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019】祈求 胡翠洋
一个懒散的午后,城市里的人们都在午睡,鸟儿在枝头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渡船也在河边睡觉,仿佛这个忙碌的世界在时间轴的顶端停下了脚步,忽然变成一个冷眼看浮世的巨人。
然而,就在巴特那不远处靠近恒河边的一幢房子里,却传来了这样一些声音。
“小姐,娜塔莎小姐,你醒醒呀!”“你小声点,别把乌苏姆老爷惊动了,”“我们家小姐已经昏迷两天了,这是第三天,她都还没有醒来,你说我们家小姐是不是已经……”“你这个乌鸦嘴,别胡说,我们家小姐有神保护,绝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乌苏姆老爷家的佣人们聚集在客厅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这时,乌苏姆老爷吃过午饭,准备朝客厅走去,去看看那昏迷不醒的女儿,是否有了新的起色。这时,他隐隐约约的听到客厅里传来议论声。
他刚从楼梯间跨上走廊,就听见“你用手试一试,看小姐还有呼吸没有?”一听到“呼吸”两个字,乌苏姆老爷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向前走了一步。
“你再去听一听,看小姐还有心跳没有?”“我来吧!他还没有结婚,怎么能趴在小姐的胸前,”“就是,你来吧!”“哎呀,小姐,好像没有了心跳,这可怎么办呀?”“什么,没有心跳了”乌苏姆老爷一听到“心跳”两个字,他快步冲进了客厅。
“你们在干什么?”乌苏姆老爷对着那些佣人大声喊道。只听见“扑通”一声,那些佣人们一个个都跪在乌苏姆老爷的跟前。
“老爷,我们只是想看看小姐醒了没有,”一个年长的女佣人抬起头说道。“小姐是否醒来,我这个做父亲的还不知道吗?”乌苏姆老爷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他转过身,注意到了墙上那根褪了色的鞭子。
“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想在这儿继续干下去!”乌苏姆老爷取下鞭子,把鞭子在茶几上打得“啪啪”响。佣人们一听到鞭子的响声,他们的身体都在发抖。
“老爷,我们再也不敢了,请原谅我们吧!”其中一个佣人双手合十,向乌苏姆老爷祈求到。“老爷,看在小姐的份上,请原谅我们吧!”其它几个佣人也开始纷纷先乌苏姆老爷求饶。
这时,管家杰马来到客厅,走到乌苏姆老爷跟前,鞠了一躬:“老爷,我有事情禀报,”就在杰马抬头的瞬间,他注意到乌苏姆老爷的手上的鞭子,他又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的佣人们,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从背后抱住乌苏姆老爷。
“你放开我,杰马,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要命的佣人,”
乌苏姆老爷想努力挣脱被杰马抱住的那双手。“老爷,不可以呀!,您冷静一下,即使您今天惩罚了这些佣人,神也不会原谅我们的,老爷,请看在小姐的份上,您就饶了这些佣人吧!”
跪在地上的佣人们看见了眼前的这情景,都一起喊道:“乌苏姆老爷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说完佣人们又向乌苏姆老爷不停的磕头。
突然,乌苏姆老爷终于挣脱了杰马的那双手,他拿起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他把鞭子撇成两截,又重重的扔在地上。
佣人们听见“啪”的一声,纷纷抬头瞥了一眼乌苏姆老爷,只见乌苏姆老爷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佣人们做了一个手势,于是那些跪在地上的佣人们纷纷站起来,向乌苏姆老爷鞠了一躬,然后慢慢的离开了客厅。
见佣人们纷纷离开客厅,乌苏姆老爷突然瘫坐在地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乌苏姆老爷突然回过神来,他转过身看见躺在沙发上已经两天昏迷不醒的女儿,他用手摸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来突然大喊:“杰马,杰马,你在哪里?”
“老爷,您找我,”杰马来到乌苏姆老爷的身边,他见老爷没有反应,就亲拍起乌苏姆老爷的肩膀。“你来了,我是想问你,刚才你说有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老爷,我是想告诉,为小姐找大夫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
“是吗,有消息了吗”“现在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老爷,”
乌苏姆老爷背着手在客厅里踱着步子,他朝躺在沙发上的女儿瞥了一眼:“希望会有好消息。”
“快点,杰米,时间要到了,”“我在穿衣服,外公,我一会就好,”我听到外公在催促我,我把哪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穿在身上,显然这件衣服很大,我又挽了挽衣袖,只是我没有鞋穿,从我出生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鞋是什么样子。
“好了吗?杰米,”“好了,外公,”我看到外公拄着一根扁担,一步步的向我走来。“这件衣服是有些大,”外公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头。“对了,你的铃铛带了吗?”“带了,你看,戴在手上了,”“那好,我们准备出发。”
我们顶着烈日前行,也只有今天,我们才被允许进城。我和外公走在强烈的阳光下,我听到外公的嘴巴里唱着“吧啦,吧啦”的调子,而我手上的铃铛也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当我和外公走在大街上,我却看到这样的景象:那些走在我们前面的人,会突然转身躲进附近的商店。一些妇女会把纱丽盖在脸上,不看我和外公的脸。一些小孩会离我远远的,不会和我打招呼。
“我听说那个乌苏姆老爷在四处找大夫,”“有这样的事?”“还不是因为他的宝贝女儿,”“听说他的宝贝女儿已经两天昏迷不醒了,”一些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新鲜事,我和外公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
当那些人听到我外公嘴里的“吧啦,吧啦”声,还有我手上铃铛的响声时,他们顿时不再说话了。“走吧,走吧!大家散了吧,别让这些低贱人影响了我们的讨论,让我们离这些低贱人远一些,”其中一个人说完后,于是那些人便一哄而散。
“走,杰米,我们到乌苏姆老爷家去,没准我们还能讨口饭吃呢!”我有些怀疑外公的举动,可是我知道外公助人为乐的善举又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当我和外公走在乌苏姆老爷家的花园里时,在花园里忙碌的佣人们顿时议论开来:“你看那两个低贱的人怎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他们连鞋子都没有穿,这下惨了,花园里到处都是他们肮脏的晦气”“我们还是别靠近那两个低贱的人,要不然,我们也会跟着被他们污染。”
“老爷,我有事禀报,”“什么事,大夫找来了吗?”“不是大夫,是他们闯了进来”“他们,谁?你怎么不说他们的名字,”“还是别说了,他们已经站在客厅外面了,”那个佣人说完,就跑开了,乌苏姆老爷从椅子上起身,向客厅外走去。
“乌苏姆老爷,您好!”我看到我外公放下扁担,跪在乌苏姆老爷跟前。外公见我,还没有下跪,他歪着头说:“杰米,快下跪,快点,你在干什么。快点下跪,”这时,我的铃铛还在响,我双手合十,笑嘻嘻对着乌苏姆老爷说:“乌苏姆老爷,您好,”“杰米,我叫你给老爷下跪,你在干什么,”
这时,我再又一次露出孩子天真的笑容,双手合十,对乌苏姆老爷说:“乌苏姆老爷,我肚子好饿,你能赏口饭给我吃吗?”只见乌苏姆老爷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什么,你们这两个低贱的人,怎么跑到我家里来要饭来了,来人呀!,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一听到“低贱的人”,这几个字,乌苏姆家的佣人们都躲得远远的。
“来人呀!人都死了吗?”乌苏姆老爷气愤的东张西望。这时,管家杰马突然冲出来,他拉住乌苏姆老爷的手臂:“老爷,你冷静一下,万一他们是为了小姐的事而来,岂不是一件好事,”“什么好事,这些低贱的人,只能给我的女儿带来晦气的克星,他们是不祥的诅咒,我不能让他们的影子玷污了我女儿活着的希望。”
“你放开我,杰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玷污我的女儿,”“老爷,请不要冲动,看在小姐的份上,把话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呀!”
“你放开我,”乌苏姆老爷挣脱了杰马的双手。杰马一下子撞倒在客厅的门上。
“好你个小鬼,跑到我家来要饭,你这个晦气的小鬼,看我怎么收拾你,”只见发狂的乌苏姆老爷捡起外公的扁担向我的肩膀打来,“哇”我大叫一声。“不可以,乌苏姆老爷,你不能伤害杰米,孩子是无辜的,你打我吧!请你打我吧!”只见外公突然朝我扑来。
“不行,乌苏姆老爷,你不能打我外公,请你打我吧,”这次,我再也没有露出刚才天真的笑容,而是包着快要掉落的泪水,向乌苏姆老爷跪下祈求到。
我拼命的给乌苏姆老爷磕头,只见乌苏姆老爷却用脚把我踢开。“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们,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看你们还敢来玷污我女儿活着的希望,”“我打死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让你带着孩子一起来玷污我家女儿活着的希望。”
我看见乌苏姆老爷拿着扁担准备朝躺在地上的外公打去,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乌苏姆老爷的双腿扑去。“我的老爷,不可以,这样会出人命的,老爷,你要冷静呀!”杰马突然跑来,从乌苏姆老爷的背后一把抱住这头到处乱咬人的狼。
“你们这些佣人还站着看什么热闹,快过来帮忙呀!”杰马大声对那些躲在一旁的佣人们大喊道,只是那些佣人们像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然而这阳光下乌苏姆老爷家客厅前的喧闹声,在砖瓦上形成了一种刺耳的笑浪,悄悄的灌进了那头沙发上昏迷不醒的娜塔莎小姐的耳膜里。
突然间,娜塔莎小姐睁开了那双沉睡已久的双眼。“你们谁都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好好教训这些低贱的人,他们的到来完全是在玷污我女儿活着的希望,我今天一定要处置他们,”“乌苏姆老爷,我给你磕头了,请你放过我和外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跪在乌苏姆老爷面前,嚎啕大哭,甚至是拼命的磕头。
一听到这些刺耳的对话声以及孩子的哭闹声,娜塔莎小姐一屁股从沙发上坐起来,她跑出客厅,趴在门外的大树上大喊到:“爹爹,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可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呀!爹爹!请住手,”娜塔莎小姐看她的父亲似乎没有停手的意思,她打着赤脚跑到她父亲的面前。
“爹爹,请住手,请不要伤害他们,他们可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爹爹,他们都是好人,不是什么低贱的人,爹爹!”娜塔莎小姐跪在她父亲的面前,央求她的父亲能手下留情。
“娜塔莎你怎么来了,你醒了,”“是的,老爷,娜塔莎小姐醒了,小姐醒过来了,是真的!老爷,”杰马握着乌苏姆老爷的手,激动的对老爷喊道。
一听到“救命恩人”这几个字,乌苏姆老爷手里的扁担陡然掉落在地上,乌苏姆老爷一下子跪在地上,他看见自己的女儿跪在自己的面前,他用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真的是你吗?娜塔莎,你终于醒过来了?”“是的,爹爹,是我,算我求爹爹了,不要伤害他们,是他们救了我呀,那天,我差点被卖到孟加拉去,是他们把我从那些坏人的船上救了下来,他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爹爹,”
“啊!什么?救命恩人”乌苏姆老爷张大嘴巴,看着我和外公。
就在娜塔莎小姐把外公从地上扶起来的那一瞬间,我仿佛从乌苏姆老爷的眼睛里看到他那浓得化不开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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