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部记满邂逅与离别的书,毕业这一章节最伤感。然而,夏伤最浓的那一天,山月与安儿并没有上演电影里那种生离死别的挥泪桥段,一位走的从容,一位留的安静。因为他们知道,爱,一旦开始,天涯既是咫尺。
中国家族企业在用人上总有点沾亲带故的习惯,就这样,毕业后的山月在市区里较繁华的一地段找到短暂落脚,出现在人生的第一个岔口。
公司位于九一路,与文化宫毗邻。此时的房地产业才刚刚兴起二三年,一个店面,一个牌子,八个人以上就可以组建一家公司。其实山月所在的公司就是以前的一家建筑公司再增加个牌子而已,刚毕业而且又不懂建筑方面的知识,初出茅庐的山月只能在公司里做一些打杂的工作。也就是早、晚开门关门,倒倒茶水整整卫生之类,至于平时大家上班都在做些什么事,山月也无从知晓,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了一个多月,上面通知山月要下工地。
某单位的办公大楼,是个收尾的工程。
大部分施工队已经离开了,当然也包括现场的一些管理人员。入住后的第二天山月才明白,他所谓的下工地,就是看管一些公司的财物,偶尔联系、签收一下送来的建筑材料,比如水泥、沙子、砖头、白灰,也就是个看门小管理。
施工队还剩一个组,泥水组。组长,是位白发苍苍的半老头,五十来岁,是位做公司业务多年的小小包工头,看起来挺实诚的,感觉不到有传说中的那种铜臭味。半老头,祖孙三代都住工地,二儿子也是个泥水匠,二儿子的媳妇带着孩子,并且负责全组十几来号人的吃饭问题,山月搭伙。
拆除了脚手架,搅拌机的声音也没有了,工地看不到那种热火朝天忙碌的景象,每天现场只剩下一台运送建筑材料的升降机在不间断上下移动,还有半老头领导的泥水匠们,在为每日半张百元大钞堆砌着所须的工程面积。
简单的日子重复过,就像施工晴雨表上的数据一样枯燥乏味。
夜阑人静,山月环视自己的粗陋小居,四周是没有平整、过白的墙壁,窗帘?哦!不用窗帘,窗子让一堆砖头给堵了,模板和砖头合成的床挺硬实,唯一称得上家具的是床边上的那张桌子,根据上面模糊的字迹,应该是某单位淘汰的,还算完整,因为紧挨着床,这样椅子也就免了。
“陋室铭”?不,头顶上40W的灯泡照亮了一切。因为不是点油灯年代,因为头顶上的头顶上还有好几个楼层,因为现代城市的文明跟文字无关。
一把木门,隔不开外面喧嚣的夜市。
城市的诱惑,透过门隙,充溢了整个房间,地上几把铁铲全然不知,静静地躺着,只为明天再次不停挥臂休养中。此时,孑然只影的山月,在8月份晴雨表的最后一格里写上:“晴,白灰一车、沙子一车,东湖工地转”。接着开始享受这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光,看读安儿的来信,然后继续执笔他们天涯既是咫尺的平凡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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