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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有关“聊斋”滴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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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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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聊斋”滴种种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10-3-3 14:03 |只看该作者
27,连城

有一个姓乔的读书人,晋宁人,少年就有才名。可是到了二十多岁,还没有成就功名。他为人诚恳、坦荡。与顾姓少年要好,后来姓顾的死了,他时常去抚恤,照顾他的妻子儿女。县宰因乔生的文章写得好,非常器重他。后来县宰在任上去世了,家口也被阻在家乡之外,回不去。乔生就自己出钱,往返两千多里,把县宰的棺材和家人送了回去。因此,士林中人更加器重他。可他的家庭从此更加衰落下去。

有一个姓史的孝廉,有个女儿名字叫连城,善刺绣,通诗书,父亲十分娇爱她。拿出她刺绣的“倦绣图”来请众少年题诗,意思是选择女婿。乔生献诗说:“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出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又赞挑绣的精妙说:“绣线挑来似写生,幅中花鸟自天成;当年织锦非长技,幸把回文感圣明。”意思是:挑线刺绣像写生一样,画幅中的鸟如活的一般;当年窦滔的妻子织的锦不是技术高超,是有幸因上面的回文诗感动了皇上。连城得到,非常高兴,对父亲称赞乔生题的好。可父亲嫌乔生家贫。

连城逢人就称道乔生的才名,又暗中派佣婆假传父命,赠金子来帮助他的生活。乔生感叹说:“连城真是我的知己呀!”于是便倾怀相思,如饥似渴。

不久,连城被父母许配给一个姓王的盐商的儿子王化成,乔生虽然绝望了,但梦中还是思念她。后来连城生了重病,一病不起,有一个西城来的和尚,自己说能够治疗连城的病,但必须要一钱男子胸脯上的肉,才能糅合成药丸。史孝廉派人到王家告诉女婿这件事,女婿笑着说:“傻老头,想剜我的心头肉!做梦。”派去的人回来告知,史孝廉愤怒的说:“有能割肉的,治好女儿的病,我就把女儿嫁给他。”乔生听说就去了,自己拿出刀子,割下胸上的肉交给和尚,血流满衣襟。和尚给他敷上药才止住。合了三丸药,三日服尽,药到病除。史孝廉要实践前言。先去告诉王家,王家大怒,要去告官。史孝廉于是设宴招待乔生,把千金摆在桌上说:“没法子,对不起您的大恩大德,只好用千金来报答。”并把不能践约的原因相告。乔生不高兴的说:“我所以不怜惜身上的肉,是依此聊以报答知己,不是卖肉啊!”拂袖而去。连城听说,心上很过意不去,托佣婆去安慰他。并且说:“以您的才华,当不会长久落人之下,难道天下没有比我更好的人吗?我做了个不祥的梦,三年必死,不必与别人争我这黄泉下的人。”乔生告诉佣婆:“士为知己者死,不因貌色。恐怕是连城未必真了解我——但如能真了解我,不是夫妻又有什么妨碍。”佣婆代女郎自剖心迹。乔生说:“如果然是这样,相逢时为我笑一笑,我死也无憾了。”佣婆去了。

过了几天,乔生偶然外出,遇到连城从叔叔家回来,看到乔生,秋波转顾,启齿嫣然一笑。乔生大喜说:“连城真的了解我啊!”后来王家来商议婚期,连城病又犯了,数月后竟然死了。乔生前去吊唁,一伤心就昏死过去了。史孝廉叫人把他抬送回家。乔生知道自己死了,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恍惚中魂魄出了村,还希望见一见连城。远远望见有一条大道,行人络绎不绝,因此,也混在人群中。

一会儿,进入一所官署。正赶上和他交好的顾姓少年得看到他,吃惊的问:“你怎么来了?”随即拉着他的手,要送他回去。乔生叹息说:“我的心事还未了。”顾说:“我在这里主管文件,很得信任,如果可以效力,我一定相助。”乔生问连城在那里?顾随即领着他找了很多地方,最后见连城与一白衣女郎在一起,泪眼惨面,坐在墙角的草垫上。见乔生来了,骤然起来,很是高兴,奇怪地问他怎么来了。乔生说:“你死了,我怎么敢偷生!”连城哭着说:“我这样负心之人,你怎么还不抛弃,以身相殉干什么?既然不能许君再生,只有来世相报了。”乔生告诉顾说:“有事你自管去,我乐意死不愿活了,只麻烦告诉连城要到哪去,我好与他同去。”顾答应而去。白衣女郎问乔生是什么人,连城替他详为告知。白衣女郎听说,也不胜悲痛。连城告诉乔生说:“女郎和自己同姓,小名叫宾娘,是长沙史太守的女儿,一路同来,于是互相怜爱。”乔生细看她,样子实在叫人可怜。正想问她,顾返回向乔生贺喜说:“我替您把事情办成功了,马上叫小娘子和你一起还魂,怎么样?”两人大喜。正要拜别,宾娘大哭说:“姐姐走了,我到哪去?乞求可怜我,妾给姐姐当奴仆!”连城悲痛难忍,没有办法。又与乔生商议,乔生又哀求姓顾的。顾感到为难,极力说不可能。乔生再三求他,他才说:“让我去试试看。”去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回来,摇着手说:“真是不能尽力了!”宾娘听说,婉转娇哭,只依在连城胳膊上,怕她马上离开,惨然无法,相对默默无语。看她那愁颜惨容,真使人柔肠欲断。顾对乔生愤然说:“请带宾娘走吧,如有罪责,小生我拼着承受了!”宾娘这才转忧为喜,跟乔生出来。乔生忧虑她远道无伴。宾娘说:“我愿和你们一起去。”乔生说:“你真傻了,不回去怎么能活?他日我们到了湖南,不要走避不见,就是万幸了。”正好,有两个婆婆,到长沙送公文,乔生告诉她们照顾宾娘,才泣别而去。

途中,连城行走缓慢,一里路就得休息一下,共歇了十多次,才见到了门。连成说:“重生后,怕再有反复,请你活后把我的骸骨要来,我到你家复活,一定反悔不成了。”乔生答应了。一同到了家,连城胆战心惊,像不能走路,乔生等她。连城说:“我到了这里,四肢无力,像无所依托,愿望怕不能实现,还应商量一下,不然,重生后怎么自由?”于是互相偎依着进入侧房。坐了一会儿,连城笑着说:“君恨我吗?”乔生吃惊的问她缘故,她红着脸说:“怕事情不好,再连累君,请先用我的魂来报答。”乔生大喜,相将亲昵,极尽眷恋。因徘徊不敢马上出来,再厢房中呆了三天。连城说:“谚语说:“丑媳妇终要见公婆,这样担心,终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拉着乔生进去。刚进了灵堂,乔生就豁然醒了。家人很惊异,忙喂他汤水。乔生于是让人请史孝廉来,请求要连城的尸体,说自己能使她活。史孝廉听了大喜,听从了他的话。刚把连城抬进乔生的屋子,再看就已经醒了,她告诉父亲说:“女儿已委身乔郎了,再无回去的道理。如果有变动,只有仍是一死!”史孝廉回来派人给他们送去家用。

王家听说了连城复活,具词告状,官府受了贿赂,把连城判归王家,连城愤怒之极,可无可奈何。连城到了王家,气息奄奄不吃不喝,只求早死。见屋里没人,就把带子悬到梁上。过了一天,更加厉害,将要死去。王家害怕了,派人把她送回史家。史家再抬到乔家。王家听说后也无可奈何,事情于是平息下来。连城好后,想起宾娘,想去信问一问,但因路远难去也就搁下了。

一天,家人进来说:“门前有车马。”夫妻出来一看,宾娘到院中了,相见异常欢喜。太守亲自送女儿来,乔生请进家。太守说:“女儿赖君复生,誓不嫁别人,今从了她的意愿。”乔生叩谢施礼。史孝廉也到了,共叙同姓之好。

乔生名字叫年,字大年。

有的人说:“一笑的知己,把身相许,世人可能说她痴。那么以前汉高祖时代,为田横死的五百人,哪能都是愚蠢的呢?因知己才可贵,贤人豪杰,所以结交知己。看茫茫海内,那些锦绣才人,仅仅倾心于女子的一笑,可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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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0-3-3 14:04 |只看该作者
28,画壁

江西人孟龙潭,与姓朱的秀才来到京城,一天偶然到了一座庙中。这座庙的殿宇和禅舍都不太大,只有一个临时在这住的老和尚。
  老和尚见有客人来,整理了衣服出来迎接,领着游览。大殿里有志公高僧的像,两边墙上有精妙的绘画,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东面墙上画着散花的天女,其中一个前额留着短发的女孩,拿着一枝花,小嘴的嘴唇好象要说什么的样子,眼睛中的情意好象要飘流过来。朱秀才被吸引住了,一直全神注视着。不知不觉地,感到心意摇荡,突然间思绪凝住了,身体轻飘飘地,好象腾云驾雾一样,到了墙上,看见众多的殿阁,不再是人世了。
  朱秀才进入一座殿阁,法座上,一个老和尚坐着,周围围着很多人,朱秀才也混到这些人里面。一会儿,感觉好象有人偷偷地拉他的衣服,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短发的女孩,对他笑着转身去了,朱秀才急忙跟了过去。过了回廊后,到了一间小屋,朱秀才犹豫了,不敢往前走,女孩回过头来,摇了摇手里的花,招呼他,朱秀才于是赶快跟进去了。
  小屋里静静的,没有人,朱秀才急切地抱住了女孩,女孩也不太拒绝,于是两人男欢女爱。欢爱之后女孩关了门离开了,嘱咐朱秀才不要咳嗽出声。到晚上,就又来了。这样过了两天,让女孩的女伴们给发觉了,找到了朱秀才。女伴们戏笑女孩说:“肚子里怕都有了老大的小孩了吧,可还这样短短的头发象个**似的。”就拿来了簪子和耳环,给她将头发梳成发髻,女孩羞答答地也不说话。一个女伴说:“姐妹们,我们别一直在这了,人家该不高兴了。”说完大家哄笑着走了。
  朱秀才再看女孩,头发梳起来了,上面高高的,下面飘散着,比短发时更漂亮了。四处无人,两人相拥**,香气熏心,情意绵绵。
  忽然间,听见很响的皮靴声,又听见锁链的声音,一会儿又有杂乱的辩解声。女孩吓得一下起来了,和朱秀才一起向外偷看,只见一个穿着金甲的使者,黑漆一样的面孔,一手拿着锁链,一手拿着一柄槌,女伴们都围着他。
  使者说:“都来了吗?”
  大家说:“都来了。”
  使者说:“要是有藏匿下界人的,立刻说出来,不要连累你们。”
  大家又同声说:“没有。”
  使者转过身来,用鹰一样的眼光四处看,好象要搜索,女孩十分恐惧,面如死灰,慌慌张张地对朱秀才说:“快藏到床底下。”自己从一个小门迅速逃走了。
  朱秀才趴在床底下,气也不敢出。一会儿听见皮靴声进到了屋里,然后又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乱嘈嘈地声音逐渐远了,朱秀才心里这才宽慰了些,可门外是总有过来过去的人和说话的声音。时间长了,朱秀才觉得耳朵里象蝉一样叫,眼睛里象在冒火,越来越不能忍受,但又只能静静地听着,等待女孩回来,时间一长,都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了。
  当时孟龙潭在大殿里,见朱秀才转眼间不见了,十分惊疑,就问老和尚。
  老和尚笑着说:“去听说法去了。”
  孟龙潭问:“去哪儿听说法去了?”
  老和尚说:“不远。”
  过了一会儿,老和尚用手指弹了弹墙壁,呼唤说:“朱施主,游玩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这时突然见墙上画里有朱秀才的像,站在那侧耳听着,好象听见了什么。老和尚又呼唤说:“待的时间太长了。”朱秀才这时忽然从墙上飘下来了,呆呆地站着,瞪着眼,两腿发软,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
  孟龙潭十分害怕,小心地问朱秀才。朱秀才说,刚才趴在床底下,突然听见打雷一样的敲门声,就出来了。这时再看墙上的女孩,发髻高高的,不再是前额短发的样子了。
  朱秀才惊慌地对老和尚下拜,问缘故由来。老和尚说:“幻像由人而生,贫道我哪能解释。”
  朱秀才气短没了精神,孟龙潭惊骇也不知如何是好,随即都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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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0-3-3 14:08 |只看该作者
29,阿绣

海州刘子固,十五岁时,至盖省其舅。见杂货肆中一女子,姣丽无双,心爱好之。潜至其肆,托言买扇。女子便呼父,父出,刘意沮,故折阅之而退。遥睹其父他往,又诣之,女将觅父,刘止之曰:“无须,但言其价,我不靳直耳。”女如言固昂之,刘不忍争,脱贯竟去。明日复往又如之。行数武,女追呼曰:“返来!适伪言耳,价奢过当。”因以半价返之。刘益感其诚,蹈隙辄往,由是日熟。女问:“郎居何所?”以实对。转诘之,自言:“姚氏。”临行,所市物,女以纸代裹完好,已而以舌舐粘之。刘怀归不敢复动,恐乱其舌痕也。积半月为仆所窥,阴与舅力要之归。意惓惓不自得。以所市香帕脂粉等类,密置一箧,无人时,辄阖户自捡一过,触类凝想。
  次年复至盖,装甫解即趋女所,至则肆宇阖焉,失望而返。犹意偶出未返,早又诣之,阖如故。问诸邻,始知姚原广宁人,以贸易无重息,故暂归去,又不审何时可复来。神志乖丧。居数日怏怏而归。母为议婚,屡梗之,母怪且怒。仆私以曩事告母,母益防闲之,盖之途由是绝。刘忽忽遂减眠食。母忧思无计,念不如从其志。于是刻日办装使如盖,转寄语勇,媒合之。舅即承命诣姚。逾时而返,谓刘曰:“事不谐矣!阿绣已字广宁人。”刘低头丧气,心灰绝望。既归,捧箧啜泣,而徘徊顾念,冀天下有似之者。
  适媒来,艳称复州黄氏女。刘恐不确,命驾至复。入西门,见北向一家,两扉半开,内一女郎怪似阿绣。再属目之,且行且盼而入,真是无讹。刘大动,因僦其东邻居,细诘知为李氏。反复疑念,天下宁有此酷肖者耶?居数日莫可夤缘,惟目眈眈候其门,以冀女或复出。一日日方西,女果出,忽见刘,即返身走,以手指其后;又复掌及额,而入。刘喜极,但不能解。凝思移时,信步诣舍后,见荒园寥廓,西有短垣,略可及肩。豁然顿悟,遂蹲伏露草中。久之,有人自墙上露其首,小语曰:“来乎?”刘诺而起,细视真阿绣也。因大恫,涕堕如绠。女隔堵探身,以巾拭其泪,深慰之。刘曰:“百计不遂,自谓今生已矣,何期复有今夕?顾卿何以至此?”曰:“李氏,妾表叔也。”刘请逾垣。女曰:“君先归,遣从人他宿,妾当自至。”刘如言,坐伺之。少间女悄然入,妆饰不甚炫丽,袍裤犹昔。刘挽坐,备道艰苦,因问:“卿已字,何未醮也?”女曰:“言妾受聘者,妄也。家君以道里赊远,不愿附公子婚,此或托舅氏诡词以绝君望耳。”既就枕席,宛转万态,款接之欢不可言喻。四更遽起,过墙而去。刘自是不复措意黄氏矣。旅居忘返,经月不归。
  一夜仆起饲马,见室中灯犹明,窥之,见阿绣,大骇。顾不敢言主人,旦起访市肆,始返而诘刘曰:“夜与还往者,何人也?”刘初讳之,仆曰:“此第岑寂,狐鬼之薮,公子宜自爱。彼姚家女郎,何为而至此?”刘始腆然曰:“西邻是其表叔,有何疑沮?”仆言:“我已访之审:东邻止一孤媪,西家一子尚幼,别无密戚。所遇当是鬼魅;不然,焉有数年之衣尚未易者?且其面色过白,两颊少瘦,笑处无微涡,不如阿绣美。”刘反复思,乃大惧曰:“然且奈何?”仆谋伺其来,操兵入共击之。至暮女至,谓刘曰:“知君见疑,然妾亦无他,不过了夙分耳。”言未已,仆排闼入。女呵之曰:“可弃兵!速具酒来,当与若主别。”仆便自投,若或夺焉。刘益恐,强设酒馔。女谈笑如常,举手向刘曰:“君心事,方将图效绵薄,何竟伏戎?妾虽非阿绣,颇自谓不亚,君视之犹昔否耶?”刘毛发俱竖,噤不语。女听漏三下,把盏一呷,起立曰:“我且去,待花烛后,再与新妇较优劣也。”转身遂杳。
  刘信狐言,竟如盖。怨舅之诳己也,不舍其家;寓近姚氏,托媒自通,啖以重赂。姚妻乃言:“小郎为觅婿广宁,若翁以是故去,就否未可知。须旋日方可计校。”刘闻之,彷徨无以自主,惟坚守以伺其归。逾十余日,忽闻兵警,犹疑讹传;久之信益急,乃趣装行。中途遇乱,主仆相失,为侦者所掠。以刘文弱疏其防,盗马亡去。至海州界见一女子,蓬鬓垢耳,出履蹉跌,不可堪。刘驰过之,女遽呼曰:“马上人非刘郎乎?”刘停鞭审顾,则阿绣也。心仍讶其为狐,曰:“汝真阿绣耶?”女问:“何为出此言?”刘述所遇。女曰:“妾真阿绣也。父携妾自广宁归,遇兵被俘,授马屡堕。忽一女子握腕趣遁,荒窜军中,亦无诘者。女子健步若飞隼,苦不能从,百步而屦屡褪焉。久之,闻号嘶渐远,乃释手曰:‘别矣!前皆坦途可缓行,爱汝者将至,宜与同归。’”刘知其狐,感之。因述其留盖之故。女言其叔为择婿于方氏,未委禽而乱始作。刘始知舅言非妄。携女马上,叠骑归。入门则老母无恙,大喜。系马入,俱道所以。母亦喜,为女盥濯,竟妆,容光焕发。母抚掌曰:“无怪痴儿魂梦不置也!”遂设裀褥,使从己宿。又遣人赴盖,寓书于姚。不数日姚夫妇俱至,卜吉成礼乃去。
  刘出藏箧,封识俨然。有粉一函,启之,化为赤土。刘异之。女掩口曰:“数年之盗,今始发觉矣。尔日见郎任妾包裹,更不及审真伪,故以此相戏耳。”方嬉笑间,一人搴帘入曰:“快意如此,当谢蹇修否?”刘视之,又一阿绣也,急呼母。母及家人悉集,无有能辨识者。刘回眸亦迷,注目移时,始揖而谢之。女子索镜自照,赧然趋出,寻之已杳。夫妇感其义,为位于室而祀之。一夕刘醉归,室暗无人,方自挑灯,而阿绣至。刘挽问:“何之?”笑曰:“醉臭熏人,使人不耐!如此盘诘,谁作桑中逃耶?”刘笑捧其颊,女曰:“郎视妾与狐姊孰胜?”刘曰:“卿过之。然皮相者不辨也。”已而合扉相狎。俄有叩门者,女起笑曰:“君亦皮相者也。”刘不解,趋启门,则阿绣入,大愕。始悟适与语者,狐也。暗中又闻笑声。夫妻望空而祷,祈求现像。狐曰:“我不愿见阿绣。”问:“何不另化一貌?”曰:“我不能。”问:“何故不能?”曰:“阿绣,吾妹也,前世不幸夭殂。生时,与余从母至天宫见西王母,心窃爱慕,归则刻意效之。妹较我慧,一月神似;我学三月而后成,然终不及妹。今已隔世。自谓过之,不意犹昔耳。我感汝两人诚,故时复一至,今去矣。”遂不复言。自此三五日辄一来,一切疑难悉决之。值阿绣归宁,来常数日住,家人皆惧避之。每有亡失,则华妆端坐,插玳瑁簪长数寸,朝家人而庄语之:“所窃物,夜当送至某所;不然,头痛大作,悔无及!”天明,果于某所获之。三年后,绝不复来。偶失金帛,阿绣效其装吓家人,亦屡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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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0-3-3 14:12 |只看该作者
30,花姑子


安幼舆为人仗义疏财,喜欢放生。看到猎人捕获了鸟兽,就不惜花大价钱买来释放。

一次,他从舅舅家办事回来,傍晚路经华山,在山谷里迷了路乱走,心里非常害怕。忽然看见一箭以外的地方有灯火,就快步奔向那里。走几步,忽然看见一个驼背老头拄着拐杖,在弯曲的小道上快步行走。安幼舆停下脚步,正想问路,老头却先问他是谁。安把自己迷了路的情况告诉他,并说那有灯火的地方一定是山村,准备到那里借宿。老头说:“这不是安乐的地方。幸亏我来了,你可以跟着我走,我家的草房可以住宿。”安听了十分高兴,便跟随他来到一座小山村。老头敲开柴门,一个老太婆出来开门,她问道:“郎子来了吗?”老头说:“来了。”安进了房,见房子简陋狭小,老头把灯挑亮催促安坐下,便叫家人准备饭菜。又对老太婆说:“这不是别人,这是我的恩人。你不便行走,可以喊花姑子来斟酒。”

一会儿,一个女郎端着饭菜进来,站在老头旁边,用眼睛斜看安,安看她年轻美貌,像仙女一般。老头回头叫女郎烫酒。房子的西角有一个煤炉,女郎就进房生火,安问老头:“这女郎是您什么人?”老头回答说:“我姓章,七十岁了,只有这个女儿。种田人家里没有奴仆婢女,因为你不是别人,所以敢要妻子女儿出来见你,希望你不要耻笑。”安问道:“女婿家在哪里?”老头说:“还没有女婿。”安不停地称赞他女儿的贤惠、美丽,老头正讲谦虚话,忽然听到女儿吃惊地叫喊,老头连忙跑进去,见酒烧开溢了出来,火苗升腾,老头灭了火,责怪说:“这么大的姑娘,酒开溢出来还不知道吗?”回头一看,炉子旁边有用玉米蕊扎制的紫姑还没完成。老头又斥责说:“看你头发都这么长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他拿着紫姑对安说:“她贪玩这个东西,让酒煮沸了,你还夸奖她,岂不羞死人?”安认真地看紫姑,只见她的眉毛、眼睛和衣服都制作得非常精细,称赞说:“这东西虽然类似儿戏,但也可以看出她的聪明智慧。”喝了好一会儿酒,花姑子不断前来斟酒,一点也不害羞。这一夜安睡不着觉,天还没亮,就告别回家了。安回到家里,就请他的好朋友到老头家去求婚。可那位朋友居然没有找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于是,安叫仆人备马,亲自前往。到那里一看,竟是陡峭的山崖,根本没有当晚所见的那座村庄。到附近的村子探访,都说这一带没有姓章的人家,安失望地回到家里,不想吃饭,也不想睡觉,因此得了昏沉病,勉强喝点汤吃点稀饭就想呕吐,昏迷时就喊花姑子。家人不明白,只得整夜围着守护他。安气息奄奄,生命垂危。

一天夜里,守护安的人都困倦睡着了,安朦胧中感到有人摇动着他,他睁开眼睛,原来是花姑子站在床前,不觉神气清爽。他久久看着花姑子,泪水潸然而下。花姑子歪着头笑道:“呆子,怎么到了这样的地步?”说着便用两只手为他按摩太阳穴。安感到额头上全是汗水,按摩了几刻工夫,渐渐地到了肢体。而且还感到有股樟脑麝香的奇异香味穿过鼻孔,渗入骨髓。过了一会儿,花姑子小声说:“房里人多,我住在这里不方便,过三天我再来看你。”又从绣花袖子里拿出几个蒸饼放在床头,悄悄地离去了。安到半夜,汗出过了,想吃东西,摸过饼子就吃。不知饼子里包的什么馅儿,非常香甜可口,就吃完了三个。又用衣服把剩下的蒸饼盖上,迷糊沉睡。天大亮才醒来,感到如释重负。到了第三天,蒸饼吃完了,精神更加清爽,于是把家人都打发出房,又考虑到花姑子来打不开门,进不来,他便偷偷溜出书房,把所有的门闩都打开了。没过多久,花姑子果然来了,笑着说:“呆子,不感谢巫医吗?”安非常高兴。花姑子又说:“我冒着危险,蒙受羞辱来和你相会,是报答你的大恩。但你和我实在是不能作夫妻,希望你早点另作打算。”安沉默了很久才问道:“我们素昧平生,我在什么地方和你家有过交情,实在想不起来。”花姑子不语,只说:“你自己想想吧。”安一再要求永远相好,花姑子说:“你一定要两情谐合,明天晚上请到我家去。”安这才收住悲伤露出喜色,问道:“道路遥远,你这么纤秀的脚,怎么能走回家?”花姑子说:“我本来就没有回去,东头的聋妈是我的姨,为你的缘故,我留在她家直到今天,家里人恐怕已生出疑心。”安担心迷路,花姑子约他在路上互相等候。到了傍晚,安就骑马跑去,花姑子果然等在路上,一同到原来的房子。老头和老太婆前来迎接,酒菜没有什么美味佳肴,随便放着一些蔬菜。过了一会儿就请客人安歇。花姑子一点都不照顾安,安很有些疑惑。夜已经深了,花姑子才来,对他说:“父亲因为小村子孤单寂寞,所以将要迁移到远方,我和你相好,只有这一个晚上。”这时,老头忽然闯进来,骂道:“丫头玷污了我清白的家风,叫人羞愧死了!”花姑子大惊失色,匆匆逃走,老头也出了门,边走边骂。安心惊胆战,无地自容,只得偷偷跑回家。安在家里徘徊了几天,度日如年。于是就趁夜跑去找花姑子。他在山里走来走去,迷迷糊糊不知往什么地方走,非常害怕。正在找回家的路时,见山谷中隐约有房舍,高兴地赶到那里,一看门牌高大雄伟,好像是世族大家,几重门还没有上锁。安向守门人询问姓章的住在哪里,有个穿黑衣的人出来,问道:“深夜里是谁询问章氏?”安回答说:“他是我亲戚,我偶然迷失了他居住的地方。”穿黑衣的人说:“你不要打听章氏了。这是她的舅母家,花姑子现在就在这里,容我去告诉她。”他进去一会儿就出来邀请安。安刚上台阶,花姑子便快步迎了出来,对穿黑衣的人说:“安郎奔波了半夜,想来已经很疲倦了,让他赶快休息吧。”

安问:“你舅母家怎么没有其他人?”花姑说:“舅母外出,留我代她守家。你我在这里相遇,难道不是早就有缘份吗?”安觉得她身上有强烈的膻腥味,心里怀疑有诈,急切地想逃走,但身体像被粗大的绳索绑缚,一会儿,就昏过去失去了知觉。

安夜出未归,家里人四处寻找。有人说傍晚在山间小道上遇到过他,家人入山,果真看见安光着身子死在高崖下。家人十分惊奇,但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就把他抬回去了。大家正围在一起哭,忽见一个女郎前来吊唁。她告诉家人说:“停丧七天,不要入殓。”大家不知道她是谁,正想询问,女郎已含着眼泪出了门。家人挽留她,她头也不回;跟在她后面,转眼她就消失了。大家怀疑她是神,于是将信将疑地按她说的做了。到第七个夜晚,安忽然苏醒。翻来复去地呻吟,家人都很害怕。这时,那个女郎进来,和安相对而哭。安挥手让众人离去。女郎拿出一束青草,熬了大约一升 汤给安喝,安一会儿就可以说话了。他叹道:“害死我的是你,救活我的也是你。”于是述说了他的遭遇。花姑子说:“这是蛇精冒充我。你从前迷路时所见的灯光就是它家的。”

安问道:“你怎么能够把死人救活,使白骨长肉呢?莫不是神仙吗?”

花姑子说:“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但怕你惊吓。你五年以前,是不是在华山道上买了被猎获的獐子放了生呢?”安说:“是,有这么回事。”花姑子说:“它就是我的父亲。以前说你对我们有大恩德,就是这个缘故。你前天已经投生到西村王主政的家。我和父亲到阎王那里告状,阎王不发慈悲。我父亲愿意毁掉多年来修炼的道行代替你去死,哀求了七天,才把事情办好。今天邂逅相逢,是件幸事。你虽然活了,但一定会麻痹瘫痪,把蛇血掺在酒里喝了,病才会痊愈。”安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捉住蛇精。花姑子说:“不难,只是多杀了生命,会影响我百年不能升天。它的洞穴在老崖里,可以在晚饭时堆积茅草焚烧它,外面用强硬的弓箭戒备,可以捉到妖物。”说完,告别说:“我不能够终身侍奉你,实在叫人伤心。但为了你的缘故,我修的道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七,请你怜悯、原谅我。”她流着泪走了。

过了一晚上,安感到腰下部的皮肉全死了,爬抓都不知痛痒。安就把花姑子的话告诉家人。于是,家人将火点燃投进洞穴中。有一条巨大的白蛇冒着火焰冲了出来,安的家人立即张弓射箭,将它射死了。火熄灭后,安的家人进入洞穴,发现洞里的蛇大大小小有几百条,都烧得焦臭了。家人回来,把蛇血掺在酒中给安喝,安服用了三天,两条腿渐渐能够转动,半年后才能起身下床。

后来,安独自在山中行走,遇到一个老太婆。老太婆交给他一个被包,并说:“我女儿向你问好。”安正想打听花姑子的下落,老太婆早已不见身影。安打开被包,里面是个男孩,安抱回家,一直没再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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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 14:13 |只看该作者
31,鲁公女

招远的张于旦,性情狂傲不羁,住在佛寺里读书。当时的县令是鲁公,辽东人,有个女儿喜好打猎,张于旦一次正好在野外遇上了,见她美貌秀丽,穿着貂裘的锦衣,骑着一匹黑色的小马,风度翩翩,象在画里一样,回到家里,联想不断。
  后来,听说鲁公的女儿暴病去世,于是伤感得也要死了。鲁公因为离家太远,就把女儿的灵柩寄放在佛寺中,也就是张于旦住的地方。张于旦敬重礼遇如同神明,早晨必定要上香,吃饭必定要祭伺,经常用酒洒在地上祝告说:“看见你只有半次,但总是牵挂在梦魂中,没想到玉人竟瞬间逝去,现在虽近在咫尺,却象远隔着山河,真是让人恨哪!但是活着时有管束,死了就没什么禁忌了,如果你在九泉之下有灵,应当走出来,安慰我的倾慕。”白天晚上祝告,快有半个月了。
  一天晚上,张于旦点着灯夜读,猛一抬头,只见鲁公的女儿含笑站在灯下,张于旦吓了一跳,连忙起来询问。
  鲁公的女儿说:“被你的情意所感动,管不了自己了,也不怕让人家说私奔了。”
  张于旦十分高兴,于是和鲁公的女儿交欢,从此夜夜如此。
  鲁公的女儿对张于旦说:“我活着的时候喜欢骑马射箭,以射杀獐和鹿为快乐,罪孽深重,所以死了也没有能安身的地方,如果你真心爱我,烦劳你替我诵读《金刚经》五千零四十八遍,我世世代代都不忘你的恩德。”
  张于旦恭敬地接受了,每天夜里起来,就在灵柩前捻着珠子诵读。
  到了节日,张于旦想和鲁公的女儿一起回家,鲁公的女儿怕自己走不了路,张于旦就请求抱着她走,鲁公的女儿笑着答应了,张于旦抱她,象抱一个婴儿,也不觉得重,也不觉得累,就习以为常了,考试也带着她,但是只在夜里行路。
  秋天,张于旦要去考举人,鲁公的女儿对他说:“你没有那么大的福气,去了也是白忙。”张于旦于是就没有去。
  过了四五年,鲁公罢官了,穷得没有钱将女儿的灵柩运回去,想就地埋葬了,但又没有埋葬的地方。
  张于旦去说:“我有一块地,靠近佛寺,愿意埋葬您的女儿。”
  鲁公很高兴,张于旦又尽力安葬,鲁公很感谢他,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鲁公走了,张于旦和鲁公的女儿象平日一样交好。
  一天夜里,鲁公的女儿倚在张于旦怀里,一滴一滴的泪象豆子一样落下来,说:“五年欢好,今天就要告别了,受你的恩义,几代也不足报答。”
  张于旦很惊讶,问她为什么。
  鲁公的女儿说:“多蒙你对我的恩德,《金刚经》已经要念满了,现在要托生到河北的卢户部家里,如果你不忘今天,过十五年后,八月十六日,烦劳你去见我。”
  张于旦也哭了,说:“我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再过十五年,怕不是要老死了,见了又怎么样。”
  鲁公的女儿哭着说:“愿做你的奴婢来报答你。”过了一会儿又说:“你送我六七里,去的路上荆棘很多,我的衣服长不好走。”于是抱住张于旦的脖子。
  张于旦送到大道上,看见路旁有一群车马,马上或一个人,或两个人,车上少则三四个人,多则十来个人,唯独一辆装饰华丽的车,只有一个老婆婆在。
  老婆婆看见鲁公的女儿来了,叫她说:“你来了。”
  鲁公的女儿答应说:“来了。”又回头对张于旦说:“就到这了,你回去吧,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张于旦答应了。
  鲁公的女儿走到车前,老婆婆拉着她的手上了车,车马就走了,喧腾着走远了。
  张于旦难受地回去了,把日子记在了墙上,又想诵经有效,就更加虔诚地诵读了。
  一天梦里,神人告诉他说:“你的志向很好,但必须要到南海去。”
  张于旦问:“南海有多远?”
  神说:“近在方寸之间。”?
  张于旦领悟了,佛理就在心里。因为渴望能悟到佛理,就更加虔诚地修行。三年后,次子张明,长子张政,相继高中。张于旦虽然一下富贵了,但行善不减。一天夜里梦见一个穿青夜的人邀他去,到了一座宫殿前。
  宫殿里坐着一个人,象是菩萨,迎张于旦说:“你行善很好,可惜不长寿,幸好请上帝准许了。”
  张于旦伏在地上磕头,菩萨叫他起来,让坐了,又让喝茶,茶气味芬芳。又让小童带着去洗浴,浴池的水非常清,里面的鱼可以数出来,水是温的,有荷叶的香味。过了一会儿,走到了深处,一失足掉了下去,水淹没了头顶,一下吓醒了,感到很奇怪。从此身体更加健壮,眼也看得更清了。捋自己的胡须,白的就都掉了,过了一段时间,黑的也掉了,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几个月后,下巴光光的,面目象个孩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喜欢游戏玩耍,就象个孩子。又喜欢穿衣打扮,儿子经常纠正他。没多久,夫人因老病死了,儿子想给他在大户中续娶一个。
  张于旦说:“等我到了河北,回来后再娶。”
  算时日快到了约定的日期,张于旦让仆从跟着去了河北,到了后一寻访,果然有卢户部。原来,卢公生了一个女儿,生下来就能说话,长得特别聪明美丽,父母也特别疼爱,富贵人家来提亲,她都不答应,问她缘由,她讲了生前的约定。
  大家一算年月,大笑说:“傻孩子,张郎到现在已经五十多了,人世变化,他的骨头可能都腐朽了,即使还在,也是头发都掉了,牙也没了。”
  但女儿也不听。母亲见她的意志很坚决,就和卢公谋划,让守门人不通报客人,想过了日期女儿也就会断了想法。
  没过多长时间,张于旦来了,看门人拒绝了他。张于旦回到住处,很失望,但又无计可施,于是到外郊野游,并暗地查访。
  卢公的女儿认为张于旦负约,哭着不吃饭。
  母亲对她说:“他不来,一定是已经死了,即使没死,这违背誓言的罪过也不在你。”
  女儿不说话,只是整天躺着。
  卢公很忧虑,也想见一见张于旦的为人,于是假托散心,来到郊外,见到了张于旦,一看,竟然是一个少年,十分惊讶。就着草地坐下叙谈了一会儿,见张于旦风流潇洒,很有风度,十分高兴,就请到了家里。张于旦正要询问,卢公站起身来,让张于旦单独坐着,自己急忙进到里面,告诉了女儿。女儿很高兴,自己用力起来。到了前面偷偷一看,样子不是张于旦,就又哭着回去了,并埋怨父亲欺骗她。卢公极力辩解,女儿不说话,只是哭。卢公出来,十分懊恼,对张于旦也不招待。
  张于旦说:“贵族里有做户部长官的么?”
  卢公随便答应着,四处看,似乎心不在客。张于旦感觉到了他的怠慢,就告辞出来了。
  卢公的女儿哭了好几天,死了。
  张于旦夜里梦见卢公的女儿来了,说:“我看到的真地是你吗?年龄相貌怎么差这么多呢?因为容貌被阻隔,我已经忧愤死了,烦劳你到土地祠去招我的魂,还可以活过来,晚了就不行了。”
  张于旦醒了,急忙去卢家询问,果然有女儿死亡,已经两天了,张于旦非常悲痛,进到屋里哀悼,又把梦告诉了卢公。卢公信了他的话,将魂招回来了。然后打开被子,抚摸尸体,并召唤女儿。一会儿听见嗓子里有咯咯的声音,忽然咀张开了,吐出了象冰块一样的痰。把女儿移到床上,渐渐地她恢复了呻吟。卢公高兴了,带着张于旦出来,设置了酒宴,细细一问门第,知道是大家,更高兴了,于是就选了一个好日子成了婚。过了半个月,张于旦带着卢公的女儿回来了,卢公送到家,半年才回去。
  这夫妇两个过日子,俨然就是小两口,不知道的多误以为张于旦的儿子儿媳是公公婆婆了。
  卢公过了一年死了,儿子小,被豪强陷害,家产几乎没有了,张于旦给迎来,一起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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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 14:15 |只看该作者
32,公孙九娘

于七失败后,因这桩案件受牵连而被杀的人,以莱阳、栖霞两县为最多。有时,每天搜捕几百人,都被杀在演武场上。鲜血满地,尸骨纵横。有的官员发慈悲,给被杀者捐出一笔钱买棺材。于是,省城棺材铺里的棺材都被购买一空。那些被杀者大都埋葬在城南郊。

        康熙十三年,有个莱阳的书生来到济南。他的亲友中,有两三个人也在这里被杀。他买了些纸香祭品之类,来到城南郊累累荒坟之中,祭奠那些死者的魂灵。晚间,就在荒坟旁的一座寺院中。租赁一间房子住下。

        第二天,莱阳生因有事进城去了,天很晚还没回来。忽然有一位少年来访,见莱阳生不在寓所,摘下帽子,鞋子也没有脱,就仰躺在床上。仆人问他是谁,那少年闭着眼也不回答。当莱阳生回到寺院时,天已经很晚,夜色朦胧,什么也看不分明。他亲自到床边去问,那少年直瞪着两眼说:“我在等你的主人,你在一边絮絮叨叨追问什么?难道我是盗贼不成!”莱阳生笑着说:“主人就在这里。”少年听了,急忙起身,戴上帽子整整衣服,向莱阳生作揖礼拜,坐下与莱阳生殷勤地道寒暄。听他的口音,好似曾经相识。急喊仆人拿来灯火,一看,原来是同乡好友朱生,他也因于七一案被杀了。莱阳生大吃一惊,不禁向后倒退,转身欲走。朱生向前拉住他,说:“我与你有文字之交,你怎么这样薄情?我虽然做了鬼,但朋友的情分,还是念念不忘的。如今对你有所冒犯,望你不要认为我是鬼就猜疑。”莱阳生坐下,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朱生说:“你的外甥女孤身独居,还没有婚配。我很想找个夫人,几次托人去求婚,她总以无长者作主而推辞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把这件事办成。”

        原来,莱阳生确有一个外甥女,年幼时就失去了母亲,寄养在莱阳生家。十五岁那年她才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后被官兵捕到济南。她听到父亲惨死的消息,又惊吓又哀痛,不久就死了。

        莱阳生听了朱生的请求说:“她有自已的父亲作主,求我干什么?”朱生说:“她父亲的灵柩,被侄儿迁走了,已不在这里。”莱阳生又问:“她过去都依靠谁呢?”朱生说:“与邻居的一位老太太住在一起。”莱阳生私下思虑,活人怎能给鬼做媒?朱生说:“如果蒙您应允,还得请您走一趟。”说完站起来,拉住莱阳生的手。莱阳生坚决推辞说:“到哪里去?”朱生说:“你尽管跟我走就是。”莱阳生只好勉强跟他走了。

        向北大约走了一里多路,有一个很大的村庄,全村约有几百户人家。走到一座宅院前,朱生停下叩门。立刻有位老太太出来,敞开两扇门,问朱生有什么事。朱生说:“请您告诉姑娘,她舅舅来了。”老太太进去,不一会又返身出来,邀莱阳生进去,回头对朱生说:“两间屋子太狭窄,有烦公子在门外稍候片刻。”莱阳生跟随老太太进去,见半亩荒院中,有两间小屋。外甥女迎在门口哭泣,莱阳生也哭了。

        走进屋里,灯光微弱。只见外甥女容光秀丽,白皙如同生时。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舅舅,问家中舅母与姑姑都好?莱阳生说:“大家都好,只是你舅母已去世了。”外甥女听了,又哭起来,说:“孩儿从小受舅舅与舅母的抚养,恩情未能报答一点,没想到自己先被埋葬在沟里,让人感到愤恨。去年,大伯家的哥哥把父亲迁走,把我弃置在这里,毫不挂念。我一人在这几百里外的异乡,孤苦伶仃,像深秋的燕子。舅舅不以我孤苦之魂可弃,又赐我金钱和锦帛,孩儿都收到了。”莱阳生把朱生求婚的事告诉她,外甥女只是低头不语。老太太在一旁说:“朱公子以前曾托杨老太太来过三五次,我也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可是姑娘自己总是不肯马马虎虎地应下来。今天有舅舅作主,也就满意了。”

        说话间,有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推门进来,后边跟着一个丫鬟。姑娘一眼瞥见莱阳生,转身要走,外甥女拉住她的衣襟说:“不必这佯,是我的舅舅,不是外人。”莱阳生作揖行礼,姑娘也整整衣服还礼。外甥女介绍说:“她叫九娘,姓公孙,栖霞县人。她的爹爹也是世家子弟,后来败落了,眼下也变成了这般穷愁。孤孤单单,事事不称心。我俩很要好,经常往来。”说话间,莱阳生偷眼看九娘,只见她笑时两眉像秋天新月一勾;羞怯时,脸颊像泛起红晕的朝霞,实在是天上的仙人。莱阳生说:“可见是大家闺秀!小户人家的姑娘,哪有这般的仪表风度?”外甥女说:“而且是个女学士,诗词造诣都很高,昨天还给我些指教。”九娘微笑说:“小丫头,无缘无故败坏别人的名声,叫阿舅听了笑话。”外甥女又笑着说:“舅母死了,舅舅还未续娶,这个小娘子,你能满意吗?”九娘笑着跑出去,说:“这丫头犯了疯颠了。”虽然这话是开玩笑、而莱阳生心里对九娘颇有好感。外甥女好像也觉察到了,便说:“九娘的才貌天下无双,舅舅若不以她是地下之鬼为忌讳,我就与她母亲说说。”莱阳生很高兴,但心中老是疑虑人鬼难以婚配。外甥女解释说:“这倒不妨,舅舅与九娘是有缘分的。”莱阳生告辞时,外甥女说:“五天后,月明人静时,我就派人去接你。”

        莱阳生出门后,不见朱生。举目四望,下弦的月亮挂在西方天际,在昏暗的月光下,还能辨清来时的道路。只见一座向南的宅子,朱生正坐在台阶上等候。见莱阳生,起身说:“静候你好久了,这就是我的家,请里边稍坐。”于是便拉着莱阳生的手,把他请到屋里,殷切地向他表示谢意。取出一只金杯,一百粒向皇宫进贡的珍珠,说:“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就以这些作为我的聘礼吧!”又说:“家有薄酒,这是阴间的东西,不足款待嘉宾,很是抱歉。”莱阳生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告辞了。朱生送到半路,两人才分手。

        莱阳生回到住所,寺院中的和尚、仆人都来问他。莱阳生隐蹒真情说:“说是鬼,那是胡说,我是到朋友家喝酒去了。”五天后,朱生果然来了。他穿着整齐,手里摇着扇子,像是很满意。走进院子,老远就向莱阳生行礼。片刻,朱生笑着说:“您的婚事已经谈妥了,吉期定在今晚。那就烦您大驾了。”莱阳生说:“因没听到回信,聘礼还未送去,怎么能匆匆举行婚礼呢?”朱生说:“我已代您送过了。”莱阳生很感激,就跟他走了。

        两人径直来到朱生住处,外甥女穿着华丽的衣服,含笑迎出门来。莱阳生问:“什么时候过门的?”朱生回答说:“三天了。”莱阳生把朱生所赠送的珍珠,给外甥女作为嫁妆,外甥女再三推辞才收下。外甥女对莱阳生说:“孩儿把舅舅的意思转告了公孙老夫人,她很高兴。但她又说:她已老了,家中没有其他儿女,不愿将九娘远嫁,今晚让你到她家入赘。她家无男子,朱郎陪同你去。”于是朱生领着莱阳生就走了。快到村的尽头,有一家门开着,朱、莱二人进入堂上。片刻,有人传话说:“老夫人到!”但见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老太太拾阶而上。莱阳生上前欲行叩头大礼,公孙夫人说:“我已老态龙钟,还礼也不便当,这套礼节就免了吧!”她指派着仆人,摆下丰盛的宴席。朱生又叫仆人专给莱阳生另备些酒菜。宴席上所陈列的菜肴,无异于人世间。只是主人自斟自饮,从不劝让客人。一会儿,宴席散了,朱生告辞回去。一小丫鬟为莱阳生引路。进入洞房,只见红烛高照,九娘身着华丽服装,凝神在等待着。两人相逢,情谊深长,极尽人世间亲昵之情。

        当初,九娘母子被俘,原准备押送到京城。至济南,其母难忍虐待之苦,就死了。九娘在悲愤中也自杀身亡。九娘与莱阳生在枕席上谈起往事,哭泣得不能入睡,便吟成两首绝句:“昔日罗裳化作尘,空将业果恨前身。十年露冷枫林月,此夜初逢画阁春。”白杨风雨绕孤坟,谁想阳台更作云?忽启缕金箱里看,血腥犹染旧罗裙。”天将亮,九娘敦促莱阳生说:“你应离开这里了,注意不要惊动仆人。”自这以后,莱阳生天未黑就来,天刚放亮就走,两人恩爱情深。

        一天夜里,莱阳生问九娘:“这个村庄叫什么名字?”九娘说:“叫莱霞里。因这里多是刚埋葬的莱阳、栖霞两县的新鬼,就起了这个名字。”莱阳生听后,感叹欷歔。九娘悲哀地说:“我这千里之外的一缕幽魂,漂零于蓬蒿无底的深渊,母子二人孤苦伶仃,说起来叫人伤心。望你能念夫妻之恩,收拾我的尸骨,迁葬回你祖上的坟地,使我百年之后也有个依托,那我就死而无恨了。”莱阳生应允了。九娘说:“人与鬼不是一条路,你不宜于长久在这里滞留。”她取出一双罗袜赠给莱阳生,挥泪催促他离开。莱阳生恋恋地凄然地走出来,心中忧伤,失魂落魄,惆怅不安,不忍归去。路经朱生门前,就敲朱生的门,朱生赤脚出来,迎着莱阳生。外甥女也起来了,头发蓬松,吃惊地问是怎么回事。莱阳生惆怅一会儿,把九娘的话说了一遍。听罢,外甥女说:“就是舅母不说这话,我也日夜在思虑这件事。这里并非人世间,久居的确是不妥当的。”于是,大家相对哭泣,莱阳生含泪而别。

        回到寓所,莱阳生翻来复去,直到天亮也未能睡着。欲去找九娘的坟墓。但走时又忘记问墓的标记。到天黑再去时,只见荒坟累累,蓬蒿满目,竟迷失了去莱霞里的路,只得哀叹返回。打开九娘所赠的罗袜,罗袜见风便粉碎了,像烧过的纸灰一样。于是,莱阳生就整装东归。

        半年后,莱阳生心中始终不能忘怀这件事,又来到济南,希望能再有遇到九娘的机会。当他到了南郊,天色已晚。他把马车停放在寺院的树下,就急忙到丛丛坟地中去。只见荒坟累累,千百相连,荆棘荒草迷目,闪闪的鬼火与阴森可怖的狐鸣,使人惊心失魄。莱阳生怀着惊恐的心情回到寓所。

        这次济南的游兴完全消失了,他马上返程东归。行至一里许,远远见一女郎,独自在高高低低的坟墓间行走。从体态神情上看,很像是九娘。莱阳生挥鞭赶上去,一看,果然是九娘。莱阳生跳下马想与她说话,女郎竟然走开了,好像从来就不相识。莱阳生再赶上去,女郎面有怒色,举袖遮住自己的脸。莱阳生连呼:“九娘!九娘!”女郎竟如轻烟,飘飘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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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 14:16 |只看该作者
33,辛十四娘

广平的冯生,年少而行为率意,还酗酒。凌晨时候偶然出行,遇见一个少女,穿着红色衣服,相貌姣好。她带着一个小奴仆,踩着露水赶路,鞋子和袜子都被露水沾湿了。冯生心底下很喜欢她。
到了傍晚,冯生喝醉了正回家。道旁原来有一座寺庙,是荒废了很久的,有女子从里面出来,她就是早上的那个美人。她看见冯生走过来,立即转身进庙。冯生暗地里纳闷:美人怎么会在禅院里?他把驴系在寺庙门口,进去窥探那异常的事情。进去就看到断墙零落,路上的草长得像毯子一样茂盛。正在走来走去的时候,一位头发斑白衣帽整洁的老翁出来,问:“客人来这里做什么?”冯生说:“偶然间经过古刹,想瞻仰瞻仰。”乘机问道:“老先生来这里作什么?”老翁说:“老夫我居无定所,暂时借这里安顿家小。既然蒙您光降,我有粗茶可以代酒接待您。”于是请客人入内。只见大殿后有一院子,石头作的路上很干净,不再有杂草。进了房间,就看见窗帘床帐等一系列家具,香气袭人。双方坐下来介绍自己的名字,老翁说:“鄙人姓辛。”冯生乘醉粗率地问道:“听说令爱还没有好的夫家,在下不才愿意作您女婿(注:此处蒲松龄用了《世说》中,温乔送镜台续娶表妹的典故,送镜台为求婚意)”辛笑道:“请让我和内人商量一下。”冯生就索要笔提诗,写道:“千金觅玉杵,殷勤手自将。云英如有意,亲为捣玄霜。”主人笑着把诗给了仆人放好。不久,有婢女和辛耳语。辛起立请客稍坐,掀开帘幕就进去了,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几句话就快步走出。生想肯定会有好消息,但辛只是坐着和他聊天,不再有别的话。生不能忍,问道:“在下不知道您对于婚事的意思,请您解开我的疑团。”辛说:“您是卓越的士人,我仰慕您已经很久了,只是在下我苦衷不敢明言而已。”生请之再三,辛说:“小女有十九人,已嫁出的有十二人。婚事是内人拿主意,老夫不参与。”冯生说:“小生只要今天早上带着小奴踏露而行的那位。”辛不回答,大家相对沉默。听到房内有女子嘤嘤的说话声,生乘醉掀帘子说:“既不能成为夫妻,那应该看看本人,来消除我的遗憾。”里面人听到帘钩动的声音,一齐起立,愕然相看。果然有那红衣人,宽衣大袖,发鬟倾侧,站在那里握住衣带。看见生进来,满屋子的人都惊慌。辛翁大怒,命几个人拉生出去。冯生酒力愈加发作,倒在杂草中,瓦片石块乱落下像下雨一样,幸好没打中。  
    冯生躺着过了些时候,听见驴子还在路边吃草。于是他爬起来骑上驴子,踉跄着赶路。夜色迷离,他误入涧谷,那里狼到处跑,猫头鹰在怪叫,使人毛骨悚然。他犹豫着到处看看,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远远看见茂密的林子里有灯火闪烁,心想那必定是村落,最后弛驴赶赴那里。在那里他看见高大的大门。他用鞭子打门,里面人问:“是什么人半夜到这里来?”冯生把迷路的事情告诉他。里面说:“等我回禀主人。”冯生踮起脚像天鹅一样等待着。忽然听见抽门闩开门的声音,一个健壮的仆人走了出来,替客人牵着驴子。生进去,看见房间装点得很华丽,堂上有人张罗着点灯。坐了一会,有妇人出来,询问客人的姓氏,生告诉了她。过了不久,几个丫鬟掺着一老太太出来,说:“郡君到了(注:郡君即郡一级别的封君,地位较尊,一般是儿子或丈夫有较高地位才由皇帝赐封。薛夫人丈夫生前是尚书,故称)。”冯生起立,曲身想跪拜那老太太。老太太制止他并让他坐下,对他说:“你不是冯云子的孙子吗?”回答:“是的。”老太太说:“那你应该是我外甥孙子。老身风烛残年,时日无多,骨肉之间真是不熟悉啊。”生说:“孩儿我年幼时就失去父亲,和我祖父交好的,十个里认识不了一个。我素来没有拜访您,请您明示您是谁。”老太太说:“你自己会知道的。”冯生不敢再问,和老太太坐着冥想她的身份。
    老太太问:“孩子你为什么深夜到这里?”生素来以胆量自夸,于是把自己所遭遇的全部说出。老太太笑道:“这是大好事啊。况且孩子你是名士,和你结亲丝毫不会对名声有玷污,这野狐狸精凭什么强作清高?孩子不要忧虑,我能帮你达成亲事。”生只有“是是”地感谢。老太太看着侍女说:“我还不知道辛家的姑娘有那么漂亮的。”丫鬟说:“他有十九个女儿,都是很有风致的,不知官人所聘的排行多少?”生说:“年纪大约有十五岁啦。”丫鬟说:“这是十四娘。三月的时候,她曾和母亲一起给郡君道贺,您怎么会忘了呢?”老太太笑道:“不是那穿刻着连瓣的花作鞋,又在鞋里放香料,鞋上还蒙着细纱来走路的人吗?”丫鬟说:“是啊。”老太太说:“这丫头很会作东西,玩弄媚巧这套。但真是美貌,孩子你的赏鉴不错。”立即对丫鬟说:“可派小狸奴把她叫来。”丫鬟答应后离开。
    过了些时候,丫鬟进来禀告:“把辛家十四娘叫来了。”马上见到红衣女子,对着老太太俯身下拜。老太太说:“你以后就是我家的外甥孙子媳妇了,不用再用丫头的礼节。”女子站起,娉娉地站起来,红袖低垂。老太太为她整理头发,抚弄她的耳环,说:“十四娘最近在闺中作什么活计?”女子低声对答:“闲来只是刺绣。”回头看见冯生,她害羞得拘束不按。老太太说:“这是我外甥孙子。他非常想和孩子你成为姻亲,为什么让他迷路,深夜逃窜到这溪谷呢?”十四娘低头无语。老太太说:“我叫你来非为别事,是想为我这孩子做媒。”她只是沉默。老太太吩咐打扫床铺铺好被褥,立即为他们成亲。十四娘害羞地说:“还应该告诉我父母。”老太太说:“我替你做媒,有什么错误?”(注:“作伐”“作冰”俱为做媒人的典故,“作伐”语出《诗经》,“作冰”即作冰人,语出《晋书》)十四娘说:“郡君的命令,我父母应该不敢违抗,但如此草率,我即使是死去,也不敢奉命!”老太太笑道:“小女子的志气不能侵犯,真是我的外甥孙子媳妇啊!”于是拔下十四娘头上金花一朵,给冯生收下。命他回家查找黄历,找个吉日来做亲事。于是使丫鬟送十四娘离开。听见远方已经鸡叫了,派人牵驴送冯生出去。冯生走出几步,偶一回头,却看见村舍已经消失,只见到松树和楸树浓密得颜色像黑的一样,遮蔽着一个破败的坟墓而已。安神下来回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这里是薛尚书的坟墓  
    薛尚书是冯已故祖母的弟弟,所以称呼他为外甥孙子。冯生心知见鬼了,但还不知十四娘是什么人。慨叹了一阵就回去了,胡乱地翻检黄历来等待,但心里怕鬼的约定很难靠得住。再到寺庙去,却看到各房屋很荒凉,问别人,就听到有寺中经常看到狐狸的传闻。私下里想:“如果能得到美人,即使是狐狸也是很好的。”到了选定的那天在房屋和路上搞大扫除,让仆人轮流眺望,到了半夜还是没有消息,冯生已不抱任何希望了。一会儿门外嘈杂起来,冯生鞋没穿好就跑出来窥探了,就看见花轿已经停在院子里,两个丫鬟掺着十四娘坐在青庐里。嫁妆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个长鬣的仆人扛着一扑满,大得像瓮,在院子的一个角落把它放下。冯生为得到美丽的妻子高兴,并不猜疑他是妖怪。问十四娘:“一个死鬼,你们家为什么对她这样帖服?”十四娘说:“薛尚书如今担任五都巡环使,数百里的鬼狐都是他手下,所以回坟墓的时候很少。”冯生不忘做媒的恩德,第二天就去祭祀他的坟墓。回来时看见两个丫鬟,拿着贝锦作为贺礼,直接放到桌面上就走了。冯生把这事告诉十四娘,她说:“这是郡君的东西啊。”
    县里有楚银台的儿子,年少时和冯生是同学。听说冯生娶到了狐狸妻子,送些东西作贺礼就进冯生家里喝酒了。过了几天,又下请贴来请冯生到他家去喝酒。十四娘听说了,对冯生说:“那天公子来,我在墙上开了个小洞观察他,那个人猴子似的眼睛有老鹰似的凶光,不可以和他长久相处啊。最好不要去。”冯生答应了。第二天公子造访,追究冯生的失约之醉,并送新的礼物。冯生说笑间有嘲笑公子的言语,公子非常羞惭,不欢而散。冯生回到内室笑着对十四娘说刚才的事情,十四娘面带凄惨,说:“公子是豺狼一样的人,不可以和他亲近啊!您不听我的话,将会陷入灾难里去啊!”冯生笑着向十四娘道歉。后来他和公子又互相开玩笑,原来的梁子慢慢揭开了。恰好遇上普通考试,公子考了第一,冯生第二。公子沾沾自喜,让人过来请冯生去喝酒,冯生推辞了;公子频频相邀他才去。到了才知道这天是公子生日,宾客和随从满堂,开出的筵席很丰盛。公子拿试卷给冯生看,亲友挤着看试卷并喝彩。酒过三巡,堂上奏起了音乐,乐声悠扬,宾主都很高兴。公子忽然对冯生说:“谚语说:‘场中莫论文’(考场中不要谈论文章,即名次高低是由财势而不是文章决定的。),我如今才知道这是错误的。小生名次之所以能比老兄高,只因为‘起’这里有几句话略微比老兄你高明罢了。”公子说完,满座啧啧赞叹。冯生喝了醉,不能忍下这口气,大笑道:“老兄,你到了现在,还以为你的文章高明才得第一的吗!”冯生说完,满座失色。公子羞怒交加,喘不过气来。客人们渐渐离开了,冯生也躲了。酒醒后冯生开始后悔,于是把这事告诉了十四娘。十四娘不高兴地说:“您还真是乡巴佬里的浪荡子弟!轻薄的态度,施加给君子,就会损害我的德行;施加给小人,就会带来杀身之祸。您的祸患不远了!我不忍心看见您流落的样子,请让我离开。”冯生害怕得哭了,并告诉她他后悔了。十四娘说:“如果要我留下来,你就和我作个约定:从今以后闭门不出,不要和别人去玩,不要多喝酒。”冯生认真地接受了教诲。
十四娘做人勤俭节约,每日以纺织为工作。有时回娘家探亲,没有过夜不回的。又经常拿钱财作些谋生的事情,每日有剩下的钱,就把它放进扑满里。每日关闭门户,有来访的就让老仆人出来接待送走。
    一日,楚公子让人送请贴来,十四娘把它烧了不让冯生知道。第二天,冯生在城外吊丧,正好在丧家见到了公子。公子拉着他的手臂苦苦相邀,冯生借口有事情来推搪。公子让仆人拉着冯生马的辔头,又拉又推地把冯生请到家。到家,公子命令立刻上筵席。冯生又请让他早些回去。公子百般阻拦,又让家里 蓄养的女乐师出来弹筝为乐。冯生素来豪放不羁向来又被关在家里,很觉得烦闷,突然间喝了很多酒,兴致更高,不再把老婆的话放在心上。于是喝得大醉,在席位上睡着了。公子的老婆阮氏,非常厉害和嫉妒,丫鬟和小妾都不敢化妆打扮。日前,有丫鬟进了公子的书斋,被阮氏捉住了,用棍子打那丫鬟的脑袋,打得头破而死。公子因为冯生嘲讽过他,恨冯生入骨,每天都想报复他,于是计划灌醉他来诬告他杀了那个丫鬟。乘冯生喝醉睡着,把尸体扛到冯生的身边,关上门就走了。冯生五更的时候酒醒,才发觉自己睡在桌子上。起来找枕头和床,却发现有东西很软,绊到了他。摸了一下,原来是人,心想这是主人派来伴睡的仆人。但又踢她不动,抬起来发觉这已经僵硬了。他非常害怕,出门大叫。公子家仆人全都起来,举火来看,发现尸体,捉住冯生生气地叫骂。公子出来认尸,诬告冯生奸杀丫鬟,捉起来送到广平衙门里。隔日,十四娘才知道这事,泪如雨下,哭着说:“我早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了!”于是按日给冯生送钱。冯生见到府尹,不能伸冤,早晚被打,皮肉都被打下来了。十四娘亲自去探监询问,冯生看到她,非常悲哀,说不出话来。十四娘知道这陷阱已经挖得很深了,劝他招认,以免皮肉之苦。冯生哭着答应了。
十四娘斡旋的时候,即使是相隔很近的邻居都不来慰问。回到家后她叹息不已,于是派丫鬟出去办事。独自居住几天后,请媒婆买到良家女子。那女子叫禄儿,才十五岁(注:古代女子十五岁成年,才用发钗,故称),长得很漂亮。十四娘和她一起吃一起住,对她的好处不同于普通下人。冯生招认是误杀,被判绞刑。老仆人得到这消息回来,哭得说不出话。十四娘听说了,坦然自若像不介意。不久就是秋天行刑的日期了,十四娘才忙得不可开交,早出晚归,脚都不停过。经常在僻静的角落和监狱里悲伤,到了吃睡不香的地步。一天,天刚亮,狐狸丫鬟忽然回来了。十四娘立刻起来,和她在一旁说悄悄话。出来时却笑容满面。料理家务像平时一样。第二天,老仆人去探监,冯生让他带话给十四娘,让她来这里作诀别,老仆人回来转述,十四娘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也不伤心,只是不管他;家里人私下里议论她的狠心了。忽然路上众人传得纷纷扬扬:楚银台被撤职,平阳观察使奉皇帝特旨来审理这个案子。老仆人听说了这个消息,高兴地禀告十四娘。十四娘也很高兴,立即派人到衙门去打探,却看见冯生已经出狱,大家见到是又悲又喜。不久把公子抓住带上堂,一讯问就知道了案子的全部情况。冯生当堂释放回家。回来看见十四娘,泪流满面,十四娘也看着他哭了。悲伤过后是欢喜。但冯生还是不知道怎样让皇帝知道了这事。十四娘笑着指着狐狸丫鬟说:“这是您的功臣啊。”冯生愕然询问.  
  原来,十四娘派丫鬟到北京去,想到宫里去,为冯生讲述冤屈。丫鬟来了,却发现宫里有神守护,她徘徊在护城河里,几个月都不能进去。丫鬟怕误事,才想回去再想计策,忽然听说皇上要到大同去,丫鬟于是先到那里,假作流浪的妓女。皇帝到妓院去时,丫鬟很受他的宠爱。皇帝疑心丫鬟不像是妓女,丫鬟才哭泣。皇帝问:“你有什么冤屈?”丫鬟回答说:“我原籍直隶广平,是生员冯某的女儿。父亲因为冤狱将要被处死,所以把我卖到妓院里。”皇帝面露凄惨,赏赐她黄金百两。临走时,详细地询问了事情经过,用纸笔记录下姓名,还说想和那丫鬟共享富贵。丫鬟说:“我只想父子团聚,不愿富贵。”皇帝点了点头,才离开。丫鬟把这事告诉冯生。冯生急忙起来拜谢,泪流满面。
   过了不久,十四娘忽然对冯生说:“我不为和您的情意和缘分,哪里会惹上那么多烦恼?您被捉去时,我在亲戚间奔走请求帮助,没有一人帮忙出个主意。那时的心情真是不能说出。如今看世俗越加讨厌。我已经为您准备了一个好妻子,我们可以分手了。”冯生听了,趴在地上哭着不起,十四娘才不走。夜里让禄儿去陪冯生睡觉,冯生拒绝了。早上看十四娘,她的容貌减退了;又过了一月多,她慢慢衰老;半年后,她脸色黑得像村姑;冯生敬重她,对她的爱始终不变。十四娘忽然又说要走,而且说:“您自有好妻子,还要我这个丑怪得像鬼的人干嘛?”冯生哭得像以前要留下她的那样。又过了一月,十四娘生急病,不吃不喝,虚弱地躺在卧室里。冯生侍奉她吃药,像侍奉父母一样。巫师和医生都没有用,十四娘最终还是病死了。冯生悲哀到了极点。马上给狐狸丫鬟钱,且给十四娘办白事。几天后,狐狸丫鬟也离开了,于是他立禄儿为妻子。过了一年,生了一个儿子。但连年歉收,家境愈加败落。夫妻没有办法,对着影子发愁。忽然想起十四娘经常在大堂角落里的那个扑满里放钱,不知那些钱还在不在。到了那个地方,发现各种容器里钱装得满满的。钱一个叠着一个,用筷子探那个扑满,坚硬得刺不下去。打破扑满,金钱满出。从此他家立刻非常充裕。
后来老仆人到太华山,看到十四娘,骑着一匹青色的骡子,狐狸丫鬟骑着驴跟着她。十四娘问:“冯郎还好吗?”并且说:“向主人致意,我已经成仙了。”说完就不见了。
   
   异史氏说:“轻薄的语言,大多出于士人,这是君子所惋惜的。我曾经冒着不对的名声,说冤屈却已远了,但未尝不刻苦自己努力,来勉强立足于君子之林,但不管祸福的说法。像冯生那样,因为小小的一句话,几乎遭到杀身之祸,如果不是家有仙妻,又怎么能从监狱里出来,又在世上活下去呢?真是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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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0-3-3 14:27 |只看该作者
34,阴差阳错

吐血。米找到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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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0-3-3 14:29 |只看该作者
35,荷花三娘子

宗相若是在一只小狐狸的指点下去寻找荷花三娘子的。他在一个晴朗的清晨来到了南湖边,要找一个采菱的垂髫女子,她穿着“冰縠帔”,是唯一的标记。宗相若在一群采莲女中发现了她,梳着双髫,有着绝代的容颜。于是促舟相近,却“忽迷所往”。宗相若于是按照小狐狸的指点,拨开旁边的荷丛,便看到了一枝贴着水面生长红色的莲花。
    惊艳!
    初升的太阳在天宇间散洒着淡金色的辉芒,湖水是碧波轻漾,湖上是莲叶何田田。天光云影在湖面上潋滟徘徊,四周氤氲着莲叶清清的气息。玉白的、轻黄的、柔粉的莲花三五成群地开放在湖面上。却只有这一朵啊,是浓浓的红颜!那种仿佛洇化不开的朱红,娇艳得让人惊心动魄!花瓣一叶一叶地依序绽放着,上面还凝着清圆的露滴,花蕊泛着淡淡的黄,花心透着隐隐的绿,无言地/ 羞涩地/ 静静地绽开在浓密碧绿的莲叶下。
    宗若相小心翼翼地把这朵让他惊艳的莲花采摘回家,莲花在家里“化为姝丽”,这就是荷花三娘子。从此日日相伴,“两情甚谐”。只是荷花三娘子不擅言辞,“见人喏喏,似口不能道辞”。
    荷花三娘子在宗家生活了六七年,忽一日对宗若相道:“夙业偿满,请告别也。”宗闻而泣下,力劝不已,而荷花三娘子“亦怅悒”,曰:“聚必有散,固是常也。”接着又说道:“妾本何氏,倘蒙思眷,抱妾旧物而呼曰:‘荷花三娘子!’当有见耳。” 这时候,宗若相才知道她姓何,只见她说完后就放开握着宗若相的手,翩然飞起,飘然离去,宗若相跃起急拽,只捉得何氏的一只布履。而“履脱及地,化为石燕,色红于丹朱,内外莹彻,若水精然。”
    宗相若慢慢地打开衣箱,便看到刚认识荷花三娘子时她身上所穿着的冰縠帔,这袭纱帔依然静静地放在那里,还隐隐地透散着莲花的清芳。这么长时间了,仍似当年一般色泽鲜艳,淡白,有丝的流光,入手柔软而又透着凉意。宗相若轻轻地捧起了来,一瞬间,那个七年前夏天的清晨穿越了时空又回来的他的眼前:莲叶田田的南湖,游人如织的湖岸,白色罗衫的垂髫女子,初见时的绝代惊艳,绿水碧波里娇嫩的红颜……
    怎么也不能相信、不能习惯已经是别离了,泪水悄悄地顺着宗相若的脸庞滴下来,滴落在那袭白色的罗衫上,慢慢地洇湿了衣裳。思念到极处,他抱着纱帔低低地唤出了她的名字:“荷花三娘子!”在若有若无中,宗相若仿佛见到了罗衫幻成了他的她,“欢容笑黛,并肖生平”,只是“但不语耳”,潮湿的感觉又一次弥漫过宗相若的双眼,“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噫!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荷花三娘子平时亦只是喏喏无言,是担心迟早都要别离,说得太多于情不忍吗?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不要投入太多的感情,以免日后暗伤别离,却只是情不自禁、情难自禁,几年的时光过去了,一日一日地堆聚起来的感情算起来究竟算不算深?
    不是我知道要走我就没有感情,不是我将会离开我就不会动心,我只担心会让你不能承受这种相识相聚相知后的别离,吾爱啊,我收敛起我的感情,我装作不在意,我常常沉默无言,不是不说啊,吾爱啊,你看到我双眸中无尽的柔情缠绵了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在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我到是很想做到无情,只是当感情沉淀下来时我亦是不自觉啊,要走了才知道是这样子的沉重!七年的缘份,我们都得小心计算,不可弄错了一日。
    让我的冰纱帔陪你吧,吾爱,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请用最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呼唤我的名字吧!吾爱,当日子这样混沌地过下去,当离恨如此绵绵地延伸下去,想那南湖的一池莲荷,不知是否也会这样子地久天长地开下去,一直开到下一个来生,让你再重来湖畔,在碧波绿水、天光云影中荡舟前来,将我在满湖的绿暗红香中一眼认出,再将我轻轻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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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0-3-3 14:30 |只看该作者
36,粉蝶

阳曰旦为京城一位画艺超凡、声名响亮的画师,在一次外游回来后,奇怪地失去了部份记忆,对外游经历,竟然一片空白,无论如何搜索枯肠,亦只得一鳞半爪,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的模糊画面,而更奇怪的是,脑海之中,却不时泛现出一段段令人神驰向往的音韵乐曲,但又无法辑韵成章,阳曰旦志切寻回这段失去的记忆。 阳曰旦回到记忆中曾经到过的地方,但始终一无所获,只有屡次遇上粉蝶公主,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二人却似有缘无份,相见不相识。及至一次偶然机会,皇上召令阳曰旦入宫,为皇上及公主、妃嫔等绘画人像,纷蝶对曰旦画功有所怀疑,对甚么形神俱似也有保留,无可无不可地让曰旦为自己绘画人像。怎料,曰旦凝神看着粉蝶良久后,竟然绘出漫天彩蝶飞舞的妙画,众人以为曰旦如此捉弄公主,必然受责,谁知粉蝶竟然一反常态,不但没有责难曰旦,反而要曰旦每天进宫,为自己继续绘画。 原来粉蝶脑海中,不知为甚么有一些不知名的记忆,同时发现曰旦所绘画像,在自己脑海中也似曾见过,于是决定命曰旦入宫,依据自己陈述,把脑里画面绘画出来,曰旦画功了得,所绘画象不但形肖神似,栩栩如生,而且能把粉蝶公主脑里记忆,钜细无遗的绘画出来,彷如亲眼所见。 粉蝶失去部份记忆之事,从未向人透露,但眼见曰旦竟然可以绘出一切,甚感诧异,与此同时,曰旦也透露出,原来自己也有同样莫名其妙的记忆,二人更觉事情妙不可言,内里必然大有文章,也同病相怜,感觉投契,二人开始寻找被埋没了的记忆,把残留记忆互相分享,并组织结合起来,看到底是甚么葫芦卖甚么药。 渐渐二人记忆回到仙界山林,粉蝶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自己在仙界山林的快乐日子,那是粉蝶和阳曰旦相识到相爱的浪漫片段。粉蝶也开始对仙界有了点印像,对曰旦有了点好感,与此同时,曰旦对粉蝶也起了异样感觉,虽然粉蝶仍未忆记起有关自己的一切,曰旦默默守护在粉蝶身边,义无反顾的为粉蝶寻回失去的记忆。 在二人追寻记忆过程中,感情微妙地萌生,并稳步发展,粉蝶的仙子真性情也渐渐回复过来,让人更觉可爱。无奈好境不常,粉蝶在梦境中,赫然看见正在沐浴爱河的蝴蝶仙子,竟然遭遇一场可怖屠杀,仙家山林中的所有蝴蝶亦无一幸免,蝶群惨被杀害,蝴蝶仙子落荒逃走,骇人听闻的场面一一跃现粉蝶梦境,粉蝶芳心受吓,一时间惶惶不知所措,无助地把一切告知曰旦,曰旦对粉蝶已心存好感,此际更是由怜生爱,更全情投入的爱护粉蝶,感情不觉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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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0-3-3 14:31 |只看该作者
37,颜氏

顺天府某生,家贫,又赶上收成不好,便随父亲流落到洛阳。他性情愚钝,年龄十七,刚能作文。可他面貌丰美,能雅谑,善于写信。见到他的人,并不知他胸中无才学。不久,父母相继去世,他孑然一身,在洛纳这地方受儿童教育。

    当时村中颜家有一孤女,是名士的后裔。从小聪慧,父亲在时曾教他读书,能过目成诵。十多岁,跟父亲学诗。父亲高兴得说:“我家有女学士,可惜不是男子。”父亲十分钟爱她,期望选到贵婿。父亲死了,母亲坚持这样的想法,三年无结果。可母亲又去世了。有的劝女孩找个好学士,女答应了,可还是没有找到。

     正好邻居的妇人过墙来与她攀谈,用带字的纸裹着绣花线。女子打开一看,却是某人的手稿,寄给邻居书生的。女子反复看了好几遍,很欣赏。邻居妇人窥透她的心意,私语说:“这里有一翩翩少年,孤身一人,与你相同,年龄相仿,如能满意,我叫我丈夫去说和一下。”女脉脉不语。妇人回去,把此事告知丈夫。其夫与书生原来就关系不错,告诉了生,他极为高兴。书生有一个金鸦镮,是母亲所遗,托邻居妇人拿去向女致意。当天成礼,鱼水甚欢。可等到女看生的文章,女笑着说:“你的文章于卿像是两人,这样何时成名?”于是朝夕劝生研读,严如师友。黄昏,先挑灯坐在桌前自渎,为丈夫做表率,直到计时的沙漏全部漏下来才结束。如这样一年多,生制艺精通,可多次考试都名落孙山,自认倒霉。一日三餐都吃不上,心情寂寞,嗷嗷悲戚。女喝斥他说:“君不是大丈夫,负了男子汉的名声!如让我易髻戴帽,想做官如拾草一样容易。”生正懊悔,听到妻子的话,瞪起眼睛发怒说:“闺中女人,身不到考场,便以为功名富贵像在你厨房里打水做白粥那样容易?你戴上帽子,恐怕也和别人一样。”女笑着说:“君不要发怒,等到考试的日子,妾请换装相代,倘若落拓如君,当不敢藐视天下士人。”生笑着说:“卿自己不知黄连苦,真应让你去世时,只怕暴露,被相邻笑话。”女说:“妾非戏语,君曾说燕地有故居,我着男装跟你回去,装作你弟弟。君在婴儿时代就离开家了,谁能辨真假。”生依从了她。女进屋,穿起男装出来说:“看妾可像男儿?”生一看,俨然如自己的影子一样,是一个翩翩美少年。生很高兴。遍辞邻居,较好的稍有赠金,买了一头羸弱的瘸马,带妻回了家。

    生的叔伯哥哥尚在,见两弟都丰仪绝美,十分高兴,早晚关心他们。又见他们起早贪晚的攻读,更加敬爱。雇了一个剪头发的女奴当听差,暗里就支开她。乡中吊唁庆贺之类的事,哥哥出去周旋,弟弟只有帷下攻读。住了半年,很少有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客人有的请求相见,兄就代辞。别人读到她的文章,相互都以为奇特,有的推门强逼,她便上前是一礼,就走开。客人看到她的丰采,都十分倾慕。从此名声大噪。世家争着愿意选为赘婿。叔伯哥哥与她商量,她只嫣然微笑。再强迫,就说:“只在高官,不及第不结婚。这时正赶上学使考试,两人一同去应试。兄落了榜,弟弟以科试冠军被保去乡试,考了第四名。第二年中了进士,被受为桐城县令,人称清正廉明。后不久生为河南道掌印御史,富裕和王侯一样。后托病辞职,被赐归故里。宾客盈门,可始终谢绝召见。从诸生到显贵,并不说娶妻,别人都奇怪。回来买了婢女,有的怀疑他私通婢女。嫂嫂细查,一点也没有越轨行为。

    不久,明朝改朝换代,天下大乱。她才对叔伯嫂说:“实话相告,我是小郎的媳妇,因男子没有出息,不能自立,赌气自干,又怕张扬,致天子召问,贻笑天下。”嫂子不信,脱了靴子看她的脚,才惊愕;再看他靴中却塞满了破棉花。于是让丈夫继承了她的官衔,仍闭门做家庭妇女了。可生平不孕,于是出钱给生买了一妾。女队生说:“凡人置身通显,就买姬妾来侍奉。我宦迹十年,还是一身,君有什么福泽,坐享佳丽?”生说:“美貌男儿三十八,请你自选。”相传为笑话。当时生的父母多次受圣恩了,缙绅去拜见,尊生用侍御礼,生羞愧袭了妇人官衔。只以书生自安,终身没有坐车马。

    作者说:“男人因新娘而受封,可说得上奇特了。然而侍御像夫人的,何时没有?但妇人是侍御的,却不多。天下穿儒戴冠自称大丈夫的都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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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0-3-3 14:33 |只看该作者
到此除几个米找着外,其他预定发放滴马甲,故事情节大部分在此,请朋友们参照哈:diz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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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0-3-3 14:43 |只看该作者
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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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0-3-3 15:15 |只看该作者
苦到是米有,就是有点头晕: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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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0-3-3 16:0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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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0-3-3 16:10 |只看该作者
飞儿辛苦了,这个帖子是及时雨。: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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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10-3-3 16:51 |只看该作者
辛苦飞儿整这么多,早知道就不选那个(不敢说)啥子了~~~~~
不过,我可不当那个哈!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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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10-3-3 18:13 |只看该作者
:dizzy:蜀蜀说半天介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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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10-3-3 18:13 |只看该作者
飞儿辛苦了,这个帖子是及时雨。:lol
淡淡一片云 发表于 2010-3-3 16:10
唉~有淡淡介话偶就米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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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10-3-3 19:39 |只看该作者
这贴好,了解很多聊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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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10-3-3 19:47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了,我是傻子,我是大傻瓜,爱情全靠小翠成全,如果没有你,我不如继续做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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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10-3-4 07:20 |只看该作者
哎呀,原来这样啊,胡乱地选了个,结果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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