都快挨上了。”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出门的时候碰到树上了。”母亲瞪了我一眼说:“瞎说,咱们门口哪来的树?你跟谁打架了吧?”我想了想说:“我跟门口的孩子玩打雪仗,有个雪球太硬了,正好打在我的鼻子上。”母亲叹了口气说:“怨不得你姥姥揍你,刚来一天就成这样了。
  
  吃面条的运修好像这一切都没看见似的,仍然声音巨大的吃着,我刚吃了两口,他那碗已经吃完了,他举着碗说:“嫂子,再给我来点汤,这一天都把我给冻透了。”
  
  他戴上眼镜看看我说:“你是老大?”我看着他那在镜片后面黄豆大小的眼睛点了点头。”我认识你姥姥,我和你爸爸在天津工作的时候,常去她那吃饭”我心里想,我怎么就没听姥姥念叨过呢?后来我回到天津曾经问过姥姥,原来这个运修叫刘运修,参加革命还不足十六岁,和父亲跟着四野打完了天津留在了那,接管了天津一个大型的汽车修理厂,后来和父亲一起调到了北京。文革的时候查出他有个表哥在台湾,并且他当兵的时候跟着当警卫员的首长某某某,现在正押在秦城监狱里。姥姥说,他这名字就倒霉,运修运修,运气全休。
  
  吃完了饭父亲回来了,手里拿着车票说:“晚上九点的,明天晚上到。”运修看着车票忽然哭了起来,父亲看着他说:“哭什么,不躲起来等着判刑?”运修摘下眼镜擦着眼泪说:“我十几岁就跟着共产党,可现在共产党要抓我……。”
  
  运修哭的很伤心,瘦弱的肩膀上下的抽动着,女人最容易被感动,母亲也跟着掉了眼泪,我想她可能并不知道这里的缘由,同样不知道缘由的是我,我看着他哭很纳闷,因为我此时的心思都在那件棉猴上。
  
  父亲劝了一会说:“好啦,先出去躲躲,明天专案组的人就来,你今天走正好。”
  
  运修抬起头来使劲的抽了几下鼻子说:“大哥,我家里的可全靠你了,你得给我照应着。”爹点头说:“这你放心,你老婆出身是贫农,他们咋地不了她,记住,别写信,要写就往我这写我给你送去,穿上衣服我送你去车站。”运修穿上衣服跟着父亲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3125
  
  26
  
  后来,运修虽然逃到了老家还是被抓了回来,只是他没有供出是谁帮他逃走的。他被送到黑龙江的一个劳改农场里待了十年。若干年后他回到了北京已经是白发苍苍了,更让他伤心的是老婆在他被抓回来不久就和他离了婚。关于老婆跟他离婚,一说是组织上强迫的,一说是运修在家一贯的欺负老婆,所以老婆借了这个因由就离开了他。其实在那场革命里,这种事情多的是。运修以后每年都要来家里看望父亲和母亲,好多年后,有人问起他的老婆时,他总是摇摇头说:“那时候她有啥办法?算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父亲说要给他找个老伴,他说:“算逑的吧,你敢担保没有文革了我就要。”
  
  父亲和母亲总是很忙,特别是父亲老是出差,家里总是剩下我一个人。我的棉猴母亲给缝好了,我却再不敢穿,因为没有几天我已经成了这里的”司令”,胡同里的战争每天都在上演,我们和对面胡同里的孩子已经成了死敌,厮打是家常便饭,也可能印证了”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说法,我的兵们都很服气我,其实这里还有一个原因,他们的淘气经历没我深厚,淘气的点子也没我多。
  
  一天有个叫杰子的孩子就问我:“三白,有一个地方你就不敢去。”我逞能的说:“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那个在我打雪仗时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女孩子赶紧说:“你别听他的,他叫你去姑子庙,那里头有鬼,你可别去。”这女孩叫奚红,我原来觉得这个姓很怪,后来知道唱老生的奚啸伯,电影演员奚美娟都是这个姓。因为她叫奚红,大家都管她叫西红柿,她听了总是满脸的不高兴。对她的不高兴还挺纳闷,后来才知道,西红柿就是我们天津人常说的:“火柿子。”
  
  我听了心里也有些害怕,可是还得装着强硬的说:“怎么不敢去,不就是胡同口那个庙吗?现在就走!”小杰子说:“那算什么能耐,晚上敢去吗?”司令叫下属逼的没有了退路,我说:“晚上就晚上,谁不去谁是那个。”我约定了他们晚上八点在胡同口集合。奚红听了脸已经白了,我看了看她说;”你要害怕你就别去。”
  
  那天母亲正好上中班,父亲出差还没有回来,这可是天是王老大,我就成了王老二,完全自己说了算。除了母亲在家,我就去那家饭馆吃饭,总是炒饼面汤一类,掌柜的跟我混的也挺熟,无论我什么时候去,他总是等着我,我一进门他就笑着说:“儿子,吃什么说话!”
  
  跟我的兵们定好了时间,我回来收拾了一下装备,是一根真正的”三节棍”这是父亲年轻时候练两下子武术的时候用的,后来就放在了床底下。父亲发现我拿着它曾经嘱咐过,不许拿出门,因为他怕我打伤了别的孩子。一般我是不拿的,今天的情况特殊,我想用它壮壮胆。
  
  吃饭的时候我走进了饭馆,掌柜的让伙计给我炒饼,他坐在我对面。一会,伙计端上来炒饼,还有一盘深绿色粘糊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并给老板拿了一壶酒。没等我问老板说:“小子,甭看,你准没吃过。”我问他这是什么,老板挑了一筷子说:“先别问,你先尝尝好吃不好吃。”我尝了一口险些没吐了,一股子羊油的味道,还酸酸的。看着我皱眉老板自己吃了一口说:“这叫麻豆腐,好东西。我特意叫东口羊肉铺的掌柜的给我留了一块羊尾巴油,闻闻多香呀。”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一盅酒。我后来很喜欢吃这个东西,可是当时只吃了那么一口,我曾经想,北京的天就跟这麻豆腐一个颜色,我一辈子都不会吃这玩艺。北京人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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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3-2-25 11:57 |只看该作者
芥末 发表于 2013-2-24 23:01
大鹰兄,元宵节快乐!

谢谢!元宵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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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3-2-26 10:4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58 编辑

  27
  
  吃完了饭我走到了胡同口,我的兵们已经站在了那,昏暗的路灯下,由于穿的多他们就像几个球一样散落在灯光下的雪地里。我忽然发现,那个叫奚红的小姑娘也站在那里,因为我不熟悉我叫小杰子带路。
  
  来到庙跟前,山门已经钉上两块木板代替了封条,红卫兵小将们早就光顾过这里。围墙的后面有一个豁口,小杰子带把大家带到这就不走了。”进去呀?”我催促着他,小杰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动,我想他一定有些害怕,这个时候要看看我这个司令的了。
  
  庙不大,正殿的背后有两颗怀抱粗的柏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本来就不大的天空,院子里漆黑一片。我头一个走了进去,绕过大殿走到了前面,大殿门窗都已经没有了,中间的大门和两面的窗户形成了三个漆黑的大洞,表情惊讶的看着我。有风吹来,柏树枝头发出”呜呜”的怪响,我觉得我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再回头看,那些孩子都躲在大殿的墙角处,露出脑袋盯着我。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朝他们说:“跟着我进来呀!”“不行,有鬼!”小杰子声音细微的说。”跟我上!”我有点气愤的说,这个气愤不是因为他们胆小,是因为我现在也需要他们给我壮胆,可他们却做缩头状。
  
  几个孩子被逼无奈的跟了上来,我们走进了大殿,神龛上空荡荡的,那尊佛像可能早就被红卫兵砸了。也没有供桌,只有一个黑漆漆的莲花座。由于这一切都是在庙外的路灯微弱的光线照射下,所有的都只是些轮廓。”这有什么?哪来的鬼?”我对旁边的杰子说。”我听我们街坊说的,晚上这里看见过鬼火。”“放屁,胆小鬼!”既然什么也没看到,我的胆子壮了起来,说话气也粗了。
  
  “有鬼了……。”奚红忽然躲在我的身后小声的说,那声音简直要哭出来。我的脊背一阵发凉”在哪?”几个孩子听了这话也扎做一堆的看着外边。”躲起来!”我不由自主的说。大家飞快的躲在了墙根大气也不敢出。
  
  果然,门外进来一个瘦小的身影,由于和鬼联系在了一起,我觉得那个身影简直是飘进来的。我们屏住呼吸的看着这个影子走进来,那影子站立了一会,又回头朝门外看了看,然后划着了火柴,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孔。两只眼睛占去脸的很大一部分。小杰子小声小声的说:“是住在后院的老尼姑。”
  
  老尼姑点着了一颗蜡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盘子,把蜡烛倒过来滴上几滴蜡,再把蜡烛放在盘子里。她小心翼翼的把盘子放在佛像的底座上,双手合一闭着眼睛,嘴唇微微的动着。过了一会她把蜡烛用手摇灭,把盘子和蜡烛都放在口袋里走出了山门。看着她走出了庙门,我们几个长出了一口气。
  
  我曾经想过什么叫信仰,尽管那个非常时期大谈的就上这个名词。若干年后那个老尼姑还活着,文革中红卫兵在捣毁这座庙的时候,几个红卫兵使足了力气打她,她闭着眼睛口诵佛号,面目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直至昏厥过去。有人问她:“红卫兵打你的时候,你喊阿弥陀佛就不疼了吗?”老尼说:“他们打他们的,我念我的佛,这是两不相干的事。”“他们打他们的,他们打的是谁?”人们奇怪的问她,”我怎么知道,我还要问你们呢,那个挨打的是谁呢?”现在看起来这句话好像有些禅机的味道,可是面对执着于虚幻的平头百姓听了这句话只有一个结论:“这老尼姑给红卫兵打傻了!”
  
  28
  
  夜探姑子庙(应该叫姑子庵,可我们那都那么叫)叫我们得意了很多的日子,我们不但敢于夜里去,而且还探清了”鬼火之谜。”于是我们继续到了孔庙,孔庙虽然那个时候破败,古树参天却杂草丛生,但是必定是孔庙和胡同口的姑子庙不能相比,它基本保存的完好。孔子的大殿很大,门是关着的,上面还上了一把黄铜的大锁,根本就进不去。我们去了很多次,几乎转遍了所有的角落,孔庙真的很古老,那里的蚂蚁都是普通蚂蚁的三到四倍大小。我十分想看看孔庙的大殿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一次叫小杰子托着我,从门上边的洞里看了一眼,正中间黑乎乎的有一个老头的画像,那老头一脸的胡须,一张大嘴咧着可不是在笑,特别是他的眼睛,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看了叫人很害怕,我就是看了一眼他的画像,就想撒尿,我跑到了墙根撒了尿,这成了习惯,每次到了孔庙去玩,先干一件事,撒尿。母亲后来说:“知道你为什么念不了书吗?就是因为你在孔庙里撒尿,这就是报应!”
  
  真是没有地方不敢去,我家门口的三个庙一个比一个大,姑子庙,孔庙,还有东口的雍和宫,我和我的战友们每天都在这些庙里窜来窜去,这里的小孩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特别是小杰子和奚红跟我简直是形影不离。
  
  北京的文革好像比天津的文明了点,可能我的活动范围没有天津广,我没看见武斗。那个时候北京到处是红卫兵,他们都戴着红袖标,上面用印着黄字,上面一排小字是”毛泽东思想”下面是三个大字,据说还是毛体的亲书”红卫兵”,还有一种叫毛泽东主义红卫兵,据说这两个组织是死对头。
  
  其实,在北京最老资格红卫兵袖标上没有这么复杂,只有红卫兵三个字,而且还是黑色的,我想大概是成立的早,那袖标是用墨汁写上的,这些红卫兵的主要组成部分是高干的子弟,很快随着他们的父母的倒霉,他们也就销声匿迹了。后来我回到了北京的时候认识几个这样的红卫兵,他们已经演变成了街头的”地痞流氓。”其中有一个是北京市中学红代会总司令。
  
  很快要过年了,可北京的年一点也没有气氛,特别是母亲除了上班就是干家务,一个过年的字也没提。倒是在腊月二十三的时候,母亲和刚从外地赶回来的父亲彻底的扫了一次卫生。腊月二十三又叫小年,这一天要扫房和搞卫生,还要祭奠灶王爷。在天津,姥姥会买回印有灶王爷模样的”灶王龛”而且这天还要祭奠灶王爷的时候,放上”糖瓜”,这是我对小年最感兴趣的,因为祭奠完了,这些糖瓜就是孩子们的了,正所谓:心到神知,上供人吃。
  
  我问母亲,咱们为什么不供灶王爷?母亲的回答也干脆:“如来佛都砸了,灶王爷算老几,现在谁还供他?”其实那个年代谁还敢供呢?当然,三十那天炖肉和包饺子还是不能免的,父亲也给我买了鞭炮。在天津,三十晚上是要守岁的,大人小孩都不睡觉,这是最让我兴奋的,可以玩一宿,这一天没有人打孩子,即使再淘气,为的是图个吉利。穿新衣服,吃好吃的,玩个痛快,满街都是鞭炮的响声,炖肉的味道还有鞭炮的火药味,这些混在一起就是年。
  
  和小杰子等一干人玩了半宿回家吃饺子,我匆忙的吃了就要出去,母亲叫住我说:“别出去了,一会睡觉。”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三十怎么能睡觉呢?父亲说,咱们这没有熬夜的。北京这地方真是太没劲了,这些天我和那些孩子玩的昏天地黑几乎忘了这点,北京连过年都没劲。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边稀稀拉拉的鞭炮声,想起了姥姥,特别是干妈,他们现在干什么呢?我忽然想起了答应干妈的话,出三我就回去跟她过年,一想到这心里激动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走,可是这不可能,现在已经半夜了,何况我要和母亲说这件事,我准备明天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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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7 23:48 |只看该作者
我还没看完,看了几楼,慢慢的跟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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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28 06:5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3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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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我想说几句题外话,人的一生好像总是在选择,这对我也不例外。人其实并创造不了什么机会,能发现机会的是才子,等着送到嘴边上来的是有福气的人,送到嘴边上都不知道的是俗人,所以无论送到面前的是什么,由于没有分辨的能力只好选择了。我总是碰到选择,这让我很苦恼,而且更让我苦恼的是,我几乎没选择对过。比如在姥姥家过年有个风俗,三十晚上吃饺子,要在包饺子的时候把其中几个饺子放上一枚钱,这样谁吃到这一年就有运气。在我的记忆力我从没吃到过,有一次姥姥包饺子,那个时候使的都是粗盐,就是大盐粒。一颗盐粒没化包在了饺子里,端上饺子我头一个就吃到了。
  
  我面临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干妈和母亲之间,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小,并不知道这选择的意义,可是我总是感觉很难。亲情和血缘是人们常挂在嘴边上的话,好像这两点是融化在人的血液里,仔细想想看未必。我认为对亲情和血缘的感受是后天的,起码没有人们描绘的那么神秘。动物爱护幼子,是生存的需要,与其是一种情感不如说是一种方式。动物的方式和人类的有很大的区别,这区别是,一个是先天的,一个是后天的,或者说有很大的后天的成分。我们在鼓吹亲情和血缘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追求一种道德的境界,或者把这种道德作为一种行为的规范,这是有思想的人类才能做到的。
  
  如果非得说血缘和亲情是人的本性,那么其中一大部分是认同,这种认同由来已久,历史悠长,以致我们很难分清楚哪些是先天的,哪些是后天的。哪些是本能的”体现”,哪些是思想的结果。这样说来,那些违背常理,没有人情,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事,是不是就容易理解了呢?当然,我的脑子能想的就只能是这么多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想见还有更高级的解释。
  
  初一一大早,我就被乱哄哄的说话声吵醒,原来是街坊们来拜年。一拨接着一拨,父母也出去回拜,直到上午他们回来又来了很多父亲的朋友。母亲忙着做饭招待,父亲则和他们推杯换盏,我没有机会和母亲说我想的事情,我也拿不准她是不是同意,可是同样让我揪心的是,干妈这个时候是不是想起了我对他的承诺呢?
  
  直到晚上,人们终于散去,父亲已经大醉躺在床上睡着了。母亲收拾着残汤剩菜里外的忙着,这一天我没出门,我总是盯着母亲想找个机会,就这样等了一天,即使是出去玩也马上就回来看看,为的是寻找机会,可见我是多么想回去。
  
  一切都收拾利索以后,母亲泡了一杯茶放在外屋的桌子上,点上一颗烟坐在桌子旁,我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了,我应该不能错过,因为离初三只有两天了。”妈,我想跟您说点事。”我听着我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别的地方发出来的。母亲看了我一眼说:“想你干妈了?”母亲的这句话一时叫我马上没有了反映,我奇怪她是怎么猜的呢?我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以后的选择中,我大都是采取第一个反映来决定,尽管这第一个反映叫我这一辈子从没正确过。
  
  “你跟她怎么定规的?”母亲并没看着我,而是和干妈一样在烟雾中眯着眼睛问。”我跟我干妈说初三回去跟姥姥和她过年。”这句话不是油滑,因为我那个年龄还没有到了油滑的程度,我的确也想姥姥,虽然姥姥的手里老是有尺板子。
  
  “我要是想让你在这多待两天呢?”母亲说到,这真是个难题,我没法决绝母亲的要求,可是我心里真的不乐意在这待了。父亲走出来去上厕所,看着我们娘俩坐在那表情严肃的以为出了什么事,舌头不好使的问:“你们怎么不睡觉?”
  
  “他要回去”母亲说,父亲走了出去,因为厕所这个时候对他特别的重要。很快他跑了回来说:“要回天津?”母亲点了点头。父亲说:“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次从济南回来路过天津就下了车,回家一趟,给老太太买了点年货,碰见雪芹了(干妈的名字叫雪芹)。”母亲问父亲:“她怎么说?”听到了干妈的消息,我的耳朵立了起来。”没说什么,就是串门过来看看,问了问你身体怎么样。”父亲说完了走进里屋接着睡觉去了,我觉得这不可能,干妈为什么不问我?难道她不想我?这对我来说真是个打击。
  
  “你去睡觉吧,好好洗洗你那脸,都成了窦尔敦了。”母亲说完站起身来走进了里屋。我坐在那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再提起要回天津,自己都觉得没了底气。
  
  30
  
  一直到了初二,母亲没有提起回天津的事,我也不敢问。父亲是个好交往的人,特别是他的老乡很多,平日里听母亲说总是不断的有人来,要是星期天就更是高朋满座。母亲后来回忆说,我给你爸爸做了一辈子的饭,我哪是他老婆,纯粹是个厨师还是义务的。大概是经常做饭的原因,母亲做饭的手艺相当的棒。一锅炖白菜,扔进一块肉皮也是汤白味鲜。
  
  初二这天母亲照例是做饭,忙和家务,我知道按照我的计划回天津是没有希望了。到了晚上父亲出去不在家,留下我跟母亲两个人,母亲即使忙和完了家务也很晚才睡觉,常常是我睡醒了一觉还看见她手里拿着毛衣在织。她织毛衣的动作很快,细长的手指在毛衣针上下飞快的织着,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看着她织毛衣,那是一件大红色的毛衣。
  
  “就差一个边了,织完了你给你干妈带去。”母亲看我没睡着说。”什么时候?”我听了兴奋的问。”你不是初三要回去吗?你爸爸今天出去串门,我顺便叫他给你买张票,再给你舅舅打个电话,还象你来的时候那样接你。”这个时候我心里虽然高兴,兴奋,可是我又犹豫起来,我这样走了,母亲会不会心里难受呢?
  
  “妈,要不然我就多待两天,反正我跟干妈就是那么一说。”我这个时候说的也是真心的话,我不知道有哪个孩子像我一样碰见这样的事,有这样的心情,每当我碰到两难的时候,我的心情总是这样,而且总会想到我的两个母亲。
  
  “待几天你也得走呀,过了年就该开学了。你也给我争点气,你舅舅来一回信告你一次状,这回你回去要好好的收收心,好好念书别淘气。你干妈疼你,你也疼疼她,她这辈子比我还苦。”母亲说完了摸了摸我的头,那手温暖极了。
  
  其实,一个人在孩子的时候,他的感觉和心情与大人是没有多大差别的,唯一的差别是孩子的这种感觉在心里保留的时间没有大人长,不会像大人那样体会和琢磨这种滋味,正是因为这样,孩子的感觉要比大人真实的多,大人的琢磨和体味是把它在咀嚼一遍,虽然会留在心里,那味道已经完全的变了。
  
  那个晚上我又梦见了火车,它朝着漆黑的天边驶去,天的尽头有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而且是黄色的。多年以后我在内蒙古草原的夜晚真的看见了这个颜色的月亮,黄色的,又大又圆,第二天早上就下起暴雪来,也是那次我差点把命丢在那。
  
  黄色的月亮对我来说不吉祥,后来回到天津果然就得到了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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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3-2-28 07:00 |只看该作者
丹江诺儿 发表于 2013-2-27 23:48
我还没看完,看了几楼,慢慢的跟着看!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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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3-3-1 22:47 |只看该作者
{:soso_e122:}终于熬到回去见干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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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3-3-1 23:32 |只看该作者
如果非得说血缘和亲情是人的本性,那么其中一大部分是认同,这种认同由来已久,历史悠长,以致我们很难分清楚哪些是先天的,哪些是后天的。哪些是本能的”体现”,哪些是思想的结果。这样说来,那些违背常理,没有人情,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事,是不是就容易理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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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的问题吧,孩子幼年童年时期的教育最关键,环境影响至关重要,亲情和这个受教育期的感情作用无分伯仲,您对干妈的感情就是一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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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3 06:4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色妞妞 于 2013-4-2 12:5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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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以后站在干妈的墓前我总想,女人因为失去的太多了,或者她们从来的命运就是失去,所以她们对得到的东西总是分外的珍惜。正因为如此,她们矫情,任性,嫉妒等等等等……,这何尝不是她们的命运使然?孔子说:唯女人与小人为难养也”是一句真正的混帐话!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和评价呢,因为我生命里最近的女人都在证明着这一点。
  
  初三的早晨我醒的很早,因为我知道这天我就要回家了。我觉得我应该和小杰子和西红他们告别,我总得跟他们说一声,我走出大门第一个看见的是小杰子。
  
  “找你呢!对面胡同那帮孙子这两天又来劲了”小杰子说。”我今天就要回家了。”我跟小杰子说。小杰子瞪着眼睛说:“那怎么办?”是呀,我想不出怎么办。奚红(后来成了小杰子的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听到我说要走说到:“你干嘛走?你干嘛不跟你妈在一块儿?”这个问题要是在现在我会有很多的解释,可是当初这问题就把我给问住了。
  
  我喜欢他们,也舍不得这些日子的厮混,我总得给她们个交待。我拉着她们到了胡同口的杂货铺,花了一毛钱买了十颗”黄油球”给她们分了。奚红问我:“三白,你还回来么?”我说:“我放假的时候就回来。”我当时真的是那么打算的,尽管我不喜欢北京,可北京有我喜欢的人,这个感觉现在也是如此。
  
  父亲从单位里叫了一辆车,我后来对车很熟悉了,凭借我对当初的印象,那是一辆苏联产的”吉姆”,到了车战,他把我送到了车厢里,他一边往行李架上放着大包小包一边嘱咐着我说:“别忘了告诉你舅舅,这是七个包。”车厢里的喇叭催促送旅客的人下车的时候,父亲又说:“上完了小学我就把你接到北京来。”
  
  火车没有到北京的速度快,这是我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出门,第一次坐火车,从北京回来的时候,让我讨厌火车,命运好像跟我开了个玩笑,凡是我讨厌的,我这一辈子就离不开。比如火车,我以后的生活里火车是我的一部分,因为我做过将近二十年的销售,我讨厌开车,直到现在我还是开车挣钱养家。
  
  火车终于到了天津,当站台的柱子从我眼前滑过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天津终于到了!
  
  32
  
  舅舅走进车厢的时候我急忙往车下跑,他在后面大声的喊,你倒是帮着我拿几个小包呀!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按照当时的心情我会直接跑到干妈的屋子里去,可是我没那样做,我必须先回姥姥家。从那个时候起我发现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瞻前顾后。这个毛病影响了我一生,在以后很多对我来说是重大事情的时候,这个毛病都害了我。
  
  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加上一个小时的汽车,回到家里正好是午饭的时间,姥姥已经做好了饭。姥姥把每个包都打开,母亲很周到,她给每个人都带了东西。我吃着饭眼睛就不停的看着门外,不管是谁进来我都会赶紧看一眼,因为我希望走进来的是干妈。
  
  干妈没有来,奇怪的是没有人提到她,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姥姥,这件毛衣是我妈给干妈织的。”我拿起那件毛衣说,为的是想听听干妈的消息。”嗯,放那吧,回头给她。”姥姥淡淡的说。”她在家呢吗?”我顺理成章的问,”你先吃饭,别猫蹬心似的(就是心神不安的意思)。”姥姥并没正面回答。我迅速的把碗里剩下的饭塞到嘴里,放下碗拿起毛衣就往门外跑,”你干吗去?”姥姥在身后问我,”我给干妈送去。”“她没在家。”我拿着毛衣原地没动的问姥姥:“她上哪了?”“我正想吃了饭告诉你呢。”
  
  原来就在昨天,干妈接到了丈夫病重的消息去了兴隆。关于干妈的丈夫我前边交待过,他对我来说没什么印象,要不是牵连到干妈,这个人在我的头脑里就不存在,所以姥姥说到他的病重我没什么反映,可是干妈去了兴隆,我盼了这么多日子却不能见到她,这是让我最沮丧的。姥姥问了我家里的情况,我敷衍的说了几句。别人不会有我此时的心情,所以他们有说有笑的,本来嘛,今天是初三,还算是过年。
  
  我走出门去,街坊和胡同里的小孩看到我都跑过来,”听说你上北京了,看见天安门了吗?”“北京离这有多远?”“北京有皇上,真的假的?”“北京嘛样?”面对这七嘴八舌的问题我什么也没说,这要是在平时,我巴不得有人这样问我,这是一个显示我的机会,干妈走了让我没兴趣显示自己了。我走到干妈的门口,趴在窗户的玻璃上往里面看,我知道这很徒劳可还是想看,屋子里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收拾的一尘不染,唯一不同的是,门窗的玻璃上贴着窗花,在天津过年的时候家家都是这样的。我突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崭新书包,这一定是干妈给我买的。
  
  我站在门口想,兴隆有多远呢?如果是和北京一样远,那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可姥姥是不是会同意我去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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