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睁开眼睛的时候,老公说:我做了一个好搞笑的梦。
女儿问他:爸爸,你做的什么梦?
老公说:我梦见我会飞了,到处飞着去收帐。
女儿说:我梦见爸爸变青蛙了。
老公极其的郁闷,半天才吭出声来:爸爸变丑了?
女儿说:还有一顶好大好大的王冠呢。又转过头来问我:妈妈,你做了什么梦?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一动也不动:妈妈没有做梦。
女儿极其的不愿意:妈妈,你咋就不做梦呢?
我把头靠过去,埋在女儿小小的身子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女儿咯咯笑着,一边用手掌轻拍着我的脖颈,一边说:妈妈,你干什么呀?
我说:我想当回小孩子。
好半天,女儿才说:可是,妈妈,我睡觉的时候你都没有哄我。
女儿不知道,我也做了梦,而那个梦醒来,让我极度的疲惫,甚至无法动荡。
那是一个欢快的场景,妈妈说:秀月,你陪奶奶放牛去吧。
我高兴的答应着,四周漆黑。
奶奶很年轻,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一惯的笑得秀气,嘴里一个劲儿的说:不用不用,那有放牛还用两个人的。
可我已忍不住了,我说,等等,我给谭晨把头发梳梳,就好了。
我向前跑去,是一个池塘的堤坝,池塘里全是嬉水的人群,正欢快的你扑水过来,我打水过去。
女儿也在里面,小小的身子像一朵花般在旋转,凌乱的头发飞舞。
我喊:谭晨,快上来,妈妈帮你梳头,等下校车就要来了。
女儿听见,仰着脸高声应着,一边扑腾着上来,爬上堤坝,笑咪咪的回头对小伙伴们说:等着我,等着我。还没把头转过来,突然一头载了下去。
我一下子惊呆了,尖叫着喊:谭晨。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女儿还小,不能在水里待超过一分钟时间。
周围的欢笑声一下子沸腾起来,我跳下水,扑过去就找,没有,没有,没有。
那个只有半人高的水域里没有了女儿小小的身子,我在水里扑腾着慌乱的寻找,就在这时,老公喊:谭晨,谭晨,起床了,迟到了。
我醒了过来。
左边心房处麻麻的疼痛着,空空的无力。
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我暗暗的问我自己。
朋友给我介绍了一本书,说:你看看,里面是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论断,写尽了其间的深邃,细致与苍凉。
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看书。
有些书看不进去,有些书,又不愿看。我不是手捧万卷书的料儿,只是习惯了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朋友如此力推,便电脑上搜来。
只粗粗略扫几行,心一下子被禁住了。
我突然觉得,这本书,是这个时间段里,我还无法承受的一种美,这种文字之美让你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去翻动。
这本书的名字叫《目送》,作者是龙应台。
在冬日的午后,蜷缩在床上,安静的读出了眼泪。这是一种真实,无关任何渲染。
第一次,觉得目送两个字,这么朴实,却又这么苍凉。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语文课本里的课文:背影。
很多年以后,每次在火车站,机场,汽车站,怔怔的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望着那些熙来攘往的人群,我都会想起,朱自清笔下的那个苍凉而又慈爱的父亲背影。
文字里饱满的情感,有时候留下来的余韵是这样的绵长。
就如此时,我抚摸着纸质的书本上《目送》两个字体,心里铺满了落英缤纷的场景。
这是另一场离别。
而我,安静的坐在阳光之中,被冬日里的微风轻轻的吹着,才敢细细的去想清晨的那个梦境。
有些话是不必要说的吧。
正如昨天,昨天是友过生日,余去花里花哨的祝语,我只能说四个简单而平凡的字眼:生日快乐。
就如离别一般,她们长驻在你我的心底,葱郁而又繁盛,可表露出来时,我们只剩下安静的无言以对。
亲爱的,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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