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闭门在办公室玩雷霆。
在自己公司玩游戏还要躲着,想着不是味道。
当初老李看我在办公室和员工一起玩,直皱眉。我还不明白,我是老板我怕谁?
私下老李语重心长批评我:领导就要像个领导,你这样不好管理。
我不以为然。时间久了才发现真是这样。个个员工都拿我当哥们,倒好,一团和气。自由散漫惯了谁拿我的话都当耳边风。
我急眼了。来个杀鸡骇猴,这才煞住歪风。
人啊,让我该咋说,别拿他们当人才行?
玩到无趣出了门顺河边溜达找刘金平去。心想着跟他打听那女人,不能挑明了问,要不又该这小子嘲笑。
沿百二河边,一字排开全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刘金平的娼盛公司就坐落期间。
想起一次打的从东岳路走,的哥愤愤不平地说:市政府应该把这里和沿河路划为红灯区,颁发牌照,给妓女定期检查身体,以免性病、艾滋病害人。我笑问:敢情你也中过吧。
正倒垃圾的莎莎老远看见我,喊一声:傅哥,来了。
我笑笑。矮矮胖胖的莎莎原本也是刘金平店里的小姐。只是忠厚老实又善于操持,刘金平不在时候就交给她打点,倒也放心。我说刘金平,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看咱莎莎这么贴心,先收用着,赶明娶了正房做偏房也不错。刘金平嘴一咧,拿我开涮不是?
店里静悄悄的。小姐们习惯晚睡晚起,下午两三点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刚坐下要问刘金平哪里去了。一个肉乎乎的身体扑进怀里,死命往里钻。
眼镜哥哥,冷死了。给我捂捂。
原来是露露。燕儿跟在后边和我点点头径直进里面去了。
我拨开露露伸过来预备乱啃的嘴,顺势一扭身子,把她落在椅子上。
在另一张椅子坐定,笑道:又发浪,是不是地快荒了?
露露一瞥小嘴:
操,姑奶奶还闲得着?除你个死眼镜不稀罕,稀罕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和燕儿刚陪俩帅哥在百二河水库裸泳。这俩家伙灌点马尿直发烧,也不管季节硬要我俩下水。操他妈,冻死我了。
燕儿换好衣服出来梳头。接口说:
好在这俩王八蛋够意思,一宿半天给了一千块。
我笑着摇头。俩小伙够冤,燕良一晚少说要几百,加上小费,花两千元买个王八蛋帽子。
露露笑着笑着,脸色突变。起身急急忙忙朝里屋跑。
我知道她瘾来了。
露露和燕儿是这里俩头牌,生意出奇好。尤其露露,据她自己说是武汉人,身体婀娜,曲线分明。高挑的个头,一头利索短发配一张端正干净的脸蛋,对男人有足够杀伤力。只要她不像刚那会发嗲,谁也不敢相信她是做小姐的。
燕儿家是某专业厂的,我和刘金平一起去过她家一次。燕儿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工人,言语不多,我们进门时候一直在楼前忙乎他那辆旧摩托车。母亲爽朗慈爱,看见女儿带俩朋友回家,高兴坏了。百般劝阻也没用,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开了。燕儿像个小孩跟在母亲屁股后边发嗲撒娇。
我和刘金平面面相觑,呆坐在客厅。本来只打算帮她回家拿点东西,这下走不脱了。无聊之间,我看见墙上一个旧像框。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燕儿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笑。我悄悄问刘金平,燕儿当过兵?刘金平伸指头:三年。
燕儿妈端着热气腾腾的北方水饺出来招呼我们吃。饺子滋味真是不错,一向不爱吃面食的我不禁多吃了几个。
看着燕儿狼吞虎咽吃饺子,燕儿妈满眼慈祥。
给你爸爸打招呼没有?到底是亲父女,别看他打你骂你多狠,心里可是痛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看他睡觉都不踏实,夜里老翻身。
燕儿埋头对付饺子不吱声。
燕儿妈看着我们。你们都是好朋友,帮我劝劝这孩子。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你们照顾点她。
我和刘金平直点头。
我一直在好奇是什么原因使这些条件不错的女孩子走上这条路。从内心说,我一点也没有看不起燕儿她们。干这行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犹如做生意,只不过本钱是她们的身体和青春。说穿了只是一种职业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买才有卖,不正是因为有好色的男人,才有她们的存在。没理由蔑视和谴责她们,某种意义上说,她们是弱势群体。
想到燕儿妈妈临走时期待的目光,我指指里边。
燕儿,你不搞这个吧?
露露吸完料躺在按摩床上做着神仙。
没有,没有。她神色有点不自然。
这东西千万别沾,会死人的。
不会,不会。哎,狗娃儿来了。她指门口。
我扭头看见汪狗一步三摇进来。
快快,哪个得闲陪我,憋死了。
汪狗是刘金平的死党在附近开了个酒店,老婆是个漂亮能干的老河口女人。
露露跑出来。
狗哥,拿的啥好东西?伸手去夺汪狗手里报纸包。
汪狗一把拉住露露朝里屋拖,
快快,憋死了。眼镜,帮我拿着。一包东西扔过来,我打开一看,一沓钱。
楼上响起咯咯吱吱的床声。
燕儿探头过来翻我手里的钱,这小子,肯定在哪儿赌到现在赢来的,今儿可要好好放他的血。
狭小的空间陡然暗下来,刘金平领着俩男俩女这当口走进来。
傅总,今儿得闲了?来来,介绍一下,这是东北过来的哥们,这俩是他们马子。有这俩妞,不怕这生意不火爆。
我点点头。早听说有男人专门带几个女人四处坐台挣钱,我还笑说新三百六十一行,今天可算见着了。瞅几个男女,一高一矮俩男人,矮点的戴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另一个高大魁梧。俩女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北方女人,身形高大浓妆艳抹,满口东北话,一阵哥长哥短的乱叫。
刘金平介绍他们原是受邀到武当山某宾馆坐台,没来几天老板出事跑路,把他们扔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带来的钱已经花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在宾馆旁边小吃店记账吃饭。经过别人牵线,刘金平替他们付了八百多元饭钱这才到市区来。
我心想,就凭这小破店不可能留住他们。人家也就拿这儿当跳板,挣点路费肯定马上开拔。
看着刘金平喜滋滋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憋回去。
楼上露露乱叫。刘金平问燕儿,谁在上面?
燕儿撇撇嘴,狗娃儿。
刘金平嘿嘿笑,站在楼梯口喊:
狗娃儿,加油!你小子要坚持半小时不下楼,老子让露露给你免单。我站这给你数着。
狗娃儿含含糊糊应一声,那声音分外大了。
大伙一通乱笑。燕儿喊:露露,夹紧了,榨干他。
糟了,这小子肯定吸料了。刘金平说,这下子一时半会下不来。
燕儿笑道:没事,露露也吸了。
一会儿工夫,露露面色苍白提着裤子边下楼边骂,真他妈是条狗。
刘金平笑道:举白旗了?你可给他免单喽。
大家伙又是一阵狂笑。
电话响,我看看来电是王浩的。
赶紧起身向外走到河道栏杆处接电话。
不行了,这次真不行了。离了。都是你咒的。
王浩电话里失魂落魄痛苦万分。
离婚?开玩笑,耍花枪吧?我笑。
真的,刚拿的离婚证,我怀里揣着呢。
我傻了。腿一软,感觉要一头栽进百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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