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三拳 于 2021-5-15 18:04 编辑
风暴 我走在前面,披着我的牦牛毛毯子,肩上挎一个水红色的大尼龙包,候机室里人很多,停飞班次的乘客都滞留了下来。此时虽然不到傍晚,可外面黑云笼罩,天色乌暗,正酝酿着一场咆哮而来的风暴。他跟在我身后,我看见他,手里仍然握着那本黑皮书,除此之外,竟然没有别的行李。 “晚上是走不了了。”他跟我说话。 “恩。”我答应着,两人越走越近,那拥挤的人流时不时推着我们,将我们紧紧地撞到一起,时而我们又分开了些。就这样,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歇脚的地方。 “歇会儿吧。”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把我拉住,两人便倒在边上的一根柱子上,他的喘气声有些粗,我看出他有些累。 “胖子。”他一只手指了指自己。 “恩。我有水,你喝口水吗?”我很尴尬,很紧张,可我还能说话,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尼龙袋子里翻出那个不大的小保温杯,里面有两颗红枣,现在早已泡开了,我想,他喝上一口一定会感觉好些。 我把水杯递给他,“你喝吧!” 他接过水杯,手指压在我还未抽出的指尖,瞬间,指尖融化般地失去所有挣脱的力气,身子突然有些站不住了,我的披风毯子落下了一半,他伸出另一只握着黑皮书的手臂,扶了我一把,我竟然还是没站住,一下,跌到他起伏不平的胸膛上,他手上的水杯受到撞击,水洒落了出来,有几滴溅到我的耳朵上,幸好不烫。 “瞧,这下好了,没喝上。”不知怎么了,他反而显出几分精神来,语气里有些戏谑。 “对,对不起……”我勉强地直起身体。 “没关系,我理解。” 我拿过他手里的水杯,支支吾吾地对他说,“我,我去接点水,你在这里等,等我。” “行。”他答应说,语气坚定,似乎坚信我会回来。 我接好了水,可没有直接回去,转了一圈,心“突,突,突”地跳…… 此时,耳边突然响起婴的说话声,她说,“大姊妹,是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突,突,突。”我抱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听,听见了吗?” 她抬起头,“哇,是从这里发出来的,它怎么跑出来的?” “不知道,她似乎时常要离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腿有些酸,有些心疼自己,渐渐感到,今生难过的日子终于没有放过我,痛苦,孤单,曾经在神与母亲的遮蔽下从来没有过的危险都出现在心灵当中。可不知为什么,我更加不舍得他难过,感觉他依靠在那根柱子上的等待,他的不安与焦急。我还是决定走回去,无论如何,我知道,都将会遍体鳞伤,这并不来自于别处的经验,而是此刻心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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