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古乡村 于 2023-9-26 17:4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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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我四岁之前,几乎一个月病半个月,怎么活下来的,也不太清楚。
冬天很冷,如果母亲跟我说,你坐在门口晒太阳,我就会一直坐在那里不动,想睡就靠着墙壁睡觉,直到母亲忙完了喊吃饭。从来不吵不闹,发烧感冒也不哭不闹。
我不记得也不晓得幼儿时的安静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我可以确定,那不是装出来的,是个性的缘故。
年少时的乖巧,是不是装出来的,我也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我可以肯定,那时的我有了畏惧之心,性格比较软弱,见到长相凶神恶煞的人,见到大人我就逃跑。所以,我从不惹事,也不敢跟大人说话。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装得学习很认真,我也忘记了。仔细想想,那种认真和刻苦真不是装的。又或者说,装得太久了,学习还那么认真,让我自己都认为那不是装的。直到高考落榜的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聪明,学习并没有装出来的那么认真。尽管当初我没有给自己找更多的理由,掩饰自己的平凡和普通,但我内心是很不服的。因为我的同学中,出生农村的到老还是很辛苦,家庭总有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纠纷和矛盾。而出生工薪家庭的,到现在都拿退休工资,到处旅游,吃时下最时尚的佳肴美食,穿漂亮的服饰,住好看的房子。两个阶层的人,生活档次和生活轨迹完全不一样。
我很在意所有的同学都有工作,而我却没有。远离同学,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如此落寞的样子。有个别玩得好的同学,我总是装着活得还不错。
很长时间,我与同学都没有来往,在那些该死的青年时代、壮年时代、中年时代,我不得不把熟悉的同学、朋友变成陌生人。让自己封闭在那个穷愁潦倒、万念俱灰的自我空间里,不打听任何人的消息。在熟悉的陌生人眼里,我是一个爱看书的不打麻将的女人,我是与众不同的。我无数次想说,我唯有装着爱看闲书,才能让自己心如死灰地活着,否则,我每时每刻都会产生生无可恋的思维。
在旁人眼里,我无法放下架子去饭店洗碗刷盘子,我无法到工地上去搬砖。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体力无法胜任。我没有护身符走进国营工厂,我又不屑与有权力掌控我命运的人觥筹交错,所以我装着什么都不懂,目光清澈而无知,也就失去了一次次上升的空间,活生生把自己的人生限制在非常局限的狭小的死胡同。
偶尔我也照着镜子仔细看看脸上的变化,惊讶自己的满脸皱纹和老眼昏花,想从浑浊的目光中寻找曾经的羞涩和清纯,都不见了,这让我有些羞愧,内心冒出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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