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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沙沟往事》小说连载
楼主: 榆钱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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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沟往事》小说连载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8-4-21 10:53 |只看该作者
杨柳堆烟 发表于 2018-4-18 21:27
人物真多,有点分不清楚了。
榆钱好厉害,长篇哦

你也很厉害啊,你的故事也很感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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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8-4-21 10:55 |只看该作者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4-21 10:53
你也很厉害啊,你的故事也很感人那!

尽量减少不相干人物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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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8-4-21 14: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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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8-4-21 14:16 |只看该作者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8-4-20 19:55
你几版跑也够辛苦的。

谢谢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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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8-4-26 00:1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5 13:21 编辑



  大舅妈走后,母亲的情绪好多了。父亲坐在院子里给那把从大队部带回来的二胡调音、吱吱咕咕直响。大姐从窗后直起腰聆听。三个哥哥在隔壁(给二哥准备结婚的窑里)打扑克。二姐钻在煤油灯下写作业,写完作业看一本没皮的小人书,跟做针线活的母亲共用一盏灯。
  我依在父亲腿边,看他咋样调试二胡。这个时候我是不会去母亲那里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我跟父亲比跟母亲还亲。可能是遗传吧,凡是父亲的爱好也都是我的爱好。年底,父亲手把手教会了我识谱和拉二胡。《东方红》、《三大纪律……》等乐谱到现在也能耳熟能详的。
  父亲的手指颤颤巍巍地在胡杆上来回游走,马尾做的拉弓长一下、短一下,《二泉映月》就那样被他拉了出来,甚是好听。那夜,家属院楼上暗下去的灯光重新亮了几次。山上住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院门里陆续走下来围观。
  “让我拉、让我拉么!”我按耐不住地去抢父亲手里的二胡,以为只要手指那么稍微一动,就能拉的和父亲一样好。“好好,你拉。”父亲并不恼我,而是微笑着将手里的二胡放在我腿上。父亲说的要领很好掌握,就是唧唧歪歪拉不好,这使我很是沮丧,不得不松开手将二胡还给了父亲。
  “老陈没看出你还有把刷子!”父亲闻言抬起头,只觉一道黄影窜到我们面前……我听父亲叫那人啥政委。后来不知咋么的我就睡着了。
  随着日子的推移,大姐枫的情绪一天天稳定下来,回到《军民联欢晚会》排练现场。(在大队排节目和下地劳动一样挣工分。)此后的多少个夜,只要父亲和枫一从大队部回来,都要先到院子里排练上一番的。有时二哥睡不着觉也拿起笛子到院子里亮亮相。笛声悠扬很好听。
  日子很短的时候我一到黄昏就犯困,一困就被家人抱回家。到了别人睡着的时候我刚好是醒着的,所以无论父亲他们回来得多晚我都不会错过。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就跑出去观看。实际上父亲那时也被生产队派去参加了《军民联欢晚会》的排练现场,只不过父亲“戴着帽子”不适合出头露面。每次排练,枫在台上父亲在台下。
  我总觉得白天的日子不太好过,二姐念书一走,家里像被抽空似的,单调。只剩下我和整日只知道玩见不到人影的四哥。太阳升得老高无聊得最是要命,其间我走出院子四处找人跟我玩,可偌大的家属院静悄悄的哪还有人?终于终于,我想到了部队家属院里还有个和我同样孤单的孩子,夏天邀我去他家玩的原卫生队王医生的俩个孩子,季文姐弟俩。一个暑假我只顾着和本村的孩子们玩,早把他们俩给忘的一干二净了,现在是人手短缺才想起他们来。
  “小晴,你在家吗?”是季文,说曹操曹操到。念书的刚走,他就蹑手蹑脚地趴在窗台上叫我。
  “干吗?”我明知故问。
  “我姐叫你下午来我家玩。”
  “你确定?”说实话我不敢冒然去他家,他父亲是个大胡子部队首长,长像有点凶巴巴的。
  “来吧,我爸不在家。”见我犹豫着季文新补上一句。
  “嗯,好吧。”我嘴上答应的勉强,其实心里挺高兴的,这不终于有人和我玩了么。
  一会的功夫,风风火火的四哥在家里露面了,说回家找东西却拉着我不放手。
“干吗你?!”我虽然没他力气大,可也不好惹,对准他的手一口咬下去,他非说有人在飞机场下面点着名要见我。还说那人抓了只鸟问我要不要拿花纸纸糖跟他换?我问咋么换他说把糖全带上。下一秒我果真拿了我的所有宝贝家当照四哥说的地点去找那个人。
  下去一看,机场草坪上果真混迹了好多小孩。有的在干草上抓蚂蚱、有的逮稀罕的白蝴蝶、有的放羊、总之五花八门干啥的都有。
  “在哪?”我追问四哥,四哥支支吾吾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经过一番仔细查找,我发现机场坂上四哥和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大孩子在一起站着对话。
  “哎!”我冲他们喊。
  俩人磨磨唧唧朝我走来。
  “说好了七颗糖果换一只鸟。”大孩子没说话,只有四哥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还直接从我手上拿走了那珍贵的七颗糖果,顺手递给我一只右腿上拴绳子不知名的鸟。给过四哥糖果,我双手宝贝似的捧着一直咕咕叫披一身灰衣一样的麻雀的鸟,怕它饿,怕他渴、飞也似的往家赶。回家途中,我发现这只鸟只比一般的麻雀大那么一点点,头上像戴着个帽子似的一头灰毛,力气很大,幸好有绳子拴着。  
  穿过桥头的岗哨,路过警卫连,一个领子上有几颗星的军人温和地朝我俯下身来,“你是枫的妹妹?手里拿的什么?”我从没接触过此人、根本就不认识他,听他问及我手上的鸟,下意识地将咕咕鸟藏到背后,瞅着他木讷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见他一直很和善没什么恶意,这才把属于我的咕咕鸟递到他眼前说“瞧,这就是咕咕鸟,好看吧?我拿糖换的……”我语无伦次,诉说着自己的战果。
“嗯,它好像不叫咕咕鸟……”他说叫什么我现在记不清了,反正我一直叫它咕咕鸟。他用树枝在地上重重写了几个啥字。说话时迎面走来一群穿白大褂的女兵,叽叽喳喳到了跟前。
“小孟啊,你欺负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嗯,让我看看,这不是老陈家的三丫头吗?”有个女的发了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好俊好熟的面孔!即使我是小孩子家也能看出她的美丽、不凡的气质。我猛地记起她就是季文母亲——王医生,卫生队“一枝花!”(听大人们说的)我被她看得红了脸,垂下头在娘子军的玩笑中落荒而逃。
“咕咕、咕!水咕、咕!”我急促地跑着,小家伙感觉到了什么拼命挣扎,声音短促有力。我用另一只手轻轻安抚它的后背,想让它急燥的情绪安稳下来。那天,它的叫声总让我恍惚地以为它来至水中,是水中之物。事实上我并非第一次听到这种叫声,特别是刚刚过去的夏秋,这样的叫声通宵达旦吵得人无法入眠。那时我就想: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么聒吵?现在终于见到了,原来是这么个小东西!长着羽毛,应该会飞吧?我想它的洞穴一定建在某个草林里、树叉上也不一定。



  带咕咕鸟回家,一进门就看到放学回来饭碗一丢忙着做功课的二姐雅“看!这是什么?”我把咕咕鸟小心翼翼地放到雅写字的书桌上,手里牵着那根帮它的绳子。 “哪逮的?!”二姐惊讶地望着我。 “不是逮的,是换的。”
“跟谁、拿什么换的?”雅追问。这不是重点,我有点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四哥介绍的男孩,我拿糖换的。”
  我忽然想到了途中遇见的那位军人。“有人说它叫啥我忘了,他写的字我也不认识。这个咋么养啊?”瞧着手里的小东西我突然犯了愁。二姐帮我把咕咕鸟栓到桌腿上,在桌底放了一点饭半碗水。  “这下好了?”我问她 “好了!”雅拍拍手站起,“只怕是赖自己抓的。” “什么意思?”我不解雅的意思望着她发了一会呆。 “妈哪去了?”雅忽然向门外描了一眼问。问得我心里也慌慌的, “我不知道呀!走的时候妈还在。” “你知道妈最近肯去什么地方不?” “对了,我听妈说家里断粮了、是不是又去二外爷家借粮去了?”我想起很久以前二外爷来家窜门时答应下的事情。

   “妈不会去那的。”二姐雅肯定地说。 “会不会去海英姐家?”话一出口,二姐眼睛一亮,急急地说“小晴,你在家守着哪也不许去!我去海英姐家瞅一眼就回来。”二姐撂下话随后出了门。我在家守着咕咕鸟、看着门、偶尔也翻翻二姐压在毡底的小人书。 天一抹黑的时候,四哥赖回来说肚子饿问妈和雅哪去了?赖双手沾满了血迹看着怪渗人的。 “妈去借粮。“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母亲如果去了海英姐家那还好说,道熟,也不甚远。最怕去了生处,天黑加上山路不好走,回来没个准头。
    刚开始时我惦记母亲和雅的安危还能忍,后来听着广播里枫的声音,我想我母亲了,想雅了,想得满眼泪花呜呜直哭。  “咕咕、咕!”杜鹃还在叫。我趴在桌上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母亲身影模糊,不停地翻山越岭,雅抱住母亲的裤腿喊:妈!妈!可母亲视若罔闻地依然故我。  睡到半夜,听到父母亲的谈话。母亲告诉父亲说她在回家途中遇见了后石坂的大舅妈,大舅妈返回家装几升小米送给母亲说不用还了。父亲说了一句:“社会上还是有好人的!”我眯着眼睛方看清睡在我面前的是二姐雅,感情昨晚是她抱我上的炕,替我脱的衣服。
    天蒙蒙亮我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穿着二姐换下的小褂子露着双腿跨过炕沿赤脚丫子跪在锅台上找吃的。母亲有所察觉,伸手指了指留饭的方位,在锅台靠墙的角落里扣着一碗黄灿灿的小米粥。我饥不择食地端起碗猛喝,喝完正要回到被窝里,四哥说话了:“小晴,给四哥留点!”四哥在这方面向来灵敏,只要谁吃东西他一准知道。听到响声一骨碌爬起来。我举着空碗给失落的他看。 “看,吃完了。”雅临走告诉我说昨晚季文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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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8-4-26 15:16 |只看该作者
更这么多,与泌水老师形成鲜明对比,榆钱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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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8-4-26 19:0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轻言 发表于 2018-4-26 15:16
更这么多,与泌水老师形成鲜明对比,榆钱好样的

泌水老师谦虚,再说也忙。我这个今年非有个了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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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8-5-1 15:5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 15:52 编辑



  天大亮后我发现桌底空空,咕咕鸟什么时候不见了。“谁见我的咕咕鸟了?睡前还好好的呀!”我站在地上拉着哭腔急得团团转。“估计让猫吃了。”枫探出脑袋说她昨晚听到过猫叫。“我不信!我不信!”我不死心,门里门外一遍遍地找,心想兴许是逃脱了也说不定啊。可结果在桌底找到了咕咕鸟的一条腿和拴它的绳子。这下我彻底绝望了,哭着喊着要抓住那只猫替死去的咕咕鸟报仇。之后,我情绪低落,像丢了魂似的干啥都没精神头。
  “咕咕、咕!”它是我童年听到过最动听的声音,从不曾想起、永远不会忘记。午后,稍稍升温的暖意被阳光蜻蜓点水般的一照即落,随后陷入漫长、如水的灰色中不能自拔。傍晚的温度更是一泄千里比清晨还阴冷,连夕阳也撑不住地缩成一团。
   四哥赖今天还算回来得早,回家时二姐雅正夹着书本说去同学家做作业。赖瞅一眼发呆的我,在家转了几圈见母亲还没做饭的意思又想溜,迎面碰上早回的三哥棒。此时,窑背后传来一连串苍老的叫卖声:“换干炉!换干炉来!”。棒一听俩眼放光,俯在赖耳边嘀咕。赖同样兴奋起来,不住地点头,过来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棒急急忙忙找个空碗绕过柴房走进存粮的西房。出去不大一会的功夫手里捧着两个像饼一样的东西返回来。半道上被赖抢去一个。赖把干炉放嘴里贪婪地大嚼特嚼起来。棒跟赖夺,夺不过赖,赖不但不叫哥反而扬言要打棒,棒没法只好让步,把手里唯一的干炉给我掰了三分之一。赖一副主人派头,硬强地说他一个干炉都不够吃咋能给小晴吃。
  “这是什么?”我问三哥棒。
  “干炉。悄悄吃,不敢告诉大姐,连你二姐和妈也不敢说。”棒和赖统一战线一起吓唬我,“说了挨打,以后也别想再吃干炉。”我望着手里干炉点头应承下来。
  “不好了,三哥!二哥他们回来了。”赖突然惊慌失措地望着窗口喊。
  “今天收工收得这么早?快,别吃了!把干炉藏起来。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这句话好耳熟,懵懵懂懂中好像在哪听过。对了,以前三哥对二姐经常说这句话。不过那时的我真不知道二姐雅为什么会经常挨一个身为哥哥、一个为人弟弟的打,今天总算明白了。不同的是,她选择了揭发我选择了沉默。
  “赖!赖!”二哥威严的声音突然降临在院子里。
  “做什么?”听到喊声四哥赖忙不迭地跑出去搭话。
  “拉上架子车跟你三哥到一队分粮去!”二哥勇发完号令转身进家。从祖传书柜里找出一本夹着少半截铅笔的小本子揣在身上扛起锹前头走了。
  二哥一走,四哥赖在院子里也忙活开来,套车、给轮胎打气,一切准备就绪喊棒喊不应。
  “咦,小晴三哥呢?”
  结果棒在茅厕里蹲着慢慢腾腾步出来。
  “为什么二哥不让小晴去?”赖冲棒嚷。
  “小晴去了是个累赘!什么活也干不了,临了还要我们往回拉。”我听见他们俩兄弟在院子里嘀咕我。
  母亲从箱底拿出俩件落了补丁的夹袄甩给他们两兄弟,“把这个带上,夜静了外面凉,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分上。”拿好夹袄,赖硬逼着棒拉架子车,棒没法兄弟,只好听命于比自己小六岁的弟弟赖。
  眼瞅着
他们经过一段土路,直奔家属院后墙那条石子路而去,影子和天上的日落一起在日渐显露的星光里拉长,再到消失。目送他们离开,我到隔壁窑里看望母亲,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听见有人唤我。

  “小晴!”
  “谁?”
  至见季文从窑侧跳出来,说奉他姐姐之命接我去他家玩。“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我问,不敢贸然去他家。他不说话。
  “我还没吃饭呢。”我说。
  “我们也没吃。”
  “你们平时不是吃的很早吗?阿姨不在家?”
  “在……”季文垂着头。我觉察到季文有心事,原本一张胖嘟嘟的脸廋了一圈。“好,我跟你去。”我向母亲打过招呼就随季文去了他家。去时,看到季丽站在楼道上等我们。我顺着一颗歪脖子松树攀上了他家的楼道口。(我小的时候很调皮,像极了男孩子)季丽在前头带路,看那样子不咋么高兴,发出的声音也很弱。
  第一次进他们家。我看到,同层楼上住着俩家人。一家向左拐、一家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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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8-5-5 13: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5 13:23 编辑

十一
     季文他们家长长的过道有点黑。

   “第一次来我家吧。”季丽走在前头问。
   “不是,春季我跟我妈来过你们家。”我很想说去时你不在家,但想了想话能少则少,就没再往下说。每每想起今年春季,眼前就会无缘无故地现出一片茫茫的雪原,耳膜里尽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年春,母亲因大姐枫的事领我去了趟王阿姨(季文母亲)家,通过王阿姨的推荐,母亲决定去找部队有关首长为大姐风讨个说法。那日午后,天空骤然飘起了雪花,母亲牵着我的手,徒步在风雪里走了俩个来时辰才到五里平一处警备森严的大院里。好不容易见到驻扎在我们那地方部队最大的官,母亲当着那首长的面放开嚎啕大哭起来......自那以前,我从不知道母亲的眼泪有那么多?多得让我有一种措手不及,恐惧和窒息感。“妈!妈!别哭了,我们回家。”我眼睛红红的使劲摇着母亲的手、拽母亲的衣襟。心想路上还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诉说着。
   “我女儿还没嫁人那,传出去可咋么活啊!?”母亲泣不成声。
   “小姑娘几岁了?读书没有?叔叔给你糖吃劝妈妈别哭了好不好呀?”首长体态臃肿、步伐沉重。听母亲的哭诉长叹一声,蹲下身摸摸我冻得通红的脸蛋,从母亲怀里抱我到沙发上,吩咐警卫员拿糖给我吃。
   “陈家妈妈别哭了,天不早了,领上孩子回家去吧。你说的事组织上会严肃处理的。至于名誉问题我们会尽量压下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部队首长说罢抱起我、领着母亲,把我们送到早就准备好的红旗小轿车上,嘱咐司机把我们安全送到家。这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但具体是啥事,我也不大说得清楚。
    我的哀思刚回来,
季丽推开过道里的一扇门,“这是我和弟弟的卧室。”我瞟一眼对门,里面黑漆漆的没一点生气。这姐弟两的卧室里除了白墙和一整张木床、俩个小凳外,就剩玩具了,零乱地堆了一地。

    我们三个蹲到地上玩了一会儿玩具,听见隔墙外有人喊我,“小晴!小晴!”是二姐雅的声音。“有人找我,我得回去了。”玩得忘记了时间,我隐隐的感到时间不早了,放下手中的一把木枪欲出门。
    再回到过道上,我发现对面房间里有了微弱的光线。出于好奇慢慢渡过去,顺着门缝向里张望。我看到王阿姨脸色苍白地睡在一张木床上,像个木乃伊一样,身上的绣花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同样雪白的墙体上挂着阿姨那小巧玲珑的黄色军装。微弱的光照来至旁边一张红木桌子上的一盏台灯,台灯边上摆放着一行书籍,还有一块铮铮作响的手表。
    正欲离开,耳畔响起季丽的声音:“小青你在这?我还以为你早走了。看什么?那是我爸妈的房间。”
    我知道是阿姨的房间。我低声说完迅速跑下楼冲进外面的夜色里。脑海里就一个信息:漂亮的王阿姨病了,病得不同寻常。
    回家后意外地见到了从宁夏回来的奶奶。奶奶套一件干净的素棉背心,象回民那样头上围条纱巾、盘腿坐在炕上做着什么。还像往常那样摇着头不时笑眯眯地注视着我。旁边放着姑姑给我们买的花衣裳、花纸纸糖果。
    哦,我看清楚了,奶奶趴在煤油灯下,实则是在给父亲纳一双鞋垫。
炕棱下整齐地摆放着奶奶固有的三寸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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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8-5-5 13: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7 14:58 编辑

十二
   有奶奶在晚饭自是有别于寻常。一锅炒腊肉玉米干饭,(腌肉是奶奶路过从二叔家带来的)使得满家溢香。四哥赖从母亲揽肉那刻起就没挪过窝,眼巴巴地瞅着锅里。吃的时候每人仅限俩勺菜,不够再加玉米干饭。新鲜的玉米干饭加上腊肉委实好吃、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四哥,母亲偏他,吃撑叫嚷了一夜肚子痛。
    第二天正遇礼拜天,一大早,前石坂的改玲来找二姐雅说做完作业中午出去给羊割草。父亲和俩个哥哥照常去生产队报到。母亲还是忙。奶奶拧着三寸金莲下地勉强给母亲帮忙。我跟着雅雅跟着改玲走。再次踏进改玲家发现院子和往常稍微有些不同。原来院子里凌乱堆放的东西统统归了大门道两边的简易窑洞里,还安了窑门上了锁。
    推开正窑,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脚底比以前干净多了,中央架着红火炉,炕上睡着面色浮肿的中年男子。面生我不认识。见我们进来那人爬起来望着我们。
    “小晴,这是大舅。”雅在旁边提醒我。
    “大舅!”我声音很小,有种胆怯感。
    “哎!这就是大姐的七娃?”男人偏一下脖子向一旁的改玲妈求证。
    我还发现这间大窑套的耳窑门撤了去,用石头重新堵上放大泥湖了,还贴了一张大红喜字。我不清楚在我没去这段日子里改玲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单从喜字上看一定是好事。
    就在我盯着墙体看时,雅和改玲掏出书本趴在锅台上开始做作业。无聊的我就到改玲家院子里到处走走看看。无意间发现改玲他们家原来是有一个哥哥的,他们的哥哥就住在他们家隔壁,那间被隔开的套窑里。窑顶冒着两股黑烟。
   下
午天气转阴,我和雅回到家吃过饭提着篮子再去找改玲,然后去飞机场坂给羊搂草,顺道捡地软回去解馋。午后的飞机场感觉很冷清。奇怪的是,一行靠近机场路坂的谷子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谷穗,竟无人问津地,但却吸引了无数不知名头叽叽喳喳的鸟类光顾。听改玲说这是最后一批包谷了,以后机场附近不允许再种庄稼了。
    我们走近包谷地,鸟群带着一股劲风慌慌张张从我们头顶滑过、散开,向远方高高低低飞落。我的目光瞭到远处天地接壤处有大片白云似的羊群一路啃食着干草向我们走近。庄子里好多小孩子都出现在这片白云里,弯着腰在土里刨着什么。
   本来冬天地里是没有地软的,只因一场雪融后有人看见羊群经过的草地上有一种黑薄的东西,捡起来一看说是地软,这才有了今天这群孩子奇怪的举动。一群营养不良饥饿的孩子们自发地来到此处寻找想象中的地软,我们也随着这股大军加入了捡拾地软的行列里来。
   “小晴你也捡,人多捡得多,少了回去不够吃。”雅向我发话。
   “嗯。”我应一声,蹲下半个身子学他们的样拿根小棍在枯死的草缝、沙土里搅来搅去,以便发现薄如纸的地软来。
    “地软长得跟土一样咋么吃呀!”我边找边犯愁地说。
    “放水里淘洗。”改玲在一旁说:“我吃地软比肉还香呢。哦,对了雅,我哥说下午我们一队要分‘山馒’(土豆)。”
    一群人猫着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半拉地软,一听说下午生产队要分土豆,立马变得喜形于色精神起来。随后二姐领我们到机场周围搂了满满一筐羊草。冬天的日子短,搂着搂着天就暗了下来,半透明的天际不时传来拦羊娃娃赶羊回圈的吆喝声,和无定河畔赶车汉子沙哑的信天游。
    回家经过大队部墙根,高音喇叭里传出“小花”的插曲,优美的旋律伴着阵阵东风,让晚归的人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兴奋感。改玲说雅,看你妹妹的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突然喊一声:我要吃苹果!于是,我们拎着筐子在公路上开始追逐嬉闹起来,直至回家。
    到家一看院子里果真停放了半车厢毛毛草草拳头大的土豆。母亲把车厢里的土豆精选后分批装进几个篮子里,吩咐我们送给几家部队家属。其中就有季文他们家。
    路经季文他们家楼下,正遇调皮的季文不停地用碎石子丢楼下的姐姐季丽。我本来是不想管闲事的,只因嘌的一声,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我的脸上,不管也不行了,我恼羞成怒地大喊一声:“干什么?”气得将篮子往地上一郑就去追赶调皮的季文,边追边捡路上的碎石子还击他。只听“嘌”的一声,我丢的一颗石子也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季文脑门上。因为石子的一端是尖的,季文的额头立马出现了一道血迹,我吓得顾不上拾地上的篮子赶紧往家跑。
    跑回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告:“奶奶我闯祸了!”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奶奶。
    “你闯的祸,季文妈找来看你咋么办?”四哥赖刚好在家,凶巴巴地冲我吼。串门子的改玲妈也在场,眼巴巴地看了我几眼很无奈的样子。还好,母亲不在家。
    “来,快藏到奶奶背后,谁来都有奶奶替你挡着。”还是奶奶好,奶奶把我搂在怀里抱了一会掀到背后藏起来,起身把窑门关上。
    母亲不知上哪去了,回来正赶上季文妈妈拉着包扎好的季文来我们家寻事。赖站在门道直喊:来了来了!
    “嫂子在家吗?”吱的一声门被推开,季文妈笑眯眯地站在地上望着刚回家的母亲说:我本来不想来的,怕你打孩子,所以就来了。没事的,都是小孩子,真没事的嫂子,你别打孩子,我有事先走了啊!”说完笑眯眯地拉着季文出了门。我根本不知道季文头上怎么个情况,就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
    “走了,出来吧!闯祸妖精。”赖一努嘴坐下自顾吃饭。
    “饭都凉了。”奶奶拧着小脚、轻摇着头,度到锅台前给我端来一碗饭。
    四哥赖一见站起来,嗖地一声劈手夺过奶奶给我的饭碗,检查了一遍才还到我手上。嘴一偏,不消一顾地吃自己碗里的饭。

    “真是个好女人!”奶奶倚在炕棱边反复地对母亲说着同样的话。
十三
   吃过晚饭,我嚷着要父亲给我讲故事,也不知改玲妈啥时走的。父亲刚开讲,
二哥勇推门进来,“小晴,跟二哥到厚家串门去。”
   第一次听人提厚这个名字感到十分茫然。黑沉沉的夜色里风呼呼作响,偶尔有夜蝙蝠还是麻雀经过我们头顶。我们兄妹两转来转去,结果,勇领我上了前石坂改玲家。
二哥嘴里的厚就坐在改玲家隔开的单间新人窑里,坐在炕上吃着啥饭。地上是他新娶回的媳妇,腰有点粗,大概怀上了孩子。地上放着一只火盆。(那时候铁皮炉还十分稀缺)
   “勇来了?快上炕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厚见二哥喜形于色。
    “嫂子坐几月的?”二哥问。
    “明年春上。”厚照样喜形于色。
    “这么快?”
    厚媳妇到改玲家(她婆婆家)找来张凳子让我们兄妹坐下。呵呵,这家人婆婆生完孩子时间不长媳妇又生,到时候姑姑和侄儿或侄女相差没几岁么咋么称呼?我暗自寻思着。
   “月子谁伺候呀?”勇悄声问。
   “到时间再看,实在没人我伺候。”厚裂开厚实的嘴唇笑。
   “大姑打算什么时候给你办喜事呀?”厚反问二哥。
    “不知道。”勇说。
   “到时候别忘了请老哥喝喜酒啊!”
   “哪能忘?”勇同样呲着牙笑。二哥等厚吃罢饭拿了生产队帐本我们随即离开。
路上,有一些问题困扰着我,我便问起勇来。
    “二哥,你说厚会不会是梦和改玲她们的亲哥哥?”
    “厚是大舅妈从山西带过来的遗腹子,和舅妈的关系一直不好。”勇说。
    “你说大舅在兰州工作、家咋会安在这里?大舅妈还是个山西人,会不会是日本人?”
    “大舅家和咱们家转转差不多,大舅和爸都是下放回来的干部,只不过大舅是技术工,出来没几年又被聘回去了。大舅妈不是日本人即便是也是日本后裔。”勇慢慢向我解释。他今天心情好,至始至终没有向我发过火。不像对待四哥他们那样。看得出,勇对我有象慈父的另一面。按勇的话说,生我的月子还是他伺候的呢,要没有他不可能有我。这是后话。
   “你和厚是朋友吗?”我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情节问勇。
   “我们俩是结拜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勇说。
    我好像在哪听枫说过,枫说二哥和厚联手打败过强悍的西安一帮人。至使我们俩家人在这个村子里的位置才有了些许变化。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了。我跟在二哥勇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其实,那个时候二哥勇和厚的本事在村子里崭露头角,算的上是队上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主要表现在处理村与村之间的关系与决策上)。一路狗吠不断,星光既远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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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7 11:07 |只看该作者
活动期间,把你这个先放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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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8-5-7 11:39 |只看该作者
花开富贵 发表于 2018-5-7 11:07
活动期间,把你这个先放下哈

嗯,明白,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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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8-5-7 14:34 |只看该作者
继续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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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8-5-7 14:34 |只看该作者
非常贴近生活的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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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8-5-7 16: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2 10:09 编辑

  十四
  奶奶在家中住了一段时间后返回了镇子,给爷爷做饭,顺便给三叔家带带孩子。
  这天,地上落了一层薄雪,刚刚苫住秸秆。社员们收工早,我们家也破天荒地提前吃了晚饭。吃饭期间我听说军民联欢晚会今天要在五里平提前举办。早就听人说枫在广场上舞跳得多好多好,可我一直没亲眼目睹过。但在我看来那是必然的。大姐、父亲等一干参演人员早早坐上部队的敞车摇摇晃晃走了。饭罢,三哥直接坐部队谁的自行车“飞”了,飞不了的四哥和别人合伙走了。家中只剩下我和母亲,雅三个人。
  我不服气地度到家属院大门道蹲在路坂等人,等我们村的人路过时把我捎上。之前我是去过五里平的,但那天扬雪我藏在母亲的襟摆里没看清路线。我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路上来人......可能离开演的时间尚早吧,我左等右等等不来一个人。蹲得腿麻终于看到俩个黑影出现在马路上,近了一问才知道人家不是去看晚会的是去自留地的,一个纯属路过;我攥紧小拳头不服气地站到马路中央继续等,我不信等不来一个人!除非村民们全都不去看晚会,或者舍近求远绕道去,可能么?事实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我心里早盘算好了,一会过来人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是去五里平的我就跟着他走,我自己走自己的路又不拖累人家。决心已下,我便装作没事人似的在路边来回遛达,瞅见马路上来人紧走几步跟在那女人不远不近的后面。那个年代市面上坏人少,说实话我不怕坏人、怕别人以为我小粘他。
  我跟在那女人身后没走几步就有人从山坡上下来和我们走在一条路线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不间断的有人加进来。当夕阳的光线飘忽不定被河西群山含住不发时公路上的人流越聚越多,由之前的三三两两突变成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这个大部队聚焦了附近三四个村庄的村民。我断定路上这么多人决大部分人要去会场,只要我跟着这股主流就一定能到达目的地。
  人群里我发现有俩个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在晃动,显得很碍眼。辨认后不由得笑出了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后石坂大舅妈家双胞胎,延成和成蓝两个人。
  “成蓝!”我大声地喊。
  “小晴?”成蓝一惊之下把目光定在我身上,身子扑上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说好的咋不来我们家找我?”她兴奋得连眉毛也飞了起来。
  “小晴!”延成见到我比他妹妹还亲热,抓着我的手不放,“小晴你去过五里平吗?听说今天来看演出的就有七八个村的村民。”
  “啊?这么多!我以为就附近三四个村庄的人。”
  “你跟谁来?”成蓝向后望了一眼问。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梁面,“就我一个人。”别过脸,看到了走在他们兄妹侧面的大舅妈。大舅妈温和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像在等我们又像在走自己脚底的路。这使我躁动的心得以宽慰,一路安心地跟着他们走。
  走了一段路锣鼓声越来越近、说话间到了五里坪。会场喇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加倍地扩大灌进耳朵里,会场前方围了一大圈人。有人说是排练不是正式演出。挤进去才发现这个圈正在变形,先是由原来的圆圈变成了椭圆形,后来干脆沿一边倾倒......演员和群众混在一起相互指责。负责维护现场的民兵不得不跑步进入现场维持秩序。晚会正式开始时我和延成、成蓝,在晚会的外围打转,后来逮着机会利用人小的优势渐渐靠近会场前台。在“钻”的过程中我和双胞胎失散了,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会场中心,感觉冷双臂抱肩站着观看演出。
  我在演出队列里很快发现了父亲,他戴着近视镜和村里几名二胡手坐在台下专注地拉着二胡。我想让父亲看到我,拼命向他喊话挥手,甚至挤出人群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理我。站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用鼻子使劲呼吸几下,让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以便恢复体力。
  会场里除了父亲我还见到了穿一身黄军服神气活现的二哥,就是没看到演节目的枫。忽然看到人群里枫散乱着头发、梦抱着一堆演出服跟在枫身后疾走。过会,枫手里拿着道具慌慌张张朝我奔来。
  “小晴!”她喊,“你跟谁来的?”话说一半被人拉走。回头甩下一句话:“晚会散了等我!”
  我嗯了一声,枫再次朝我望了一眼匆忙走掉。
  我在地上蹲蹲站站,眼瞅着夕照散乱的光线正一点点退出地平线,黑暗和冷风一起将整个世界包抄,吞食。寒冷带给身体敏感度越来越强烈,脸色发青发紫不算,最终身体瑟瑟发抖。夕照消失的时候天唿唿地往下沉......我以为演出完了,会场高音喇叭里忽地传出振奋人心的声音。胳膊上绑红带的维会民兵迅速退场又迅速介入,大腹翩翩的驻军首长和地方官员,各大队首脑在大会主席台上就坐,在灯光闪烁间一一握手互赠言词。喇叭里还是先前那个男中音在主持。而后压轴秧歌队正式登场,只见腿起手舞彩旗飘飘,两行由年轻人组成的秧歌队进入会场台阶。霎时,掌声、嘘嘘声从四面八方飞来。秧歌队由大姐枫指挥,只见枫脑后扎根粗而长的独辫、吹着哨子、由队伍正前方一步步退到队伍的后方,身子滑进旁边一空空的水船里漫舞起来。枫柔美的曲线加上精湛的舞艺,一露象获得会场所有人的瞩目,喝彩声不断,会场人数爆增,上下通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我被枫的舞姿彻底征服了,忘了寒冷,目光和其他人一样追随着枫游走。场面太震撼,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挪不动脚步。直到散场我才醒悟过来,一个人满场子找枫找不着枫,也同样找不到父亲。想哭,怕被别人看到,只好强忍住在人群里寻找我熟悉的身影或者声音,好让他们带我回家。
  看着人来人往杂乱的脚步,黑灯瞎火的我失了方向感,找不到回家的路线。一个人集中生智来到三叉路口站着,向每个经过的人询问,问他们是哪个村的?打定主义如果是邻村的我就跟他们走,路上再看看有没有同村的人,如果有,我就能顺利到家。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不出我所料,一张口就问对了人,我被邻村的一对夫妻带了一程居然碰到了大舅妈他们娘三个。我差点乐得蹦起来,跟着他们顺利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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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8-5-12 10:10 |只看该作者
井冈 发表于 2018-5-7 14:34
非常贴近生活的好文。

谢谢你,井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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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8-5-14 08:5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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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8-5-14 10:3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4 12:34 编辑

    十五、
    军民联欢汇演凤所在的秧歌队拿了一等奖。这个早在我的意料中。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家里来了两位面生的军人,带着贵重的礼金。父母亲把我们关在门外和两位聊了很长时间。来人走后我感觉家里的氛围不一样了。唯独凤没有变化,照样带俊梦来家中嬉闹,照样拎着大队的乐器坐在床炕上弹奏。但父亲的二胡变得更加的犹豫,每晚拉的时间很长。
    春天的时候院子里新栽了一颗柳树。我跟二姐雅担心一场春雪,或者一场飓风就能把小树灭掉。我们用玉米秸秆在它身上结结实实绑了一圈“外衣”,既防冻又防风。过了一冬春季小柳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居然一天天繁茂起来。我对个头比我还小的小柳树充满了好奇,每天定期去看望它,和它说话浇水,为它表演自己瞎编的舞蹈。夜里围着小柳树转圈,一边哼听来的顺口溜一边数天上的星星。有时
我的眼睛还会盯着老房旁边那棵柳生的榆树边看边幻想。
    心中有了喜欢的对象,渐渐对过往看淡了。一不留心,枫又在家窝了好长时间没去大队部了。我和二姐雅正觉纳闷,一个中午军人模样的小伙子趁父母不在家找上门来向措手不及的枫下跪求婚。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枫是否到了婚嫁年龄,事发突然,枫不同意小伙子最后被人拉走。
    事情消停了一阵子后,我听雅说向枫求婚的小伙子犯事蹲了大狱。好像说是偷了部队谁的自行车,说是故意的,目的让枫自责一辈子。长大后我偶尔提起这件事枫说她对那个人没感觉他的好坏自然与她没关系,根本就不存在自责这码事。说的我和雅闭口无言。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我从不懂事的小孩变得懵懵懂懂懂事时,脚底大片耕地和沙地被部队征用,紧锣密鼓地修建了当时全国颇为瞩目的镇川飞机场。为了和地方搞好关系,部队在那年的秋季专门从文工团抽调来了骨干,利用农闲时间帮助地方搞文艺。部队方面委派当时还是连级干部的孟负责。
    在我的记忆里,机场驻军每年只干两件事,一是发展军民关系,二是完成保障飞行任务。那个时候飞机不分昼夜地战备飞行,夜间的探照灯把附近几个村庄照得雪亮。睡不踏实的人要等停机后才能渐渐睡去,怕震荡当时村里的产妇都躲到亲戚家去生小孩。
    我记事的那年春节过后,部队隔三差五地放电影。由于家属院和墙外的飞机场同时铺管道,家属院里被挖的乱七八糟到处坑坑洼洼走个路都不方便。电影改在家属院右侧隔条公路的警卫连放映。
    消息一出,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们兴奋得奔走相告,一白天都在说这事。得到准确消息的我和雅吃过下午饭早早来到了改玲家。因为机场警卫连后勤部就设在前石坂玲家坡底,一个目前还是空旷的地方。站在改玲家碱坂,远远望见几排冒黑烟的砖泥房屋就是警卫连后来修建的食堂。食堂旁新砌了一堵砖墙,把一排一排的军用住宅隔离开来,由一个门洞连着。住宅边上和村庄接壤的山根底,那时正在施工建楼。如果不是这次到改玲家串门,不仔细看,我真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离放映时间尚早,我和雅准备到改玲家先坐会。路过改玲家碱坂那棵多人合抱的老榆树,树冠巨大,仿佛能看到它夏天的影子。这棵树差不多能遮碱坂一半的阴凉。地上爬着从这棵树上吊下的毛毛虫,软体的毛毛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的空降到你面前,把你吓得半死……自己从容逃走。说来奇怪,我小的时候什么也不怕,就怕这东西。
    我和雅推开改玲家大门,正遇改玲一家人吃饭。雅对改玲说我们在那棵榆树下等你,便退了出去。

    无聊的我坐在改玲家高高的碱坂向脚底看,发现原先还是空空荡荡的警卫连空地什么时候竖起了被风刮得歪歪扭扭的篮球架,春风把球网刮得荡来荡去象秋千。眼眸跃过院墙,瞧见一群伙夫模样的军人系着围裙在厨房院子里忙碌。另有一拨人在一辆开进院子里的车上来回搬运货物,人群中首次发现了女兵的影子。这群女兵和卫生队那批女兵衣着显然不太一样。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时,这拨人终于抬着两口大箱子穿过有点发黑的院墙门洞,向篮球架这边运送过来,身后跟着另外一辆军用敞篷车。然后箱子和车都停在篮球架下面。接着从车棚里跳下四个军人来,拽着个大帐篷在空旷的草地上捣鼓起来,时间不长就在原地搭起了帐篷,大皮箱被他们填进了帐篷里。
    许是活干累了,那四个军人里头有一个拿着罐头溜了出来,坐在帐篷角下,个头长相都一般的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新挖的红焦土地上,朝头上的我扬扬手。

    “小孩,下来!”
    我转头看了雅一眼,雅没吱声。我顺着土坡溜下去,穿着王阿姨给的开裆裤,立在那人对面,看着他手里的肉罐头咽了咽唾沫舔舔唇。见招呼我下来的那人没啥动静,即时转移了视线,大脑里闪出一个信号:他不是在耍我吧?余光瞧见那人扯过裤腰带上的小刀正在撬罐头瓶盖,然后看着我笑眯眯地吃起来,有炫耀和让我巴结的成分。哼!想得美,我才不像村子里有些孩子呢,为了吃食你让他干啥都行。
我还真没有巴结他的意思,掉头火速离开……猛地看见站在我头顶上的改玲和雅,他们好像在看我又好像不是。我从坡底爬上改玲家碱坂,发现玲和雅正在闲聊。
    “坡底这些人是干什么的?"雅问。
    “听说今晚有杂技演出……这些人很可能是杂技团的......”
    我转身好奇地盯着脚下的帐篷房,难不成这就是演出现场吗?这时,侧前面传来各种声音裹夹在里面的哄抢声,有哭声、尖叫声、谩骂声,还有打斗声。这里为什么突然这么乱?我大脑嗡的一声,来不及细想,朝改玲家前面另一家人家的碱坂跑去……想看个明白。还没到跟前,看到和我相仿的一群孩子弯腰专注地在地上捡拾着什么。对面,已经停工的楼架跟前,几个穿军装的新兵蛋子踩着高凳、甩开膀子用力向这头的人群仍着什么……然后一群人踮起脚尖叫着抢夺起来。抢夺的过程中有人被打倒在地身上流着血,有人护着衣兜疯跑,有人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扒拉着土坷垃。

    “喂,你们在做什么?”我盯着熟悉的面孔问。对面的军人咧开大嘴冲这边挤眉弄眼。什么也没到手的大孩子抬起可怜巴巴的脸,望眼欲穿地望向对面。对面换人站在板凳上再次奋力挥臂……这次看清楚了!无数颗花纸纸糖象天女散花般纷纷砸过来……改玲的几个姐妹也在人群当中。
    我回头望一眼,雅和改玲还站在碱坂上一动不动。不过,他们的目光不时地向这边扫一两眼。改玲家的老五及时赶过来拦住我,不让我靠近糖果落下的地方,态度十分蛮横。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那么多的人捡拾,莫非糖是你们家的!”我有点奇怪地质问比我小一岁的老五。我看到经常和我玩在一起的改转在边上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远处,和雅闲聊的改玲正用无比复杂的目光向这边望着。我被玲家无厘头的老五硬拉回到雅和玲闲聊的地方。我发现雅和改玲同时用目光相互打量着对方......交流了片刻,雅准备向我挪动的脚步就此打住不动。改玲家老五附在她三姐耳朵上说:“三姐,二姐说糖是她挣的,叫你别把小晴她们领过去跟她抢,毛毛她们那边也出力了——”顺着风向,话统统灌进我和雅的耳朵里。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糖并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这时,对面遥远的河西走廊上空出现了一条模糊的彩虹桥。我知道,这光亮之后怕是真正的黑暗了。
雅下意识地拉紧我的手对改玲说:“趁现在人少,我和小妹先到下面占位置去了。”没等同意,拉着我顺着改玲家的碱坂滑下碱坂,溜到军人搭起的帐篷房旁边安静地坐下等演出。
    天黑的时候,我和雅抱几块石头坐在离帐篷不远不近的地方。天黑的那一刻帐篷里所有的灯光邹然亮起来刺人眼。我看到男女演员都在里面换衣服……帐篷外,村民越聚越多。布景突然落下阻断了所有人视线,哨声尖刻地响起来。
    天,越来越黑,帐篷外声音越来越吵杂。演出开始……

    杂技看了一半我冷得瑟瑟发抖,萌生了要去寻找父母的想法。往一边专注之后,人群中终于发现了父母的踪迹,丢下雅直奔他们而去。钻进父亲温暖怀抱那一刻,台上发生了重大事故,一名女演员不慎从钢丝绳摔了下来,小腿当场骨折(听说坐飞机去了大医院就诊)演出被迫中断,中途换成了电影。
    电影演的好像是《小兵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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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8-5-14 12:5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4 13:16 编辑

十六、

        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话说大哥回来那早喜鹊在院子树上喳喳叫个不休。母亲出门查看,说是好事。晌午的时候部队家属院过来人通报说你们家老大今天要回来!全家人哗啦一声动员起来大扫除,迎接大哥回家。父母亲去镇上接大哥大嫂。
    这次大哥真的要回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哥面呢,甭提大嫂的话。平日里只要谁提起大哥母亲的眼准泛红,父亲倒镇定得没什么表情。我从大姐枫和二哥勇的只言片语言中得到过大哥龙的一点信息。枫口中的大哥仁义、温和、有本事、千般好;勇口中的大哥好像不咋么地。我猜想他们俩小时候就只顾着掐架了。
   眼瞅着太阳怒得老高,正担心它要降下去的时候,家属院楼群后忽地闪出俩个人影。
    “大哥回来了!”枫一嗓子喊醒家人。众姊妹们欢天喜地出院迎接。
    我站在我家浅浅的碱坂上伸长脖子瞪大眼看,只见大哥大嫂互相掺扶着走在最前头,父母亲落在后,父亲肩上多了半袋鼓鼓囊囊的东西。大嫂看上去体力不支。我听大哥在路上说他们先坐部队的货车走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才辗转到集镇上又从集镇步行到家。我知道从集镇到我们家有五里路。走这么远的路我知道他们已经很累很累了。大哥和大嫂进窑放下行礼,母亲指挥大姐枫拿出专为他们备好的新被褥摞在窗炕上。
       在大哥大嫂小息时家里涌进来一些看热闹的村民。不到个把钟头,全村人都知道了龙回来的消息,但凡和我们家有往来的亲戚一个不落地赶了过来。热闹的场面是无法想像中盛况。有心的亲戚还带来了他们家收藏的土特产、果品等。
    “喳喳喳!喳喳喳!”最后一只喜鹊在树梢上飞走。黄昏时的广播里响着钢琴家们的轻音乐。听到喜鹊叫,母亲拢一下头发,一张嘴更是喜笑得合不拢。母亲和未过门的二嫂、二哥、大姐、二姐、热情地给慕名来访的乡亲们端茶送水让座,欢笑声不绝于耳。
    大哥大嫂的瞌睡终于被一阵又一阵突如其来声如洪钟的吵吵声给赶走、彻底惊醒。
大哥坐起一看,男村民嘻嘻哈哈挤了一窑,正用无声的目光打量他和脸色苍白依旧躺着睡的大嫂。
    女村民们因为要帮灶,都集中到了外面的灶台前,也是一片嘻嘻哈哈声。人太多,母亲和父亲商量后决定启用院子里祡房跟前的露天大灶台。仓库里正好有二哥订婚剩下的几斤白面。母亲发话了,甭管是借、还是自家的吃食东西,能端上来的全部上,等秋粮下来给乡亲们一并还上。说话间灶台烟洞里升起一股浓稠黑烟……还好风不大,浓烟冒着冒着变成了一股摇身直上的青烟,此时的它可是大山里唯一的一炷清香吆,即便站在群山之巅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看到。
    大哥大嫂带回来的糖果没几分钟就给村里的熊孩子们打散光了。那个年代,人闭塞,连外出打工的都有人好奇,甭说我家老大在外头还有工作、又娶了省城里的媳妇,在乡亲们眼里可真是稀罕得不得了。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山坂上高楼似的里三层外三层黑漆漆站满了村民。一群人在山下、几拾双眼睛在山上盯着;山下的人端着飘油花的白面饸饹笑得唧唧呱呱;山上的眼睛目不转睛地俯瞰山下唧唧呱呱调笑的这群人。事实上不管山上还是山下的人,他们都很少看得到大哥。因为疲惫不堪的龙和嫂子只在窑里坐着和亲戚长辈们啦话,不外出。尽管传说中的龙长相俊秀,吸引着村里年轻小媳妇们的目光,但他不出去她们想见一面也是难。
    大哥大嫂回家的头一顿饭只顾陪人啦话没吃饱。众人前脚走,母亲后脚又张罗着给他们俩口子单独做了顿饭吃。我不记得我吃饱没有,只顾着高兴了。晚上我宣布自己和大哥龙是首次遇面。众姊妹异口同声地反驳说我刚学会走路那会大哥龙回来过。我说我不记得。大哥用手比划着说他当年用一只手就将我举过了头顶。是啊,我才几岁哪能什么都记得。他们说的情节好像隐约在梦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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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8-5-14 13: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4 13:59 编辑

十七、
    人睡定,母亲和大哥开始聊家常,母亲向大哥询问了一些关于嫂子娘家方面的事。(有必要交待一声,嫂子和大哥是自由恋爱。)母亲说你们结婚一场家里拿不出像样的东西给你们。大哥说我们只有俩个人什么也用不着,那地方富足着哩。母亲说你媳妇是城里人回咱穷山沟不容易,吃住不惯,平时多担待多照顾着点。还说她准备把哥带回的白面馍馍全留给嫂子补身体。大哥说不行,母亲说她决定了。
    聊着聊着呼噜声渐起,没了音,一看,都睡着了。他们把我吵醒,他们睡着了我还醒着,看到外头月色好,忍不住跑出来遛达。静旎的夜,只有鸟儿们轻声呢哝,眼前的山、房影、树冠、尽数揽在月光的幻化中,有几分迷离。我靠着树干翘首遥望已开始倾斜的月亮,它周围没有一丝丝的云彩、显得干净空朦,地上的风仿佛销声匿迹般,只在你微微颤动的毛发间穿梭。这个夜太美,美得无以复加、美得我不敢呼吸。待到月光渐散天色渐暗,想必黎明在即。我移步到家,钻进母亲温暖的被褥里,一觉睡到天光亮。
    母亲一起床就张罗着给大哥他们准备去镇上拜望长辈的礼物。实在凑不齐母亲就拿出大哥他们带给自己的礼物顶上。母亲那早特意熬了半锅金灿灿的小米粥,切了剩下的一颗半生不熟的西红柿黄瓜当菜就。这是母亲为他们二人破天荒开的第二顿小灶。“去迟了家里保定没人,去早了他们不定开灶。先吃点垫底,别饿着肚里的孩子。”母亲果然知道不少的秘密,我却听得糊里糊涂。
    我发现母亲也爱唠叨。饭毕,我和母亲送大哥大嫂出门。返回途中碰见和我一般大小的海燕和英子抬一筐青草往回走,青草里夹裹着玉米棒,后面跟着英子妈妈。
   “喂!”我在她们背后猛喊,俩人止步,一起扭头看我。
   “你们起这么早?”我问。
   “昂,是小晴!你也起得早。”
   “我早起是送我大哥……”正要说下去,听到身后的母亲和英子妈在搭话:
   “姐你看晚会了没有?”
   “生活忙,没去成。”
    这是母亲的借口,她不想枫跳舞,更不想看枫在舞台上表演,这是实情。即便也认同枫在这方面有天赋,但她认为枫在这方面愈表现得突出,给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带来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甚至担心我和雅会被枫“感染”、带“坏”。枫的性格拧,母亲没法,只好盯紧我们小的。从小我脑海里就有好多不准(一不准跳舞、二不准戴花、三不准能……)也是这个家的默契。老实说,我是害怕给家人再带来什么麻烦事才遵守的,绝不为自己。直到我长大带着飞一样的感觉离开那地方。
   “枫舞跳得真好看!人也长得水灵。”英子妈在母亲面前夸枫,母亲吊着脸一副岌岌可危的表情。
   海燕侧着身问我:“那天晚会上我看见你了,晚会结束我和英子没找到你。”
   “嗯,我走得早。”那晚我本来也发现了站在凳子上的海燕和英子两、还有英子她妈妈,想去打声招呼吧又怕误时,我此行的目的就为看枫,只要看完枫的表演立刻回家。这事我早想好了,要不回家晚了母亲会撒开人马找我,就像记忆中上次那样。
   晚上全家人准备就寝时,大哥大嫂披星戴月匆忙赶回来,回家倒头就睡。大哥大嫂在家待到第三天头上,农场来了一封催返电文。勉强住了一礼拜,然后大哥大嫂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早晨坐上大篷车返回大荔农场。
   母亲从知道大哥他们走的确切时间起就不时地偷哭,一直哭到他们走,走后隔三差五地哭。看到她哭,父亲会在一旁叹口气,而后择下墙上挂的二胡拿着小木凳到外面空地上拉上一阵子。届时我也会跟着去。父亲拉父亲的二胡我想我的心事。
   这个时期前石坂的俊梦和她妹妹俊霞几乎天天来找枫,不管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三个人钻在一块叽叽咕咕到半夜。四哥很烦她们,动不动就甩脸色。不过枫从小喜欢赖、对赖好,说赖是她的开心果,只要看着赖她就由不得想笑,笑到肚子痛,忘了愁。话好像是真的,枫吃饭时会突然盯着赖笑个不够……“头!头!”四哥赖吃饭通常是低着个头、抬头一碗饭低头一碗,这谁都知道,唯独枫觉得好笑。我想好笑你就笑吧,反正我不笑。
十八、
   部队在这个秋冬交替时节悄悄更换人员。以前熟悉的的人突然间像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找不着了,一问之下不是上调就是专业了。一张张新面孔突然出现在附近、镇子上。入冬那天,家属院底楼传出了噩耗,人们纷纷传说季文他妈妈,原卫生队长王XX死了,死因不明。那天夜里飘了一夜的雪,晓时积雪达到三寸来厚。
   稍后便听人讲王阿姨的尸体被强行火化。大院里的人终于被毁尸灭迹瞒天过海的行径给激怒了,排成队到部队楼下要求为已故的人开追悼会。上面答应后,追悼会就在家属院里举行。那天,人人臂上挽着黑纱,面朝故人王阿姨住居处默哀。我和母亲也在默哀的队伍里。母亲松开我的手,深深地鞠了一躬,我能看到她的真心。季文季丽俩姊妹灰溜溜站在墙根底,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此后,季文再也不似过去那么顽皮了,他们的父亲很快给这对姊妹找了个新妈。
    此后,我也养成了一种习惯,习惯站在风中看天上的星星。生活,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当落英需尽时必是另一个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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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8-5-14 14:0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4 14:37 编辑

十八、
   入冬以后,机场驻军在各处加派了岗哨,气氛突地紧张起来。停泊在机场的那几架“三颗脑”(村民起的名)飞机不顾严寒频频起飞。大雪天还迎来了几十辆战斗机,呜呜地滑向机场。这是我无意间观察到的情况。那个时候正是我国与苏联剑拔弩张备战期   
    冬天的一个黄昏,我和家属院新迁进来的单、双姐妹俩在门口玩耍。忽见家属院史无前例地开进来七八辆红旗轿车。车一熄火唰唰地跳下一行人围着中间一个老者打转。这一行人走到半道与另一波从我家旁边的楼房里跑下来的军人会合。握手后两波人汇成一波,朝我家旁边罕见动静的楼房涌去。
    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着,丢下单双姐妹随着这伙人一起来到楼下。一仰头,才发现这座楼布置了岗哨。老者和随行上到楼顶,举着望眼镜徘徊在三楼上,凭高望远地四处观察。
    北方的冬季实则是个风多的旱季,山棱裸露、云烟稀薄、居住处树丛麻黑,山上不时传来叽叽喳喳的雀声。“……”听不清老者发出的口令,但见一名哨兵带着步枪沿村民的小道费劲地攀上山卯……山林里传来几声闷闷的枪响。不等人回来,楼上又跑下俩个背冲锋抢的军人,从不同方向爬上面前陡峭的山壁,人一会就不见了踪影。真是好本事!接着山林传出一阵密集的枪响,麻雀们在半山腰惊慌失措地冲出半空……在空中转了半圈远远地飞走。山岭霎时静下来。
   稍后老者返身入楼房。我正要回家,发现楼下走来一群长相标志衣着华丽的男女,大胡子季文爸爸带着这群人上了楼。不一会楼上有欢快的乐声传出,不断有彩纸从窗户、门道里溢出。看阵势,楼上像是在开啥会。
    结束时,我和雅刚把大舅妈送走。看到旁边这座楼门一层层被打开,二楼露出一颗硕大耀眼的彩球在纷涌而出的人们头顶晃动。人群走空的楼道即时关闭。最后整座楼只剩下一扇玻璃窗和外面的走廊亮着灯光。楼房各层上了岗哨。
    第二天傍晚,我从改转家玩家家回来见一群军人从小轿车下来正往我家窑里走。我从人群里挤进去,发现昨天那个老者正揭我家饭锅,不知在翻找什么。
    “这是老陈家的老幺。”有人这样介绍我。声音好熟,我杨起脸,又看到大胡子季文他爸,笑得连胡子都在抖动。
    “小孩,你们家平时吃些啥?”老者的声音很操我听不大懂。他的脸正对着我,那是一张有点浮肿的脸庞。
    我有点小紧张嗯嗯着说不出话来。老者伸手弯腰,掀出母亲特意藏在下面的又一口大黑锅,里面藏了少半锅饭。老者端出来挖了一勺头,里面全是青菜叶子。
    “老乡,你们整年就靠吃这个过活?”老者的声音在打滑。有人靠在老者耳畔说了我们家的大致情况。
    “其实这个村的村民日子过的还算是比较好的……”父亲那天的话文绉绉的,不知道是以何种身份在讲话。我后来想。
    老者仔细打量着父亲、打量着我们这个家徒四壁恓惶的大家庭。老者摆摆手,一行人跨出我家门槛向停放车辆的方向步去。
    那天晚上,院子里进来俩个伙夫,抬着满满一大盆鱼肉,汗泽泽地叫开门。四哥伙同三哥抬着我家最大的家舍放到当院,两个伙夫将满满一盆鱼肉尽数倒进黑锅里,说了一句什么掉头就走。
    那一顿鱼肉晚餐让我们全家人吃了个管饱,吃得嘴边溢香,至今难忘。
    事过不久大院里传闻先前来我们家视察的那位首长飞机失事了。多年后,我在一家旧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则消息:19xx年,中共某要人乘飞机查探XX地理时,机毁人亡。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想起很多年以前莫名来我家家访的那位首长要人,但愿不是他。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有人向上级反映部队家属院住宿混乱军民不分。为了清除异己,部队方面征用了我家老房,由当时沙沟三小队出面划定地点限时搬家,费用一律由部队承担。我们家,就这样在第二年冬季来临时永久地离开了部队家属院,离开了生我养我令我念念不忘又无从话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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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8-5-15 13:0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7 09:55 编辑

                                                                               后石板


十九、


    经沙沟村第三小队和部队多次协商,最后决定在村尾——七里渠,给我们家划出三孔窑洞的地基。
    消息一经证实,父亲和二哥收工后频频往七里渠跑。抽空挖地基、到采石场去炸石头、凿窑面石。这可是个费力费气还要有足够毅力才能完成的营生。
待地基打好开始箍窑那天,我跟着母亲去工地送饭。时令正是春天,树行传来的风吹在我们换单的身上冷暖正合适。我和母亲出了家属院,沿一条长长的柏油路走,大约走了一里地拐进一座跨壕棱的石头桥。石头桥对面是白光光的碎石子坡路,走起来有点费劲。坡路沿线有排整齐的兵营。我跟在母亲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新生事物。当我们上了坡顶,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厦金光闪闪地呈现在我们好奇的眼光里。大厦下方,几个官兵在楼下打篮球。大厦对面、树木密集的地方留出一块草坪,草坪中央有一座用白木条搭建的小木屋。母亲告诉我说这地方叫“气象站”,小木屋是测量气温的地方。
    我的眼睛还没抽离小木屋,就听公路下面的兵营里传出和警卫连相似的几声哨声,路坂立马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解放军。我想可能是午饭时间到了。举头仰望气象站大厦依靠的这座大山,它没有前石坂的山高,地势趋于平缓,却能将左右居住在半山腰的人家连在一条线上铺开,气势也不小。
    经过气象站,眼前出现一条沙路。路上碰见几个回家吃上晌午饭的村民,沙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大片沙窝,走起来很吃力。
每个小沙窝都有一簇类似马莲的长颈草,长颈草开紫黑色绸花,母亲叫它“牛眼草”警告我说有毒不能触碰。我心里老把它和包粽子的粽叶混淆,也不知是因为它的花色好看,还是因为它的顽强生命力震撼到了我,老是望着这些嫩绿挺拔的植物挪不动脚步。
    荒沙窝里见到的绿色植物除了这种牛眼睛草,就是蒲公英了。开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鼻子里有种痒痒的感觉,那就是沾了它花瓣上的毛毛。沙窝里风大,刮在人脸上生生的疼。沙以风的速度行走,越往前去风沙越大沙窝越深,我把它想象成海浪;肤浅的沙窝我把它想象成白骨爪。冷风推让着我和母亲的脚步一直向前。

    隐约照见前头有俩颗大树。“看见那俩颗大树没有,我们快到了。”母亲脸上泛着红光欣喜地到,“这是两把榆树,到了这里就能看到咱们家了。”走到母亲说的那两把榆树下,才知道那是俩把老榆树,浑身开满了铜钱一样的黄花花。到了榆树这里沙窝忽然少了,而大片的沙漠在我们左边沿另一条路线一望无际地延伸下去。我们站立的地方是附近唯一一块有棉土有的地方。榆树下有两条踩出来的小道,一条通向前面的石桥,一条蜿蜒上了右面那座山卯,山卯一带住了很多人家。通向石桥这条道过了石桥就断了,后面不再有人家。
    “我们家到底在哪吗?”我沉不住气地扭头问母亲。
    “你往山上看,桥那边的山坡上不是有一群人吗?那群人站的地方就是我们未来的家,现在还没盖好。”
    奥,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丢开母亲跑向那个有人的聚点,因为我在人群中瞄见了高挑的父亲。正跑着,四哥朝坡底溜下来,手里攥着一只蝴蝶还是啥,看到我的一霎那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定了身。过了一秒钟,“小晴!”他朝我和母亲嚷。我才懒得理他。到了山上,父亲出来接应我和母亲,母亲跟着父亲进了他们在碱坂临时搭建的帐篷房里。我一个人遛弯坐在路坂休息,看到前面山坡上有个扎羊角辫、穿红袄的小姑娘跟在比她高出一头穿羊皮短褂的男孩子后面,拦着一群云一样的黑白羊群。那群羊“轰”的一声下山,带着一股子羊骚味突然淹没了我。惊得我连忙站起,眼睛直楞楞地盯着这群羊和它的主人。
    北方早春的山上根本没草,尽是些去年冬的落叶,山下才有刚刚冒尖的蒿草和蒲公英。羊这东西很精,知道哪里有草往哪里走。拦羊的小姑娘走到我跟前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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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18-5-16 11:17 |只看该作者
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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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18-5-17 13:48 |只看该作者
二十、

        “你是谁?这地方我从来没见过你?” 小姑娘走近,好奇地转动乌黑透亮的大眼睛,脸盘又大又圆又白,脑后有个明显的疤痕。
      “我叫小晴,跟我妈来送饭……以后这就是我们家。” 我指着背后的窑洞说。看情形她一定住在这附近的山上,我想。
      “我叫小娃,我们是邻居……等你来了我们就能在一块玩了。”小姑娘很高兴,说完一蹦一跳地撵羊去了。
      闲得无聊,我绕正在修建的我家窑洞前后左右不停地转悠,熟悉地形……虽说依山而建的窑洞离地面不高,但也在半山腰上,坡底就是条平坦的石子路,铺了一段就断了。拉长这段路的是一条细细长长的踩荒子路,一直向前,很少有人经过这里;窑洞左侧紧挨着一户人家,这家人门户看得很紧,院里有条跳起来狂吠不止的大黑狗,主人的眼睛透过围墙间的石缝不断向这边张望;窑洞右下方就是闻名遐迩的“七里渠”,相距镇子有七里路。
      七里渠沟壑很深常年积水,是成年累月山洪冲刷出来的一条深沟。沟壑深入浅出,下方是一片被挖得深深浅浅的荒沙窝,期间一条沙窝带严重塌陷形成新的沟壑。两岸断层处裸露着白生生的生物化石,来至另一个神秘时代;七里渠沟壑沿流处盖了一座跨度很大的石头桥,正好连接我家坡底这条石子路和蜿蜒绵长的荒路,不知道它伸向了哪里。

      为了箍窑的事,二哥和父亲意见不合频频发生口角。记得一个雨天中午,二哥浑身湿漉漉地跑回家,先跟母亲嘀嘀咕咕了半天,待父亲进门,父子俩个就在当脚地剑拔弩张起来,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来。他们好像在说工地的事,可语言为什么那么激烈,我始终弄不明白。他们走后,母亲一边做饭一边抹眼泪。“哎……”欲言而止的话让我跟着母亲难过。母亲在父亲和二哥勇走后向赶来帮灶的奶奶交待了几句,带上草帽匆匆出了门。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闻着有股春天里特有的泥土味。我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奶奶叮叮当当的洗涮声提醒了我。
      “小晴,快去外头端簸萁碳来。”奶奶火急火燎地吼我。
      “哎,”我应一声,忙拿起簸萁跑出去拦碳。碳堆里的碳已经不多,俩块靠近窑的煤碳像石头般坚硬,我握紧斧头使出浑身的力气捶打它收效甚微。不服输的我二返抡起斧头对准它狠狠砸下去……斧头竟然被震飞,落到我脚和手上一股殷红的血浆喷泉般从我裸露在外的手上喷出。“啊!”我痛得大叫一声,跌坐地上,流着泪掐住伤处止血。奶奶闻讯赶来看了看我手上的伤口死活不让我再干了。
      “不要捣了,你去送饭吧,这会雨小了工人们等着吃饭!你四哥也不知跑哪去了?”她轻摇着头,挪动小脚喋喋不休絮叨着。
      “奥,我去送饭。”向来听话的我乖巧地站起来,装作没事人把那只受伤的脚藏起来不让奶奶看到,愉快地套上母亲挂在墙上的大黑褂,提着奶奶递上来用塑料布包了的一篮两面馒头出门。出了家门才一拐一拐地走出部队家属院,门口依旧站着俩个岗哨。我知道摆在自己前面的路还很长,就像生命注定的那样。我走的是母亲那天领我走过的路线。最先踏上的依旧是那条宽展的柏油路,两面树行发出雨滴落下的声音。雨中的春天温度低近秋天般寒冷,我一条胳膊挽着篮子,一只手握紧受伤的指头,以防别人看到它在流血。我加紧步伐战战兢兢地前行,不料半道遇到一股女社员。
      “吆,这不是勇妹妹吗?这是要上哪去啊?咦,篮子里藏的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分点?”她们相互间配合默契,朝我眨巴眼睛。
      “不行!这是给匠人们吃的。”我一听信以为真,他们的话吓到我了,捂着篮子趔趄着狠命朝前跑。
      “哈哈,哈哈!怕我们吃是不?和你开玩笑那……”身后传来一阵唧唧呱呱的笑声。好在她们只是开开玩笑并没有真的追来。我回头瞄一眼远处的背影,搽搽吓出的冷汗,这才放慢了脚步。顺着路线往前走,又经过那天经过的地方气象站,仍然有几个士兵在大厦下投篮。他们和我虽说是路人,但或许我和其他村民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吧。经过他们的地盘时,奇怪地回头瞟着我看。对面草坪上的白屋门敞开着,走出一个军人来,手握一跟玻璃棒。这次看得更清楚,草坪下方靠近壕楞坂有块梯田地种着一大片诱人的毛豆和西红柿,两边是初露头角的玉米地。用铁丝网与外界隔开来。这或许是部队官兵们自己的菜园子。
      雨中的黄沙窝似乎更难行走。飞沙到是没有了,一步一个水坑,冷沙溅进单薄的鞋子里咯吱得伤处更是疼痛流血不止,我看到走过的沙地上有斑斑血迹。凉风冷雨同样刺痛着手上的伤处……我无法阻挡里面汩汩涌出的鲜血,眼里冒着泪花强忍着不哭。过了那俩把榆树,眼瞅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而我的俩只脚这时已经麻木的不听使唤直接往下倒。到了,到了,不要停!我的心不停地对自己的脚呐喊,嘴里哈出的气体很快变冷,裹夹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我允许自己到下,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二姐在不远处向我挥手。“小晴,你的手咋了?”眨眼间雅蹲在我面前。
      “斧子捣的。”我蹲在地上又有了一份力气。
      咋么这么不小心?我心里想着雅可能会这么质问我,事实上雅什么话也没说没问,直接接过我手里的篮子想扶我起来。
      “二姐我走不动了,就在这歇歇,你先走!”我怕耽误时间催她离开。雨彻底停了,我坐在路边山头滚下来的一块圆石上,直到风吹干身上的冷汗。听到车轱辘声,回头一看,见一辆绿色大卡车载着一车军人正缓缓从我身边驶过。有个军人朝我挥手微笑:“小妹妹,你家是不是搬到了这边?”声音随车远去,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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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18-5-17 14:26 |只看该作者
继续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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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18-5-17 15:1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8-5-18 09:23 编辑

二十一、      
    伤着脚后我连着好多天没去工地,心里痒痒的。
    “奶奶,今天让我上工地上看看好吗?”妈妈上了自留地后我缠着小脚奶奶要她答应我去。
    “我走不动,要去你自己去,听说窑箍好了正在盘炕。去的话顺便把晌午饭带去。”奶奶总算放话了,我高兴的蹦起来,照例套上母亲的大黑褂提篮经过上次的路线。那天天气不错,不仅阳光充足空气也特别的新鲜。走了一截路,脊背上有热热的感觉。半道遇见后石坂大舅妈他们。“小晴!”延成拿根棍棍把玩,第一个发现了我。后面斜斜的树行小路,大舅妈提着空筐和成蓝正往这边而来。
    “听说你们家要搬了?”延成到跟前停住手里的把玩问我。
    “我们家在那边有块自留地。”成蓝跑上来补上一句。
    “嗯,合龙口那天你们都来转来。”我说。
    “来呀,那还有不来的?”大舅妈哈哈一笑,带着一双儿女下飞机场去了。飞机场下面无定河坂有他们家一块自留地,乘着飞机还没起飞的空档三个人快速穿过。
    迄今为止,这是我第三次穿越气象站。穿过时一群军人正在篮球架下集合,好像举行篮球比赛。
    一个路过的军人跟我说话:“小妹妹,你认得我不?”温和的声音。
    “你?”我迟疑地点头,认出就是那个告诉我说咕咕鸟不叫咕咕鸟的军人。
    “你们什么时候搬家?”他摸摸我的头,笑得灿烂。
    “疑,你咋么会在这里?”我对这个军人也同样好奇。
    “我调到这工作有段时间了,你不妨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姐。”我知道他含射的是枫。提到枫,我警惕地向四周观望,既不答应也不点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梁面走路,再没吭气。他肯定不知道枫是我们家最敏感的话题。到了沙路上回头,还能看到那个身影站在我身后很远的树行徘徊……显得心事重重。我那时虽小其实也知道有人关心枫爱枫是件好事,就是不晓得枫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就是怕被村民们知道落闲话,不等孟邵文把话说完急匆匆走掉。
    到了工地。正如奶奶告诉我的那样,我家窑洞箍好了舅老爷正在盘炕。令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箍好的只有俩间窑洞而不是三间?另一靠近邻居家的那间窑压根没起来,乱糟糟在那堆了一堆石头。二哥坐在上面气哼哼地虎着脸,抽着谁的旱烟锅。
    那天晚饭后前石板的俊梦俊霞两姊妹走后,我向枫说起了路上的事。
    “早知道孟邵文调到了气象站。”枫说。看来枫什么都知道,我可能是话多了。我用怪样的目光盯着枫。
    “咋么了小晴?”枫瞅着我笑,“傻妹妹,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啊……”
    “那他是干什么的,你们咋会认识……”
    “哦,你说孟连长啊,他在警卫连那阵子主管联欢晚会的工作……排节目的时候他来看过几次。”
    “大姐,孟邵文调过去是不是成了那边的站长?”二姐雅接过话题。
    “应该是吧。”枫若有所思。
    正说着,我听到二哥和父亲在院子里嚷起来,一直嚷到家。不知什么原因二哥对父亲一直不满,一遇事就和父亲吵,父子两很少心平气和地谈事。本来前几天二哥的心情还是蛮好的,对母亲说一切顺利,说有事部队和上面都会向着我们这边。这会咋了?我一头雾水。
   夜里
正要关门睡觉时外面猛地涌进来一群人,声称公社派来的,点名道姓要抓二哥。母亲一听死死拽着二哥不放手。“妈,不用担心!咱们又没犯法,怕什么?!不信他们能把我吃了。”二哥被这伙人推着出门,回头对母亲笑笑。
   “不行,我跟你们去!你们厉害连我也抓了!”母亲气愤地摘下身上的围裙一扔,一手拉着我紧紧跟在二哥身后。天上吹着阴风。半道上,母亲脱下身上衣服将我裹住,俯身将我抱起,勉强跟在这群推推搡搡的人身后。
    “妈,我来背小晴。”走到半道二哥停下脚步,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从容走来,蹲下身让我爬上他的肩膀。到了公社,二哥放下我跟着这群人走了;母亲领着我敲开住在公社附近的二老舅家大门。
    那一夜,我们寄宿在亲戚家里。母亲整夜和二老舅说着话,晓时眼睛肿得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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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18-5-17 15:16 |只看该作者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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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18-5-17 15:17 |只看该作者

欢迎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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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18-5-17 17: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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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18-5-17 22:42 |只看该作者
辛苦码字的榆钱,向你学习。
我也想勤快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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