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8-6-24 10:45 编辑
权对云一如即往的好,或说更好。每天早上集体校外跑步,跑到农批市场岔路口就溜了,进去买新鲜肉蔬。只是广播里,云的声音变得更尖更细也更冷了。
当班花在宿舍熬中药时,我总想起云从医院出来时那张脸,苍白疲惫无助懊悔,就象一朵刚经历狂暴的花,再一滴雨,就能把它压垮。
后来,学校纪律抓得很严,学生会动不动检查,权从云那搬回宿舍。听说是我们班主任生活作风出问题,被学校警告,掀起的一股风潮。我们已婚的班主任是校团委书记,和新分配来的女教师好上,被人举报。事未公开,只是传闻。那位音乐学院毕业的女教师,我们并不陌生,自习课上,常被班主任请来教我们唱歌。传闻之后,她从我们课堂消失了。
最后一个学期是混乱的。天天喝酒天天醉人,空气里氤氲着离别的感伤。没有恋爱的人迅速配对,仿佛争取同毕业证一起拿张恋爱结业证。世界充满爱,满眼有情人。
寂寞如此漫长。我信仰一样的坚守,终于彼惫。
丽知道我恋爱后问,为什么不是a?为什么不是c?
我笑笑,没有回答。
男友是农学院的,和老乡一起来我们学校相识。“三八”节收到他一封信,只一句话:自从见到你,就忘不掉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多庸俗的开端。不予理会。
我不喜欢农学院。他们校园很大,伙食很好,风景很美。有自己的稻田水塘菜地果园还有猪舍,亲手种植亲手养殖。去玩时,他们会指着自己的作品向我们展示,但农民范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包括我。
清明,他来玩,带来一则消息。他们学校一位女生为情自杀,女生是他舞伴。一周前校园舞林大赛上他们的探戈才得了第二名。女生一直开朗,她男友快疯了,他也快疯了。
沉默良久,他拿起随身带来的吉他,开始弹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
我喜欢三毛,但从没与他说过。读过三毛所有的书,喜欢她的长发她的笑容她的宽裙她裸露的脚丫。自由纯粹坚持自己,连她的死,都象事先安排。她在中美洲游记里写过一个吊死鬼,传神而令人印象深刻。她曾经说,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的时间。
也许是歌声感染了我。
中山公园,那个月圆之夜,当他的胡须触到我的脸,异样的感觉来了又褪去。我仿佛听到一声叹息,象一滴寂寞,掉进寂寞的流里,溅出微弱的浪花。
农学院离我们学校远,他只能周未过来。好象没聊什么,时间就过去了。而毕业来得更快。
明天一早的班车,将带我去实习,实习之后,就地解散。我们的老家离得很远,我们的工作前途未明,我们,其实没有明天。夜色里,坐在教学楼与操场之间的楼梯上,想说的话很多,又好象没有。唯有拥抱。
突然闯来一群醉醺醺的酒鬼,朝他一阵乱拳。我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人拉着,气得说不出话来,为首那人就是一起生炉做饭的老乡,酒鬼叫他滚回农学院去。那头猪,居然真的走了。
回到宿舍,酒鬼也跟我进宿舍,酒己醒大半。不停道歉,说受不了别人对我长驱直入。男友被打,竟没有想象的难过,自己也有点意外。不是因为酒鬼的话,也许是这样的方式,帮我做了一个决断。
早晨醒来,头有点痛。
权来找我,他们的车要走了,一张照片,他没找到云,让我帮忙给她。那是一张权和云的合影,背面,权写了字:山易穷 水易穷 韶华易尽情无情 诚诚我心胸
云的行礼己收好,床板地上杂乱着废书乱纸。我把照片递她,她接过瞟了一眼撕了。出她宿舍,才看清,地上散落的纸片,是权的诗集。
走在长长的楼梯,想起十三潭,想起十三潭的歌声,我突然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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