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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寻找巴特尔(更新中)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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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巴特尔(更新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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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0 06:3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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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0 15:28 |只看该作者
就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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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1 05:05 |只看该作者
9
刘媛一夜也没睡,因为她想到就要去找乌兰图雅,既然琪琪格大婶儿说,巴特尔从北京回来以后就一直跟她在一起,她一定知道巴特尔的下落,刘媛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乌兰图雅的情景。
刘媛在那木其的照料下很快的恢复健康,跟着大家一起去起羊圈。这个时候刘媛才知道,萨丽云为什么那么抱怨,羊粪在脚下黏糊糊的一点也不好铲,太阳光强烈的时候,一股恶臭几乎让人晕眩。刘媛看到,现在干这个活的大多是妇女和他们几个知青,壮劳力的男人们都去放牧了。
那木其会把午饭在早晨就做好带到这里,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凑到屋里去。屋里有一个牛粪路子,好在这里有的是晒干的牛粪,那木其和其它的几个女人会在这里熬上一锅奶茶。做奶茶的奶和茶叶各家自带,一起倒进一口大锅里。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在清理羊圈,这天看看用一天的时间就要干完了,中午大家在屋里吃饭,这个时候很多放牧的男人也回来了。
巴图趁着吃饭的机会开了一个会,大意是天气马上就要转冷了,要抓紧时间剪毛。巴图分配了一下任务,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人都要投入这个工作,争取一个星期把羊毛剪完。
同时,巴图还重新调整了生产小组,那木其,巴特尔,拉克申,刘媛,萨丽云,李彤,巴根那分到了一个组,这个组管理一千只羊和二百头牛。
“阿爸,我不要女的。”巴特尔说。
“你说了不算。”巴图说。
“她们能干什么?”巴特尔说。
“可以学呀,你生下来就会?”巴图说。
“你想媳妇怎么是女的?”巴根那说。
巴根那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那木其准备的饭除了一家人以外,还有巴特尔一份,可是巴特尔不是总会来吃。
“你就别给他带饭了,剩回去还不是你吃?”巴图说。
“不带饭万一他回来吃怎么办?”那木其说。
“你就是惯着他,到现在还跟一个没断奶的小牛犊子似地。”巴图说。
下午的时候巴图回来说:“大家今天早收工,晚上去队部看演出。”
“乌兰牧骑来了?”有人问。
“对,女人们回家早做饭,吃了就去队部。”巴图说。
“妈,乌兰牧骑是什么?”萨丽云问,看来萨丽云还是叫不惯“额吉“两个字。
“就是宣传队,他们总要到各个嘎查去演出。”那木其说。
“巴特尔呢?他的小鸟要来了哈哈哈!”拉克申说。
“小鸟是谁?”刘媛说。
“是巴特尔的一个同学,现在是乌兰牧骑的队员,是个跳舞的。”那木其说。
“女的?”萨丽云问。
“是个女孩子,跳起舞来像一阵风,可好看了。”拉克申说。
那木其看着拉克申的背影说:“你们知道拉克申为什么总是和巴特尔过不去吗?”
“为什么?”萨丽云问。
“拉克申爱上了那个乌兰图雅,巴特尔好像也有这个意思,可是乌兰图雅偏偏爱上了巴特尔,这让拉克申很生气,他们都是同学。”那木其说。
“乌兰图雅是谁?”萨丽云问。
“就是他刚才说的那个小鸟,你阿爸傻子似地,他并不明白巴特尔和拉克申这笔帐。”那木其说。
“额吉,那你怎么知道的?”刘媛问。
“我从小就带着巴特尔,他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可是他不敢告诉你阿爸。”那木其说。
“咱们快点干,干完了赶紧回家,吃完饭去看小鸟。”那木其站起身来说。
收了工回到了家里,刘媛帮着那木其点牛粪炉子。萨丽云跟着那木其身后说:“妈,我就想吃手把肉。”
“哈哈,馋鬼,手把肉不是总有的吃的。”那木其说。
“那咱们就杀一只羊?”萨丽云说。
“羊要卖些钱回来买东西,你都吃了咱们的日子怎么过?”那木其说。
“小丽,你懂点儿事。”刘媛说。
“等你阿爸回来让他给你想点办法。”那木其说。
对于那木其母亲般的关爱,刘媛从心里感动,母爱的确是人间最美好的享受,特别是对他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孩子。但是,萨丽云似乎更依赖那木其,刘媛虽然也想像她一样,可是刘媛知道,萨丽云比她更需要母亲,所以,刘媛总是默默的感受着那木其的爱。
没一会巴图回来了,那木其说:“你女儿要吃肉,你看怎么办?”
巴图听了说:“哈哈,这才是我的女儿,我就是爱吃肉。”
“那你去想办法,她要杀羊呢。”那木其说。
“那就杀。”巴图说。
“阿爸,你别听她的。”刘媛说。
“要听,这些日子活很累,我是想给咱们家的人吃一顿好的,我去杀羊。”巴图说。
“阿爸,我也跟你去!”萨丽云说着跟着巴图出了门。
一会羊就杀完了,那木其把肉放到锅里,巴特尔进了门。
“额吉,这是干啥?咱家来客人了?”巴特尔看着锅里的羊肉问。
“不来客人就不能吃肉了?脱了衣服快坐下,你倒来的是时候?”巴图说。
大家围坐在桌子跟前,巴图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瓶酒打开,巴特尔接过酒瓶给巴图倒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的呢?”萨丽云问。
“逞能!”刘媛用筷子打了萨丽云一下。
“给她倒上,对了巴特尔,这两个姑娘是我和你额吉的干女儿,你就是她们的哥哥,你以后不能欺负她们还要照顾好她们。”巴图说。
巴特尔听了没说话,低着头喝酒吃肉。
“巴特尔大哥,小鸟是谁?”萨丽云问。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刘媛制止到。
巴特尔听了看了那木其一眼,那木其笑了笑说:“都是自己家人,问问怕什么的?”
“小鸟?什么小鸟?”巴图纳闷的问。
“吃你的饭,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赶紧吃孩子们,一会去队部看演出。”那木其说。
“额吉,你怎么不吃?”巴特尔看着站在门边的那木其问。
“你中午又没回来吃饭,我只好吃你剩下的。”那木其说。
巴特尔听了割下一大块肉放的那木其的碗里。
晚上,一家人来到队部,队部空阔的院子点着了篝火,屋子的前边是一块空地,刘媛看到穿着花花绿绿的民族服装的姑娘小伙进出屋内,他们把队部的办公室当了后台。
草原人的生活是艰苦的,他们要克服恶劣的天气,还要克服空无一人的草原的寂寞,难得有机会聚集在一起快乐一下,除了每年一度的那达慕。
乌兰牧骑的到来无疑是一件大事,很多牧民都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演出开始了,第一个节目是舞蹈“草原人民心向毛主席”。
一群姑娘小伙在舞台上狂舞,伴奏的是三把马头琴和一个手风琴。
这种舞蹈对于这些北京来的孩子简直不算什么,甚至觉得有些幼稚,但是对草原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精神盛宴,鼓掌喝彩声不断。
“谁是小鸟?”萨丽云问。
刘媛用胳膊碰了一下萨丽云说:“看着,就你话多。”
几个节目过后是一个独舞节目,一个穿着领口上绣着云朵图案的白色上衣,红色的裤子脚蹬马靴的姑娘走上了台。
“好!”拉克申使劲的鼓掌高声喊叫着。
刘媛发现,站在她旁边的巴特尔轻蔑的看了拉克申一眼。
“这可能就是那只小鸟了,可是没法看清楚她长的什么样?”萨丽云说。
“你眼睛是瞎子,这么近看不见?”刘媛说。
“她化了那么浓的妆,鬼上去都好看。”萨丽云说。
刘媛急忙捂住萨丽云的嘴说:“姑奶奶,求你了。”
“妈,你看她?”萨丽云转过身对站在她身后的那木其说。
“好好看女儿,这个孩子跳的可好了。”那木其看着台上说。
果然,乌兰图雅在台上左右飞舞,虽然舞蹈是后来编排的,但是仍然看得出传统舞蹈的痕迹,台下不断传来叫好的声音。
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巴图走上台来。
“我阿爸也会跳舞?”萨丽云问。
那木其也是满脸疑惑看着巴图说:“谁知道他上去干什么去了?”
巴图喝了酒显得非常兴奋的说:“各位,感谢乌兰牧骑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来到白音锡勒。我还有消息告诉大家,就是北京来的知青萨丽云,也就是我的女儿今天要表演一个……,”
巴图说了半截突然停顿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反正跟马头琴的样子相似,叫她给我们表演一下好不好?”
台下一片响应。
“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我的节目,我没带着提琴。”萨丽云说。
“哦,我想起来了,我说巴图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黑盒子,那个是不是你的……什么?”
果然,巴图从脚下拿起萨丽云的提琴盒子举起来说:“女儿,上台来!”
萨丽云听了急忙跑上台来,巴图对大家说:“我还要宣布一条消息,萨丽云和刘媛这两个姑娘已经是我的干女儿。”
台下一片掌声雷动。
“阿爸,我拉什么?”萨丽云说。
“给阿爸露点脸,你想拉什么就拉什么。”巴图说。
萨丽云拿出小提琴,擦了擦琴面开始拉了一曲舒曼的《梦幻曲》。
这首曲子在今天几乎是耳熟能详的,但是在当时却是不能在公开场合演奏的,好在是草原,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曲子是什么,但是具有音乐天赋的草原人还是被这首美妙的曲子感动,他们静静的听着,连天空的星星好像也在瞪着眼睛。
一曲终了,台下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巴图满脸骄傲的说:“这是神给我们派来的百灵鸟!”
所有乌兰牧骑的队员都上来拥抱萨丽云。
演出完毕,队里自然按照规矩招待了一顿饭,杀了两只羊。萨丽云也被请到了席上。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马头琴手拿过萨丽云的提琴翻来覆去的看着。
“你这个琴跟我的有点像,不过没有我的个大,却比我多了两根弦,怨不得那么好听。我们合作一首怎么样?”大胡子说。
“好啊,等你下次来我们合作。”萨丽云说。
“姑娘,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的乌兰牧骑?”一个年龄比这些队员稍长的人问萨丽云。
经过介绍萨丽云知道这是乌兰牧骑的队长宝利格。
晚上回来,一家人坐在桌子旁边喝茶,巴图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为萨丽云感到骄傲。
“女儿,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你给阿爸脸上增光。”巴图说。
“阿爸,小丽的家里就是搞音乐的,他的爸爸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妈妈就是个小提琴演奏员。”刘媛介绍说。
“你爸爸和你妈妈真了不起,有了你这样的女儿。”巴图说。
“她现在也是我们的女儿。”那木其说。
“对,说的好!老婆,去拿酒来我们喝一杯。”巴图兴奋的说。
“这回可真的没有了。”那木其说。
全桌子的人都说个没完,只有巴特尔默不作声,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虽然是卸了妆,但是刘媛马上就认出她就是乌兰图雅。
由于乌兰图雅和巴特尔是同学,巴图看见她赶紧说:“哈,草原最漂亮的乌兰牧骑来了,快坐下,那木其,倒茶!”
“大叔,我想和巴特尔说几句话。”乌兰图雅说。
巴特尔看了看巴图转过身来说:“就在屋里说吧。”
“看你,姑娘找你说的话怎么可以当着众人说呢?”那木其说。
“对,巴特尔大哥,去跟你的小鸟到外边去说。”萨丽云说。
刘媛瞪了萨丽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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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1 07: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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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7-11-11 13:40 |只看该作者
鹰哥的文字场景感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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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1 17:29 |只看该作者
继续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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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7-11-11 17:30 |只看该作者
乌兰牧骑,以前好像挺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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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2 05:06 |只看该作者
10
绝早起来的刘媛看着酣睡的巴图心里开始犹豫,去找乌兰图雅巴图答应跟着去,可是刘媛并不知道结果如何,阿爸岁数大了,听苏日勒说乌兰图雅疯了,如果有事情,巴图是不是能挺住,因为他有心脏病。可是不让阿爸去他一定不答应。
刘媛想到了乌兰图雅的样子,她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一个疯子联系起来,乌兰图雅为什么疯了呢?
乌丽罕发现坐起身来的刘媛,自己也做了起来问:“姐姐,这么早起来干嘛?”
“睡不着了!”刘媛说。
“今天去找乌兰图雅阿爸能去吗?”乌丽罕问。
“这也是我担心的,阿爸不能去他有心脏病。”刘媛说。
“我们谁也不敢跟他说,这要靠你了。”乌丽罕说。
“阿爸醒了我跟他说,今天就是我跟苏日勒去,小张也不带着。”刘媛说。
天亮的时候,乌丽罕煮好了奶茶,巴图像以往一样起来走出门去。
喝奶茶的时候,苏日勒和小张走进蒙古包,巴图也跟着进来。
“小张,你把车钥匙给我。”刘媛说。
“刘总,你要车钥匙干嘛?”小张不解的问。
“我今天去见一个朋友,不想别人参与。”刘媛说。
“就是去找乌兰图雅,怎么不能让别人参与?”巴图问。
“阿爸,我也不想让你去,有苏日勒就够了。”刘媛说。
巴图点上一颗烟卷想了想说:“也好,苏日勒,到了窑厂你先找一下查干巴日,告诉他跟着你们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姐姐出事。”
“刘总,我还是跟着你吧?”小张说。
“这件事我想过了,还是让格日勒自己去,你不用跟着,有苏日勒就行了。”巴图说。
草原是善变的,刘媛和苏日勒上车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起来。
“姐,我看要变天。”苏日勒看着天说。
“没关系的。”刘媛说着发动了车朝窑厂驶去。
这座窑厂就是巴图当初和大家一起建起来的,起初是为了给知青盖房子,后来房子盖好了,窑厂并没有停止工作,附近甚至更远的人需要砖都会到这来买,因为这样,窑厂的建立给生产队也增加了不少的收入。
再后来窑厂规模逐渐扩大,最后被私人承包。只是国家禁令不许烧红砖最后才废弃。窑厂废弃了,可是制砖坯的车间,烧砖的窑以及过去工人们的宿舍办公区仍然在,只是破破烂烂而已。
前些年修了国道,公路从草原穿过,窑厂从在草原中央的位置一下子变成了路边,刘媛在苏日勒的指引下顺着公路半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这里。
“姐,先去找查干巴日。”苏日勒说。
“找他干什么?查干巴日是干什么的?”刘媛问。
“他是派出所的所长,跟阿爸有交情。”苏日勒说。
“用不着吧?咱们也不是去抓坏人。”刘媛说。
“可乌兰图雅是疯子,疯子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苏日勒说。
“没关系,我们注意点,先找到她看情况。”刘媛说。
“那就进窑厂里去,我上次找到她就是在这里。”苏日勒说。
刘媛把车停在了已经塌陷的砖窑旁边看着四周,做砖坯的车间铁制的屋顶已经锈迹斑斑,有些掀了起来随着风发出“哗哗”地响声。厂区内是一片没过膝盖的荒草,车间旁边的宿舍和办公区的平房有的已经塌了顶子,窗子和门已经没有了,一堆烧废的砖还堆放在角落里,上面也长满了草。
“她就住在这里?”刘媛问。
“我上次是在这里找到她的,那是冬天。”苏日勒说。
“在哪间房子?”刘媛问。
“紧靠着墙角的那间。”苏日勒指着房子说。
两个走走进屋子跟前,苏日勒拉住刘媛说:“姐,你先站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苏日勒说着走了进去,刘媛一个人站在屋外等候,过了一会苏日勒走了出来说:“她不在,东西还放在这。”
刘媛跟着苏日勒重新回到房间,窗子上挡着几块木板,有一条毡子铺在房间角落水泥地上。毡子上有辨不清颜色的被褥,一个搪瓷的茶缸放在被褥跟前,刘媛拿过仔细的看,里面有一些糊状的东西已经干了,搪瓷缸子上用蒙语写这“乌兰牧骑”几个字。搪瓷缸子上面的搪瓷已经掉了很多,露出来的地方黑乎乎的生了锈。
被褥叠的很整齐,上面放着一个绿色的军用挎包,由于年代久远,这个包已经变成了褐色,上面有一行红字,写的也是乌兰牧骑。
在被褥的边上有一个不大的镜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已经发黄,由于受潮,照片边缘上的人已经模糊不清。
刘媛拿起镜框仔细的看着,这是一张当年乌兰牧骑的合影,乌兰图雅站在正中间,站在她旁边的看是身穿白色蒙古族服装的萨丽云。刘媛还认得出,在她前边坐着的是那个队长宝利格。再次看到萨丽云让刘媛热泪盈眶。萨丽云的微笑地看着她。
照片的上方有一行小字:1971年锡盟乌兰牧骑汇演合影
这张照片是带着妆照的,所以刘媛更能马上就认出乌兰图雅,因为她第一次看到她就是这个样子。
“她能去哪儿?”刘媛放下照片问。
“不知道。”苏日勒说。
“既然她一直住在这,周围的人应该知道她,我们去打听打听。”刘媛说。
两个人走出房间,苏日勒说:“开上车吧?”
刘媛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们就在这附近打听一下,开着车反而不方便。”
刘媛和苏日勒走出窑厂,由于现在有公路通过,对面的路边有很多做生意的门脸,刘媛朝一家小饭馆走去。
这是一家卖饸饹面的小饭馆,此时还没有到午餐时间,饭馆里也没有客人,只有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柜台后面。
中年女人看到进来客人急忙打着招呼:“吃饸饹?”
“你是蒙族?”苏日勒说。
“不,我是汉族。”中年女人说。
“大嫂,我跟您打听一下,窑厂里住的那个人你知道吗?”刘媛问。
“就是那个疯子。”苏日勒说。
刘媛听了瞪了苏日勒一眼。
“有时候在路边看到她,提着一个编制口袋拣路过长途车扔下来的塑料瓶子。”中年女人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刘媛问。
“这可说不准,那个疯子唱歌挺好听,她总是在唱,有的时候还跳舞,招的很多人看。”中年女人说。
看着两个人有些失望的表情,中年女人说:“你们到里面去找找她,她总是去水泡子旁边在那唱歌。”
“有多远?”刘媛问。
“有个五六里地吧。”中年女人说。
所谓“水泡子”,就是草原低洼处积蓄的雨水,草原雨水多的时候,这些雨水就会从高处流向这里汇集。因为草原并不是一马平川。
“水泡子”有大有小,小的可能今年还是一个“水泡子”,明年雨水少它就会干涸,重新长出草来,那个时候,如果你并不知道它原来的面目,你就一点痕迹也找不到,牧民管它叫“水泡子”,就是它随时可以化为泡影。
虽然“水泡子”来无踪去无影,但是它的作用很大,牛羊可以在这里饮水,牧民的饮用水也多来自这里,甚至他们洗澡洗衣服也是在水泡子边上。
草原干旱的季节多,雨水少,水对草原人来说弥足珍贵。蒙古人以前不吃鱼,这不是因为这里没有鱼,而是因为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他们认为是鱼给他们带来了宝贵的水。
刘媛和苏日勒走出小饭馆朝草原走去,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果然不远处有一个水面,水面的旁边还有一丛一丛的树木长在边上,显见这里不是个干旱的地方,因为树在草原上是非常少的。
今天,草原上没有风,只是天色低沉沉的,灰色的天空遮住了阳光,让草原的温度有些冷。
两个人走到水泡子边上,除了几只牛在那饮水以外,周围寂静无人。
“看来是没在这。”苏日勒说。
“你看那是什么?”刘媛指着远处一棵小树说。
苏日勒看到,那小树的树杈上挂着一些衣服,红色白色相间。
“过去看看。”刘媛说着朝小树走过去。
来到小树跟前,刘媛看到的是一件白色的上衣,虽然说是白色只是判断,因为衣服上已经到处都是污渍,一条红色的裤子,这两件衣服都已经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都是缝补的很多。让刘媛吃惊的是,领口那个云朵的图案,这就是她第一次看到乌兰图雅穿的演出服。
“这是她穿的衣服。”刘媛说。
“你怎么知道?”苏日勒说。
“我第一次看到她和乌兰牧骑到咱们那演出就穿的这身衣服。”刘媛说。
刘媛说着伸手就要拿那件衣服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喊道:“住手!你们要干嘛?”
两个人转过头来,看到一个全裸的女人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女人瘦的两边的肋骨清晰可见,两个乳房只剩下两颗乳头,胳膊和腿和水泡子边上的树干一边的粗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两根骨头包着一层皮。女人脖子张挂着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谁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长发像瀑布一样遮挡在脸上,一双躲藏在长发后的眼睛愤怒的瞪着他们。
若不是那身挂在树上的衣服,单凭现在这个女人的模样,刘媛是说什么也不能和那个体态丰满大眼睛的乌兰图雅联系在一起的。
“乌兰图雅?”刘媛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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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2 05:0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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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7-11-12 05:07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1-11 13:40
鹰哥的文字场景感特强!

在写故事的时候,脑海里总要出现一些场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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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7-11-12 05:10 |只看该作者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1 17:30
乌兰牧骑,以前好像挺有名的。

乌兰牧骑,是蒙汉结合的词汇。乌兰,蒙语是红色的意思,牧骑这两个字则是汉语。直译是红色的骑手。
是一种草原上专业的文艺团体,现在还有,大多数已经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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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7-11-12 10:13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7-11-12 05:10
乌兰牧骑,是蒙汉结合的词汇。乌兰,蒙语是红色的意思,牧骑这两个字则是汉语。直译是红色的骑手。
是一 ...

哦哦,这样的队伍,政府应当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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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7-11-13 05:37 |只看该作者
11
八月份的草原,天气已经开始转凉,男人放牧和打牧草储存过冬的饲料,女人则开始剪羊毛。
剪羊毛看似轻巧却是一个及其繁重的劳动,羊要分期分批的减掉毛,特别是那些今年要卖的羊优先。
草原的天气瞬息万变,一阵北风下来就可能冷了,羊要趁着天气暖和的时候赶紧减掉羊毛,这样,在冬季到来之前,即使没有卖的羊还可以长出一部分毛来御寒。
剪羊毛有点像内地的麦收,要和老天爷赛跑,牧民们起的很早回来的很晚。
刘媛和萨丽云跟着那木其来到生产队的羊圈前,那里存在栏里的羊就是今天要剪毛的羊,远远看去一大片。
巴图头天晚上就磨好了剪毛的剪子, 这种剪子和一般的剪刀不一样,他们的个头很大,剪子的刀片也很宽,掂在手里有几斤重。因为巴图给刘媛和萨丽云预备的是新剪刀,剪子把不光滑,那木其特意在头天的晚上给剪子把缠上了布条,这样就会不磨手。
剪羊毛虽然是女人的活,但是还是留下了几个男人,因为他们负责把奋力挣扎的羊拉出羊圈放倒,把剪下来的羊毛卷起入库,这都是力气活。除了女人以外,所有知青也都被安排在剪羊毛的队伍里。
在这些男人里,巴特尔也在其中。
萨丽云看到他们把羊一只一只的拉到屋前的空地上放倒,拿着剪子说:“我先剪。”
刘媛拦住她说:“你会吗?看你这样哪像剪毛的,倒像是去杀羊。”
那木其乐着说:“你们俩跟着我,我告诉你们怎么剪。”
巴特尔把一只羊拉到她们跟前放倒按着说:“额吉,她们能剪毛吗?”
那木其说:“怎么不能,我的女儿都是手巧的,小丽能拉的那么好的琴,剪羊毛算什么?”
“这不是一回事。”巴特尔说。
那木其对刘媛和萨丽云说:“先从羊的头部剪起,顺着肚子往下剪,然后朝脊背方向剪,把这面剪完把羊翻过来再从脊背剪到羊的肚子底下,这样一层羊毛就剪完了。”
萨丽云看着按在巴特尔手底下的羊不断挣扎说:“它老是动怎么办?”
那木其说:“没关系的,只要剪过头部它就会老实的,因为它知道这是在剪毛而且它没有感到痛苦。”
“羊会想那么多?”萨丽云说。
“羊,牛,马,草原上的任何动物都不比人傻,他们很聪明的就是不会说话,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那木其说。
“哦,我说的呢?我在跟阿爸杀羊的时候,我看见它的眼角流下了眼泪,它就知道它快死了?”萨丽云说。
“就是。”那木其说。
“真可怜,我要考虑考虑我是不是还要吃手把肉。”萨丽云说。
“羊啊羊啊你别怪,你本是人阳间一口菜。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巴特尔说。
那木其接着给她们做了示范,一边剪一遍说:“剪子尖要贴着羊的皮肤,但是不能过深,不然就把羊皮剪破了,这样羊就会很痛苦,但是也不能离的太远,那样羊毛就剪不干净,要这样剪。”
那木其熟练的用剪子剪着羊毛,羊毛随着剪子翻卷起来,露出洁白的羊皮。
“真白,这里面这么干净?”萨丽云说。
“羊毛和天上的云彩是一个颜色的。”那木其说。
“巴特尔大哥,你昨天跟你的小鸟谈的怎么样?”萨丽云回过头来说,可是巴特尔已经朝羊圈走去。
看起来剪羊毛是个轻巧的活,可是刘媛和萨丽云手中的剪子怎么也不听使唤,剪了一会就觉得手腕子酸酸的,手指被剪子磨的生疼。
“哎呀,受不了啦,手疼。”萨丽云揉着手说。
“剪毛要磨下一只手再长上一只好手,这个活不轻巧。”那木其说。
几个人正说着话,从远处飞驰过一匹马,马上坐着的正是乌兰图雅。
“巴特尔,能过来一下吗?”乌兰图雅骑着马在羊圈跟前打着转说。
巴特尔从羊圈里朝乌兰图雅走过去,萨丽云看到说:“妈,巴特尔大哥的小鸟又飞回来了。”
那木其看了看远处的乌兰图雅笑了笑没说话。就见乌兰图雅和巴特尔说了几句什么,巴特尔走到那木其跟前。
“额吉,我一会儿就回来。”巴特尔说。
“快去快回,别让你阿爸发现。”那木其说。
巴特尔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马翻身上了马,两匹马朝草原深处飞驰而去。
“那木其大婶儿,这小子又跑了,一干活他就溜。”拉克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木其跟前说。
“他一会就回来,图雅找他有点事。”那木其说。
“一会儿?你就等着太阳落山吧。”拉克申看着远去的巴特尔和乌兰图雅说。
“妈,小鸟找巴特尔大哥有什么事,总是神神秘秘的?”萨丽云问。
“小丽,你能不能叫名字,这样让人家听见不好。”刘媛说。
“这样叫好记,她的名字太绕嘴。”萨丽云说。
“乌兰图雅每次回来都要找巴特尔,他们是同学。因为乌兰图雅总是到处演出,所以她回来的时间不多,她喜欢你大哥。”那木其说。
“就是说他们在谈恋爱?”萨丽云问。
“你怎么那么多话?赶紧干活。”刘媛说。
巴特尔和乌兰图雅跑了一段,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来,乌兰图雅翻身下马,巴特尔也跟着下了马。他们撒开了缰绳任由马儿在草地上吃草闲逛。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乌兰图雅摘了一朵不知名的花说:“我还是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我不想在乌兰牧骑干了,一天到晚东跑西颠的没意思。”
“很多人想去都去不了,你的歌唱的好,舞也跳的不错,为什么要回来受罪?”巴特尔说。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乌兰图雅目不转盯的看着巴特尔。
“我穷的什么也没有,要不是阿爸他们照顾我,我早就饿死了。”巴特尔说。
“有草地就会有羊群,有羊群就会有生活,穷不是问题。”乌兰图雅说。
“你在乌兰牧骑就没有个朋友?”巴特尔说。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在那里有男人?不错,是有人追求我,可我看不上。”乌兰图雅说。
“我也不敢跟阿爸说,因为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告诉他,他们够苦的了。”巴特尔说。
“我看是不是那两个从北京来的知青让你动心了,特别是那个会拉小提琴的讨厌鬼。”乌兰图雅说。
“你别瞎说,她们是我阿爸的干女儿,我怎么会往那儿想?”巴特尔说。
“今天是干女儿明天不正好做儿媳妇?巴特尔,咱们俩逃走怎么样?去草原深处,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乌兰图雅说。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要是走了,我阿爸和额吉怎么办?”巴特尔说。
“他们也不是你亲生的父母啊?”
“没有他们我早死了,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巴特尔我警告你,我再等你一段时间,特别是你挨着那两个北京的姑娘,你要是沾了她们的边我就跟你拼了。”乌兰图雅说。
“别瞎想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是阿爸看到我没在那干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巴特尔说着要站起身来,乌兰图雅一把按到巴特尔说:“我不让你走!”
巴图来到羊圈前,看到刘媛和萨丽云以及那木其在剪羊毛笑着问:“闺女们,这活怎么样?”
“阿爸,不怎么样,手都磨破了。”萨丽云举着虎口被磨破的手说。
巴图听了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说:“女儿,你还要锻炼,什么时候你的手像阿爸的手一样,再硬的剪子也磨不破。”
巴图说完四处看了看问那木其:“巴特尔呢?”
那木其头也不抬的说:“刚刚走,是乌兰图雅叫走了他。”
巴图听了说:“这是什么时候,他怎么又溜号了?”
“阿爸,我看见他们两个人朝那个方向骑着马跑了。”萨丽云指着巴特尔去的方向说。
“小丽,你怎么嘴那么欠?”刘媛埋怨萨丽云说。
“我去找他。”巴图说着转身朝自己的大黑马走过去。
“阿爸,我也跟你去。”萨丽云放下剪子追了过去。
“回来,你去干什么?”刘媛喊道。
“让她去,这样你阿爸就不好意思当着小丽的面熊你大哥了。”那木其说。
巴图骑着马驮着萨丽云走到山包面前,看到巴特尔躺在草地上,帽子盖在脸上。乌兰图雅歪在他的身边正在用那朵花在他的鼻子前晃来晃去。
“巴特尔!”巴图骑在马上大声的喊道。
巴特尔像身下有个弹簧一样坐起身来说:“糟了,我阿爸来了。”
“巴特尔大哥,现在是干活的时间,不能谈恋爱。”萨丽云也在马上说。
“这个女人真讨厌。”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扔掉手里的花站起身来,把食指伸到嘴里打了一个呼哨,她的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乌兰图雅翻身上马对站在那的巴特尔说:“巴特尔,别忘记我嘱咐你的事。”
乌兰图雅说着用腿夹了一下马镫,那马飞也似的跑远了。
巴图走到巴特尔面前说:“你可真行,你妹妹把手都磨破了,你到跑这晒太阳?”
巴特尔无奈的骑上马,萨丽云从巴图的马上下来走到巴特尔跟前:“我要坐你的马。”
巴特尔只好把她拉了上来,跟着巴图朝队部走去。
就在这时,乌兰图雅转过山包停在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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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7-11-13 05:38 |只看该作者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2 10:13
哦哦,这样的队伍,政府应当支持啊!

内地的很多大的专业演出团体都发不出工资来,更何况草原的乌兰牧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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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7-11-13 06: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11-13 07:25 编辑

发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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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7-11-13 11:41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7-11-13 05:38
内地的很多大的专业演出团体都发不出工资来,更何况草原的乌兰牧骑?

我觉得还是政府应该有好的导向,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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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7-11-14 06:09 |只看该作者
12
乌兰图雅走到树的跟前摘下衣服穿上,刘媛看着乌兰图雅说:“你还认识我吗?”
乌兰图雅并不抬头也不回答,自己拿起放在水泡子边上的编织袋走了。
刘媛跟着她的身后,苏日勒拽住她说:“姐,别离她那么近。”
两个人跟着乌兰图雅走出了草地来到公路边上,乌兰图雅直接朝砖窑走去,刘媛转身告诉苏日勒:“你到饭馆里买点吃的。”
“姐,你可不能一个人跟着她,她是疯子。”苏日勒说。
“苏日勒,从今以后疯子这两个字不要再从你嘴里说出来。”刘媛说。
苏日勒转身走了,刘媛跟着乌兰图雅走进了砖窑。
“你跟着我干嘛?”乌兰图雅突然转过身来问。
“图雅,我们得谈谈。”刘媛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的朋友都在天上,他们有的时候会去达根胡洗澡,这你知道吗?”乌兰图雅说着大笑起来。
“你得跟我走。”刘媛说。
“上哪儿?去有火的地方?那堆火早就灭了,是我撒了尿浇灭的。”乌兰图雅继续笑着说。
“图雅,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刘媛说。
“认识,我认识天下所有的人,可是他们不值得我来往,虽然他们都是我生的。”
乌兰图雅说着转身走进屋里,刘媛犹豫了一下看到苏日勒端着一碗饸饹和一盘牛肉走过来。
刘媛接过东西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
“姐……。”
“别说了,你进去她会反感的,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怎么想。”
“可她是……,她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如果你出了事,我怎么和阿爸交代?”
刘媛并不回答苏日勒的话转身进了屋子。
乌兰图雅此时坐在毡子上,从编织袋里拿出一个女人洗澡用的塑料头罩戴在自己的头上,并认真的把头发都塞在里面。
弄完这一切她从编织袋里又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啃着,从撕碎的样子看,那是一块干肉。
刘媛把饭菜放到她跟前说:“你吃这个吧?”
乌兰图雅一脚踢翻了饸饹面的碗说:“你想毒死我?妄想!”
碗在水泥上碎成好几片,饸饹面也撒了一地,闻声冲进来的苏日勒站在刘媛的身后。
乌兰图雅看着苏日勒说:“你还带一个想和我上床的男人?你试过他吗?”
乌兰图雅的话让苏日勒皱起了眉头说:“姐,算了吧,咱们走。”
“去达根胡,去看看你的朋友怎么样?”刘媛的话很突然地对乌兰图雅说,口气跟乌兰图雅的几乎是一样的。
“达根湖?”乌兰图雅直着眼睛看着刘媛说。
“对呀,达根湖,还有乌伦珠日格那个小妖精?”刘媛说。
“啊……对呀,我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她一定是成了神仙了,据说她去了腾格里那儿?对,她应该去那儿,我记得我跟腾格里说过,那好,咱们就走!”乌兰图雅说这站起身来。
乌兰图雅站起身来,把照片装到那个绿色军用挎包里,一手提着编织袋又拿起那个放在地上的搪瓷缸子。
“不用拿那么多东西。”苏日勒说。
“让她拿着。”刘媛制止了苏日勒。
一连一个星期,刘媛和萨丽云都是跟着那木其去剪羊毛,刘媛和萨丽云的手都已经磨破,每次回家的时候,那木其都心疼的给她们洗干净手,然后涂上一点羊油,早晨出工的时候,给她们缠上布条。除此之外,旗供销社的汽车每天都要来,她们还要负责把剪好打成卷的羊毛装到车上去。羊毛和羊一车一车的拉走了,巴图看着很高兴。
“今年的收成不错。”巴图说。
刘媛发现,每次收工的时候,萨丽云总是磨着巴特尔教她骑马,巴图并不反对,巴特尔会带着萨丽云去草地上练习,吃饭的时候他们俩才回来。
萨丽云从此和巴特尔显得特别的亲近,上工的时候她要等着巴特尔来,下工的时候她要等巴特尔一起走。
乌兰图雅走了,从此好长时间没有出现。
一天吃完了饭,萨丽云又对巴特尔说:“去骑马巴特尔。”
“你的屁股又不疼了?”刘媛问萨丽云。
“疼我也要坚持,我要骑的比巴特尔的小鸟还棒。”萨丽云说。
巴特尔被萨丽云拉走了,刘媛看着他们的背影,巴图早早的回去自己的包里睡觉,因为作为队长和书记,他一天要奔波在牧场和羊圈之间不知道多少次。
刘媛帮着那木其刷碗收拾屋子,刘媛说:“额吉,我有点事跟你商量。”
“说吧孩子。”
“我觉得萨丽云缠着巴特尔不太好。”刘媛说。
“嗯?”那木其说。
“这样的话,如果让乌兰图雅知道了,会不会有矛盾?”刘媛看着那木其。
“蒙古人并不如你们汉人那样,姑娘爱上小伙子全凭他们自己的追求,这个是谁也阻拦不了的,小丽不知道这个,乌兰图雅应该懂得。”
“可我还是担心,我不想让小丽掺和到他们之间。”
“巴特尔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他已经是一个自己跑在草地上的马,我们不能拉着缰绳。”那木其说。
“可小丽还小,何况巴特尔有乌兰图雅。我们北京人有一句话, 君子不夺人之所爱。”刘媛说。
“刘媛,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吃苦不声张,做事想的周到,举止挺沉稳,小丽虽然很有才能,可是她没有你稳重。”那木其忽然转了一下话题。
“我有点提小丽担心。”刘媛说。
“女儿,万能的腾格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要做的只是看懂他的意思。”那木其说。
过了很长的时候,远远的在门外就听到萨丽云的声音:“回家我就告诉阿爸。”
“这怎么能怨我,我跟你说好了要夹紧马肚子趴在马背上,你偏偏要直起身子。”这是巴特尔的声音。
两个人进了屋,萨丽云左脸一道血痕,看来是马上摔下来搓破的。
那木其看了问巴特尔:“怎么回事?”
“她骑上马就跑,我告诉她趴下身子她不听,结果被甩了下来。”巴特尔说。
那木其听了搂过萨丽云看着她的脸说:“摔的这么重?我给你洗洗上点羊油,女儿,骑马可不是闹着玩,你要是把脸磕破将来落了疤,怎么找婆家?”
巴图大概是听到了吵闹声走进门来,巴特尔看到他异常的紧张。
“怎么了女儿?”巴图问。
“没事,就是从马上摔了下来。”刘媛说。
“你怎么看着你妹妹的?”巴图转过头来问巴特尔。
“她不听我的。”巴特尔小声的说。
“你除了会闯祸还能干什么?”巴图说。
“好,以后别叫她再叫我教她骑马,骑马还有不挨摔的?”巴特尔说这转身走出了蒙古包。
巴图看着萨丽云的脸说:“孩子,骑马是一定要挨摔的,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保证不了,巴特尔说的对。刘媛,你也该学习骑马,不然放牧怎么办?”
“可是我的屁股也疼,八成也摔破了。”萨丽云说。
“哈哈哈,让你额吉给你治好,她这方面有一套,明天阿爸教给你们骑马,不用这个不着调的巴特尔。”巴图说。
“不,我就要巴特尔教我。”萨丽云说。
“那他要是再让你摔了呢?”巴图说。
“那你就揍他。”萨丽云说。
“好,他再摔了阿爸就替你出气这总行了吧?”巴图说。
“好啦,你回去睡,我们自己会处理这些事的。”那木其说。
剪了毛卖了羊,打了草准备好了过冬的饲料,草原进入了秋天的最后几天,一阵北风过去,草原上一片金黄。
早晨的时候,萨丽云和刘媛醒来打开门看到,外边白皑皑的一片,天上有太阳,雪的反光让她们睁不开眼睛。
“妈,下雪了!”萨丽云站在蒙古包外用脚搓着地面说。
“今年的夏天热,冬天的雪一定小不了。”那木其说。
巴图从蒙古包出来拉过马说:“我去催大家早点上工把羊轰到草地上去,这一夜羊一定冻得够呛,得让它们活动活动。”
巴图骑着马走了,萨丽云转过身来问那木其:“下雪了还放羊?”
那木其说:“羊是一天也不能不在草地上溜达,特别是冬天,除了闹白灾,羊是要放的,不然它们的腿就会软,一旦趴在雪中就会冻死。”
“额吉,白灾是什么?”刘媛问。
“就是雪灾,草原上闹白灾就是地狱,风卷着雪对面什么也看不见,雪有的时候深的没过膝盖。”那木其说。
“现在把羊放到草原上哪还有草?”萨丽云问。
“这是头一场雪并不厚,羊还是能够吃到雪下面的草的,只要雪不冻住,羊就能吃到。”
“我们要不要去放羊?”萨丽云说。
“要去,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放羊,因为这是第一场雪。”那木其说。
那个时候的草原,牛羊不是私有,统统归到生产队。可是牛羊不如内地的土地,只好分成若干数量由一定数量的人负责放牧和照管,这个不同组成的群体就是生产组。生产组人数不拘,要看照管的牛羊的数量。巴特尔,那木其,刘媛,萨丽云,巴根那,李彤,拉克申是一个小组。
放牛和放羊又有不同,羊要每天清晨放到草地上,牧羊人跟着羊群行走,羊到哪人就跟到哪。而羊走的方向完全取决于草的多少和老嫩程度,也就是说,羊的选择就是牧羊人的选择。黄昏的时候,就要把羊赶回羊圈。
牛则不同,把他们放到草地上不用专人看管,牛自己在草原上游荡找草吃,而且也不必每天把他们赶回来。只是隔几天要去看看这些牛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丢失而已。
但是,到了冬天,无论是牛还是羊都要赶回圈里。
那木其带着这些人把羊赶到了雪地上,虽然是下了雪,但是由于是第一场雪,天气并不冷,因为没有风,空气却非常的新鲜。羊群在羊圈里圈了一夜,跑出来的时候很兴奋。
中午的时候,由于温度升了起来,一些山包上或者向阳的地方,雪已经化了,露出了下面黄色的草。
看着羊慢悠悠的走,其实要是跟随它们走一天也会很远,人也会很累。
“哪都不冷,就是脚冷。”萨丽云说。
那木其看到萨丽云穿着一双棉鞋说:“你这样的鞋放牧怎么行?回家我给你们把毡疙瘩找出来,冬天不穿毡疙瘩脚就要冻坏的。
中午的时候,大家找了个向阳的山坡坐下,简单的吃了点带来的干粮,喝了那木其放在皮囊里的奶茶。
巴特尔因为摔了萨丽云,从开始到现在不跟萨丽云说话,萨丽云开始还赌气,架不住还是想找他,最后还是她主动的和巴特尔搭讪。
“巴特尔大哥,怎么今天这么老实?”萨丽云问。
“我可惹不起你,你在阿爸那一告状我就倒霉。”巴特尔说。
“好了,我以后不告状了这行了吧?”萨丽云说。
吃完饭大家接着跟着羊群走了一段开始折返,刘媛看到一路上萨丽云和巴特尔说的很热闹。刘媛把萨丽云叫到一边说:“小丽,我有一句话不知道你爱听不爱听。”
“说吧,”萨丽云说。
“我说什么你都能接受?”刘媛说。
“哎呀,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萨丽云着急的说。
“我看你最近总爱和巴特尔在一起的。”刘媛说。
“对呀,怎么了?”
“你知道巴特尔有女朋友,就是那个乌兰图雅。”
“哈,这怎么了?”
“如果让她看见我觉得不好。”
“巴特尔是我们的大哥,我们是一家子,乌兰图雅还会吃这个醋?”
“说是这么说,必定我们不是一家子。拉克申因为图雅和巴特尔不和,你再搀和到里面就更乱了,到时候会让阿爸为难的。”
“呵呵,我可没你想那么多。“萨丽云说。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巴特尔?”
萨丽云听到这低着头不说话了,刘媛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萨丽云!”两个人正说着,李彤在后面喊到。
“今天晚上是我的生日,我想咱们几个知青一起聚聚,我出钱在巴根那家吃饭。”李彤说。
“好啊?”萨丽云说。
“不能弄的太晚,不然我们怎么回来?”刘媛说。
原来,牧民不像内地,他们住的地方都很分散。
“巴根那那里地方很大,不行就住在那。”李彤说。
“我得回去跟阿爸商量一下。”萨丽云说。
“什么?”李彤听了有些不明白。
“我们在巴图家住,巴图把我们认了干女儿。”刘媛说。
“啊,原来是这样,对,你们的想法对,要和牧民打成一片,可是这是不是太过了?还有,我看你总是和那个巴特尔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李彤说。
“怎么你们都这么想?”萨丽云说。
“那还用我们想吗,谁也不会不这么想的,不过你可小心,你必定不是草原上的人,你了解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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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7-11-14 06: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7-11-14 06:15 编辑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3 11:41
我觉得还是政府应该有好的导向,多支持。

现在,很多地方专业的文艺团体都解散了,因为国家没有投入,演出没有市场,除了流行歌曲,八卦的影视剧,外国大片等等,更不用说一个草原上的乌兰牧骑了。我记得N多年前我们曾嘲笑过香港电影,称他们为文化沙漠,现在仔细的看看,到底哪里是文化沙漠?中国文化沙漠化的速度要比大自然的沙漠化速度快多。我们可以下饺子似的生产052D驱逐舰,可以花几千万美金买一个捷克倒闭的皮鞋厂,却不肯花钱投资文化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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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7-11-14 08:51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7-11-14 06:14
现在,很多地方专业的文艺团体都解散了,因为国家没有投入,演出没有市场,除了流行歌曲,八卦的影视剧, ...

现实问题,丰富群众生活,政府应该加大文化艺术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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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7-11-15 04:38 |只看该作者
13
傍晚收工回到了家里,萨丽云把去巴根那家聚会的事跟那木其说了一遍,那木其说:“去吧,晚上叫你阿爸接你们去。”
萨丽云和刘媛来到巴根那家,所有的知青已经到了,他们一起坐在蒙古包里。刘媛发现,巴根那给他们预备的蒙古包比她和萨丽云住的要大一些,只是很破旧,蒙古包外边的毡子有的都成了棉絮状。
两个人走进蒙古包,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一些奶食品已经摆放好。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近加入蒙古族的两位女士。”李彤说。
对李彤的话刘媛和萨丽云听了有些怪,萨丽云说:“我们用你介绍?”
李彤笑着说:“当然,你们的身份不一样了,你们现在是队长兼书记的巴图的干女儿,我们不过是北京来的知青,充其量也就算个社员吧?”
“巴根那大叔怎么不在?”刘媛问。
“这是我们的聚会,不是生产队开会,我们当然不会邀请巴根那。吃饭我们给钱,我们并不欠他们什么。”李彤说。
“李彤,我觉得你这样说也不对,我们必定住在人家家里,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还要靠人家照顾,分的太清楚不好。”孙元说。
“说到住在老乡的家里,我有的打算,你们俩坐下咱们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这次找你们来不光是给我过生日,还有一项就是这个问题。”
“肉煮好了。”巴根那的妻子塔娜站在门口说。
“好了就端上来。”李彤说。
塔娜端上了羊肉,李彤打开酒瓶给每个人倒了一杯酒,大家举杯祝李彤生日快乐。
李彤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说:“看见了吧,这瓶酒是我从巴根那那买的,大家猜猜多少钱?”
“我们也不喝酒,谁知道酒多少钱?”孙元说。
“一块钱,北京的二锅头才买八毛钱。”李彤说。
“你的意思是说,巴根那赚了你的钱?”刘媛问。
“别这么说?好在我也不是老过生日。”李彤笑了笑说。
大家吃着东西,议论着自己的情况,狄晓雯说:“我去的那家可穷了,他们两口子没孩子,可是连奶食品也没有,上顿下顿都吃糊糊。我想起来都想吐。”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大家想想,这样下去我们怎么办?队里不给我们记工分,年底分配的时候,我们那一份就要给照顾我们生活的人。我们除了吃饭就是干活,这不成了监狱了?”
“可是要说我们来的日子不多,即使年底分了报酬能有多少?必定是牧民家管我们吃住,难道这不是他们应当得到的吗?”刘媛说。
“如果按照我们的报酬日子是没法过,可是不能总是这样吧?在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们不能眼看着把我们饿死在这草原上?我们可是从北京来的,是从毛主席身边来的?”李彤说。
“依着你怎么办呢?”萨丽云问。
“找巴图谈判。”李彤说。
“谈判?有那么严重吗?”孙元说。
“当然,提出我们的想法和条件让他考虑。”李彤说。
“什么条件?”刘媛问。
“如果他们马上盖不了房子,我们就暂时住在队部里,那间房子很大,可截成两间,一间男生住一间女生住。”李彤说。
“那是生产队的队部,巴图不会答应的。”孙元说。
“不谈你怎么知道他不答应?他不答应他就给我们一个办法。”李彤说。
巴图回来的晚了一些,进门看到刘媛和萨丽云不在问那木其,那木其把她们参加聚会的事说了,并嘱咐巴图过一会去接她们。
巴图吃了饭正要走,巴根那来到了巴图的家。
“这么晚你来干嘛?”巴图问。
“巴图大哥,学生们在我家聚会呢,那个李彤今天生日。”巴根那说。
“这个我知道,你没参加?”
“人家也没邀请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负责照顾李彤,你有资格参加,我们得让孩子们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巴图说。
“你是好心,怕别人不是那么理解。”巴根那说。
“什么意思?”
“刚才我听他们在研究找你谈判。”
“谈判?”巴图不解的看着巴根那。
“他们不愿意住在牧民家里,有的孩子抱怨牧民家的伙食太差。”
“谁?”
“那个李彤。”
“我去看看。”巴图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巴图大哥,你先别着急,我来告诉你就是为了让你有个准备,你等我先回去你再去,不然他们一定以为是我给你通风报信。”巴格那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巴根那的话叫巴图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对于这帮知青,上面只是交代了大体的安排,一切具体事务要他们自己消化。对于牧民对学生的生活待遇他不是没有考虑,可是眼下羊卖了钱还没有到,巴图本想在分红的时候给每个有学生的牧民家庭一些补助,以此来弥补他们家住着学生的负担。房子的问题他已经考虑了,但是实现这个想法还为时过早。买砖盖房子不现实,因为生产队还承担不了这么大的资金负担,即使是能够承担,社员们会不会有意见?巴图原本是打算要盖一个砖窑烧砖,这个打算是一定要苏木批准的,他本来是想等到年底分了红,队里没有事的时候他去公社一趟,连带打听一下知青的其它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问题,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那木其听了巴根那的话看着丈夫,她深知,丈夫听了这些话一定很伤心,因为他几乎是把心掏出来对待这些孩子。
“你觉得小丽和刘媛会这么想吗?”那木其问巴图。
“这俩孩子虽然不错,可是他们必定不是我们亲生的。必定他们是一回事,即使她们不同意,可是她们是不是能够左右那些孩子的想法就很难说了。”巴图说。
“那怎么办?知青到草原来不是你的主意,你负不了这个责任,你应该找找领导,问问他们怎么办?他们怎么也比你明白呀?”那木其说。
巴图站起身来说:“我去接她们,如果李彤要跟我谈判,那就谈谈。”巴图说。
“到那别发脾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那木其站在门口看着巴图上了马说。
外边再一次飘起了雪花,而且越飘越大,巴图估计照这样下去,明天一定会很冷。
巴图来到巴根那家,直接进了李彤住的蒙古包,屋里的气氛正热烈,看到巴图走进来,知青们就像收音机关上了开关一样立刻安静了下来。
“嚯,今天是什么日子?”巴图笑着问。
“李彤的生日。”刘媛说。
“哦,那怎么不叫着我?”巴图问。
屋里的人相互看了看,没有人回答,刘媛和萨丽云看到巴图,脸上有些愧疚的表情。
巴图看了看桌子上的羊肉已经发白,因为蒙古包里的温度也很低,羊肉上面的脂肪已经凝固了。他转过身来朝蒙古包外边喊道:“巴根那,去把羊肉热热。”
巴根那闻声走了进来端起了羊肉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还是没人说话,巴图拿过酒瓶子,里面还有很多的酒,因为这些学生们还没有学会喝酒,他们拿出酒不过是摆样子而已。
巴图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李彤举起来说:“来,我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都举起酒杯,勉强的沾了一下酒杯的边放下。
巴根那把羊肉热好了端了进来放到桌子上转身要走,巴图叫住了他:“你也坐下喝一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李彤过生日按说你应该张罗一下,怎么你到成了客人了呢?”
巴根那本想再次重复一下他没有被邀请这个理由,嘴鼓了鼓没说话。
巴图喝了一口酒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吃着说:“酒和羊肉都是你给准备的?”
巴根那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摇了摇头。
巴图问:“那是哪来的?”
巴根那说:“学生们凑了二十块钱买了我家一只羊,我给他们杀的,酒是他们给了我一块钱。”
“砰!”的一声,巴图把酒杯墩在桌子上,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巴根那,你怎么能要他们的钱?他们不挣钱你不知道?”巴图说。
“他们非要给我也没办法。”巴根那说。
“好了,你把钱退给他们,你的羊和酒钱算我的。”巴图说。
“好啦巴图大叔,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的一条,我们不会白吃牧民家的东西的。”李彤说。
“你们不是军队,你们是到这来的知青,也是这里的社员。如果你们有谁告诉我你过生日,我会给你们办。”巴图说。
“好,巴图大叔,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们,我们有几个想法想跟你说说。”
“好吧。”巴图说。
孙元用胳膊碰了李彤一下,李彤并不理会接着说:“我们不想给牧民添麻烦,所以我们想搬到一起自己住,自己开火做饭吃。所以,你得给我们解决一下住的地方。还有,我们要求和大家同工同酬,如果我们的能力达不到,我们可以先跟生产队借支,在今后的劳动报酬里偿还。”
“说完了吗?”巴图问。
“说完了。”李彤说完话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虽然巴图考虑过盖房子的问题,但对李彤提出的借支的问题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他原本就是打算让他们慢慢的熟悉一下草原的生活,掌握了一定的劳动技能以后,他会给他们和社员同等待遇。他们现在的状况怎么会提出同工同酬这个想法呢?如果现在就同工同酬,社员们会怎么想?羊和牛就是这么多,并没有因为知青的到来增加,队里的收入也是如此,那就等于凭空分了社员们的应得的一部分。关于这一点,在知青到来之前,他去公社开会也没有告诉他怎么办。
“房子是问题我已经考虑过,我打算弄一个窑厂,烧砖给大家盖房子,而且我还想,不仅是为了给你们盖房子,烧了的砖还可以卖,这样就增加了生产队的收入,不过这样的事我是要请示苏木的,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你的意思是说,为了喝水现打井?”李彤说。
“李彤,你太过分了。”刘媛说。
“我知道我的问题提的尖锐了一点儿,可这是眼下我们急需解决的问题。办窑厂要经过批准,等到批准下来还要建造,建造下来再烧砖,烧完了砖再盖房子,这样要等多久?”李彤说。
“你的意见呢?”巴图说。
“我们觉得你是不是考虑先让我们住在队部里,把那间房子截成两间屋子。”李彤说。
听到李彤的话,一旁的巴根那坐不住了说:“李彤,我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次你过生日要不是你非要给我钱,这只羊和这瓶酒我不是舍不得,可是你告诉我你过生日,你也并没邀请我。你在我家住我是少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难道你这么不乐意跟我们在一起?”
“你先别说话。”巴图打断了巴根那的话说。
巴图卷上一颗烟点着说:“队部不能住,那是生产队办公的地方。另外,春天接羔的时候,那就是产房,羊羔生下来会冻死的,你们住在那儿,羊怎么办?”
“巴图大叔,李彤的意思是叫你考虑考虑,我们并没有逼着你马上就办的意思。”孙元说。
“我明天就到苏木去和他们商量,顺便问问对知青的政策和待遇的具体条件下来了没有。在我没打听详细之前,你们暂时维持现状。”巴图说。
“我们回去吧?”孙元说。
知青们站起身来,李彤看着狄晓雯说:“你把这些羊肉带走,省的你老喝糊糊。”
巴图听了问:“谁老喝糊糊?”
“她,狄晓雯,她住的牧民家条件很差。”李彤说。
狄晓雯赶紧解释说:“没有,我没觉得条件很差。”
“你是不是住在嘎鲁家的?”巴图问。
“对。”狄晓雯说。
“这是我的失误,嘎鲁的老婆一直病着,他们又没有孩子,我原本想你去了会让他们高兴一下,必定他们家的人口清冷,可我却忘记了他家的困难,你先回去,明天我就给你想办法。”巴图说。
大家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巴根那的家,老远看到一个人牵着马站在那里,狄晓雯一眼就认出那是嘎鲁。
“大叔?”狄晓雯赶紧跑过去。
“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了,我来接你回家。”嘎鲁说。
巴图走到嘎鲁跟前问:“嫂子好点儿没有?”
嘎鲁说:“她那是个慢性病,一到冬天就喘,没什么的。”
巴图说:“明天我到你家去。”
狄晓雯跟着嘎鲁走了,刘媛和萨丽云也跟着巴图朝家里走去。
路上萨丽云说:“阿爸,我们可不知道李彤要跟谈这些,他只告诉我们他过生日。”
巴图说:“他说的有道理,这些都是现实的问题,只不过时间太紧了点,我会想办法。”
“可我不乐意搬走。”萨丽云说。
“无论你走到哪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是你阿爸,那木其是你额吉这点是不会变的。我总想你们这些知青要团结这没有错,可是你们也必须和我们大家融在一起。因为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不能那么生分,白音锡勒是我们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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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5 04:39 |只看该作者
井冈 发表于 2017-11-14 08:51
现实问题,丰富群众生活,政府应该加大文化艺术投入。

政府应该加大投入的地方很多,可是他没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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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5 10:34 |只看该作者
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7-11-15 04:39
政府应该加大投入的地方很多,可是他没这么做。

是个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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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5 20:5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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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6 07:29 |只看该作者
14
第二天,巴图就去了旗里,他要找上级替他想想办法。
当天下午,草原上降下了第二场大雪,把羊轰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冻僵了。
回到家里那木其忙不迭的煮奶茶。
“把鞋脱下来暖和暖和。”那木其说。
“干嘛脱鞋,冷着呢?”萨丽云说。
“冷才要脱下来,这样脚会暖和的快。”那木其说。
那木其做好了晚饭,外边的雪越下越大,那木其不停的打开门往外张望,因为她担心巴图。
刘媛看到,外边黑黑的,雪已经是成棉絮状的往下落,在屋内灯光照耀下闪着光,雪往下落,看上去就好像蒙古包在往上升。
终于,巴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会的功夫,门外进来一个雪人。
巴图进了门连忙脱下皮袄摘下帽子说:“看这样子这雪是停不了的。”
“你去旗里怎么说?”那木其递给巴图一碗奶茶说。
“旗里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建砖窑的事倒是勉强同意了,不过,他们不同意对外销售。这就难了,如果单纯是为了给知青盖房去建个砖窑,那比买砖都贵,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上都不划算。可眼下生产队拿钱去给知青买盖房子的材料,别说我们还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有这笔帐怎么出?”巴图喝了一口奶茶。
“阿爸,先吃饭,这件事不是马上就得解决,别听李彤的。”刘媛说。
“不对,李彤说的有道理,你们迟早是要自己养活自己的,盖房子是必须的。”巴图说。
“阿爸是不是要把我们赶走,你好减轻负担?”萨丽云说。
“我给他们盖房子,你不用去,你就在家里怎么样?”巴图说。
“我看行。”萨丽云说。
“我想了个办法,就依着李彤的话,把队部的那间房子腾出来给他们住。等到我说通了上级,在说盖房子的事,不行就豁出去给他们买砖买木料。”巴图说。
“那接羔的时候怎么办?”那木其说。
“把南边的马厩腾出一个地方封严实,虽然也得花点钱,总比盖房子省钱啊?”
那木其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随着一阵冷风进来一个人。浑身上下也都是雪,这个人大高个,由于下了雪,连胡子都是白色的。
“阿尔斯楞大哥?”那木其说道。
“来大哥,正好我们在吃饭,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巴图说着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腾出了一块地方。
阿尔斯楞就是乌兰图雅的爸爸,是这个嘎查的铁匠。白音锡勒甚至更远的地方的马镫,嘞嘞车的车轴,马具甚至蒙古刀都出自他的手。
阿尔斯楞在自己家有作坊,据说这是祖传的,像北京的美食一定和西太后联系上一样,阿尔斯楞的手艺据说也是跟成吉思汗有关系,据他自己说,他的祖上是随军的铁匠。
虽然是文革时期,大概是信息闭塞,草原上的人还没有完全被洗脑,他们尊重上天腾格里,他们对自然的敬畏,对手艺人的尊重,特别是对铁匠的尊重还残留在他们的头脑中。所以,阿尔斯楞在白音锡勒是个受尊敬的人。
他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去生产队放牧,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活就可以,没人限制他,没人要求他,而到了年底,他的收入却是最高的。
阿尔斯楞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唯一的一个女儿乌兰图雅是他的掌上明珠。特别是乌兰图雅是远近闻名的乌兰牧骑的歌手,这让阿尔斯楞更加宠爱。
巴图招呼着阿尔斯楞,阿尔斯楞却站在那原地不动。
“坐下大哥,把衣服脱了。”那木其说。
“巴图我问你,你是怎么管教巴特尔的?”阿尔斯楞说。
“怎么了大哥?”巴图问。
“我女儿这次回来就总是哭,我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巴特尔对不起她,你听听,什么叫对不起?”阿尔斯楞说。
“这怎么会?”那木其说。
“怎么不会?你那个宝贝儿子就是一个害群的马,他什么时候飚上了乌兰图雅?他也配!”
屋里的热气把阿尔斯楞身上和帽子上的雪融化,顺着衣服流了下来,他的脚下的毡子湿了一片。
“是你的女儿缠着我的儿子,你应该问清楚。”巴图说。
“你放屁,你儿子是个啥?我女儿会缠着他?”阿尔斯楞说。
刘媛和萨丽云到草原这么多日子,还没有听到一个人对巴图这么说话,都瞪大了眼睛。
“大哥,孩子们的事我们是不是少参与呢?”巴图说。
“我不能像你们,闭着眼睛就下羔子,我的女儿是我的眼睛,谁要是伤害她,我就跟他拼命!”阿尔斯楞说到这嘴唇哆嗦着,好像真的有谁伤害了他的女儿。
“大叔,你说的不对,那天是我亲眼看见乌兰图雅把巴特尔叫走的。”萨丽云说。
看见这个凶神一样的阿尔斯楞,刘媛早就捏了一把汗,听到萨丽云的话急忙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你掐我干嘛,就是这么回事嘛!”萨丽云转过头来对刘媛说。
阿尔斯楞听了看着萨丽云:“你是谁,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有你这个外人插嘴的份吗?”
巴图听了把碗放下站起来说:“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巴特尔真的做了对不起乌兰图雅的事,我是绝对饶不了他的,可是你不能对我的孩子这么凶,她们不是外人,她们两个是我的女儿。”
那木其看到事情有扩大的危险急忙说:“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先消消气?”
“那好,看在那木其的份上,你明天叫你那跳槽的马驹子去我那一趟,我倒要问问他,趁着我女儿还没有走,我要他们当面对质。”阿尔斯楞说着转过身出了蒙古包。
“这个人这么混?”萨丽云说。
“你少说两句。”刘媛拦住萨丽云说。
“姐姐,什么叫混?”苏日勒在旁边问。
“吃你的饭!”那木其说。
巴图看着那木其说:“我说什么了?我一说巴特尔你就拦着,现在怎么样,闯出祸来了吧?”
“巴特尔不是那种孩子,他不会的。”那木其说。
“你怎么知道?巴特尔在哪儿?”巴图说。
“下工的时候没有跟着我们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那木其说。
“我去找他。”巴图说着站起身来。
“下这么大的雪你去哪找他?”那木其说。
“我上他的窝里掏他去。”巴图说着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出了门。
“妈,阿爸如果找到巴特尔会不会打他?”萨丽云说。
“这很难说,今天你阿爸一定觉得丢人,就看巴特尔的造化了。”那木其说。
“我去看看,如果阿爸要打他我就拦着,阿爸总不能打我吧?”萨丽云说。
“你去干什么,跟着添乱?”刘媛说。
“你们谁也不用去,要真是这样巴特尔看来是难逃这一劫了。”那木其看着外边说。
吃了饭大家洗洗脚睡了觉,刘媛发现萨丽云没有睡着。
“你不睡觉还干嘛?”刘媛问。
“你说阿爸现在是不是正在打巴特尔?”萨丽云小声的问。
“你管的了吗?”刘媛说。
又过了很长时间,听到了马蹄的声音,但是没有看到巴图进来。
“阿爸为什么不进来?”萨丽云说着从被窝里欠起身子。
“不用管他,他是回到自己的地方睡觉去了。该发生的事是一定要发生的,你们睡吧。”那木其在黑暗中说。
第二天清晨,雪还在下,那木其做好早点巴图走了进来。
“你们今天不用出工了,反正这样的天气也放不了羊了,我去牲畜栏看看,跟着去找找牛群。”巴图说。
“阿爸,我也想跟你去。”萨丽云说。
“这样的天气你可不能去,外边冷的很。”那木其说。
“今天放你们假,所有的女人都不出工。”巴图说着穿好衣服走了。
看着走出门外的巴图,萨丽云说:“妈,你怎么不问问阿爸,到底打了巴特尔没有?”
那木其笑着说:“要是打了问有什么用?要是没打就更不用问了。巴特尔是他的儿子,他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那个人看来不依不饶,他分明是冤枉巴特尔大哥。”刘媛说。
“雪下的再厚也压不住草,事情总会弄清楚的。你以为你阿爸就会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巴特尔?”那木其说。
吃完了饭,萨丽云穿上鞋走出了蒙古包的门,一脚踩在雪地上,那雪没过了她的脚踝。
“这雪这么大?”萨丽云看着雪地说。
“这还算大,真正的大雪你还没看到过呢。快进来,别把鞋弄湿了。”那木其说。
“苏日勒,我们出去打雪仗怎么样?”萨丽云说。
苏日勒听了穿上鞋跟跑了出去。
真正的冬天到来了,草原上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天还是阴沉沉的,雪花虽然没有昨天看到的那么大,可是还是不停的飘着。
刘媛站在门口没有出去,歪着头看着萨丽云和苏日勒,两个人都冻得满脸通红的相互扔着雪球。
那木其把刘媛叫了进来说:“额吉跟你说几句话。”
刘媛听了坐下说:“您说吧。”
那木其说:“我看你是个稳重的孩子,我这些日子就观察小丽,她看来特别把巴特尔往心里去,这挺让我发愁的。”
刘媛听了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虽说已经到了草原,可是你们的家在北京,你们不可能不回去,如果有一天你们走了,如果萨丽云真的爱上了巴特尔,将来怎么办?”那木其说。
“我想小丽只是对巴特尔大哥有好感,恐怕还没有那么严重吧?”刘媛说。
“草原上的雪下的再厚不是一天下的,草长的再高也不是一天长的,天长日久就不会是只有好感的事了。乌兰图雅不管怎么样,到底是本地人,你们就不一样了。何况如果出了问题,我们怎么跟你们的父母交待?”那木其说。
“您的的意思是说,让我跟小丽谈谈?”刘媛说。
“小丽是个好孩子,我并不是不喜欢她和巴特尔来往,只是这不行。你跟她谈的时候一定要拐个弯儿,不能直来直去,我看的出,她是个直性子人。”那木其说。
对于那木其的话,刘媛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因为萨丽云对巴特尔的态度她早就有察觉。刘媛不知道那木其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们并不会被这里的人彻底的接受?再说,那木其凭什么就认为,他们迟早要回去北京呢?
多少年后,当刘媛真正回到北京的时候,她从心里佩服这个蒙古族妈妈的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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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6 07: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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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6 07:3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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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6 19:3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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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7-11-17 06:00 |只看该作者
15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一般的说,进入了冬天的草原,这样的雪即使天气再好也不会化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到来年的五月,在漫长半年时间,牧民都要跟雪打交道。
草原的牛羊和内地的不一样,它们是需要在草原上走动的,即使是在冬天。因为不这样它们就会生病。所以,天气一但好起来,牧民们照样是要放牧。雪下的深的时候,他们会找一些雪浅的地方向阳的地方。
牛羊可以忍耐冬天的寒冷,可这对人是一个考验。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很冷异常,风像刀割一样的打在脸上,草原最低的温度可以达到零下30度左右,这对这些北京来的孩子是听也没听说过的。
这天的天气不错,临去放牧的时候,那木其找出了两双毡疙瘩(一种用毡子做的靴子)给刘媛和萨丽云穿上,刘媛和萨丽云带来的棉衣对草原的严寒来说,简直不堪一击,这让那木其发了愁,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富裕的御寒的衣服,没办法的情况下,那木其只好把自己的一件皮袍子和巴图的一件给了刘媛和萨丽云穿上。这两件皮袍已经破旧,是那木其利用放假的这几天晚上一针一线的给她们补好。
刘媛的个子不高,那木其的袍子她勉强能穿上,萨丽云穿上巴图的袍子就显得肥大。那木其又找出两顶帽子给她们戴上,这种帽子是羊皮做的,而且有厚厚的毛,做法非常的简单,缝制成了一个三角形,那木其又找出两条腰带给她们缠在腰间。
“让我看看你们俩像不像蒙族?”那木其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这两件作品。
“妈,太重了,我都走不动了。”萨丽云说。
“走不动也比冻死好,没有这身衣服你就没法出门。”那木其说。
三个人走到牲畜栏的时候,队部的门前拴着很多的马,这是放牧人栓在这的,人们来到这现要进到屋里暖和一下,因为很多人走到这已经走了很远。再有就是,他们每天只有这一次是聚集在一起,趁着放牧之前聊一会天。
如果有什么事情,巴图也是在这个时间通知大家。
屋里的男人们抽着烟聊着,女人们也扎在一起叽叽喳喳。刘媛和萨丽云跟着那木其走进屋里的时候,刘媛发现,那些知青的打扮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他们身上穿的也多是牧民们的衣服。
“今天凡是有孩子的人,你们不要走的太远,因为他们还没有经过这样冷的天气。就到前边的石窝子就可以了。”巴图说。
巴图说的有孩子的人指的就是那些有知青住的牧民。
知青里只有李彤穿着一件黄色的军用大衣,脚下是一双翻毛皮鞋。
巴图走到他跟前看了看说:“你身衣服不行。”
“不听话呀,我把我结婚的时候的袍子找出来了,他不穿。”巴根那说。
“为什么?”巴图问。
“说是有虱子,咱们这能没有虱子吗?”巴根那说。
说道虱子,刘媛感到浑身一阵发痒。
说了一会话,大家站起来出了门赶着羊群上路了。在这些的人里,萨丽云唯独没有看到巴特尔。
太阳升起来,雪地在阳光下分外的刺眼,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虽然是第二场雪,雪层并不结实,昨天一场风,草原上凹凸不平的地方雪层的厚度被风刮的薄厚不一。有经验的牧民能够知道哪里的雪比较薄,就是羊也能判断出雪层的薄厚。所以,你只需要跟着它们走就可以了。
“为什么没有看见巴特尔?”萨丽云问那木其。
巴图骑着马跑了过来:“冷不冷孩子们?”
“不冷,阿爸,巴特尔在哪?”萨丽云问。
“昨天晚上跟着我找牛,还有一些没找到,他继续在找。”巴图说。
“在哪找?”萨丽云问。
“很远。”巴图说着骑着马走了。
巴图说的石窝子是一处地质风貌特殊的地方,这里的草原是丘陵地带,所谓山只不过是平缓起伏的山包而已。这个地方则不同,层层叠叠的石头山形状各异,这是冰川时期形成的,此时披着厚厚雪装的山特别的壮观。
“妈,这里怎么有这么高的山,净是石头?”萨丽云问。
“在个地方的雪浅,还有背风的地方。”那木其说。
山的附近是平缓的草地,阳光充足,羊走到这个地方就放缓了脚步,啃噬着雪下的枯草。
大家找了个向阳的地方休息,萨丽云说:“为什么牛要去找?”
“整个夏天和秋天牛都是自己在草原上吃草,下雪以后就要把他们找回来,不然就会冻死。”巴根那说。
李彤的衣服果然已经扛不住寒冷,他在雪地上不停的跺着脚。
“冷不冷?”萨丽云走过去问。
“冷,太冷了!”李彤一边跺脚一边说。
“那你为什么不穿上巴根那给你的衣服?”萨丽云说。
“别提了,那股子味我实在是闻不了,穿上我连饭也吃不下去。”李彤说。
“那也总比冻着强啊?”萨丽云说。
“哎!认命吧,我觉得要是这样下去,冻死也比活着强。”李彤说。
“要不你穿上我这件,这件太大了,你把你的军大衣给我?”萨丽云说。
“那你不是一样要冷?”李彤说。
“我脚下穿着毡疙瘩呢,脚不冷就好的多。”萨丽云说。
“算了吧,现在太阳也挺足的,熬过中午他们还不回去?”李彤说。
李彤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萨丽云:“你回去以后巴图怎么说?”
萨丽云说:“他说准备把队部的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住,一直到给我们盖了房子。”
李彤听了笑了笑说:“你看,说了就比不说强。”
“你这么讨厌住在牧民家里,我怎么觉得挺好的呢?”萨丽云问。
“你不知道,他们家那叫一个脏?我每次吃饭都是闭着眼睛吃的。”李彤说。
草原上的严寒让这些北京的孩子知道了什么才叫冷,尽管刘媛和萨丽云她们穿上了那木其为她们准备的衣服,还是在寒冷中如同煎熬一般,特别是脸,觉得就像刀子在割肉一样的疼痛。这个时候刘媛才明白,为什么这些牧民的脸哪怕是夏天也是通红的,那是严寒给他们留下的永不磨灭的痕迹。
那木其看着萨丽云不断的用手捂着脸走了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说:“来,女儿,到额吉这来。”
那木其把萨丽云的头搂在怀里,萨丽云使劲的贴着那木其温暖的胸前。刘媛嗓子有些发堵,不知道是为此感动还是因为觉得自己被冷落,因为她也很冷。
那木其大概是看出了刘媛的心思说:“你也过来。”
“不,额吉,我不冷。”刘媛摇了摇头说。
“我冷!”萨丽云说着使劲的扎到那木其的怀里,唯恐被人占有这个地方。
“姐姐也冷呢。”那木其说。
“她说了她不冷。”萨丽云说。
那木其摇了摇头说:“你不如姐姐懂事。”
刘媛听了那木其的话,忽然想起了那天那木其要她跟萨丽云谈话的事说;“小丽,我想跟你聊聊天怎么样,这样就不冷了,你不能老是缠着额吉。”
“聊什么,就这么聊吧。”萨丽云把头转过来说。
“你过来,我真的有事想跟你说。”刘媛说。
那木其好像体会了刘媛的意思用手抚摸了一下萨丽云的脸说:“去跟姐姐谈谈,看看她要跟你说什么?”
此时大家都找了背风的地方,刘媛和萨丽云也找了一个石头后边站下。
“小丽,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实话实说。”刘媛说。
“什么事?”萨丽云听了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巴特尔?”刘媛说。
“你什么意思?”萨丽云有些反感的问。
“没有什么意思,假如你要是喜欢他就告诉我。”刘媛不看萨丽云的眼睛。
“我喜欢谁为什么要告诉你?”
“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对萨丽云的发问,此时刘媛犹豫起来。因为那木其的理由如果换成刘媛的口气,她知道这没有说服力。如果直接说出那木其,刘媛又觉得万一萨丽云真的是喜欢巴特尔,这会让她对那木其有看法。因为萨丽云是个直肠子的人,她不会替别人想的更多。
“怎么不说话了?”看到刘媛不说话萨丽云说。
沉吟了一会刘媛说:“巴特尔有乌兰图雅,这本来就够乱的了,你没看见昨天那个人来找阿爸有多凶?如果再搀和上了你,阿爸和额吉会为难的。”
“这是你的意思?”萨丽云问。
“嗯,是我的意思。”
“我看不像,是不是妈跟你说了什么?”萨丽云说。
“没有的事。”
“刘媛,你就会做好人,是不是你看到妈疼我你心里不舒服?”萨丽云说。
“小丽,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你得到更多我还替你高兴呢,这件事真为了你好,也为了巴特尔和阿爸他们好。”
“我明白了,那好吧,从此以后我就不搭理巴特尔了怎么样?”萨丽云说。
“不是不搭理,我们要和他保持兄妹的情分,不搭理像话吗?”刘媛说。
“刘媛,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个演戏一样的本事,我可不会。”萨丽云说完转身走了。
萨丽云的话让刘媛更加坚定了自己和那木其的看法,萨丽云是真的爱上了巴特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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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8 06:06 |只看该作者
16
乌兰图雅背上挎包拿起编织袋子走出了那间破房子,刘媛和苏日勒紧跟其后。
走到刘媛的车跟前的时候,刘媛紧走了几步打开车门说:“上车吧?”
乌兰图雅看了看车说:“唔,这个棺材可真漂亮。”
乌兰图雅说着上了车,刘媛跟着坐在了后面,苏日勒开着车朝草原走去。
一路上乌兰图雅并不说话而是注视着外边,刘媛看着乌兰图雅,瘦弱的她衣服好像是一个空壳,这个时候刘媛才发现,乌兰图雅的脖子上挂着的竟然是草原上采来的花朵。
“姐,去哪儿?”苏日勒问。
“去达根胡。”刘媛说。
车开到达根湖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由于天阴沉沉的,湖水也变得灰蒙蒙。车停下来刘媛先下了车,拉开车门乌兰图雅也下了车。
风吹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和衣服随着风飘动起来,露出了她躯体瘦弱的形状,刘媛看到这些不由得一阵心酸,这还是那个体态丰满,青春迷人的乌兰图雅吗?
乌兰图雅看着湖水自言自语的说:“这湖水又变深了,这很好,这样我的住处就不会被打扰了。”
刘媛站在乌兰图雅的身后,找到乌兰图雅让刘媛心里踏实了一点,可是面对这乌兰图雅的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始。
“你喜欢达根湖对吗?”刘媛问。
“当然,这是我的湖,这湖水是我从天上引来的,你们为什么不敬仰我呢?”乌兰图雅眼睛没有离开湖水说。
“那你告诉我达根湖的故事怎么样?”刘媛说。
乌兰图雅忽然泪流满面的说:“我爱他……我爱达根湖,我撒了谎,湖水不是我引来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
乌兰图雅说着蹲下身子把头埋在双臂里痛哭起来,瘦弱的身体随着哭泣抽动着,一阵一阵的风把湖水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虽然,乌兰图雅没有说一句让人听得懂的话,可是刘媛面对她现在的情景,想到那个乌兰牧骑的姑娘,她曾经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艰难的岁月?如今她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图雅姐姐,别哭了,跟我回家吧?”刘媛蹲下身子搂住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揪住了刘媛的手,苏日勒急忙走过来拉住乌兰图雅。
“你放手。”刘媛对苏日勒说。
苏日勒松开了手,乌兰图雅一脸的眼泪说:“你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知道达根湖的秘密,这是我跟上天的约定,我是不可能告诉你们的。”
“姐姐,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我只想让你跟我回家。”刘媛说。
“回家?那个有黄羊和狼的地方?那地方早就被一把火给烧了,烧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有,那一定是天火,天火你懂得吗?就是把整个达根湖泼上去也没用。”乌兰图雅越说越激动,来回的在湖边踱步。
“回到我家,巴图你还认识吧?”刘媛说。
“什么巴图?我怎么会认识他,我怎么会和魔鬼打交道?你们是男魔鬼女魔鬼,统统都是魔鬼,魔鬼的日子才会像你们这样的快乐,可你别忘了,等到他吃了你们的五脏六腑,你们就会成了一张没肉的羊皮。”乌兰图雅说。
“姐,我看算了吧,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的确疯……。”苏日勒看到刘媛盯着他的眼神急忙住嘴。
“好啦,我跟你们无休止的谈判结束了吧,我要走了。”乌兰图雅说着拿起手里的编织袋,突然猛跑了几步朝达根湖冲了过去。
达根湖从个湖边到湖底并不是平缓过渡的,离开湖边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就直接深入湖底。乌兰图雅在前边朝湖里冲去,刘媛想都没想甩掉了鞋也跟着冲了下去,苏日勒也跟着跳进了湖里。
此时乌兰图雅一下子没了影,刘媛大声喊到:“苏日勒,快,她没影了!”
苏日勒一头扎进湖水中,过了一会所以看到,苏日勒拖着乌兰图雅的双臂朝湖边游过来,到了湖边水已经浅了,刘媛帮着苏日勒连拖带拽总算是把乌兰图雅拽了上来。经过这段的挣扎,乌兰图雅躺在湖岸的草地上闭着双眼。
刘媛看着无声无息的乌兰图雅对苏日勒说:“苏日勒,她是不是淹死了?”
苏日勒摸了一下乌兰图雅的胸口说:“没有,还有心跳。”
刘媛听了说:“那赶紧把她翻过来控控水。”
苏日勒和刘媛把乌兰图雅翻过身来,用腿垫着她的下面拍打着她的后背,过了一会,乌兰图雅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从她的口中吐出来的都是水。
一阵折腾以后,乌兰图雅睁开了眼睛,刘媛有些撑不住了,把她平放在草地上,乌兰图雅睁着眼睛看着天一句话也不说。
刘媛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乌兰图雅盖上。
“姐,现在怎么办?”苏日勒说。
刘媛看了看乌兰图雅说:“把她送蒙医院。”
巴图看看天色已晚早就不放心,来回的在蒙古包前溜达,乌丽罕站在门口说:“阿爸,你回去歇着,天要下雨呢。”
“你姐姐和苏日勒怎么还不回来?”巴图说。
“找个人那么容易?何况那个乌兰图雅疯疯癫癫的,谁知道她跑到了哪儿?他们找不到她自然就会回来,有苏日勒你就放心吧。”
巴根那骑着马来到巴图的蒙古包前:“乌丽罕,我给你的黄羊你弄了没有?”
乌丽罕:“已经收拾好了放在冰柜里了。”
“今天就吃了它。”巴根那说。
“哪有心思吃这个?格日勒和苏日勒去找乌兰图雅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巴图说。
“他们到哪去找她?”巴根那问。
“去窑厂。”巴图说。
“那我去看看?”巴根那说这调转马头要走。
“你去那有什么用,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肯定是没找到,这个时候不定在哪找呢。”巴图说。
乌丽罕说:“你们都进去歇着吧,我去做饭,我刚才给苏日勒打了电话,手机没信号,说不定在草地上,我一会儿再打。”
刘媛和苏日勒把乌兰图雅拉到了蒙医院,大夫检查了一下并无大碍,建议他们可以回家了。刘媛问大夫:“这里有没有精神科?”
大夫听了说:“有。”
刘媛:“这个人精神上不太正常,能不能在这里治疗呢?”
大夫听了说:“这里是精神方面的医生比较普通,只能是医治一般的精神问题患者。”
刘媛问:“我想给她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大夫看了一眼乌兰图雅说:“这个人看起来严重的缺乏营养。”
苏日勒说:“她就在外边拣东西吃。”
“严重的营养缺乏并不止是对身体的伤害,对神经系统也会造成伤害,人的身体任何一部分维系健康的主要来源是营养。”大夫说。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让她恢复了身体,也许精神状况就会好了?”刘媛问。
“也不一定,看她这个样子并非是一天两天的事,还要进行其他的治疗。”大夫说。
从达根湖一直到现在,乌兰图雅始终就一言不发,突然她站起身来说:“不行!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哪,我得去找他。”
苏日勒急忙按住乌兰图雅,可是乌兰图雅的力气超常的大,身材魁梧的苏日勒居然按不住她,大夫急忙找了几个医护人员按住乌兰图雅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大夫开了住院单,乌兰图雅被送进了病房,大概是镇静剂起了作用,乌兰图雅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苏日勒,你回去告诉阿爸,这会他一定很着急。”刘媛说。
“我给乌丽罕打个电话。”苏日勒说这拨通了电话。
过了一会苏日勒回到房间说:“我跟阿爸说了,阿爸叫我在这里守着乌兰图雅,叫你回家休息。”
“还是我来吧,她必定是女人,你看着她不方便。”刘媛说。
“那也好,我先回去。”苏日勒说着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苏日勒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蛋糕和酸奶等食物放在桌子上。
“姐,那我回去了,我到了家跟阿爸说了我就回来。”苏日勒说。
“你不用着急回来。”刘媛说。
苏日勒走了,刘媛看着睡在床上的乌兰图雅,她拿过她的手仔细的看着,轻轻的抚摸着。乌兰图雅的手虽然已经少了华润和丰满,但是仍然十指尖尖修长的样子。这双手已经褪去了白腻和柔细的皮肤,颜色黝黑,手背上青筋暴露,指甲缝都是黑色的。
刘媛打了一盆水,用指甲刀一点儿一点儿地把乌兰图雅的指甲剪干净,并仔细的给她洗干净。
屋内柔和的光照在乌兰图雅的脸上,乌兰图雅眼窝深陷,消瘦的脸庞苍白,眼角已经有了鱼尾纹。但是她那长长的睫毛仍然很清晰。虽然岁月把她折磨的判若两人,现在,熟悉她的刘媛还是能看到她当初的影子。
看到乌兰图雅只穿着一件刘媛的上衣,刘媛站起身跟护士交代了一下,自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刘媛给乌兰图雅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内衣内裤,又买了几件衣服,其中特意按照乌兰图雅挂在树上那件乌兰牧骑的演出服式样卖了一套蒙古族的服装。
回到医院,刘媛听到病房里乌兰图雅的喊声:“救命!救命啊!”
刘媛急忙跑进了病房发现,几个护士按住乌兰图雅,一个男护士用一条皮带把乌兰图雅固定在了床上。
“再加大镇静剂的剂量。”一个医生嘱咐着说。
刘媛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大夫,能不能不捆着她?”
大夫看了看刘媛说:“这种狂躁型的病人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否则她会伤人的。”
乌兰图雅又被注射了一针镇静剂,不久就安静下来。
这次,乌兰图雅并没有闭上眼睛睡觉,而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刘媛凑到她跟前看着她说:“姐姐,你饿不饿?”
乌兰图雅看了看刘媛,刘媛把苏日勒买来的蛋糕拿起一块放在她的嘴边。
乌兰图雅看着刘媛说:“我想自己吃。”
这下让刘媛为难了,因为乌兰图雅的手也被皮带拴住。
“我喂你吃怎么样?”刘媛说。
乌兰图雅忽然流下眼泪说:“额吉,我不能自己吃,巴特尔还病着……。”
听到乌兰图雅把自己喊妈妈,刘媛知道她的神智还是不清醒,但是听到乌兰图雅第一次说到巴特尔并且说他还病着,刘媛心里像开了锅,她此时既想马上就问出巴特尔的下落,又不忍心让乌兰图雅多说话,特别是看到乌兰图雅说到巴特尔时流下眼泪,刘媛更是痛苦异常。
“巴特尔有吃的,我给他买了,你先吃。”刘媛含着眼泪说。
“额吉,你能救救他吗?”乌兰图雅看着刘媛说。
“能,你先吃点东西。”
“那你拿什么救他?他被风吹走了,吹到那座山的背后了。”乌兰图雅说。
“哪座山?”刘媛问。
“牙克图……。”乌兰图雅说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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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0 06:45 |只看该作者
17
终于盼到收了工,大家把羊群赶回羊圈时,天色已近黄昏。这是一个没有云彩的落日,落日留下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
回到家里,那木其忙着做饭,巴图还没有回来。巴图看起来没有具体的活,可是他比谁都忙。刘媛进门照样是帮着那木其做饭,萨丽云则脱了衣服躺在毡子上。一直到饭做好了,刘媛摆放了桌子,那木其把饭菜端了上来,萨丽云一直躺在那不动。
“快点起来吃饭,等着喂你呢?”刘媛看着躺在那的萨丽云说。
“我来喂她。”苏日勒说。
由于萨丽云总是跟苏日勒一起玩,苏日勒和她的关系最好。
“怎么了,不舒服?”那木其做到萨丽云跟前摸了一下她的头说。
“你们吃吧,我不想吃。”萨丽云说。
“不吃饭怎么行,冻了一天了,起来喝点茶。”那木其说。
看着萨丽云躺在那不动,刘媛说:“别管她,咱们吃咱们的。”
几个人坐下吃着饭,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巴图走了进来说:“那木其,你还得做点饭。”
“还做饭?”那木其看着巴图说。
“巴特尔和拉克申他们到乌台山那边去找牛走了一天一夜,刚刚把牛找到轰了回来,二百多头牛,要不是他们找回来,队里的损失就大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巴图说。
“那搬到你那去吃,这里怎么坐的下?”那木其说。
正说着外边传来马蹄声,巴特尔和拉克申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脸都冻成了紫色,巴特尔的眉毛变成了白色,那是呼出的气在眉毛上凝结的霜。
“你们去我那先喝茶,我去杀羊,你额吉这就把饭做好。”巴图说。
巴特尔和拉克申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巴图说去杀羊,那木其看了巴图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刘媛已经感到那木其是心疼的。这也难怪,牧民的自留畜本来就很少,平日他们是舍不得自己杀了吃的,家里的开销全指望这些羊和牛,巴图家里只有几十只羊和五头牛。
大概巴图也感到了妻子的眼光说:“好好的让他们吃一顿,孩子们饿坏了,我再去找瓶酒来。”
刘媛发现,从巴特尔进门,萨丽云眼睛就盯着他,直到巴图把这些话说完,萨丽云一直就认真的听着。
那木其走出门朝巴图的蒙古包喊道:“巴特尔,去杀羊。”
羊杀完了,那木其开始煮羊肉,满屋子都飘着羊肉的香味,不一会巴图找了几瓶酒回来。
“去哪找的?”那木其问。
“我有存货不能告诉你们,不然谁走露了消息就没了。”巴图笑着说。
巴图把煮好的羊肉端着要往外走,那木其拦下说:“我得留一块。”
巴图看着那木其说:“你杀的这只羊就不大,两个大小伙子不见得够吃,你怎么还留一块?”
那木其用刀子把羊胸口最肥美的地方割下一块说:“小丽还没吃饭呢。”
巴图看了萨丽云一眼说:“哦,那好,再割下一块。”
“阿爸,我不吃,你都给他们拿过去。”萨丽云说。
“你去吧。”那木其轰走了巴图。
巴图端着羊肉出了门,那木其坐到萨丽云跟前说:“我女儿比他们都重要,所以,这块羊肉我给你留下,我知道你馋了?”
那木其说着摸着萨丽云的头,萨丽云看着那木其说:“我不想吃肉。”
“快起来吃饭,别让额吉着急。”刘媛催出萨丽云说。
“姐姐,我也想吃肉,我跟你一块吃怎么样?”苏日勒说。
“对,跟弟弟还有刘媛一起吃。”那木其说。
“额吉,我已经吃饱了。”刘媛说着站起身来去刷碗。
“我也要喝酒。”萨丽云说。
刘媛听了皱起眉头说:“我说你还有完没完?哪有这么磨人的?”
“喝酒也好办,我去找你阿爸要。”那木其说。
“额吉,你这么惯着她可不行。”刘媛说。
“蒙古人为什么那么爱喝酒?除了能挡寒以外,吃肉的时候喝点酒能够好消化。”那木其说着走出门去。
刘媛看着那木其走出门说:“小丽,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折腾人你心里过得去吗?”
“我怎么了?”萨丽云坐起身来说。
“小丽,你想想他们一家人是多么不容易?那木其额吉就那么几只羊,他们全靠这些牛羊来维持家里的开销,我们已经给他们添了这么重的负担,你就不能替他们想想吗?就拿阿爸和额吉来说,就是亲生父母又能怎么样?”刘媛说。
“可是这次不是我张罗的吃肉啊?”萨丽云显然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你不吃饭,额吉自然是心疼。草原上还有什么比肉还珍贵的东西?是不是我今天跟你谈巴特尔的事你心里不舒服了?但你是不是仔细想过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刘媛说。
“姐姐,可我心里就是过不了这个坎儿。”萨丽云这是第一次叫刘媛姐姐。
“忍耐一下,为了阿爸和那木其额吉。”刘媛说。
“怎么忍耐?我就是喜欢巴特尔……。”萨丽云说完捂着脸哭了起来。
萨丽云正在哭着,那木其手里拿着半瓶子酒走了进来,看到这些吃了一惊。
“小丽怎么了?”那木其问刘媛。
“额吉,让她哭一会儿,她会好的。”刘媛说。
“平白无故的哭什么?”那木其说。
萨丽云其实现在是百感交集,那眼泪如何止得住?趴在那不停的哭。那木其感到手足无措,无论怎么哄,萨丽云就是哭个不停。
过了一会,萨丽云停止了哭声,那木其赶紧拿过毛巾给她擦了擦眼泪。
“女儿,告诉额吉你怎么了?”那木其说。
“我没事,就是想哭。”萨丽云说。
“我不信,没有草就没有羊,没有伤心的事就没有眼泪。”那木其说。
正说话间,就听见巴图的包里传出吵闹声,那木其赶紧站起身来说:“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萨丽云最关心的就是那里,虽然伤心耳朵却说什么也听着那里的动静,现在听见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刘媛说。
“好像那打起来了”萨丽云说。
“打起来有你什么?”刘媛说。
过了一会就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那木其拉着巴图走了进来。
“阿爸,怎么回事?”萨丽云问。
巴图一脸的怒气,那木其说:“我今天就后悔给你们杀羊,白白糟践了好东西。”
巴图话音未落,拉克申走了进来:“大叔,你别生气,都怨我。”
“到底是因为什么?”那木其说。
“今天吃饭的时候提到了乌兰图雅,我说巴特尔,乌兰图雅的阿爸找过你,你为什么不去解释一下?这本来没有什么呀,他就急眼了,拿酒杯里的酒泼我,大叔就凶了他几句,他就走了。”拉克申说。
那木其说:“拉克申,你也知道你和他的心结,为什么单单在喝酒的时候提这些?”
“怎么不许提?”巴图说。
萨丽云听了说:“阿爸,乌兰图雅的阿爸会不会难为巴特尔?
巴图说:“难为他能难为到哪儿?只不过这件事说出去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乌兰图雅喜欢巴特尔,又不是巴特尔强迫她?如果他们真的相爱,那就让巴特尔娶了乌兰图雅,难道阿尔斯楞还能拦的住?巴特尔哪点委屈了他女儿?”那木其说。
巴图说:“人家还不是嫌咱们穷,咱们连陪嫁的牛羊都拿不起,拿什么娶乌兰图雅?”
听见这些话有两个人眼睛发直,一个是拉克申,一个是萨丽云。
巴特尔从巴图的蒙古包出来,骑着马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跑,天气很好,月光照到雪地上亮如白昼。
虽然天气好,夜里比白天更加寒冷,巴特尔呼出的气体一下子就变成了冰渣在空气中散落。
对于乌兰图雅,巴特尔不能说不喜欢她,可是乌兰图雅那种强势,那种骄傲,特别是阿尔斯楞看自己的眼神儿都让巴特尔无法接受。何况,家里的情况这么艰苦,巴特尔从小就在巴图和那木其家里长大,他觉得如果他自己不能成家,还要依赖额吉和阿爸这说什么也不行。
乌兰图雅漂亮,乌兰图雅也喜欢巴特尔,但是乌兰图雅总有救世主的姿态,而且,乌兰图雅任性、固执、刻薄的性格越来越让巴特尔接受不了。阿尔斯楞为了这件事给阿爸难堪,巴图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巴特尔真的没有做出出格的事,那他就少跟乌兰图雅来往,阿爸这样说大概不光是为了避免是非,也有考虑到他们的家庭不在一个层面上。
巴特尔知道拉克申的意思,他是希望巴特尔去找阿尔斯楞,让他亲耳听听阿尔斯楞是怎么看巴特尔的,这样也许巴特尔就会死了心,给他自己接近乌兰图雅留一条路。
寒风不断的把巴特尔身上的热气夺走,巴特尔转身朝自己的蒙古包走去。当巴特尔骑到自己的蒙古包前,看到门前的栓马桩上有一匹马,巴特尔一眼就认出这是乌兰图雅的马。蒙古包里亮着灯光,这说明乌兰图雅在他的蒙古包里面。
巴特尔开始犹豫起来,他知道,阿尔斯楞之所以去找巴图,就是因为乌兰图雅用哭闹的激将法来找巴特尔,现在她找到自己家里,巴特尔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阿尔斯楞去找巴图的麻烦,巴特尔也装聋作哑,这也正是拉克申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巴特尔愤怒的原因。
乌兰图雅的马看到了巴特尔的马吗嘶鸣起来,这让想躲开乌兰图雅的巴特尔想走都来不及了,果然,乌兰图雅出现在蒙古包门口。
“进来傻瓜,外边不冷?”乌兰图雅说着转身又钻进了蒙古包。
巴特尔把马也栓在拴马桩上,不想乌兰图雅的马调过头来踢着巴特尔的马,巴特尔的马转过身来和她的马对踢起来。两匹马一边踢一边嘶鸣。
乌兰图雅重新走出来拉住了自己的马说:“谁的马开始先踢的?”
“你的。”巴特尔说。
“这就对了,你进来我也踢你一顿。”乌兰图雅说着解开缰绳扔在雪地上,那匹马走到蒙古包旁边站住了脚。
巴特尔只好跟着乌兰图雅走进蒙古包,蒙古包里牛粪炉子上熬着奶茶,蓝色的火苗在锅底周围欢快的跳跃着。桌子上放着奶食,屋里收拾的一干二净。
“巴特尔,你看看你这包里脏的?牛圈要是不干净牛都不进去,你都不如一头牛。”乌兰图雅撇着嘴说。
巴特尔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乌兰图雅的强势,听了说:“住惯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什么叫好你知道吗?你看你,屋里连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别人一看还以为这是一个没人住的蒙古包呢。”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给巴特尔倒上奶茶说:“快脱了衣服,站在那干嘛?”
巴特尔脱下皮袄皮裤脱下靴子,乌兰图雅捂着鼻子拿起他的靴子放到了蒙古包的门外说:“天哪,你多少天没有洗脚?”
巴特尔听了有些不耐烦的说:“这关你什么事?是我请你来闻这个味儿的?”
“巴特尔,你懂不懂好歹?人家这么冷的天到这来帮你收拾屋子,给你煮奶茶,吃的东西还得自带,你有没有良心?”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的话叫巴特尔不知道怎么回答,此时他心里很矛盾,接受乌兰图雅的关心顺理成章,想到自己的心结又很难释怀,只好闷着头喝茶。
“咱们喝一点酒好不好?我带来风干肉,是鹿肉可好吃呢?”乌兰图雅说着从柜子里拿出鹿肉和酒来。
巴特尔听了抬头看到,柜子里放满了吃的东西。
“我在我阿爸那吃饭,这些东西我用不着。”巴特尔说。
“你在他那吃一辈子?”乌兰图雅说。
乌兰图雅说着打开酒瓶给巴特尔和自己倒上酒,自己先端起酒杯,巴特尔并没有端起酒杯,因为他怕乌兰图雅借着酒劲又会有新花样。
“怎么了,喝呀?”乌兰图雅看着巴特尔说。
“累了,不想喝酒。”巴特尔说着躺下来。
“你要是不喝酒牛就可以不吃草了,快起来。”乌兰图雅说着拉起了巴特尔自己先喝了一口又把酒杯放在了一下巴特尔唇边。
巴特尔喝了一口,乌兰图雅急忙撕下一块风干鹿肉塞在巴特尔的嘴里。
“好吃不好吃?这是我阿爸存的好东西,他舍不得给人吃,我给偷出来了。”乌兰图雅侧着头看着巴特尔说。
“你还是别偷了,要是让你阿爸知道你是给我吃了,他能吃了我。”巴特尔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阿爸听我的。”乌兰图雅说。
“你干嘛跟你阿爸说我对不起你?弄的他到我阿爸那吵?”
“你就是对不起我嘛!我千辛万苦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你并不领情?那天你到底还是驮着那个小妖精,这是你对得起我?”乌兰图雅。
“我没答应你什么,我也跟你说了我的想法,这怎么算对不起你呢?”
“不行,你就要答应我!”乌兰图雅说。
巴特尔知道乌兰图雅再这样下去酒劲就要上来,到那个时候就更不好控制了于是说:“我看咱们喝了酒你就赶紧回家吧,不然让你阿爸知道了就麻烦了。”
“我阿爸喝醉了,他一夜都不会醒的,我天亮之前走就来得及。”乌兰图雅神秘的说。
“可是……。”
“可是什么?喝酒!”乌兰图雅说完又把酒杯放在巴特尔的嘴边,搂着他的脖子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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