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一截碗口粗的竹筒,砍一根蛋黄粗的枣木棍,刮削得溜光,榫入竹筒内;上山逮来一条乌梢蛇,剥下蛇皮,蒙在竹筒口上。枣木棍上端嵌入两个横的弦柱,弦柱垂下两根丝弦,丝弦下端经过蛇皮固定在竹筒底部,五分长的码子绷在蛇皮上。找一根小拇指粗细的竹竿,搁火上熏烤,捏就弓状。弓弦须要三二十根马尾,我就去附近庄子里去踅摸。碰巧见一匹灰青色的马,拴在那家门前石头桩橛上。我假装给马挠痒痒,趁它舒服得眯着眼,岔开四条腿,我从兜里掏出剪子,喀嚓铰掉一绺子马尾。那家掌柜的发现这回事,我早跑的没影儿了。
光见人家拉弦子的师傅左手上下滑动,右手推拉自如,到我这儿可做了大难了,指法不对,弓法生硬,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树梢上的老鸹直嗓子叫唤,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最愁人的是,村里人听见我拉弦子就烦。邻居二叔找上门来骂我,你这孩子能干点正事不!白天吱哇也就算了,夜里也拉,摔不死的蛤蟆一样,聒死人啦。我说,二叔,我在屋里拉,关上门中不?二叔说,不中!关上窗户嘞?也不中!夜静时还能听见。我说,那干脆我去后山上拉吧。二叔说,深更半夜的,狼非把你嗑了!我说,二叔,我热乎这一行咋弄,以后就指着它混饭吃哩。二叔指点着我说,鹌鹑戏子马溜猴,能成个啥气候,你算把咱老余家祖宗三代的人丟到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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