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老太太,经常给人送点东西,棉手套啊,一条鱼或者一本挂历。
有回,老太太给我报怨,说我对她不错啊,送了她这啊那的,还给她们家孙子送过衣服,她还对我这态度,一点不讲究。我听了这话有点紧张,因为老太太也给过我东西,一坨山药,一付棉手套,一本台历啥的,不要不行,硬塞,要不直接上家送,那种。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她,她会不会背后也这么说我咧。
老胡也收过老太太给的一小袋蓠蒿,三月三那天,还也吃过老太太的一个煮鸡蛋,她就没我这种顾虑“送了就别说,说了就别送。”她很不屑地道“一个鸡蛋好大回事,多大人情,我家里多的是,土鸡蛋。”
我当然知道她从村里带来的鸡蛋有多好吃,昨晚上打俩炒蚕豆米,那颜色金黄得,香得哟。
老太太是个非常过细的主儿,上菜场买菜,能把一筐子土豆或辣椒翻个底朝天,最后一个不买,转身就走。惹得菜贩子背后抱怨,说二回再见到这人,有菜也不卖她。
老太太鼓欢拉着人唠嗑,一说就没完没了,女婿如何,女儿如何,老伴如何,多是些不痛快的话,要不就是自个身体如何不好,如何劳累……总之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听多了,一见她走近,就像乌云宠罩,寒潮袭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老想躲。
拿人手短,我暗下决心把亏欠的这份人情还回去,当然不是原物奉还,台历怎么还,已经用了半年,山药也吃进肚子里了。她不是喜欢我手中的扇子么,不止一回说蓝色如何别致如何秀气么?对,淘宝再买一把去。
老太太收到扇子特别高兴,我也很轻松,无债一身轻的感觉。
只有老胡不以为然,她鼻子里轻哼一下“反正我跟你不一样,我的东西只愿意送给我喜欢的人。”
突然感到有些羞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