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奇怪,愈是离家近了反而愈是回家少了。刚开始还常往家跑,等新鲜劲一过,除了偶尔回去带点挂面和蔬菜,有时一个月也不回家一趟。
那时候乡镇学校老师难找对象,光棍特别多,往往老光棍的媳妇还没有着落,小光棍又毕业了,女教师本来就少,还都商量好了似的铁了心不嫁教书的。看看吧,社会上就老师地位最低,还城里的看不起乡镇的,中学的看不起小学的,小学里女的又看不起男的,按理说,乡镇小学男教师这回没啥可比得了吧,嘿,他又看不起自己的老师。多年以后,男教师还是削尖了脑袋往县城里钻,请调申请里列出的理由只有一条,就是:俺要找媳妇!
主席说过,凡事都要一分为二看待。光棍多了也有好处,就是一个字“热闹”。那时候学校每周吃一次大包子,附近一所高中也是。所以每个星期里都有那么两个中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这所学校奔赴那所学校,或者从那所学校开往这所学校,而在归途中,空气里就充满了韭菜和大蒜的味道。我加入了一个吃饭组合,共有20岁到30 岁不等的四条光棍在一起开伙。老大屡遭恋爱挫折,寄情于烹饪,知道豆芽的四样炒法,大家尊称他为“李大勺”(读shuo 音)。老二刀法熟练,切的土豆丝比筷子还要细,人送外号“快一刀”。老三小时候经常尿炕,这足以证明他对火有所偏爱,美其名曰:“一把火”。我因为资历浅,特长不明显,只好做些打酱油买馒头的杂务了。但不知什么缘故,伙房卖馒头的小姑娘经常多数给我一个,大家赚了便宜卖乖,纷纷拿我说事,后来就传了出去,那小姑娘挨了大师傅的训,哭着来找我要馒头,最后还是拿二斤饭票打发了她。
吃了饭大家就各人搬了座位,聚集在宿舍前的石桌上打扑克。起初我们打牌的时候,我的老师也凑过来看,时间长了也就坐下来打,打长了才知道老师也草机。这样无形中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渐渐的由师生关系改为兄弟相称了。
有时候吃饭稍迟了点,抢不位置,我们就骑车去附近的河里洗澡。说是洗澡,其实是去看河边那些洗衣服的小媳妇。开始的时候我还纳闷,河水不算深啊,他们怎么老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弄明白了我也去那里趴着,可惜不戴眼镜什么也看不清楚,有一次看了半天不见动静,爬到岸上一瞧,原来是块石头上晾了件衣服。
看,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总之,那段时光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就是自由与快乐。可惜好景不长,两年以后我又回到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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