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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小说名篇阅读专栏】让那些不为人知的尾巴露出来
楼主: 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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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篇阅读专栏】让那些不为人知的尾巴露出来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5-12-27 14:32 |只看该作者
  《一句名言的启示》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我外公的座右铭。
他说世界首名太空人加加林,就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小数点,至今尸漂太空。他自己就是因为自行车钥匙随手乱放,永远失去了进步。那天省教育局负责人来学校视察,他迟到了,给对方留下恶劣印象。为什么呢,因为一直找不到自行车钥匙,他只好跑步到公交站,又苦等公交车。最后,他们副校长就因为他自行车钥匙找不到,从此平步青云了。
我一个瘸子朋友曾告诉我一个更加触目惊心的故事。1485年,英国国王查理三世在决定由谁统治英国的波斯沃司战役中被击败,而导致这次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少了一枚小小的马掌钉。战前,查理的马夫去备马。这个马夫钉马掌时,少了一枚马掌钉,便勉强凑合。结果,两军交锋时,这匹战马在半途中就掉了一只马掌,国王被掀翻在地,成了俘虏。少了一枚铁钉,丢了一个马掌;丢了一个马掌,翻了一匹战马;翻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败了一场战役,失去一个国家。
我也是这样。纵观我的考试情况,都是小数点、小马掌钉的细小错误,大不了就是自行车钥匙的失误。说起来,错误真的很小,完全可以痛加原谅,忽略不计。可是,加加林不是再也没有回地球?我外公不是郁郁不得志了一辈子?理查不是丢了一个国家?
所以,细节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细节就是命运。
所以,这也就成了我的座右铭。


老师批语:
       立意不错,选材精当。但是,有关自身,写的太少。这里是重点,要详写。字数也不够。退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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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5-12-27 14:33 |只看该作者
博客小记
今天,小姨姨和不叫小姨夫的人又吵电话架了。他不承认。
本周测验,我的数学第一次超过Z。这是历史的胜利。最近作文得到郭老师表扬两次。第五单元测试,有望超过Z。她就是风花雪月、唐诗宋词插花多嘛。杞人不忧天说,这一类作文,基本是花拳绣腿,不怕。
博客小记
今天不叫小姨夫的人,和我小姨姨电话大吵。手机摔黑屏了,所以他承认吵架了,但是,他不承认是因为我外公外婆的事。因为,手机还没有彻底摔坏。重新开机,黑乎乎的又能接电话了。不过,他也认为,这样吵架很不低碳。他不喜欢这样的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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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5-12-27 14:33 |只看该作者
《一件终生难忘的事》
       我家有两只小狗。男的叫小宝,女的叫小宝婆。
小宝和小宝婆有一项游戏,让我外婆外公非常恼羞成怒,有一次我外公顺手抄起菜刀,要刀劈鸳鸯;我外婆总是借口把我揪进房间,不让我看。其实,不就是爬跨运动么,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黄片。是这样的,它们就是互相背对方啦。小宝的博美体型比小宝婆小,银狐出身的小宝婆凶悍顽劣,学富五车的小宝根本没有主动权。小宝婆一不高兴,就把小宝打到床下。嘴里经常咬下一撮撮小宝毛,都可以做几支毛笔了。
       那天,我突然发现地板上有几点血迹,仔细看是小宝婆滴漏的。我一时反应迟钝,惊恐大叫,快来人哪!流血啦!我外婆从厨房里奔出来,说,去去去,去写作业!我外婆脸色古怪,充满了启迪,外公赶过来,欲语还休,也充满了不良启迪。我猛然无师自通,难道小宝婆也有了“量多的日子”?
       事情就出在那天晚上。我放学回来就发现,小宝和小宝婆很坐立不安,它们时时刻刻站在一起,莫名其妙,顶来顶去,不断地步换身移,又定格发呆。有时同时起跳、闪开。我感觉它们今天要动真格了,所以,我一直借故喝水、小便、吃酸奶地观察进展。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外公外婆,猎狗一样警觉地盯视我,本来我外公每天看晚间新闻不出几分钟,必定打盹睡去如死于非命的模样;那天,他根本不许我在忙来忙去的小宝小宝婆身边停留。真是可恶之极。
在我第三次去卫生间时,我外公喝道,你再出来一次,生日那套变形金刚取消!我只好蛰回房间,这时,不叫小姨夫的人回来了,我听到他的口哨声,我非常热切地想和他交流,但是,凶神恶煞的外婆外公实在是断了我的科考念头。我听到不叫小姨夫洗澡出来的动静,我蹑手蹑脚地拉开一小条门缝,想看看瘸子的感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小宝和小宝婆在沙发后面纠结时,不叫小姨夫的人,竟然出手相助,帮助稳定了小宝婆。小宝婆忽然又调皮挣脱,一扭身又去挨小宝。事情还未重来,我外公已经像巨人一样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听到他的低声斥责:
你一个大男人,无聊不无聊?!你这让小孩子看了像什么!
瘸子声音不大,听上去有点无所谓:好不容易发情一次,成人之美、助狗为乐,应该的。
外公大怒:小孩子在长大,你懂不懂?你有没有一点责任感?
瘸子说,小孩子跟这有什么关系?
外婆生气了,说,这几天,我都害臊,不好意思跟你谈。你知道吗,博浩今天根本没心思做作业!像什么话,弄了两只不三不四的狗……
瘸子说,那我来告诉他小狗是怎么回事。我所以再领养一只母狗,就是想让小宝它们有健康的生活……
外公说,我就不明白,我女儿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外婆说,真是瞎了眼啦!
瘸子说,我想她看中我是因为,我视力很好,对她后面有这么麻烦的老人一清二楚,还能毫不介意。
你知道我外公炮仗脾气,他被瘸子噎得说不出话来,正好小宝小宝婆大叫,外公飞起一腿,想行刺小宝。不叫小姨夫的人挡住了我外公,他像黑社会老大那样,阴沉地、一字千金地说,你要踢它们,我肯定,揍你女儿。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再也没有人说话。我也赶紧写完作业,洗洗睡了。
       但这个事情,我永生难忘。

老师评语:
作文颇具生活气息,观察仔细。但是,人称男女、狗唤雌雄,不可混为一谈。
乱用成语毛病,基本改正。又:一掷千金,非一字千金。
又:你家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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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5-12-27 14:34 |只看该作者
致“春光乍泄”生日快乐(博客回复)

我本来打算写作业的,可是我还是打开了电脑,顺手打开了我的博。我也祝你生日快乐,乍泄。说真的,如今人心不古,过生日都没意思。我现在用的是我小姨姨给我的笔记本,原来用的电脑和它的主人,和他的两只狗都走了。这原来是他的家,现在,他不见了,不知流落到哪个女人手上,人海茫茫,我替我小姨姨忧伤失落。
生日那天,没有得到变形金刚。他们这些人经常一诺垃圾,言而无信。也不怪他们。全中国除了低龄儿童,谁还言而有信?一个二手电脑就打发我了,说是怕影响我学习。很明显,我的排名超过我老婆,他们还是叽叽歪歪的不给我买。算了。倒是生日那天,我们小区的两个保安老盯着我,还实施了一段跟踪。这就非常可疑,我迅速地回忆了一遍最近的犯罪记录,除了放了郭老师的车胎气,给邻居家的狗吃了块海棉,看了一次黄色网站,还逃过几次公共汽车票,并没再做什么。再说,并且我相信,即使那几件事,我做的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所以,我转身大喝一声:今天我生日,你们跟踪我干嘛?
两个保安大笑,恐怖片看多了吧小孩?——快读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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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5-12-28 14:32 |只看该作者
       德国驻军少校克鲁伯一上任,就接到集团军参谋在李斯特将军的命令,让他到比利时威苏里的荣誉军人院枪毙一头名叫“骑士”的公牛。
       此时是二战期间的1941年,德军刚刚入侵比利时,并占领了疗养胜地威苏里城。少校十分不解,将军为什么和一头牛结下冤仇。原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李斯特将军还只是个少尉,在索顿河战役中,比利时人为了突破德军的雷区,组织了六十头公牛开路,领头的公牛撞瞎了李斯特少尉的右眼,但那公牛也因踩中地雷被炸伤一条腿。就在李斯特拨枪要杀掉这头公牛时,一发炮弹飞来把他震晕倒了。李斯特由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独眼龙。后来他得知那头公牛是那次战役中唯一幸存的牛,战后被送进了威苏里荣军院。
       然而,当克鲁伯少校带人来到荣军院,拨出手枪要枪杀它时,被俘的比利时军人都怒吼起来,一个比利时军人走出人群,对克鲁伯说:“少校,我是比利时陆军中士约瓦克,也是这头牛的勤务兵,根据《日内瓦公约》,你不能杀害这头牛,你必须把它当作战俘对待!”
       克鲁伯少校一楞:“把一头牛当作战俘?笑话!”
       约瓦克郑重地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克鲁伯少校一看,是奥波彼德国王给这头牛的授勋令:“授予‘骑士’比利时王国陆军上校军衔,颁二级荣誉勋章……,1917年12月11日。”
       克鲁伯少校傻眼了。这是头有军籍的牛,而且军衔比自己还高,按照《日内瓦公约》,他确实无权枪毙它。他只好把它关到战俘营里,然后把这个意外情况电话报告给李斯特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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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5-12-28 14:35 |只看该作者
        李斯特将军告诉他:“那就在战俘营里合法地处理它,我不相信它在那里什么错也不犯。”
       这是2010年第23期《读者》中《特别战俘》一文中所描写的故事。读到这里,我以为“骑士”死定了。对于法西斯军人来说,在战俘营里处死一头牛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比如可以让他“躲猫猫死”、“喝水死”,用“鞋带自缢死”等等……出人意料的是,德国法西斯少校克鲁伯“笨”得出奇,他偏要“依法”处之。
       根据德军战俘营的有关规定,战俘严重抗命或者逃跑,是可以当场击毙的。于是克鲁伯就让骑士拉木头、干重活儿。但骑士并没有违抗命令,只是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地拼命拉车,几乎要累得倒下。战俘们开始骚动,对克鲁伯提出抗议“这头牛已经26岁了,按照牛的寿命,它已属于老年,你让一个老年军人干这样重的活合适吗?你是想累死它,你这是在犯罪!”
       少校只好给骑士放假,故意让士兵把营区的大门打开,外面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在通往草地的路上密布着地雷。
       骑士果然被营地大门外的青草吸引,它慢慢地走过去,可当它走到营区门口那条立有骷髅标志的白线时,却转身回到了营区。
       少校没想到骑士居然明白什么是警戒线。惊讶之余,他了解到,在索顿河战役后,受伤的骑士曾被德军俘虏,在集中营被役使了三个多月。后来德军战败,骑士重新回到比利时,受到国王的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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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5-12-28 14:39 |只看该作者
       少校欷虚不已,骑士居然是第二次进德军的集中营了!他不禁对骑士肃然起敬。他决定给老牛正常战俘的待遇。
       一个月过去了,骑士依然活着,这让李斯特将军十分恼怒,他把克鲁伯少校叫到司令部臭骂了一顿,问他为什么不讲政治,为什么不考虑纳粹党的利益问题。少校辩解说:“我和我的士兵都是有荣誉感的军人,大家实在无法对一个有战功的动物下手。”
       读到这里,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如果我们是法官,面对上级要求必须作出枉法裁判时,敢不敢比一个纳粹军人更有勇气向上司说出这样的话:“长官,我是一个有法律信仰的人,我实在不能让你的权力强奸我心中的法律女神。”当然,我的这个念头仅是一个幻想,我们的特色社会主义怎么与当年的纳粹德国同日而语。
       听了少校的逆耳之言,将军的独眼里冒出了火:“那好!既然它是一个特殊的战俘,那就需要一个特殊的守卫来看管它。”说着,副官牵过一只德国特羊犬。将军说:“这是我的护卫犬,名叫‘野狼’,我已签发命令,授予它陆军少校军衔,从明天起,这条军犬负责看管那头蠢牛,不管它对那头牛做什么,你们都不能干涉——动物的事情交给动物去解决。”
       少校只好把野狼带回集中营,把它和骑士关在一起。野狼攻击骑士,骑士奋起自卫,最终野狼败倒在地。骑士抬起前蹄,正准备给野狼致命的一击,这时,它却突然放下前蹄,放过了野狼,然后喘息地走到一边卧了下来。野狼也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很远的地方,再也不敢靠近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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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5-12-28 14:41 |只看该作者
       令人惊奇的是,第二天,人们发现野狼居然与骑士成了莫逆之交,不管骑士走到哪儿,野狼都十分忠诚地护卫着骑士,谁若敢呵斥骑士,野狼就会龇牙冲谁狂吠。
       接到报告的李斯特不能相信,自己一手训练出的野狼居然会和敌人成为朋友,他赶到集中营,下令处罚“叛徒”,把野狼当众绞死。看着士兵对野狼行刑,骑士竟挣脱看守,连续撞倒几个行刑的士兵,救出了野狼。将军气疯了,他拨出手枪,要亲手枪毙老牛。可他没想到,就在他枪响的一瞬间,野狼一跃而起,挡住了射向骑士的子弹,枪声之后,野狼鲜血迸流,一声不响地跌落在地上死了。
       骑士悲吟着走上去,跪在野狼跟前,用舌头舔着朋友的尸体。
      李斯特再次抬起手枪,对准了骑士,骑士毫无畏惧,默默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李斯特的枪口无力地垂了下去,他吩咐少校说:“按军人的标准安葬野狼,善待这头老牛。”说完,便默然离去。
       三天后,比利时境内所有战俘营部都接到了李斯特将军签发的命令,严格按照《日内瓦公约》对待战俘,禁止一切虐待和虐杀战俘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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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5-12-28 14:43 |只看该作者
       战后,第六集团军的许多高级将领都被比利时政府逮捕处决,而李斯特将军因为其签发过保护战俘的命令而得到了比利时人民的谅解,他未被起诉,平静地度过了自己的晚年。
       我以为,这是尚未完全泯灭的人性挽救了这个纳粹军人。
       看完这篇文章,我的眼睛几度湿润。我感叹,在中国的民间,这种人生的光辉尚在闪灼发光,而在我们的一些官员的心中,为何荡然无存?刑讯逼供,虐杀访民,暴力拆迁,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或面子不惜制造大量的冤假错案,他们的人性底线究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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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5-12-28 14:44 |只看该作者
转载的这篇作者不详
有些内容有反动之处
大家要以批判的眼光阅读之
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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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5-12-28 17:11 |只看该作者
野夫:风住尘香花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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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5-12-28 17:12 |只看该作者
      后半夜发来的短信,清晨才看见,想必是急事便赶紧打过去电话——那端一个男人哭着说,我的妹妹自杀了。我的心顿时感到了揪疼,在这个寒冷的春天,死亡几乎无处不在了。
      哭着的男人是我若干年前聘用培养出来的一个编辑,一个来自湘南的农家孩子,忠厚而谦谨。我不经商之后,多年难有联系;此际能想起我,可想他在这个首都,该是怎样的绝望而无靠啊。他说希望我去参加晚上的善后商略,我立马便应承了。
      当晚终于知道,他的妹妹——那个我从前见过的清纯羞怯的女孩,随他来京打工,之后与一个男孩相恋,且赁屋同居了七年。但是男方的家里是干部,因为门户之见,坚决反对儿子的婚约。男孩是爱这个女孩的,但是不敢面对父母的决裂威胁,于是女孩选择了自杀。——丧宴上,男孩及其父亲和当警察的叔叔,就坐在我的身边,他们的表情也都沉痛和尽量沉痛着。
      我深知,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乡下,那是肯定要掀起纷争的。对于这样的江湖风波,我实在无力摆平。即便我这位兄弟及其亲友如何的愤恨不平,事实上,死者长已矣,法律原本是无从还一个公道的;而其他一切,更不能换回一个鲜活的青春生命。我只能说——善后之事,以善为先;双方尽量尊重死者善待生者,不要将悲剧再次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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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5-12-28 17:14 |只看该作者
     面对随时发生在身边的不预之死,很多时候心渐木然。他们来过了,他们走了,他们给后死者留下一些伤痛、愤怒抑或遗憾,但似乎都无法减轻这个世界的恶。
     我的朋友给我发来他怀念妹妹的文字——大妹脸色红润,安详地躺着,有如熟睡。我细细地察看大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稍舒的细眉,轻合的双眼,微乱的黑发... ...我似乎还能听闻那隐不可及的呼吸声,似乎她一会就会起身,然后惊喜地叫我“哥”。——我熟悉这些残酷的道别场面,我能隐隐听见那些无处不在的哭声,哭声充盈着我们的时代,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主旋律。
     无助的朋友说——你看看大妹的QQ空间吧,她在清明节决定了这一切,在五一实现了她的诀别。我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原本无话可说,当我读了她唯一留下的简短的十几篇日志后,突然悲从中来。我隐约看见了她二十几年的生命,活得那么委屈和纯净;她和无数被命运驱赶来此都市的寒门女孩一样,内心盛开着美丽的百合,戛然委地时往往都无人发现。正如她策划死亡之时换上的空间留言——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
     这些强烈想要挣脱贫困和歧视的乡村孩子,也曾怀抱爱与生的梦想,在别人的城市盘桓挣扎。她们默默地劳作,殷勤而卑微地爱,不甘像父母辈那样将贱命再传给子孙。直至诸梦幻灭,再自己掐断自己的花茎——风住尘香花已尽,这句李清照的词,是我在她的空间看见她读李清照的文字的标题。我所熟悉的词句,似乎在此刻被她引用时,我才真正读出其中的悲哀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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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5-12-28 17:14 |只看该作者


      这个没有上过大学的农家女这样理解着李清照——只是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折磨这个女人,既给了她绝世才华,一个美好的开始,却又忍心给了她一个“国破家何在”的凄凉收场。也许是为了看她会不会被尘世的惊涛骇浪湮灭,家破人亡的哀痛会不会将她摧毁;浮生浮世,她最后会不会拔节而出。毕竟上下千年的岁月,这样出色的女文人,除了易安,再没有第二个了。
     面对这样一个短命女孩的这些文字,我深感内心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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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5-12-28 17:15 |只看该作者
      这个国家对穷人的歧视由来已久,一个微吏之家都不愿与农户联姻——这,几乎不算是一个格外可以苛责的事情。尽管干预婚姻自由作为一种罪名写进了法律,但现实中这样的父母之命,却往往无从违背;即便催生了死亡,也难于问责。
     大妹从小在哥哥的背上长大,他们的父母很早就开始背井离乡南下打工。长期的分开打工,导致了离异,她甚至都不熟悉自己的母亲。哥哥来北京成为了编辑,把失学而渴望自己奋斗的她也带进了这个都市。他们都不曾想过,这个祖国的首都,最后会成为她的坟场。
她那老实贫寒的爸爸来北京看病,这个第一次来京的农民党员,像所有沦陷在这个红色时代的草根一样,渴望拜见那个给他们带来“翻身解放”的蜡像。她在日志中写道——
     今天中午去天安门陪老爸逛逛,刚下车,就被一穿警服样子的人给叫住,让我拿出身份证,让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身份证在哪,想了一下,拿出给警察,警察看了一眼,用生硬的口气说,怎么还用一代身份证,过段时间不能用了,我说,没有回家办理。警察看了一眼,还给了我... ...去广场那边的都设了围,只有几个口子可以进,进去以后,先检包,检了包,再检身上... ...经过这一番检查,让人感觉怪怪的,游玩的兴致荡然无存。这一番检查让我这个经常出入地铁受到检查的人感觉有点不舒服,更何况那些初次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天安门,瞻仰无比敬爱的毛主席... ...这一番检查搞得像恐怖分子似的,真是伤害人民群众的感情。
      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直还以为自己是人民,她无法想象,人民在这个时代,很容易被视作是恐怖分子。她的小男友的父母对她的歧视,她隐忍了数年,依旧善良地企盼着爱能融化隔膜。至于这个国家的歧视,她则已经司空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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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5-12-28 17:17 |只看该作者
      理想,爱情,以及对一个国家的平等渴望,也许都有彻底幻灭之际。当真正的绝望来临时,这个春天,一些倾向恶的男人,选择了屠戮别人的孩子。而一些倾向善的女孩,则选择了扼杀自己的生命。
      这个冷酷的春天,男友的父亲摊牌制止这场苦恋。大妹万念俱灰,让男友搬出了那个租来的寒舍,然后开始冷静地登陆自杀网站,悄悄地学习自杀的艺术。一念既生,便再也难得放下。萌动此念时正好是清明,小小的她忽然有了许多怅惘。她写道——
      清明节到了,一些“不思量,自难忘”的愁绪,难以回避的涌了上来。想想远在在天国的亲人们,慈祥和蔼的奶奶,背影瘦削的爷,驼背的外公,以及从未谋面的外婆... ...那些永远疼爱我们的长辈,那些永远也抹不去的温馨记忆,仿佛还留在昨天... ...在这素淡的日子,在心里默默焚上一抹素香,追忆他们,追忆那些悠远而温情的记忆,希望他们在“天国”都过得快乐。
      我可以想象,她独自敲打这些文字时的低泣。她已经决意要追随她那些逝去的老人了,那个她自己都略显怀疑的天国,似乎还寄存着她的一点快乐的奢望。她淡定地买来胶布,严密地封闭了所有漏风的门窗。在劳动节假日别人的笙歌中,点燃了特意买来的炭火,之后独酌人世间的悲苦。末日之夜她像卖火柴的小姑娘一样,在自己营造的温暖火焰和梦幻中,悄然入睡,在死亡的宁静中她终于完成了她尘世一行的爱与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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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5-12-28 17:18 |只看该作者
      她的QQ空间里一直播放着周杰伦谱的一首歌曲,那是一个叫容祖儿的女孩低吟浅唱着。
      方文山的歌词仿佛为大妹量身定做——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过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小小的誓言还不稳,小小的泪水还在撑,稚嫩的唇在说离分。
      这个因为贫穷而辍学的乡下孩子,如果生于城市,生于富贵之家,那该又是怎样一种命运呢?她在哥哥的影响下,一直在读书,毫无目的地书写着自己的感慨;她从许多名著中读出了自己的身世之叹。
      她在情人节写道——《简爱》的故事我们不会忘记,这是爱的尊严的最好演绎。简在面对爱情时的独立而充满尊严的姿态震撼了我们每个读者的心灵,我们看到了尊严的价值所在。
      读完《平凡的世界》,她写道——在他们患难与共的日子里,他们演绎了恬淡平静的爱情,他们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孙少平在最后和惠英走到了一起,历经了磨难的他终于在惠英身上找到了归宿,找到了慰藉。这份爱让人为之震撼和动容。人生本就平凡,不平凡的只是一颗坚持不懈、永不退缩的心。正是因为这些不平凡的爱,让我们更加理解了爱,让这些爱变得更加的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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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5-12-28 17:19 |只看该作者


      但是,安徒生的《海的女儿》,似乎给了她宿命的暗示。她在读后中说——她为了心爱的王子,喝下了能让鱼尾变成双腿的药水,忍受着每一步如走在刀尖上的疼痛,来到王子身边,但她最终也没有得到王子,得到自己的那份爱情。为了心爱的人的幸福,她又一次的牺牲了自己,宁愿自己变成泡沫也不愿去杀死王子让自己活下去。她为了爱勇于牺牲自己,来给对方幸福的爱,让我们为之流泪和哭泣。这种暗恋的情怀苦涩而美好,正如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他们的爱总能给自己留下理由和芬芳。这份爱的一缕如童话般的干净和充满阳光,但同时又洋溢着简单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这样,幻想破灭,她成全了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和歧视,而独自远行了。她只是加入了无数个这样的悲剧,之前和之后,都肯定一直有这样卑微而纯净的死。佛经云——汝爱我心,吾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犹自缠缚。
      我们都在这样的缠缚之中,历经我们各自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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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6-1-6 20:21 |只看该作者
2015年4月中旬,一位河南老师的辞职信意外击中了万千网友脆弱的心,被网友称为“史上最具情怀的辞职信”,一个原本普普通通的实用文本意外成为2015民间语文抓手之一,一时间,诸如诗意辞职信、情怀辞职信、逗比辞职信、咆哮辞职信之类纷至沓来,它像一波巨大的文本洪流,助力“辞职信”这款“语文文本”瞬间变身为一个“社会学文本”。

或许,它是内心压力、焦虑乃至抑郁的自然外化?如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简简单单5个字,传递出一种突破自禁、挣脱被禁后的释放;
“我的胸太大,这里装不下”……据说这是一则“记者辞职信”,尽管它的内容真假莫辨,风格色眉色眼,但却传递出一种对职业狭隘、空间逼仄嬉皮笑脸式的厌恶;

“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甲方是我二大爷,公司是我后妈,而我只想找个干爹!”……据传这是一则“售房员辞职信”,其文本口语风,细节浮夸,遣词谐谑而漫画,可它传递出的那种底层劳动者心理失衡后坍塌歪斜的内心图景给人印象深刻;

“对伟大的提灯女神南丁格尔,我只能说,在你的时代,你是女神,而这是我的时代,我要回去做我的女神经病”……据称这是一封“护士辞职信”,相对传统辞职文本里对于实质因由语焉不详式的含混而言,此信文本的潜在关键词即“认输”:因职业倦怠而认输,因职业辛劳而认输……既然理想光芒四射,现实黯淡无光,那好,你们聊,我先走……

此前,“辞职信”之类的实用文本几乎无人垂顾,可在2015之后,这种“无视”或会改变——在自媒体时代,诸如辞职信这类非虚构“实用文本”,大有“重新开发”的可能:它更接地气吧?它更宜埋伏真相、隐情乃至民心密码吧?它是全民焦虑的一枚心理切片?它是情绪亚健康的一个紧急出口?它是舆情焦灼的一个信号?

而从从哲学角度说,所有“辞”都不仅是辞“职”,是一种体面优雅的逃离?一种自我建设式的诀别?它让我想起作家王佩曾在那篇题为“体制,再见”短文中写过的话:“在40岁来临的时候,我从体制内的副处级中层,成了自由撰稿人……生命如此可贵,安宁如此甜美,为了这一天,付出任何代价都不昂贵。”(黄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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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6 20:24 |只看该作者
2015年9月下旬的一个周二,一夜间,名为“叶良辰”的虚拟人物在社交媒体爆红,伴随其右的是“叶良辰”语录,其代表句“你只需要记住我叫叶良辰”看似平静,可当它被镶嵌到真假莫辩原初语境中后,其“语文绑架”倾向十分显眼,众网友见多识广,称其“充满魔性”。
最开始,叶良辰事件仅仅是个语文-话语事件,吊诡的是,没隔几天,这个貌似不过是2009“贾君鹏”事件2015升级版的判断快速失效,线上线下的消息说,“叶良辰”确有其人,一时间,炒作说、企宣说、同名同姓误植说莫衷一是,甚至连“叶良辰本尊”出境受访也并非“标准答案”,而其“进军歌坛”的信誓旦旦更是让一个语文秀快速跌落为狗血剧……老大不好玩了。
从“叶良辰”想到“贾君鹏”的理据路径原本脉络清晰,简单说,在网络文化背景中,有一路“人物”乃至“人物语录”本即虚拟,细分大致有5种:
(1)像人但不是人,代表人物“李菊福”,这个貌似是个乡镇娃的“李菊福”是“有理有据使人信服”的缩略格;
(2)是人,但不是真人,代表人物即2009年诞生的“贾君鹏”;
(3)半虚拟人物,早期网红芙蓉姐姐、凤姐是也。强调她们“半”虚拟,意思是,史恒侠(芙蓉姐姐)和罗玉凤(凤姐)网络事迹中的一部分跟他们本真故事基本无关,网传的那些人生事略大多由网友创作;
(4)是真人,但其言论由网友虚拟代劳,如鲁迅、陈独秀、王朔、莫言、杨绛、白岩松、陈丹青……直至屠呦呦。如此“代言”是将名人符号化,空心化,证伪信息出现前,传播效果奇佳;
(5)是人,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拨人,早年如无名老僧、扫地老头、扫地老太等,近年如朝阳群众、西城大妈、海淀网友、赵国人之类,近年间,这拨“复数”风头最劲,“朝阳群众”妇孺皆知,“中国大妈”走向世界。
用“叶良辰法”刻录2015,最直接的感想是,日益复杂、暧昧的民间语文的源头,就是每我们的现实生活——很多虚拟其实是真相,很多真相其实是假象,回首2015大事小事,家事国事,小小不然的语文或可帮助我们从其虚虚实实的字里行间,解读上海的某个角落,天津的某种情绪,深圳那丝忧虑的眼神,或者,北京那块久医无效的心病……嗯,我想到的心病是北京挥之难去的霾,它让很多人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灾难片中。
某国外电影特技公司的业务之一,是向需要拍摄大场面的影视影剧组提供“充气人偶”——“充气人偶”(The Inflatable Crowd)又译“充气群众”……
在2015的语词搜集中,“充气群众”这个词我印象极深,我的歪想是,相对于这个飞速裂变的时代而言,朝阳群众、西城大妈、酒仙桥大姐乃至于你们我们他们,均可列入“充气群众”之列:他们有头有脸,你们有鼻子有眼,我们像模像样,可大家瓤内所蓄,不过一股空气而已;它虚得不能再虚,又实得不能再实,虚虚实实,大家的2015年已然翻篇儿。
(黄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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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6 20:25 |只看该作者
冯小刚导演参演的新片《老炮儿》岁末上线,引发关注和讨论。为了写这个“炮”字,本想先看看片子再说,未遂,多家影院本周根本找不到合适时间的票……“老炮儿”口碑强劲,众说纷纭。

评家李小飞认为:“《老炮儿》是个好电影,只是导演的价值,让我惊诧……电影最后一幕揸架,以煽情的手法拍,可是它本质上不就是:让我们这些老红卫兵的青春再激情燃烧一次!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坏人老了,还不甘心”……这评里放了1个辣椒?

评家毛尖认为:“他(老炮)在戏中有一句引发全场共鸣的台词,‘我最讨厌年过半百就被称为老头了。’这个,说出了第五代的不甘,但是,怪谁呢?作为一代古惑仔,你们的江湖情义,连十万块都凑不出,冯小刚马甲袋里的十万,其中的八万,还是许晴给的。而许晴,作为大爷背后的女人,既是第五代最后的浪漫,也是最后的软肋,你懂的“……这评里放了2个辣椒?

网友RudPiG说:“北京有一条胡同叫‘炮局’,胡同里有一个市公安局下属的治安处,专管小偷、流氓、打架……这些违法治安条例的。老炮儿的意思,就是指那些经常进炮局的混混。后来这个词随着年代的更迭得到了一定的延伸,有时候老炮儿也指一些在独自领域享有威望和知名度的老手”……这里面没搁辣椒,搁的是方言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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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6 20:31 |只看该作者
作家齐邦媛:““她(齐邦媛)桌上有牛皮纸袋,装着‘预立不施行心肺复苏术意向书’,靠墙放在显眼的位置上。她坦然说到死亡:‘我跟医生讲,万一我被送来,请你不要拦阻。我对死亡本身不怕。怕的是缠绵病榻。我希望我还记得很多美好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干净,穿戴整齐,不要不成人样要叫人收拾。……不要哭哭啼啼,我希望我死的时候,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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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6 20:32 |只看该作者
◎不管是A罩杯还是D罩杯,能让你摸的,都是好罩杯。(这龙有点妖)
◎大半夜,东航客服电话打了半小时永远繁忙,而我急着改签机票。突然我灵机一动选择了英文服务,电话瞬间接通,我平静的问“can u speak Chinese?”对方沉默了三秒后回答“你说吧”。于是我们全程用亲切的中文完成了交流。(not_2b_or_2b)
◎点赞是一种非常高冷的表现方式,不给对方任何回复的机会,就只是默默的告诉别人:朕已阅。(cindycheahxy)
◎感情泛滥是失败者的生理缺陷。(廖美丽)
◎刚看到一个年度最操心影评(《老炮儿》):“张学军从北医三院打车回位于后海的家,路过了北四环外的慧忠路隧道,很明显是师傅绕道了。”(佚名)
◎给爸妈买了两台空气净化器之后,我家连续雾霾了三四天了,就像是我亲手安排了一批雾霾一样。(嘎子哥)
◎功利主义是学好外语的哲学基础。(文冤阁大学士)
◎华北,一个被上帝选中,打翻了烟灰缸的,区域。(老舞)
◎活得张扬,判得诡异,死得神秘。(贺卫方)
◎几个大妈大爷边晒太阳边妄议中央。一说:“习主席真厉害,没多久就抓了好多大老虎。”另一说:“胡主席才厉害,主政十年那么多大老虎也没能把他怎样!”旁边老太听不下去了:“还是毛主席最厉害。他老人家掌政41年身边人全是反革命!国家主席是反革命,习主席他爹也是反革命,和他老人家睡了几十年的老婆也是反革命!”(佚名)
◎讲真话上面不爽,讲假话下面不爽,讲笑话大家都爽!(姚申)
◎今天(151201)的北京:能出来见面的都是生死之交,能出来工作的都是亡命之徒,能出来约会的都是真爱,主动约人的都是谋杀。(佚名)
◎京城,菜市口,一个犯人跪在地上,即将被处决……“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话音刚落,蒙面的刽子手上前,扯下了犯人的口罩……史称“霾刑”。(佚名)
◎可能是为了显得有礼貌吧,看到有人把“迷你”写成了“迷您”。(斯弥的广播)
◎芈月也好,甄嬛也好,核心的东西,就是一句话:为人要狠。这才是中国几千年政治的核心。而现代政治文明的核心,则是自由宽容平等。(王福重)
◎目前为止,最有效治理雾霾的方法有三个:1、习大大来;2、强哥来;3、风不请自来。(钢板樱桃)
◎男:“晚上吃什么?”女:“随便。”男:“去吃爆肚吧。”女:“不要,有幽门螺旋杆菌!”男:“那吃炒肝吧。”女:“不要,有肝吸虫!”男:“那吃涮羊肉?”女:“不要,有弓形虫!”男:“你什么都不吃,那就喝西北风吧!”女:“不要,有PM2.5!”男:“靠,那你想吃什么!”女:“随便。”(xueshudi)
◎男生主动追女生一段时间,等女生对他们有感觉时又放弃或冷淡对待,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可能他排的另一队快轮到他了。”(知乎神回复)
◎“你能接受年龄差几岁啊?”“主要看脸,上下五千年都不是问题。”(佚名)
◎你意识到墙国青年的互联网生活已经劣化至 360 浏览器刷知乎小米机拍照传朋友圈的习惯性低贱,你怀想那个牛博公知日拱一卒、南周可以开天窗、自由门就能 Youtube 的古老时代。你掐指一算,其实不过五六年前。(佚名)
◎朋友圈罗列年度烂片,上榜的不少,我看过《道士下山》《钟馗伏魔》《王朝的女人:杨贵妃》《我们结婚吧》《剩者为王》《何以笙箫默》。我觉得《我们结婚吧》王自健刘涛的那条线不错,《杨贵妃》个别台词不错,《剩者为王》金士杰不错,《道士下山》画面不错,《钟馗》选材不错,《何以》呢,档期不错。(鹦鹉史航)
◎前两天在麦当劳点了稍微贵一点的早餐,那位大姐明显愣了两秒,看我的眼神自带弹幕:你肿莫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受到什么打击突然变化那么大。我也用眼神回复:今天兜里有钱。(heynancy45)
◎ Q:为什么现在的手机都趋向于不可更换电池?A:因为全球消费者已经眼睁睁地、活活地、当场把手机从电器用成了耗材。(知乎神回复)
◎人生差不多就是一个饭局,既要跟相悦的人推杯,也要和厌见的人换盏。一顿饭吃下去,可以领受一颗心,也可以见识一副嘴脸。吃到最后,还能在这个言不由衷的筵席上热闹和欢笑的人,就是有承载世界能力的人。美好一天从做有承载世界能力的人开始!(佚名)
◎人生的幻觉之一:以为有半截诗句藏在心底,就差一壶酒便把她勾引出来。(夜骸)
◎人生像旅行,人生像咖啡,人生像拉屎,人生在冬至这天又像饺子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在你们这帮文艺青年嘴里,人生除了不像人生,什么都像。(星不星)
◎ 20151206最佳楹联:上联:红尘烟花方静,下联:黄昏灯火徐明,横批:中国梦。
◎生活既已如此悲苦,鲅鱼馅饺子里为什么还放这么多肥肉?(贾行家)
◎生命中最大的悲哀是活在愿望中而没有希望。(假装不是礼物)
◎微博上央视新闻征集“最美星空”照片,结果,下面的评论笑死人:一半人说这种雾霾天到哪去照星空!另一半人说拍了好让你们盗图?(old_leopard)
◎为什么人人都爱海外代购?”“我经常给监狱的朋友送烟,监狱里的东西太贵了。”(网易网友)
◎我感觉朝鲜美女们是接到通知雾霾要来才临时回国的,再穷也得珍惜生命。(佚名)
◎我今天早上还在睡觉时,不知不觉就起床穿衣了,莫名其妙就骑上自行车到单位了,鬼使神差就喝了两杯咖啡。现在刚醒。(刘夙)
◎我妈花六千八买了个德国进口的超高级的扫地机器人,但是她最近又开始用普通吸尘器了,为什么,因为她怕地上的脏太多,把她的高级扫地机器人弄坏了。(夏老师的广播)
◎“我没时间”其实是简称,“我没兴趣花那个时间”的简称。(帮主胡子)
◎污染严重说明限行必要,污染不重说明限行有效。(东东枪)
◎无意间发现老公手机里存了一个叫39M的人,我一直很好奇这人到底是谁,问他也不说,这让我很是怀疑[]3月9号认识的MM?穿39号的MM?直到某一天,这个39M打电话过来了,只听老公一接电话:“喂,三舅妈”……艾玛!这个社会有文化太可怕了(佚名)
◎现在的女孩对包饺子只有三分之一的热情……她们喜欢包。(唐大克)
◎想起一个非常著名的论断:“无产阶级没有祖国!”当下呢,似乎是反过来,成了“有产阶级没有祖国”了!(李悔之-汪峰当爹有感)
◎一个姐们儿哀怨地说,她的鼻子小而塌,耳朵长得像木耳,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棵沙漠里挣扎的树,一点都不蓬勃。我说你鼻子耳朵都不行,总有胸吧。她沉默了一会说,我这方面也很贫瘠。我一拍桌子,上帝把你的门关了,又把窗封了,最后连通风口换气扇都给你拆了,你的人生好战栗。
◎一个体重受到挑战的姑娘,在微信群里诉苦,说她梦见了宫斗,她和其他十来个嫔妃被太后赐死。太后赐了别人二尺白绫打量了她一眼,赐了四尺。(钢板樱桃)
◎有三个人被误关进精神病院,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呢?甲反复说各种真理。说到第一百遍的时候,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乙反复展示记忆力。背到第一百个国家首都的名字的时候,也被打了一针镇定剂。丙什么都不说,有书就看,有饭就吃,有人帮助就说声谢谢。第 28天,成功出院。这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故事。(武不文)
◎有时候半本书的废话,只是让你湿润地记住一个结论。但如果只给出一个结论,它跟废话没有区别。(稀饭的饭)
◎越老,可以跟陌生人说的话越少,跟自己说的话越多。(稀饭的饭)
◎再延长产假女的只有切子宫才能找到工作了。(cicilllzl)
◎在一本喜欢的书上看见错别字,真有种在蛋糕上看见苍蝇的感觉。(木头橙子)
◎只有虚构,我们才能团圆。(鹦鹉史航)
◎中国企业家的悲哀:不攀附权贵,生意做不下去;攀附权贵……前有刘汉,后有徐明。(微风清扬B)
◎足改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重要部分;蔡振华下课是实现足改的重要部分。故:蔡振华下课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重要部分。(胡淑芬)
◎昨天冬至,群里一群北方人开开心心说吃饺子,一个南方朋友插不上嘴,略郁闷。我给他支了一招:“你就问他们,什么馅儿的饺子最好吃?”一句问出,北方饺子联盟应声崩溃,瞬间分裂成十几个阵营内战不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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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6-1-6 20:51 |只看该作者
评家利维坦推介:“路易是一名颇有造诣的钢琴师以及小提琴师,但若想体验到听一首歌曲或音符时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并不需要那么高的门槛;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被刺激到——不论是在大教堂还是购物天街,在婚礼现场还是在视频网站上。有人说这种感觉像打寒颤或者一个激灵——但有的人的感受是极其强烈的,他们会把这种感觉叫做‘皮肤高潮(skin orgasm)’”……将熟词“鸡皮疙瘩”换称“皮肤高潮”,伪学术+伪性感的叠加不禁让人慨叹语词之魅。(黄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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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6-1-8 11:01 |只看该作者
陌路人
文  莫蒂亚诺  


    那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都早,秋雨绵绵,枯叶凋零,上索省河畔笼罩着蒙蒙轻雾。我仍住在富尼埃尔山脚下的父母家里。我得找份工作干干。一月,克鲁瓦·帕凯广场附近的一家丝织品公司雇用我当了六个月的打字员。工资微薄,但我省吃俭用,假期我去了西班牙南部的托雷莫利诺斯度假。那年,我十八岁,生平第一次离开法国。

  在托雷莫利诺斯的海滩上,我结识了一个名叫米尔·马克西莫夫的法国女人,棕发女郎,非常漂亮。她和丈夫在许多年前就定居在那儿了。我在他们经营的一家小旅店里租了一个房间。她告诉我明年秋天她将去巴黎的朋友家里呆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把她朋友的地址给了我。我也答应她,如果有机会就去巴黎看她。

  回来之后,我仿佛觉得里昂显得更加阴沉。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在圣巴德勒米路上坡的右边,有一所天主教遣使会的寄宿学校。山坡上建了几幢房子, 它们外表凄凉,俯视着下面的大街。学校的大门嵌在一堵大墙之中,在我看来,那年九月的里昂仿佛是寄宿学校的那堵大墙。郁黑的围墙上,偶尔停落几缕秋日的阳光。那时,寄宿学校似乎是被人们遗弃了一般,雨中的围墙就像监狱的高墙一样,我隐约感到,它成了通往我未来道路的一道屏障。

  从父母商店的一位顾客那里,我得知有一家女式服装店正在招模特儿。据她说,每月的酬劳有八百法郎,比在丝织品公司多两百法郎。她给了我服装店的地址,我决定去试一试。在电话中,一个威严的女声让我在下星期的一个傍晚去格罗雷大街四号面试。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说服自己,必须得到这份模特的工作,而在这之前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也许这样一来,我就能为自己寻找到一个离开里昂前往巴黎的好理由了。随着面试的日子逐渐逼近,我心里变得越发不安。我的生活也可能就此赌一把。我告诉自己,如果我不被录用,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我能否拥有这一线希望呢?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通过面试呢?其实我没有太多的选择,我惟一像样一点的衣服就是那条灰色的半截裙和那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我又买了一双海蓝色的低跟鞋。

  面试前的那天晚上,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穿上了那件白色的衬衫,灰色的短裙和海蓝色的鞋子。我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在衣橱的镜子前,心里嘀咕着:这个女孩真的是我么?我不禁笑了,可一想到明天的面试将决定我的命运,笑容顿时消失了。

  我怕面试迟到,于是提前一个小时从家里出门。走到贝勒库尔广场时,天开始下起雨来,我跑到皇家饭店的大堂里躲雨。我可不希望到服装店里的时候,头发是湿淋淋的。我对饭店的门卫谎称自己是饭店的顾客,向他借了一把雨伞。到了格罗雷大街四号,他们让我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等着。房间里装饰着灰色的细木护壁板,门窗都用同样颜色的丝绸窗帘遮掩着。一排被镀成金色的木椅摆放在墙边,座椅的软垫包裹着红色的天鹅绒。半个钟头过去了,我猜想自己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听着窗外淅淅的雨声。屋顶的吊灯射下一束白色的亮光,我怀疑自己是否坐对了位置。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五十来岁,蓄着小胡子,棕色的头发梳向后脑勺,一双眼睛如鹰眼一般锐利。他身上穿着一套海蓝色的西服,深色的鹿皮皮鞋。后来有几次,我曾梦见他推门走进来,头发依旧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样乌黑。

  他示意我不用站起来,并坐到了我的身边。他询问了我的年龄,是否当过模特儿?没有。他让我脱掉鞋子,从座位一直走到窗户旁边,再走回来。我按他的话向前走,心里却十分尴尬。他斜靠在椅背上,手掌托着下巴,神情十分严肃。走完一个来回后,我又重新站到他的面前,然而他一句话也没说。为了掩饰我的窘态,我的眼睛一直没从放在那张空椅下的鞋子上移开。

  “坐吧,”他对我说。

  我回到原先的位置,坐回到他身边的空椅上。我拿不准是不是能把鞋穿上。

  他指着我的头发问道:“您的头发原来就是这种颜色吗?”

  我回答说,“是的。”

  “我想看一下您的侧面,”

  我将头转向了窗户。

  “您的侧面还可以……”

  他说这句话的口吻,仿佛是要向我宣布一个坏消息。

  “这样漂亮的侧面实在太少见了。”

  一想起这世上很难找到这样精致的倩影,他似乎感到愤怒,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如果是拍照的话,这样棒极了,但您仍不符合皮埃尔先生的要求。”

  听了这话,我的身体变得僵硬。我还有一丁点儿的希望么?也许他会去问一下皮埃尔先生的意思,可能这位皮埃尔先生就是老板。他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模特儿呢?我决定要做到皮埃尔先生所要求的那样。

  “我很抱歉……我们不能录取您。”

  定论已下,我再也没有力量去为自己说些什么了。这个男人冷漠而又不失礼节的口吻,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已经糟糕得甚至不值得让他去征求一下皮埃尔先生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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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16-1-8 11:02 |只看该作者
  我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他默默地握了握我的手,领着我一直走到大门口,并亲自打开门送我出去。走到马路上我才发现把雨伞落在那儿了,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穿过桥,沿着索恩河往回走。我又来到了离我家不远的圣巴德勒米坡路上,站在遣使会学校的围墙前。

    在那以后的几年里,这个情景还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已经无法将我和那堵围墙分辨清楚,它的阴影把我团团笼罩,将我也染上了与它相同的颜色。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人将我从这个阴影里拖出来。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格罗雷大街上的那个客厅,我曾在那儿等待,它沉浸在屋顶吊灯散射下的光芒之中,光线很强烈。那个穿着蓝色西装、鹿皮皮鞋的家伙似乎一直在往后倒退,但没有离开房间。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一部正在倒放的老电影。

  总是做着相同的梦。几年以后,遣使会的围墙不像从前那样灰暗了,有几个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上面。在格罗雷大街的客厅里,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线。那个拥有鹰一般眼睛的男人,他身上的蓝色西服变得暗淡,颜色已经褪去了许多。他的面孔也变得苍白,皮肤几乎成了半透明的。惟有头发还保持着黑色。他的声音嘶哑:“您原来的颜色……把您的侧面转过来……您不符合皮埃尔先生的要求……”这似乎并不是他在说话,而是一张正在转动的唱片。同样的话语无休止地重复着,却早已失去了意义。每次从梦中醒来,我都很惊奇地发现,尽管这段插曲曾带给我如此大的失望,使我觉得自己如此不幸,但它已经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那晚我从桥上走过的时候,我甚至想到过跳进索恩河,仅仅是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
那时,我甚至没有勇气回家,去面对我的父母,看见我房间里那个带镜的衣橱。我重新走下楼梯,仿佛逃跑一般地朝旧城区的方向走去。我再次走在索恩河畔,走进了一家咖啡店。我一直随身带着米尔•马克西莫夫给我的小纸条,上面有她巴黎朋友的地址和电话号码。电话里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听。突然,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最终,我还是发出声来:“请问,米尔•马克西莫夫在么?”我胆怯,声音变得细弱,巴黎那边电话里的人大概听不清楚。那女人说她暂时不在,过些时候,今晚会回来。

第二天,我到佩拉什车站乘夜间火车。车厢浸没在一片黑暗之中。走道的最尽头,几个黑影卧在座椅上。我选择了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火车还停在站上,我心想,父母真的会让我走吗?我有一种潜逃的感觉。火车开动起来,索恩河渐渐消逝在视线里,我如释重负。我想,那晚我没有睡着,朦胧间,列车不知为什么停在第戎一个荒凉的站台旁。夜里的路灯射出缕缕蓝光,我想到了米尔•马克西莫夫。她每天都会在托雷莫利诺斯的海滩上享受阳光。她告诉我,她还是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住在朗得的一个小镇上,小镇的名字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会考前的那个晚上,她睡得很晚,而第二天闹钟又没有响。她一直睡到中午,错过了考试。后来,她认识了艾迪•马克西莫夫,他的丈夫。他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原籍俄国,人们称他“领事”。他习惯将可口可乐与朗姆酒掺在一起喝。每次饮开胃酒时,他总想让我也尝尝那玩意儿,但我告诉他:我比较喜欢喝可乐,不加其它东西。他说的法语不带家乡的腔调。他曾在巴黎住过,可是我总是忘记问米尔•马克西莫夫,他们夫妻为什么会去西班牙。

我很早就到了里昂车站,天还没亮。况且,我以前几次到巴黎,好像都是在夜里。我的随身物只有一个很轻的旅行袋。到达的那天早上,我和米尔•马克西莫夫在托加德罗广场的一家咖啡店里见了面。我在车站的餐厅里一直等到十点钟,然后打电话给她。她当时没有马上弄清我是从哪儿给她打的电话。我是咖啡店里的第一位顾客。我很担心当我向她坦白没有地方住的时候,她会很冷漠。她微笑地向我走来,仿佛在沙滩上迎接我一般,好像我们昨晚才刚刚分开。她见了我非常高兴,不停地嘘寒问暖。我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我在服装店的面试,那个长着鹰眼的家伙和他冷冰冰的声音。昨晚上火车过了第戎后,我还在朦胧间听见这个声音:“这是您本来的颜色吗?请把您的侧面转过来……”

在她的面前,我泪如雨下。她的手抚在我的肩上,说这一切都不重要,就像她十七岁那年,因为闹钟没响而错过了会考一样。她表示非常乐意在朋友的寓所里接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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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6-1-8 11:02 |只看该作者
我们穿过广场,我的旅行袋拎起来的确不算太重。同里昂一样,这里也在下雨,但这雨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沉重。我住的地方位于维内兹街的尽头。头几天,我身上放着一张写着地址和电话的纸条,以免迷路。公寓的墙壁呈浅色,客厅里几乎没有摆放什么家具。米尔推开一间小房间的门,其中的一面墙上靠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书架的对面横着一张灰色天鹅绒长沙发。这里没有带镜的衣橱。窗户正对着院子。她想为我找些床单和被套,我说暂时不必弄了。她放下窗帘,我将旅行袋放在沙发旁边,没有打开它。我很快就睡着了。我听见雨水滴落在院子里,这声音抚慰着我。我不时地惊醒,每次惊醒后,又慢慢地进入梦乡。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圣巴德勒米的上坡路。我惊奇地发现,在我右边教会学校的围墙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朝向托加德罗广场的缺口。天在下雨,而天空却十分明净,泛出淡淡的蓝色。后来的几天,米尔•马克西莫夫带着我在巴黎游逛。我们穿过塞纳河来到圣日尔曼•德普雷大街。她在马莱娜街的“彩云”酒吧找到几位朋友。我和他们坐在一起,却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听他们聊着。有几次,米尔直到晚上七点钟才回到寓所,而我只能独自一人度过整个下午。我一直散步到布洛涅的树林。那里常常充满着明媚的阳光。淅沥的小雨在我不经意中下了起来。接着阳光会再次铺洒在橙红色的树叶上,并布满普雷•卡特朗的小径,空气中充溢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在回来的路上,天色已晚。一想起前途,我隐隐感到不安。我似乎被囚禁着,仿佛仍站在教会学校的围墙前。我努力驱赶那些悲观的念头。我可以在这座城市里找份工作。我沿着布洛涅树林走在通向托加德罗的街道上,抬起头望着那些亮着灯的窗户。每一扇窗对我似乎都是一个承诺,一个信号,预示着一切都有可能实现。尽管满地枯叶,天空飘着雨,但空气沉闷紧张。这是一个古怪的秋天,它将自己封闭起来,与我的后半生永远脱离开来。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没有秋天。这是地中海的一个小港口,时光为我在此停滞不前。每天都是阳光灿烂,直到我生命的结束。后来的几年,我很少回巴黎,我也很难相信自己是在巴黎度过了那年的秋天。确实,那个时候,一切都比现在更强烈,更神秘,那些街道、面孔、灯光,好像在做梦,又好像在吸毒一般。或者更简单地说,我那时太年轻,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那天晚上我回到维纳兹街,在大楼的楼梯上与一个褐色头发,身穿雨衣的男子擦肩而过。我想起曾在圣日尔曼•德普雷大街见过他,当时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他也认出了我,朝我微笑了一下。他刚才一定是在房间里陪米尔•马克西莫夫。我按响了门铃。米尔过了好一阵子才来给我开门。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红色的海绵浴衣,头发蓬乱,客厅里十分昏暗,没有开灯。她解释说刚才自己正在睡觉。我也没敢告诉她我刚才在楼梯上碰到了那个家伙。一丝倦怠掠过她的眼神,她拉过我的手,将我搂在怀里,问我下午做了些什么。我告诉她,我一个人到布洛涅树林散步,她对此表现得十分惊讶。

“你应该找一个爱人。”她说:“你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比爱情更好的。”

我同意她的说法,但我不敢说自己更应该找份工作,因为我不想再回里昂了。我们俩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没有开灯。对面楼房的灯光照了过来,房间透着微光。她用胳膊搂住我的肩膀,浴衣的腰带松散着,散发出一种令人眩晕的香气,可能是晚香玉的味道。我极想向她倾吐一番,然而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是偷偷摸摸地住在这里的。她是撬开门锁才得以进入这套公寓的。我很害怕。也许我不该离开里昂。在这个空荡荡的客厅里,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这套公寓已经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小偷已经搬空了家俱。米尔问我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焦虑。我努力找出些话儿来搪塞她。虽然米尔是出于好意让我来这儿住几天,但我却感觉自己是个闯入者。因一时冲动而离开里昂的行为使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不想成为她的负担。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房东她留我在这里住?她真的认识他们么?坦白地说,我时常怀疑我们是否有权住在那儿,担心那些房东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将我们赶走。她发出了一阵笑声。她的声音很柔和,沉着而冷静,透着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我羡慕不已,也驱散了我心中的恐慌。以前住在这里的女人是她多年的朋友。这个人性情有些古怪,曾嫁给一个阔绰的皮草商人。然而我想了解得更多,米尔•马克西莫夫也在某一天突然从波尔多开来的火车上跳下,来到了巴黎。当时她也是一个人,和我的年纪差不多。起初她住在拉丁区的一家旅馆里,看到一则广告后,来到一家皮草商店应募当售货员。这家皮草店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经营的。她因此结识了她的这位朋友。这位女人带她认识圣日尔曼•德普雷大街那些人,包括认识后来成为她丈夫的艾迪•马克西莫夫。每当周末的时候,她都会驾着她的美国轿车载他们去蒙福尔阿莫里或是去多维尔。那是一段美好的生活。我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那位女人非常高兴地把公寓借给了她。可我还是鼓起勇气告诉她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在巴黎如果没有工作,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她望了我一会,却没有说一句话。

“我也一样,”她说,“刚到巴黎的时候,我也很害怕,但最终生活还是安顿下来了。你无法预测在这几年里,摆在你面前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不过我会帮助你的,我在巴黎认识些朋友。至少你还可以和我去西班牙。”

我这才安下心来。我能体会到她对我的好意。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信任她,生活会好起来。一天晚上,我们去戏院看戏,是一位名叫帕斯卡尔的姑娘出演的。故事发生在当代一个虚构国度的城堡里,几个俊美的人物因为一场暴风雪的来临而被困在那儿。他们都穿着白色大宽领的黑色天鹅绒外套,妇人们穿着时髦,男士们也都是新贵族的打扮。羽管琴声不时响起。几座枝形烛台照亮了大厅,大厅里面摆放了一些老式家具,还有几张蜘蛛网和一部电话。在烛光中,他们一边互相攀谈,一边抽着雪茄,品尝着威士忌,举止优雅。走出剧院时,天正在下雨。我和米尔•马克西莫夫坐上了她的一位朋友的轿车去饭店找其他的朋友。过了好一阵子,这个帕斯卡尔来到我们中间。她来的时候由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大男人陪同着,他的一头金发精心地修剪成平板状。他是一位电影导演,表情十分严肃,活像一个骷髅。他想请帕斯卡尔拍一部电影。休息的时候他们也一直在谈论这个话题。导演用了一些很深奥的词语介绍了一下剧情,我听不太懂。故事是关于几对夫妇在葡萄牙的一所别墅里聚会,然后他们又去了瑞士的滑雪木屋和布洛涅的城堡。剧中每个女人都美丽动人,而男人则英俊潇洒。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对夫妇互相交换了伴侣,按照他的说法,这就好像是空间里的几何图形。我坐在米尔•马克西莫夫身边,她看上去似乎也不明白那位导演的话,但大家都满怀敬意地聆听他的讲述。后来,他们打算去喝一杯,依旧是去老地方马莱娜街的彩云酒吧。我们又上了车,大家都沉默不语。对这样的沉寂,我感到很庆幸。车子在雨中沿着河岸行驶着。车尾红色的灯光让我觉得心中很踏实。我喜欢巴黎的夜晚,它能平抚我心中的不安。我时常在下午的时间里产生这种焦虑。我真希望他们能让我沿着河岸独自在自由的空气里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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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3 |只看该作者
“你在公寓里不会觉得厌烦吧?”米尔•马克西莫夫问我。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带着我去与这些人聚会。我们总是在一起待到很晚,直到我疲倦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谈话的喧闹声不断,充斥着装饰奇特的餐厅。在这个拱顶地窖里,一些人围坐在餐桌旁享受着烛光晚餐。另一些人则围在高大的壁炉前,品尝着串在铁扦上的烤肉。餐厅里还摆放了几个烛台、几面斜磨边的镜子,头顶的房梁也显得十分突兀。天气较好的夜晚,正如他们所说的,印第安夏季之夜,他们都会围坐在人行道上的餐桌旁边,大家都互相紧挨着。我们上了出租车,车子经过贝尔纳•帕里西大街和圣伯努瓦大街时,米尔总是会告诉司机这两个大街的名字。有时我会陪她去她朋友的住处。每到星期六的晚上,我们会前往蒙苏利公园旁的一家作坊。几乎每次都是十来个人,品尝着巴西菜肴,聊天的时候还有巴西音乐伴奏。我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或常常从聚会中走开,到街上转一转,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我出去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独自一人在夜晚散步的感觉真是好极了。不久前我离开了里昂,现在又从喧闹的地方逃出来,况且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们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永无止境的逃离,可是我相信我会邂逅一位与我有同样想法的男人,他也许正在巴黎的某一地方。有一个星期天晚上,我没有再回到蒙苏里公园的作坊里。可我仍能听见从那幢大楼的底部传来的巴西音乐和嘈杂的谈话声。我横穿巴黎,一直走到维诺兹大街的公寓。我再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尤其是我的未来。宽阔的林荫大通和空荡荡的马路在我面前延展开来,路边闪烁的灯光也比从前更加耀眼了。微风使树叶飒飒作响。然而,我那晚没有喝酒。当我回到公寓的时候,米尔•马克西莫夫已经在那儿了,神情十分焦虑。她问我为什么这么突然地离开她,我说自己感觉不太舒服,很想出去走走。而且,这些人让我惶恐不安。他们比我年长,比我聪明。他们中间没有我的位置。更何况,我的位置到底又在哪儿呢?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像位大姐似的抚摸着我的前额,可是,她并没有把我向她诉说的心里话当回事儿,最后,她对我说:“你一定是有点儿疯了。”

一个早期天,她带我去香榭丽舍区的一家中国餐厅吃午饭。当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我认出了那天晚上与我在楼梯上擦肩而过的穿着雨衣的家伙。他在等我们。一个褐色头发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个子比他高,穿着鹿皮上衣,戴着黑色的卷拢领。米尔•马克西莫夫吻了吻那个我认识的家伙。我竭力搜索他的名字。是瓦尔特,一个意大利名字。陪他的那个男人和我们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绍说叫居伊•樊尚。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他真实的姓名,而每一次我都很惊异,他与人接近时那种粗鲁的方式:他伸出手用生硬的语气对他们说:居伊•樊尚。现在我明白他用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一种防卫,是一座他想在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立刻建立的壁垒。可我好像觉得在那个星期天,当我第一次看见他,并与他握手的时候,他并没有用相同的语气告诉我他的化名。我想起来,他露出一丝讥笑,对我说话,似乎我和他之间已经有一种默契。

居伊•樊尚与我相邻,坐在软垫长椅上。大家沉默了一阵。然后瓦尔特斜过身子凑向米尔•马克西莫夫,说:

“这是居伊……,我跟你说起过的……”

她微笑说,她很高兴见到他。而我则像往常一样羞涩。没有说一句话,就我所知,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瓦尔特,是米尔•马克西莫夫的朋友,他曾经一直是一位摄影师,经常被派往一些危险的地方,并且曾在一场我不知名的战役中受过伤。他和几位摄影师常去香榭丽舍大街的一家咖啡店,在那里他结识了居伊•樊尚。

午餐刚开始时,居伊•樊尚也没有说话。米尔•马克西莫夫问了他几个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试图缓和一下气氛,而他却只是回答“是”或“不”。瓦尔特用手指着我问:“那位年轻姑娘呢?”

居伊•樊尚转过身来好奇地盯着我。

“她的遭遇不幸极了,”米尔边说边向我递了个眼色,几乎无人察觉。

她说我是从里昂来,还告诉了他们有关会考的故事和她自己的故事,很久以前,发生在朗德省某个地方,一个星期一的早上七点,闹钟没有响。其实她也是出于好意。她大概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如此亲密,我们的命运似乎也应该雷同。

瓦尔特一阵大笑,对我说:“你真幸运,是命运不想让你通过会考。”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米尔•马克西莫夫拉着我的手。

瓦尔特说:“我希望你不要去再参加会考,那是在浪费时间。”

居伊•樊尚沉默不语,他的目光里透出好奇,而且还带着关切,好像他在努力揣测我内心的想法。

“这件事让您很伤心吗?”他用一种关切的口气问我。

我对他强露微笑。

“我不这么认为,”他边说边转向另外两个人,“会考的事仍然困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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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3 |只看该作者
瓦尔特问他是否通过了毕业会考。居伊•樊尚回答说没有。但是他为这件事深感遗憾。他解释说:本该准备会考的时候,他正赶上战争结束的时期,他同一批与他同龄的难民从瑞士被遣送回国,又在里昂的某所寄宿学校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他们并没有上课,大部分时间里他们被差遣着干体力活。

我壮了壮胆,问他:“您在里昂待了很久吗?”

“不太久,大概六个月吧。”

那天,我不敢问他到底在里昂的哪所寄宿学校。显然,我会想像着他就在遣使会寄宿学校的黑色围墙后面。

从餐厅出来后,米尔•马克西莫夫说她会晚点儿回来。瓦尔特吻了我的双颊。他对能够进一步了解我感到很高兴,即使我并没有通过会考。他们上了车,米尔•马克西莫夫摇下车窗,向我挥手告别。

就剩下我和居伊•樊尚。他问我是不是住在这个街区。我告诉他,我住在托加德罗附近,但我对巴黎不熟悉,我还没法估计有多远的距离。

“我和您走一走吧。如果您累了,我们就去广场乘地铁去星形广场。”

当时,我有一种感觉,我终于拥有一次机遇,这是我来到巴黎后一直盼望的。那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被我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直到多年以后,我的身边还能回响起他的声音。有一天,我在港口附近散步,在这个国家我很少有机会和别人说法语。我陷入了沉思。恍惚间又听见一个带巴黎腔调的声音:“如果您累了,我们就去星形广场乘地铁去。”我转过身去。当然,那儿一个人也没有。

那个星期天下午,我们夹杂在散步的人群里,走在香榭丽舍大街右边的人行道上。阳光灿烂。咖啡馆在人行道上摆满了露天座,就像上次大家说的那样,又是一个美好的印第安夏日,在马莱娜的那个夜晚。但这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星形广场。

“您累了吗?”居伊•樊尚问我。

“不,我不累。”

“如果您愿意的话,”他说,“我们可以去布洛内树林走走。”

走到多菲娜门后,我们选择了湖边的小路。这次则是我给他领路。

“您好像对这树林很熟悉。”

的确如此。下午的时候,我经常去那儿散步。我无法一个人待在维诺兹街的公寓里。其实,我是在逃避,就同在夜晚我从米尔•马克西莫夫的那些朋友聚会中逃出来一样。而且每一次,当我悄悄从人堆中逃遁,摆脱了他们时,心里感到同样的惬意。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凳上。我问他是否曾经在这里散步。他说没有,很久以来都没有这样了。他比我年长十岁或十五岁。他可能从事着某种职业。他眼神专注,几乎关切地望着我,就像刚才在餐厅里那样,总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样对待我。他问了我的年龄。我想把自己说的大些,但最好还是说出实话。不过我还是多加了一岁。十九岁。他显得很吃惊。他认为我应该超过二十岁了。

几家人沿着小路从我们面前走过,孩子们总是尾随在大人的身后。父母喊着他们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埋怨和牢骚,又有几分威严,他们渐渐地消失在远方。有个人喊了好几声“居伊”,我才想起来,他也叫居伊。而他并没有动弹。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

“实际上,我正在找工作。”我的声音不太自信。

我飞快地蹦出几个词,说出了一句实话:“我从里昂来,暂时住在米尔•马克西莫夫那里,正在找工作。”

“您的父母呢?他们对您的事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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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4 |只看该作者
这个问题让我很尴尬。离开里昂的时候,我一点儿都没想到过我的父母。我并不是不在乎他们,只是长期以来,我都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然而我将来还会去见他们的,只不过要等到我的生活有着落,我每天早上不再有自身不保的感觉时。总有一天,我生活中的一切都会变得明朗、稳定,到时候我会很高兴去找他们的。

我对她说:“他们也不能帮我什么忙。”

我们还走在普雷•卡特郎的小径上。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小径延伸入森林。他自己提出我们该往回走,否则我们很可能会迷路。我问他干什么职业。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来往于法国与瑞士之间经商。他和几个合伙人在巴黎开一间“办事处”,他在里头也算做点事,只是件极其普通的工作,谈论它只会使人觉得无聊。既然这样,我就不再坚持问下去了。

黄昏时分,我们来到布洛内树林的一家咖啡馆里。刚才经过湖边小路的那几家人正坐在桌旁。其它的桌子旁边,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正在大声地谈话。他环顾四周。我正在想他是不是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像我一样。

“真奇怪,”他对我说,“这里的女人都穿着羔羊皮大衣。”

他说话的神态总是这样心平气和,若有所思。再后来,每次当我们来到公众场合时,我都隐隐觉得他显得不自在,似乎与那里的人格格不入,像个外国人,似乎不懂这个国家的语言,时刻担心会有人找他说话。但他总是装着态度殷勤,神情镇定。也许,他想到自己稍有一丁点迟疑和困惑,人家就可能从他脸上读出来,这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幸。于是他泰然自若,避免做出粗暴的姿态。他心不在焉地微笑着。

“我算了下,这里有十四个女人穿着卷毛羔皮大衣,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验证一下。”

我感觉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默契。不论是我还是他,在这个地方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他是不是在某个地方有他的位置呢?我们乘坐地铁一直来到星形广场。然后,我们换了车,在托加德罗站下了车。他想一直送我回公寓。他走在我的身边,步伐很有规律。现在,我自忖任何事情都无法改变这种节奏。这是他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比如说,当人家跟着你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应该转过身。而每当危险威胁到你的时候,你应当继续迈着同样平稳的步伐向前进。走到凡诺兹街的大楼前,他问我晚上有什么活动。我说没有安排,不巧的是,那天晚上他有个约会,不能请我去吃饭。但是还有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那时他住在旅馆里。他给了我旅馆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傍晚,我打电话给他。我一个人在公寓里。他告诉我如何去旅馆,我应该在星形广场站换车,在乔治五世站下车。接着他让我拿一支铅笔,记下去他旅馆的路线。从他的语气中我判断得出,他确实担心我会迷路。

贝里饭店在弗雷德里克•巴斯蒂亚大街,就在前天晚上我们去的那家中国餐厅旁边。我向门房说找居伊•樊尚先生。一个西装革履、棕色头发的女人在那儿。我想像着每一天都从这个女人面前走过,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占据我生活中很长的一段时期。但我仔细想想,差不多就只有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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