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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有壶家园 狐狸窝 【人生几何】2021年至今(连载)
楼主: 河蚌-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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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几何】2021年至今(连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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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48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玉米汁
玉米汁
早上厨房里,天天双手捂着耳朵站在叶子身旁,盯着面前嗡嗡响的破壁机。里面掺了温水的玉米粒,正被飞速打磨成汁。天天不喜欢这种声音,但又不舍得走,玉米是他一粒粒剥好的。叶子总能找到让天天参与的家务,就像我,总能找到替他做掉的琐事,比如穿袜子,又或者拉上外套的拉链。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但我总是忍不住。我不会操作破壁机,就像我也不会操作榨汁机一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叶子和天天忙活时,在边上捧哏:“天天真棒,你剥得比妈妈都快,也比妈妈干净,你连玉米屁股上的玉米粒都剥下来了。”这话拍到了天天的痒处,他下巴一抬,骄傲地说:“妈妈还有十几个没剥下来呢!”我看了看叶子,还好,她并没有明显不开心的样子。


所得税
破壁机做的玉米汁是热的,微甜,我挺喜欢,但天天并不是那么喜欢。他只喝了半碗,就磨蹭着不想喝了。“再喝一半。”叶子劝他:“对眼睛和肝好。”天天问:“肝是什么?”我们有点惊讶于他这都不懂,却又很快释然,好像的确没给他讲过。于是,叶子给他讲了一通关于五脏的知识。我拿着手机,想搜张五脏的图给他看,却没找到合适的,看着都太恶心,不适合早餐时段。点开网易的时候,发现又有无数人给我的一句评论点赞。那是一条关于个税的,董明珠提议起征点调高到1万,专家们出来反对。我回帖说:“把养孩子的免征税额从每月1000调高到5000好了。”然后,赢得数以百计的点赞。嗯,这也算是为提高中国人口出生率略尽绵薄,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货拉拉
今早上,为了刷牙的事儿,天天又要赶走外婆。老太太总是嫌弃天天刷不干净,然后上手帮忙。孩子则是抱怨被弄疼了,无比抗拒。一般这种事儿我都不搀和,任由他们祖孙角力,偶尔实在闹大了,我就去喊比我还稳得住的叶子进来维稳。叶子处理这事的优势是,她跟当事双方都有血缘关系。我更多还是寻找各种机会,提醒天天不要说气话,越是生气,说话时越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如果爸爸生气了,就让你滚出去;你学习不好,字写不好,我都让你滚出去,你开心吗?”我问他。他小声说:“不开心。”沟通是很重要的,一时口舌之快风险太大。就像货拉拉那事,诚然跟钱有关,可如果双方更会说话一点,可能也不至于闹出这么惨的结局。


雨衣下
出门时外面下着小雨,比毛毛雨略大。我穿着雨披,说好让天天也穿上。外婆送他下楼时,手里拿着雨衣,但没给他穿。“这点雨,不用穿的。”她说。我说:“也行,用我的雨披挡一挡好了。”天天坐在后座,戴着头盔的小脑袋伸到我雨披下面,双手照例穿过外套抓着我的衬衣,就像我三十年前做的一样。开出去没几步,他在后面嚷着:“爸爸,给我讲个故事吧。”每天上学路上的故事,是我们爷俩不可或缺的幸福。骑了一半,他推了推我的背:“爸爸,停车。”我靠边停下,他把头伸出雨披说:“我看看外面。”看了十几秒钟,他又钻回去了,推推我的背说:“321,出发!”校门口停好车,把头盔放进车篮,送他到校门口。遇到他同学王欣泽,天天主动牵着他的手进去了。我一路目送两人进了教学楼,转身往电动车走,才看见,新泽爸爸也一直站那边没走,在目送儿子。


别干了
事实证明,岳母是有先见之明的,骑到一半雨就停了。我回家把车停好,背上包去单位,路上把美团和淘宝免费领水果的果树给浇了。叶子那天很开心地说:“咱家水果都快不用买了。”然后又有点焦虑:“感觉开始改规则了,一个账户领多了,浇水要求就更多。”我说:“没事儿,咱们人多。”其实无所谓的事,忙活一个多月领三斤免费橙子,那点钱干啥都赚出来了。但是,我如今也习惯了顺着她说,幸福着她的幸福。每天只要有空,我就登录上去,给她的果树点赞浇水,宁可自己的果树渴着,也先把她的浇足。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昨天晚上她问我:“你最近怎么有点憔悴?压力大吗?”我愣了一下说:“还行吧,单位里事儿比较多,审美的事不好达成共识,有人离职,有些计划要重新排。”叶子听了,大气地说:“不开心就别干了。”我听了很感动,遗憾的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那句“我养你”。


豆腐卷
11点半,从背包里拎出我的保温大饭桶。那是叶子特意给我买的,三层,能放米饭和两个菜。不过我一般就带一饭一菜,够吃就行。今天倒是多带了个油炸花生米,岳母提醒我带的,她烧了很多,早餐用来搭配粥吃。我很喜欢这菜,小时候穷,招待客人时桌上总有这么一盘,其他的是煎豆腐、西红柿或者韭菜炒蛋。吃饱了,下楼遛弯,想起快俩星期没给二姑电话了,就发了个微信视频过去。二姑气色挺好,说想我了,一年没见了,边喊侄女朵朵。那头刚上中班的朵朵嚷着:“我在厕所呢,马上就过来。”一年多没见了,我开始想念姑父包的豆腐卷子,而二姑遗憾的是冰箱里给我留的知了,已经快吃完了。“不过,我们马上打疫苗了,你随时都可以来。”她开心地说。“我五六月份吧,肯定过去,到时候我们这边估计也能打上疫苗。”我许诺说。朵朵过来了,坚决给我表演唱歌跳舞:“妈妈给我买了条蓝裙子,我一转圈,它就转啊转……”
这是普通的一天,2021年的3月4日。


河蚌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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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24-5-15 10:49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算不算
算不算

晚上天天洗完澡,坐床上盖着被子看电视,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娱乐时段。我倒了杯水递给他:“喝点水,润润嗓子。”他习惯了每次洗完澡后喝点水,几年来都是这样。不过,这次岳母显然不认同了,正要去洗澡的她站定了,大嗓门扯开:“喝那么多水干什么?!今天喝了那么多水了。”我愣了一下,看着天天:“那你要喝吗?”天天说:“我要喝。”这下子老人更不高兴了,嘟囔了一通金山话。我听不懂,但还是尊重了她的意思,把水拿走了。心里很不舒服,腹诽的是:“我连给孩子喝口水的事儿说了都不算了。”但也只能是自我开解,家里面意见相左时,总归会有一个人说了不算的,要么是你,要么是对方,不管多小的事儿。


小感慨

早上天天对我说:“时间过得真快,之前还想念2021年呢,结果2021年还是那么普通。”这么深沉的话,出自一个刚满7周岁的孩子嘴里,让我很是惊讶。人世间很多期待的东西,一旦拥有了,的确也常是“原来如此”甚至“不过如此”。然后,回头去看这一路的辛苦付出,是否值得,就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了。好在,天天只是小小感慨了一下,并没有深思。少年老成,至少我不认为那是个“好词”。还是更喜欢看着他跟小朋友们嬉闹,无忧无虑地奔跑。就像背古诗的时候,他不断跟我讨价还价,从70首还到50首,又要求分两次。“爸爸,你不能让我学习太多,否则我会厌学的。”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眼神如是清澈。


不如意

周日微雨,岳母陪我带天天去上培训班。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就挺好,而她不放心。其实我不愿意她跟着,老人太强势,做事不顺她心意就发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太俭省,团购网上买份20块钱的饭菜都不舍得吃,宁可从家里带冷包子。她吃冷包子,我该吃什么呢?吃和不吃,心里都不舒服。以前没结婚,总以为孝顺很容易,无非就是多给钱多买东西。后来明白了,过去觉得容易,只是自己父母好说话罢了,想讨好一位深爱你的人,确实很容易。饭后,老太太想逛逛街,而天天想早点去下一个培训班,因为那里有积木可以玩。祖孙俩又争执起来,天天并不畏惧外婆的大嗓门,而亲人吵架嘛,自然是更不在乎对方感受的那一方能赢。最后折中结果是,我陪天天去培训班,岳母在边上逛逛。


红种子

培训班回家,叶子在忙活着给天天做手抄报。这个周末她居功至伟,已经连烧几餐饭,还教会了天天包包子。这份手抄报本来是我的任务,周六我已经完成了设计,嘱咐她周日彩打出来就行,没想到她又重新设计了一份。好吧,也不奇怪,叶子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老师的要求是寻找身边有红色基因的物品,进行创意合照,并制作小报来介绍,然后在班里评选“爱党小苗苗”——这是今年植树节“播种一颗红色种子”活动的一部分。很多家长审题错误,看到红色种子,就去找辣椒和西红柿、红花合影,而我跟叶子并没有去纠正他们。我替天天设计的主题是一张建党百年的照片,搭配他参观中国馆时在主席像前的照片,又PS上了几个毛主席像章。我岳父有满满一盒子主席像章,他说将来都留给天天,这显然是个很好的素材。不过叶子觉得不好,她重新设计的主题,是让天天用红豆摆出一颗五角星,然后合影。


犯忌讳

我内心觉得叶子跑偏了,她抓的点更侧重“种子”,而忽视了更重要的基因和传承。但我并没有说,而是在边上夸奖她做得好:“天天这次又要获奖了,就像上次的陶笛设计一样!”天天听了很开心,而叶子很严肃地跟我说:“你不能误导孩子,我要告诉他的,是做事要认真。”不过,我看得出她眼角的笑意,说明她还是比较享受这个马屁。只是,岳母不拾取,大声提出了异议。她的意思是说,叶子在小报上写的那句“我用红豆绣红星”,会“犯忌讳的”。正兴高采烈的叶子对此很是不爽:“哪儿就犯忌讳了?!都什么年代了?!”我赶紧安抚她:“肯定没事儿的,我做宣传的,了解。只是老人毕竟经历了那个年代,那时候很多事儿确实吓人,她担心也是好意。”


记忆中

很多事儿,经过了,我们很快会忘却,而也有些事儿,经历了,我们会记很久。就像最近去世的吴孟达,其实我跟他也不熟,甚至可以说不认识他,但是我看过他的那些影片,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或者说,在我关于快乐的记忆里,他比我绝大多数亲朋好友出现频次都高。另外一个刚刚去世的迟尚斌,跟我记忆里老甲A联赛记忆嵌套在一起。那时候我很迷足球,记得当年他带领的大连万达就是无敌的象征,而我们省的济南泰山将军队打大连就一直输,好在打上海申花和北京国安都不怵。多年不看足球赛了,记住的还是当年的球星,如今也都退役了。就像多年没听新歌了,记住的都是以前的歌星,如今也基本不发新歌了。新人很多,新歌很多,但就是喜欢不起来。对演唱会的最后记忆,停留在很多年前的万体馆,那是纵贯线在国内的最后一场演出。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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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49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妇女节
鸭翅膀
周日下午,天天在培训班练字,我在外面玩手机,偶尔看看摄像头传来的画面。教室里就三个孩子,都学得很认真。不像他上午学的拉丁舞,班上孩子一路增加到9个,老师眼看着是忙不过来了。有时候她不得不把孩子分成两组,一组练一组休息。岳母走了过来,她刚在外面逛了会街。我说:“妈你在这儿看着,我出去走走。”以前家长是允许坐在培训班大堂的沙发等孩子的,如今防疫严了,只能坐外面的小凳子。整层楼好几家培训班的家长,坐满了走廊,感觉更危险。我会跟岳母轮流出去透透气,不过我这次出去不是为了透气。下楼往西穿过停车场再转北,再往西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光明邨,叶子爱吃那边的鸭翅膀。味道挺好,而且不贵,25块钱能买10个翅膀。


一碗面
买完鸭膀往回走,却就看见街对面有一家吴茂兴面馆,就在紫燕百味鸡边上。兴冲冲地拿手机拍下来,等回家后给叶子看。天天是最爱吃面条的,但培训班边上那家“家有好面”年前关门了,他失望了好久。天知道怎么就关门了,记得生意也挺不错的。如今,总算找到一家备选。从这家面馆走到培训班也就是六七分钟的路,不远,只是以前我们没往这个方向走过,才没发现。我之所以知道光明邨在这边,还是上次老同事在这边请客吃云南菜时路过。吴茂兴我家以前在莘庄吃过一次,味道也还行。记得当时叶子团购了两碗,又单点了一碗。我记得那是2019年的事儿,而天天肯定地说是2020年11月,回家后问叶子,天天正确。他很开心,又有面条可吃了:“大排面和鸭腿面是我的命。”


不可说
上面这段提了好几家店的名字,我这日记体文章总归绕不开也不想绕开这些。不过在天涯的时候,曾经因为这个被禁言,说是“广告”。后来在天涯发帖就是各种审核,并且大概率发不出来,我也就不去了。去年有个老朋友问我:“怎么不去发帖了?”我把大致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她不太信,让我再去发。我去发了,结果,仍然是审核,且仍然没出来。我的新浪博客好像也是类似待遇,但被禁的原因不是广告。具体原因我记不清了,记得我去投诉过几次,但都不了了之。回想起来,我写的文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或许如实记录普通人的日子在某些人眼中就是违规的吧。年前网易的回帖功能也停了一阵子,后来又恢复了,挺好。那天看到一个帖子,我写了三行字的回帖,发之前想了想,取消了。


妇女节
这个节日,我一开始没准备给叶子送礼物的。一直觉得她还年轻,过不着这个节日。虽然她阳历也就比我小一岁,属狗。嗯,虽然颇有一阵子我家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但我并不属鸡,我阴历生日是猴年腊月的。办公室里很多女同事都在聊过节,我想了想,那就也买束花吧。以前过节,我都是在家边上的花店买,节日的花总比平常贵几倍。叶子收到花总归是开心的,但也心疼钱,这次我就想网购一束。5日下单的,6日一早就到机场了,物流信息显示7日能到。后来就一直滞留机场,物流更新为8日能到,然后是9日。8日那天刚好我们发工资,我把钱转给叶子,附言:“节日快乐,健康平安。”本想着再发个小红包的,觉得太矫情,算了。晚上我微信发了物流的截图给她留言:“花要明天到了,我办事确实不靠谱。”她说:“没关系。”


被撞了
8日那天,叶子烧了一大桌子菜,天天吃得满嘴流油。都知道孩子有点胖了,但一直也下不了狠心让他少吃肉。叶子跟他第一次尝试包的包子,我吃着很香,但是他们自己并不是很喜欢。叶子不喜欢我吃太多面食,说是会胖,不过她还是主动给我买了面条。晚饭后,她给天天上课,我照例是洗碗擦灶台,顺便把厨房的地擦干净。下楼扔垃圾时,我习惯顺便把厨房那两块脚垫拿下去摔打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天在小区里过马路时走神了。我应该是左右看了一眼的,没有发现车,然后一迈步,就被一辆飞驰的电动车给撞了。天还没全灰,薄暮冥冥中,我跟那个饿了么骑士对视了几秒钟,彼此都没说话,各自走开。腿挺疼的,回家看时有一大块淤青。没敢跟叶子说,她跟岳母不止一次批评我走路看手机了。好在记得药箱里有云南白药喷雾剂,自己偷偷喷了,又找出上次脚扭伤的药膏涂了。


一赔三
昨天晚饭后,天天在玩手机,他撒娇,我答应他可以玩十五分钟。孩子一天中也难得玩会儿,快乐未必是生活的意义,但不快乐的生活总归没啥吸引力。叶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他去学习,过了会她说:“时间到了。”天天一下子崩溃了,哭喊着扑过去说:“明明还没到,还差1分钟。”叶子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习惯性想转移孩子注意力。正在擦灶台的我走过去说:“差一分钟,赔三分钟,你可以再玩三分钟。”天天立刻情绪稳定了,回去玩去了。叶子脸色则开始不好看了,她看着我想说什么,终于没说。我对正玩游戏的天天说:“你也一样,到时间必须停,如果超一分钟,下一次就减三分钟,这样才公平。”小家伙的惊喜没了,点头说:“行。”扔完垃圾,我躺床上休息,客厅里,叶子跟天天学习的声音传来,他这次语文考了第三名,打败了班长俞果,输给了新对手,一个姓申屠的女孩。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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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24-5-15 10:49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受伤
被电动车撞了,没敢跟叶子说。就像小时候在外面疯跑时有点磕碰,有时候回家也不跟娘说。娘脾气大,会扯着嗓子批评,不像父亲那么宠我。叶子对天天是有耐心的,但对我的脾气跟我娘差不多。我确信叶子不如我娘那么爱我,不确定的是,我爱她是否也不如爱娘。在娘查出癌症晚期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深爱着她的,后来我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深。我终于还是没有舍得上海那几千块钱的收入,回老家去陪她。她走的时候,我只来得及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她是等到我回去才走的,我说:“娘,我回来了。”她说:“回来了好。”说话的时候,她嘴里有血沫子,医生不让我靠她太近,我头靠着她的胳膊,想着,如果她能把我带走,也挺好。


跟现在懒得动弹不同,我小时候比较调皮,也就没少受伤。跟大姑家表哥一起玩磨盘,手指头给压了,这事儿是听娘说的,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大拇指那儿真有一个疤痕。有印象的是,小时候嘴馋,看到邻居家新鲜的玉米秆儿,哭喊着让奶奶去拿来吃。奶奶没办法,只好去拿,我心急,也迈着小短腿跟着过去了。腿确实太短,绊倒了挡在门口的一块石板,把短腿给砸骨折了,也就更短了。娘为此生奶奶的气,奶奶也很是自责,我自己倒是没当回事儿,照旧还是馋,直到今天。当年受伤的是哪条腿不记得了,这次被撞的是右腿,撞我的是一位饿了么的快递小哥。不全怪他,我自己也不够小心。我俩对视了几秒钟,都没说话,各自走了。


中小学时受过什么伤我都忘了,只记得当年住校,娘和大大隔三岔五来给我送肉包子和肥肠。那时候他们也不知道,看着挺老实一孩子,长大后怎么就成了白眼狼。更让我难受的是,他们一直到去世都觉得我不错。能记得的受伤是在高中,从教学楼三楼的教室往下跑,最后一段台阶踩空了,一骨碌到底。幸运的是头和内脏都没事儿,骨头也没断,就是脚崴了,肿得像个球。那时候住校,每天从宿舍单脚跳到教学楼,一个月就好了。有点不方便,但并没有觉得苦,毕竟每天早上不用跟同学们一起去操场跑圈了,可以多躺个十几分钟。我受伤都没耽误什么事儿,不像哥哥。他考高中的时候,体育考试前一周,跟娘一起下地干活,推独轮车脚受伤了,没能考上一中。为这事儿他颇是记恨了娘一阵子,后来只好复读了一年,才又考进去。


大学四年,我就受过一次伤,因为吃饺子。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我跟宿舍老三一起去校门口那家饺子馆。那家店性价比很高,我几乎每一两周就去一次,同宿舍的老二老三轮流陪我。我们就只是吃饺子,偶尔来盘花生米。我会吃很多蒜瓣或者蒜泥,他俩一个浙江的一个江苏的,都不吃。那天是老三走前头,我拉开玻璃门进去的时候,身后一股风吹来,玻璃门就在我身后碎了。碎玻璃插进左小腿里,血当时就流满了鞋子,溢了出来。我俩都慌了,赶紧叫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小医院。或许成为诊所更合适,但当时只顾着近了,没想太多。我还记得双氧水灌进伤口带着血又流出来的样子,站边上的老三也看见了,然后他晕倒了,医护又忙活着救他。


碎玻璃取出了很多,伤口太深,不能缝,经常要去换药。上课,就靠同班同学自行车驼过去,然后轮流背我到教室。来自济南的老五是主力,跟我只有1米7的个头不同,他是真正的山东大汉。只是1米8几的大个子,打一手好篮球,心却很娘。他结婚的时候,度蜜月的选择,是带着媳妇把我们同宿舍哥几个都拜访了一遍,除了失联的郑州老大。他们两口子先去了宁波,然后带着宁波老三一起到上海来找我和老二。更早前,他们还去重庆看了老六。老六我毕业后就没怎么见过了,不像老五,他跟媳妇上次去浙江开会,还特意拐到上海来看看我。前几年有一个晚上,10点了吧,他打电话过来。我以为有什么事儿,他在那边哭着说:“刚知道你父母去世了……”我心说“都死多少年了”,却还是陪着那头明显喝多了的他扯了半个小时。扯完了,他没事儿去睡了,我难受半天。


到上海还算平安,除了有一次结石去医院,也就是前些年开始每月去拿点降压药。大概十年前吧,又去医院开了一次刀。是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感觉腿疼。一开始没当回事儿,后来一跑就疼,才去中山医院拍了片子。医生问我:“你最近受过伤吗?”我那阵子挺伤心的,但身体确实没受伤。最后我俩才整明白,是当年小诊所处理碎玻璃没弄干净,落了一块在我腿里。那块玻璃有两节手指那么长,三角形,神奇的是,我一直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那七八年里,它就一直住在里面,跟我的免疫系统相安无事。取出来,医生给我看,笑着问我:“拿回去留个纪念?”我说:“算了。”然后,一个人打车回去出租屋。房东阿姨知道了,给我烧了一大碗猪蹄。


再受伤就是在巴西了,是去圣保罗参加一个展会。到圣保罗的第一天下午,我就把左脚给崴了。当时跟同事刚才一个大超市出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坐出租车。车停在路边,天知道为什么,我上车时踩空了。当时就听到“咔吧”一声,疼倒不是很疼,回了酒店自己也知道赶紧冰敷。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效果还行,几乎没肿。但正是因为不怎么疼也没肿,就没当回事,从巴西回来才去医院。第一次拍X光片,医生说骨头没断,吃药少走路就行。我放心了,继续出差,还陪岳父母和叶子天天去爬长城。知道这样不好,但全家人第一次出去玩,总觉得不陪着不合适。等再去医院拍核磁的时候,就骨折了,前后折腾一年才好。终归也40了,同时崴脚,但恢复力跟高中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那阵子好在天天还没上学,叶子每天开车送我去上班,下班则是同事开车送回来。教训很是惨痛,本想着吃一堑长一智的,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但这次还是大意了。昨天去的仍然是华东医院,就是上次给我治疗左脚的地方。开的还是同样的膏药,护士提醒我注意事项的时候,我对答如流,她很开心,多给了我一卷胶带,算是鼓励回头客。我没敢跟叶子说被车撞的事儿,只说是去医院配药。但回家后,被岳母发现了。她问我:“你身上贴膏药了?”也是,那么大的膏药味儿,哪儿瞒得住?好在医生说了,这次很轻,有个五六天就好了。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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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0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我养个孩子都可以了

昨天是二月二,俗称“龙抬头”的日子。天天问我:“为什么是龙抬头?”我不知道,却也并没有坦诚告诉他我的不知道,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这一天预示着好兆头,属龙或者属蛇的会在这一天理发,希望一年都有好运。”天天没有再追问,我不确认他是看出了我的心虚,决定放我一马,还是觉得自己属马,跟这个日子没什么关系。哥哥和侄子都是属龙的,我早上微信给他发了个99块钱的红包。一家子过得也不容易,希望今年都顺利。当然,我属于知情人,外人看起来或许不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多数人其实并不真信这事儿,总觉得自己家那本比别人家更难念。


除了理发,也不记得老家有什么庆祝“龙抬头”的风俗。对我和天天来说,这就是普通的一天,我陪他去培训班。这次岳母没去,她回金山去了。早餐是我给天天烧的,用鸡汤下了面条,里面加了个大大的油面筋塞肉还有两块鸡肉。叶子过来看了一眼说:“谁家煮面条汤和面一起煮?你看面馆里不都是煮碗面把汤倒掉,然后倒入新的汤吗?”她说得也有道理,我没有反驳,笑着说以后注意,她也没再纠缠。上海的面都是白煮面,然后上面倒上浇头,跟老家的打卤面类似。我小时候,韭菜猪肉的打卤面,一个人能吃四碗,有过独自干掉一斤挂面的战绩。如今不行了,吃面我还吃不过天天。


天天吃着,叶子又回去睡了。为了不打扰她,等天天吃好我就带他出发了,大概比平时早走了一刻钟。到舞蹈培训班是8点半,我给叶子发微信报平安。等下午回来的时候,她又批评我了:“去那么早干什么?!人家门都没开吧?”天天在边上解释:“开门了,我们是第一个!”我没跟她解释我的好意,她习惯了自以为是。对于她这脾气,我不爽,却也觉得踏实。如果她什么都好,我反而要担心了,就我这样的,娶一个什么都好的,太不真实,风险也大。如果必须在丑、能力差、脾气差等几方面选一个,多数男人估计也宁可女方的缺点是脾气差。“脾气差又能差到哪儿去?”这是我婚前的真实想法。


午餐是去避风塘吃的,天天上周就想去吃了。没去吃是因为岳母在,她连一份20块钱的快餐都不舍得,宁可吃从家里带来的包子,对此我的心情很复杂。这次我带天天进去,让他自己点喜欢吃的,唯一要求是:“点了就要吃。”这孩子在我们这个家里耳濡目染,也是养成了一个俭省的性子。他看着手机里的菜单,最后只点了个乳鸽,叉烧饭和叉烧包,加起来还不到100块钱。“叉烧包你估计不喜欢吃,咱们换一个吧?”我建议道。他拒绝了,跟叶子一样,不太听人劝。等饭菜上来,他吃了一口叉烧包说:“爸爸,下面有馅儿的地方还行,上面不好吃。”他就吃了那一口,我也没再强迫他,把三个都吃了。


午餐后,孩子开心地跑去练字培训班,去玩那边的乐高。他开心就好,我无所谓,唯一要求的是,他需要在那边的长沙发上躺一刻钟。毕竟周日起床跟平时一样,没能睡懒觉,中午躺一下,对眼睛和身体都好。岳母对此是反对的,她觉得孩子躺那里不好看,又担心别人不开心。叶子和老人一样,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我相对比较自私,更在意自己孩子的实惠。记得几年前我跟叶子为了一个服务员的眼神吵过,她嫌我出门不好好打扮:“你没看刚才那女服务员眼神……”我说:“一个陌生人,她就算现在死了,你都不会哭的,你在意她眼神干什么?”如今,我俩都没改变,但也不会为这些事吵了。


我回家就躺床上了,裹着中药的腿还是要多休息。叶子带着天天弹钢琴,教他包春卷。天天最近对厨艺很感兴趣,他已经会包馄饨和饺子,春卷也很快就包得像模像样。我拿手机给他拍照,发朋友圈。天天喜欢我发朋友圈,然后过一会儿就点开看看,有多少人给他点赞。图片的配文是天天自我吹嘘的一句话:“我都可以养一个孩子了。”这话是他包春卷时说的,就在从培训班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他还对我说:“爸爸,你怎么就不会养孩子呢?”我回他:“我怎么不会?我不是一直陪你玩吗?”他说:“那妈妈怎么一直批评你?”我说:“那是妈妈水平太高了,爸爸比妈妈还是差很多的。”


虽然对于天天将来是否要生一个孩子,我其实并没有多大倾向,但是他愿意生一个孩子这事儿本身,还是让我欣慰的。一个孩子能这么想,大致上说明,他觉得有孩子的家庭挺幸福的,再进一步,说明他过得也挺幸福的。活到四十岁,对我来说,除了天天和叶子的幸福之外,其实我也没多少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了。昨晚上天猫上看了老家的猪头肉,但是并没有买。叶子刚网购了一颗大白菜,这周有空了,我准备包顿饺子吃。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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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0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打孩子
昨天的回家作业特别少。近来学校响应上面号召,开始大幅减少回家作业的量,并尽量让孩子在学校完成。对于在学校完成的作业是否还算“回家作业”,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对这事儿本身我是欢迎的。天天学习很好,从我家的立场上并不希望有太多家庭作业,毕竟老师布置作业要考虑大多数人,也就意味着其中多数作业只是在浪费天天的时间。作业少,叶子就有更多时间可以给他做针对性教学,缺啥补啥,想强化啥就强化啥。


岳母下午就从金山回来了,满打满算在家里待了两天。她放心不下叶子和天天,也不放心我。我回家的时候大概是5点20分,他们仨已经在吃晚饭了。以前叶子会等我一起吃,我说不用,我们老张家在三十多年前就都是孩子饿了就开饭的。那时候,我山东老家村里多数人家,都是要等户主回来才开饭。我一直说我是被父亲宠大的,这是事实,他去世时我26岁,26年,他一次都没打过我。


我这辈子最接近挨打的一次,是在村里读初中的时候。下了晚自习,我跟一个同学去村里游戏厅打游戏。晚回家半个小时,我骗父母说是去那同学家玩了,结果被识破了。父亲举起了鞋底,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另外一次,他在游戏厅抓了我一个现行。我在玩街机,他就站我后面看,直到我打完了才发现他。他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我乖乖跟他身后回家。后来偶尔谈起这些,他会很骄傲地笑着说:“有几个父亲能做到我这样?”


我做不到,昨晚上我差点把天天给揍了。叶子早早洗漱上床休息了,我陪他在客厅上网课。那是一个写作文的课程,老师讲得水平一般,不如几个月前另一次网课的老师讲得好。叶子总是给天天报一些这类课程,都是促销的那种,几块钱到几十块钱不等。一开始他听得还算认真,但半小时左右就开始玩卡片了。我对他说要好好听,不要玩。他不听,我就动手把卡片收拾了起来,然后,他火了,嚷着离家出走,推门站到楼梯口。


我很火大,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之前也跟他讲过这种事严令禁止,还给他讲了小狐狸离家出走的故事,饿肚子捡垃圾吃,遇到坏人被断腿挖眼那种。我拦住他,跟他说:“你衣服也都是爸爸妈妈买的,要走脱光了走。”他知道我不是说真的,就只是吵着要走。我把他往回拉,他举起小拳头打我。我用拳头挡住,在那一刻,我很想揍他,想把他扯进屋里,按沙发上打屁股。


最终还是忍住了,不过我在用拳头挡住他的时候,是用了力气的。他的手跟我碰撞了几下疼,就开始在那儿虚晃着,虚张声势,却不打了。岳母听到他哭喊声,推门出来让他进去。他不服气,拒绝了。我看着他说:“我数五个数,你要还不进去,我真就打你了。”数到三,他进去了,跑到卧室里把门关上。这也是我们明令禁止过的事情,不过考虑到叶子也在里面,我没再跟他计较。另外,岳母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隔着门我听到天天在里面向叶子哭诉:“爸爸冤枉我,我没玩,他说我玩!”


这该是天天离挨揍最近的一次了,不过他自己并没意识到。早上起床,他又在那边乐呵呵地让我给他讲故事。我也没再提这茬,直到骑车送他去上学的时候,才又给他讲了小狐狸离家出走的故事。冬天,它出去冻成了小冰雕;夏天,它被蚊子盯得满身包。“昨晚上幸好我们都停止了发脾气,才没让小错误变成大错误。”我对他说:“如果我们像小狐狸那样晚上11点还在吵架,不但错误了看电视的时间,早上还会迟到。”


我不想打他,但不确定是否可以做到一直不打。有人说最好别打,打孩子这事儿有了第一次,其实就很容易有第二次;但也有人说,有些事该打还是要打,否则不长记性,小时候不立好规矩,长大了犯错就晚了。都有道理,具体到人,则只能看命。谁也不知道一个孩子,将来会怎样,打了会怎样,不打又会怎样,谁能打包票呢?绝大多数事情,我们评价一个选择,都是跟另外一个无法证实的假设性选择在做比较,也即是“不这样会如何”。唉,能不打还是不打吧,如果父亲还在,知道我打孩子,他会怎么说怎么想?


超生了我这个二胎以后,家里粮食都被罚没了,父亲为了养家,去西岭打石头赚钱。那是重体力活,而且用炸药也有风险,每年都有人受不轻的伤,还死过人。采石队为了让大家伙有力气干活,早上统一买油条给他们加餐。父亲不舍得吃光,每次都省一两根给我带回来。一直到我读高中住宿,他跟娘还隔三岔五给我送肉包子和肥肠。有一次我临时有事中午回家,看到他们桌上就是一盘干豆角,一个白菜豆腐,还有一小碟快干了的黄酱。


上海直达老家的火车通了,可惜不是高铁,而是动车,最快的要四个半小时。如果不是疫情,今年五一或者国庆就带天天回家了。现在,只能是等明年再说。天天一年级了,还没回过老家,他应该会喜欢那儿的,有满山的映山红,还有好吃的羊肉和烧鸡。回老家之前,嗯,先不打。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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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0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一起玩
一起玩
周六带天天在小区东广场玩。他骑着自行车,我抱着篮球过去的时候,看到有俩小孩已经在玩了。小女孩是天天同学,男孩是另一个学校的,看得出那俩孩子很熟。女孩看我们带着篮球,就提意一起打球,2对2,她主动提出跟那男孩一队。这没问题,那就玩吧。一开始玩我就发现不对了,男孩还好,那女孩总是针对天天。一会儿大声嚷着他犯规,硬把他拖到场外,一会儿又使劲儿推开他。其实连篮球场都没有,三个孩子都是瞎玩,哪儿来的犯规?一开始我没在意,后来发现太明显了,天天也不开心了,我就中止了游戏。


“天天,我们练会儿传接球吧。”我直接把游戏改成了二人的。那女孩有点不开心了,我们传球时她跑过来想抢球,我微笑但严肃地对她说:“抱歉,你先等一会,别打扰我们,我们练完了再一起玩。”女孩觉得没趣,拉着那男孩去玩健身器材了。孩子们还小,他们或许不明白,“一起玩”指的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在一起玩就是一起玩了,那也可能是“玩”别人。当然,这些我不会跟天天说,毕竟孩子还小啊,而天天的心理年龄比实际的更小一些。我只是在骑车送他上学的时候给他讲故事,小熊跟小狐狸一起玩很不开心,后来他就去找小猴子玩了,两个人玩得很开心。


幸灾乐祸
昨天写了打孩子,其实并没有打,我父亲没打过我这事儿,是我打天天的最大障碍。不过有时候确实很气人,倒不是气他犯了错,而是当他犯错了,你和颜悦色跟他讲道理,他那边完全不准备给你好好沟通。不过,据说别人家的孩子也这样。就像昨天看到他同学的妈妈在家长群发了一张照片,她女儿记录语文数学英语的作业记录本上,就只有一个“读”字。家长没辙了,求助大家看谁家记录完全了。不一会儿有人发了完整版上来,一共是5项作业。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犯错,都会让我对天天更包容。生活的确是离不开比较,如果全世界都是盲人,你就算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视力0.1,那也是视力最好的。


就在刚写完这篇文章的时候,在小区业主群里,有人说在小区西门发现一本英语课本,是一(4)班的。我确信不是天天的,然后又乐了。忽然发现,幸灾乐祸虽然不是啥好人品,但的确是很纯粹的快乐。你想啊,明明自己啥便宜都没占着,但却就是忍不住开心,这种无关个人利益的快乐多么单纯?就像很多喜剧,都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悲剧。好在,并不是全部,也总有一些时候,我们会真心为一些人的幸福而感到快乐,不只是亲朋好友,也包括陌生人,这也是很纯粹的快乐。


煎带鱼
我腿被电动车撞了一下,去华东医药拿了他们调配的膏药,每天裹着。那膏药效果挺好,就是味道有点大。岳母和叶子都很烦这味道,嗯,烦就烦吧,她俩跟我保持距离这事儿,我并不反对。事实上我一直自觉跟岳母保持距离,生份点总比吵架强。但是,她俩开始限制我靠近天天,理由是天天鼻炎,嗅到刺激味道可能不舒服,这就让我很不爽了。虽然不爽,却也还是遵守了,不想吵架是根本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天天的鼻炎是遗传我的。这点上,我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孩子的,这病太难治,也很难受。


当然生活中并不总是这种灰色,也有亮色,叶子刚刚给我买了带鱼。那天晚饭的时候,我看到灶台上有一大盘,叶子已经收拾好了,剪段后用料酒泡着。这东西家里就我吃,天天偶尔吃点带鱼肉。“你自己煎吧。”叶子对我说:“明天午餐也可以带一些。”嗯,简简单单一句话,听了还是很暖心的。就像她不吃韭菜,但也还是会跟饺子皮一起给我买,知道我爱吃韭菜饺子。生活总是这样,就连我最爱的天天,不也有时候气得我想揍他吗?对伴侣的爱,比起孩子来,那总归是差很远了。


论戾气
货拉拉女乘客跳车死亡的事儿热度刚减弱,滴滴司机故意撞死乘客的新闻就接踵而至。如今社会戾气重,这一点已经不止一次被提及,也难怪要花很多钱那啥稳。戾气重原因很多,比如社会的不公平,或者说觉得社会不公平而自觉受了委屈。人觉得被亏待了,就会不爽,也就有了攻击性的戾气;除了这个,还会有寻求补偿的动力,也就有了前些年近乎全民腐败的现象。记得那时候,“和尚摸得我也摸得”、“别人拿大头还不许我揩点油”的心理下,揩单位油这事儿极其普遍,这两年应该是好些了,严打还是有一定作用。


新闻媒体这些年对国内的安全宣传比较多,对戾气重就比较少说。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事实上导致了很多人在现实生活中与人交往时风险意识不足,大家真以为社会很安全。一个很安全的社会,几句话的事儿,会搞出人命吗?遇到神经病的概率那么高?好吧,还是要提醒自己和家人,安全是真的,没那么安全也是真的。与人交往时,别太相信对面那位不会起杀心,也别把自己的安全完全寄希望于对方的善良上,加点尊重和小心,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命是自己的,而赔偿,即便能要到,那还不知道是给谁花呢。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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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1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知多少
十日谈
元平写了篇《十日谈》的读后感,里面还提到了《金瓶梅》。作为版主,我总得评论两句,但我没看过《十日谈》,只是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它的名字。我读过的外国书极其有限,主要是读不进去,越长越读不进去,反而短的如《羊脂球》和《小偷与赞美诗》这种还行。但我还是决定评论几句,虽然我没看过《十日谈》,甚至也没读过《金瓶梅》。我自认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毕竟我看过《金瓶梅》,各种版本的影视作品都看过。别问我要资源,我硬盘里没有,只是记得自己当初是看过了的。看的时候应该很年轻,现在这种片子我基本是没什么兴趣了。我有日子没看影视剧了,最新去电影院看的一部电影是《熊出没》,那还是2019年。说回《金瓶梅》,我觉得不如《梁祝》好看,当然,我说的是影视版的。


歧视
有些话题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谈,因为会被歧视。歧视这东西无处不在,几乎人人都有,当然也并不是所有歧视都被人唾弃,一般来说,自己对别人的歧视,通常大家要么意识不到,要么认为那不叫歧视。周日,我跟岳母一起带天天去上培训班,中午在餐馆吃午餐。进门的时候,前面走着一个男老外,他跟在自己的中国女同伴儿后面。天天跟在那老外后面往餐厅里走,我不动声色地拉了他一把,使其跟对方保持安全距离。嗯,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这个动作中有多大成分是因为对方是个老外,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说的是,目前还是疫情期间,警惕性还是要有,防疫不能放松,安全距离这事儿有必要谨记。于是进门以后,我们选了一个角落,岳母发现了一只蚊子,被我给打死了。


消费

我们午餐是在吴茂兴吃的,那是一家连锁面馆。门面不大,摆着不到十张方桌,但至少看起来挺干净的,如果不考虑那只蚊子。我给天天点了推荐的焖肉面,给岳母点了份鸭腿饭,然后给自己点了碗葱油拌面,一共也就花了五十来块钱。天天作为我家的核心,三种食物都尝了一遍,外婆把鸭腿上一半的肉都给了他。“可以了,他那块肉比你的鸭腿都大。”我阻止了老人把整支鸭腿的肉都给到天天的努力。还好,她这次听劝了,或许是因为确实不贵。上周末老人回金山了,我带天天吃的避风塘,两个人大概花100块。如果叶子也在,我们一家三口会去吃丰收日,大概花200块。有一次也是我跟岳母带天天出来,我给她点了份鸡腿饭,她不吃,只吃从家里带来的冷包子。我不太想跟她一起出来。


多少钱
面馆对面就是光明邨,我上次给叶子买了鸭膀。这次没买鸭膀,感觉她不像以前那么爱吃了,她的口味总是在变,不像我,最爱吃的始终是饺子。我周六包了五十个饺子,自己两顿吃光了。我本来只想吃一顿的,剩下的冻着过一两天再吃,但是冰箱里满了,叶子喜欢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不买鸭膀,我就给她买了粒上皇的糖炒栗子。买之前我先上美团上买了张优惠券,原价十块钱的,只需要四块。回到家,把栗子给到叶子,她自然是高兴的,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买这栗子花了多少钱?”我心惊胆战地汇报,唯恐买贵了。结婚后比谈恋爱要难多了,那时候我给她买什么,她都不问价钱。如今,稍微贵点的我都不敢给她买。


多少遍
我给天天整理了一份英语单词学习文档,里面把所有形近的单词归类,又把所有同类词归类,方便他记忆。东西发到家人群和朋友群里,广受赞誉。我把它给到叶子,结果被批评了,因为线条有问题,说是打印会有麻烦。她又找出两册学习资料,里面也是各种形近词:“我都给你准备过了,你给他讲过吗?”然后就又回到了熟悉的场景,她唠叨着“我说多少遍了”,而我慢慢开始不耐烦,开始回怼。不过跟以前比还是有进步,初步交锋后大家就偃旗息鼓了,没让事情恶化。我拿起她那两本册子,取长补短后也一并整理到我的文档里去,然后再发给她。晚饭后,我拉着天天要教他一首新古诗。叶子打断我说:“你也不看看时机,今天是星期天,明天他要上课了,现在该做的是复习和预习。”我说好的,然后回房间去玩手机,复习和预习,那都是叶子的活儿,她做得好。我在房间里听到她跟天天说:“bicycle这个词你都会拼写了?!”天天得意地说:“爸爸上午考过!”


早晨
周一,我六点四十准时起床。照例把热水壶先烧上,然后是锅里盛上水开始烧,最后是自己洗漱。这是最省时间的安排,我很早就接触到华罗庚的运筹学,大学里这门课我能考满分。洗漱完,面条下好,捞出来加入昨晚上剩下的酱焖茄子凉着,开始刷锅,并给天天准备刷牙洗脸的热水。这时水也就烧开了,一半倒在大凉茶杯里凉着,另一半倒入暖水瓶保温。岳母起床了,她开始洗衣服,而叶子开始喊天天起床穿衣服。给天天做早餐是叶子的活儿,她瞧不上我跟妈妈的手艺,当然,她也的确有鄙视我们俩的实力。我提前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梨,去皮放在碗里,等着叶子切块。她嫌弃我不会切块,只会切片,而切片会导致水分和营养流失。我把天天的水杯放在卫生间水池旁,岳母说:“让他在外面刷吧。”我说好,又给拿出来,放到餐桌上。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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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1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又一春
春风料峭
“料峭春风吹酒醒”,这句出自我一直很喜欢的一首词——苏轼的《定风波》。写到这里时我尝试了一下,果然已经做不到全文背诵。我能全文背诵的诗词不多,如果不是最近一年陪着天天又背了70首,可能原来也就剩三五十首了,且主要是“鹅鹅鹅”那种。更多的,我就只是能记住一些散碎的句子,一句或者两句,有的能记住作者诗词名称,有的也都已经忘记。记住这句,是因为它用很罕见的“料峭”二字来形容春风。初见时想,课本上写到春风都是温暖和煦的,料峭是什么东东?后来当然也就明白了,是形容初春还有点冷的风,就像最近几天上海的风。三月都快过完了,看衣裳却还像在过冬。桃花开了有些日子了,被风这么料峭一下,不知道会否影响结果。我倒是无所谓,不爱吃桃子,对那层毛过敏。这辈子给我剥过桃子皮的就三个人,我娘,叶子,还有很多年前的一位同事大姐。


春雨如酒
“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这句是歌词,那首歌我也唱不全,只能记得寥寥几句。某种意义上,春雨的确就像酒这东西一样,喜欢的爱死,不喜欢的愁死,我属于后者。这辈子没喝多少酒,多数时候也一点都不馋,除了偶尔的某个夏夜,会怀念一瓶冰啤酒。但也就只是想想,就像偶尔会想拿着一大块猪头肉大口朵颐一样。猪头肉如今每个季度吃一两次,不是吃不起,也不全是为了健康,怎么说呢,就只是故意给自己留这么个念想。幸福这东西,无非就是想要,然后得到了。到了我这年纪,得不到的那些,估计也就得不到了;要想幸福,也就只好把一些能得到的,故意让它不那么容易得到。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但过日子嘛,这个成语哪个人也离不了。就像春雨,天想下就下,能奈它何?


雨剪春韭
说到雨,还有一句“夜雨剪春韭”,下一句是“新炊间黄粱”。作者忘了,查了下说是杜甫。谁写的我倒是无所谓,我对诗的兴趣,不如对韭菜大,尤其是春天的韭菜,那是真鲜。可惜的是,就跟很多东西一样,如今的感觉都不如小时候鲜了。小学时家里穷,肚子里油水少,加上长身体,就总觉得饿。每天放学就往家里跑,除了急着看《聪明的一休》和《恐龙特急克塞号》,就是为了能够早点吃上东西。我放学早,到家时娘和大大还没回家,我就拿个煎饼,卷上几根韭菜,抹上一勺花生油,撒上点盐粒儿。那味道,好吧,如今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那种幸福,却记忆犹新。同样牢记的,是倒花生油时,它容易沿着煎饼流,一直流到袖口那儿,怎么舔都舔不干净。


池生春草
父母都走了快十五年了,真快啊。有时候我想,他们走了也好,我跟叶子矛盾够多了,如果他们还在,再加上婆媳矛盾,这个小家估计早散了。有时又会想,有我娘护着我,或许叶子不会那么嚣张。也就是想想,人死不能复生了,父母如此,我将来也一样。不过,娘很多年前就教会了我包饺子,她知道我爱吃韭菜猪肉馅儿的,又担心将来的儿媳妇不会包——这是她少有的一次先见之明。我如今最幸福的就是每个周末可以包饺子吃,每次包五十个左右,如果叶子和天天也吃一点,那我就只吃一顿;如果他们不吃,我就能吃两顿。不管他们吃不吃,我都很开心。有朋友说过,饺子对我不仅仅是饺子,确实如此。“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就像这句诗里的几个名词,都不仅仅是它们本身啊。


春花秋月
有点伤春悲秋的味道了,就像那句“春花秋月何时了”。我人长得矮胖,但情感比较细腻,基本上,这种人都不太容易幸福。最好的配置是反过来,人长得瘦高,心思大条。说起春花,今年我带天天看了小区里的白玉兰、桃花和梅花,在阳台上看了风信子,又在花瓶里看了玫瑰花、百合花和小菊花。这三种是我给叶子买的妇女节礼物,虽然它们是三月九日才送到。今年春天天气一直不太好,不像去年,春光明媚,又因为疫情不能出小区,我把小区里每一棵桃树都寻访了一遍,美其名曰“寻花问柳”。天天对看花兴趣不大,他更喜欢跟小朋友踢足球或者打篮球,这是好事儿,男孩子嘛,不能太娘。可惜,他的架子鼓到底没能坚持下去,不过弹钢琴也挺好,弹完了出去踢场球,也是很充实的人生。


一杯春茶
其实我本来想写春困的,那个词比较符合本人的气质,奈何最近天气确实不够暖和,春困迟迟不来。那就写春茶吧,偶尔附庸一下风雅,也无伤大雅。我平时极少喝茶,多数是喝白开水。对于饮品我并不挑,真要说喜欢,奶茶那些甜味的可能更喜欢一些,但也就那样了。考虑到健康问题,加上抠门成性,我平时也就只喝水。家里倒是有茶,老家日照产绿茶,偶尔回家,亲戚会送。我一般转送岳父,剩下的,自己偶尔记起来也会泡来喝喝。多数时候,懒得泡,就像叶子说的,我确实懒。虽然老家产绿茶,我对老家茶叶的印象却是茉莉花茶,每次放假回家,都会泡上一壶跟爷爷边聊边喝。我还记得他那个满是茶垢的破茶壶,后来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爷爷去世是2009年,具体哪一天我忘了。父母去世是哪一天我其实也忘了,只记得当时为了“方便”我们在外地的哥俩回去上坟,把忌日定在了“五一”。娘是五一前去世的,父亲是五一后,那年是2006。我今年五一会回老家,如今不许烧纸了,就只是去磕个头,点根烟吧。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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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1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淘气

昨天早上叶子在厨房里给天天做蒸饺,我在边上给他削苹果。“你那拿的是什么苹果啊?”叶子吼了一声:“你别削了。”我放下苹果,没有问她正确的苹果是哪个,而是默默回房间躺着,玩手机去了。这当然不是正确地处理方式,我知道如何去迎合取悦她,问题是,我不想。能够不跟她吵,我觉得已经对得住她了。苹果是桌上果盘里拿的,当然是家里人能吃的,既然我们都能吃,为什么天天不能吃呢?好吧,或许叶子给他准备了更好的,但我不想知道。那种情况下,没有沟通的兴趣。


晚上回到家,叶子跟天天在阳台上聊天儿,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我换拖鞋进屋放下书包,然后去边上卫生间洗手,再到厨房给自己盛饭。正在厨房打扫的岳母突然很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我没听清,问她:“什么?”“吃饭前也不洗洗手!”她这次说清楚了,声音也大了些。我面无表情地回复她说:“洗过了。”我知道,说这话时如果我脸上带点笑容,会更有利于家庭和谐,但是,我笑不出来。我能成功控制住音量,自觉虽然谈不上很好,但是也已经及格了。我对自己要求并不高,就如我对叶子和岳母期待也不高。


那天看白云的帖子,说把老公收拾了一顿。里面提到的那些,除了多花钱买东西这条我不会犯之外,其他的我也多少都有。尤其是说左耳进右耳出的那事儿,叶子口头禅之一就是“我说多少遍了”。有些事儿确实是没记住,虽然想记住,这是身体原因,当然对此叶子不接受,人家说了:“你不会拿笔记下来?”对此我的回复是:“没那习惯。”换句话说,两口子过日子我要真时刻开录音笔,估计她也受不了。


还有很多时候,记不住的确就是不想记住,因为本身就不认同。不说话不代表同意了,可能只是不想吵架,而不想吵架本身即便不是爱的表现,至少也是一种尊重。毕竟,明明不想听,但还是听完了,这种态度虽然不如听完指令就去做的那种,但也不算多恶劣。明明有最理想的方式,你为什么不去做?对于这个问题,参考前面两段。就像今天早上,天天在楼上坐到我电动车后座上,把手顺势伸进我的外套。外婆看了不爽,非让他拿出来。我解释说:“放里面不冷。”老太太大嗓门来一句:“冷什么冷?”


好吧,那就拿出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也确实不算冷。都是小事儿,但很多时候,不爽也就是这么来的。你让一个人不爽了,理想状态是他全部能消化,然后反思自己,按照你的想法进步,但是通常没那么理想,不信可以用镜子照照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自己能否做到。想起了婚后有一阵子我跟叶子关系紧张,她老是不给我好脸,嗯,现在也差不多,她对我态度的基本盘是“怒其不争”。我说我如果是喜欢争的态度,可能咱俩早离了。她说我是要你在外面争,好吧,那也是理想状态,有的男人确实能做到。


那阵子,我特别容易嫉妒。基本上她跟别的男人笑着说句话,我就很不爽。我一开始是反思,觉得自己太小气了,后来我明白了,小气的确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因素是,我从她那边得到的善意太少了。如果她一个笑脸都不给我,那她哪怕给别人一个笑脸,我可不也得嫉妒?换句话说,幸福和不幸都是比较出来的。很多人不注意对家人的态度,却很注意对外人的态度,而这种其实对家人是一种伤害。毕竟,一般来说,家人比外人对你付出更多,虽然那付出不是没有其自私的目的,但付出就是付出。


很多事儿经历了之后,也就慢慢想通了,想通了未必会更幸福,但至少不会心里太难受。你会明白,人未必是坏人,但总归在某些情况下对某些人而言,会显得有点不是东西。这话说的不只是别人,也包括自己。所以啊,期望不要太高,嗯,不只是说对别人期望别太高,对自己也是,没必要太难为自己,谁还不是父母生养的?没必要非让谁宠着谁,但总归彼此都要当人看的。除了孩子,那是可以宠着点的。


送天天去学校的路上,我主动提出晚上请他吃他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糖醋里脊和白斩鸡。“爸爸是奖励我的吗?我一定努力学习,考第一。”他说。我说:“不是奖励,是爱,不管你学得好不好,我们都爱你。当然,如果你学习好,还会有另外的奖励。”回到家,跟叶子说了这事儿,我说:“刚好我晚上请人在那边吃饭,一起报销就好。”叶子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最近天天的早餐还有他放学后的学习,都是叶子包办的,她做得很好。岳母负责给天天洗衣服,以前她还会烧晚餐,不过后来也换成叶子了,她对我和岳母干的活都瞧不上。我除了晚餐后刷碗,就是甩手掌柜的了。每周我会教天天一首古诗,昨天是刘禹锡的《浪淘沙》,八月涛声吼地来。今天早上,他就已经能背诵了,只是错了一个字。我重点给他讲了“淘”字,淘沙、淘米、淘洗,一直到淘气。淘气,这个淘字用得,真是绝妙。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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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2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花开花落
做早餐
周日一早带天天去上舞蹈培训班,前一天晚上我跟叶子说好了,我给天天准备早餐。七点钟,那娘俩起床的时候,她看到了我准备好的方便面,说:“别给他吃这个!不健康。”好吧,这话也对,只是同样一句话,当叶子和岳母给天天吃方便面的时候,我是不许说的。叶子自己动手,给天天做了蒸饺,饺子是网购的速冻食品,天天很爱吃,隔三岔五会吃一次。我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切块儿放到碗里,这次叶子没说什么。我自己吃的是面条,白煮出锅后,倒了点头天晚上的西红柿排骨汤。最近这几周我一半的早餐都是吃面条,比起吃粥和热一碗剩饭,还是这个合胃口。其实小区边上的包子和馅饼、油条我也爱吃,不过叶子不吃,我也就懒得去买了。



凭什么
吃饱喝足,叶子给天天脸上擦粉,我洗碗。“时间还够,我就洗了。”洗碗时我跟叶子打了声招呼,免得她批评我多事儿。平时上班,有时候我早餐后洗碗,她就会冲我吼:“放那里好了,家里这么多人呢!”她是好意,但我听了并不舒服。家务活不少,但是类似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不多。高技术的活我干不来,而完全不干不但我自己过意不去,她和岳母肯定也不开心,就剩这点我能干的了。就像周六晚上,我正在拖地,她对我说:“你别拖了,拖不干净。”我听话不拖,她在水桶里放了洗洁精,温水冲开,然后用拖把把地拖得一尘不染。边拖,她边指着桶里的脏水对我说:“你看看多脏?”我没搭理她,按说她这一套拖地标准也不算难,但我就是懒得学。心里好像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名字叫“凭什么”。



找理由
带天天走到小区门口,闵行13路刚过去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等来156。有位环卫大姐在扫地,路边的树叶扫成一堆堆的。“看吧,环卫工人要很早就起床扫地。”我趁机教育天天:“这么长的路,她四点多就要起床,而且赚很少的钱。”天天明白我想说什么:“我要努力,考上清华北大,赚很多钱。”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觉得好像教育的有点偏,赶紧又往后找补一下:“是啊,你将来有钱了,就可以当个好老板,给他们更高的工资。”天天很豪迈地说:“扫一堆,我给她们100块钱。”具体什么价就随他了,我所要灌输给他的,也无非是自己先要努力,“达了”才有能力兼济天下,否则最爱吃的白斩鸡和糖醋小排都不能天天吃了。人嘛,总要有一个努力的理由,因为努力这事儿本身,的确不舒服。



吃午餐
叶子没让我安排天天的午餐,她在家收拾好后也过来一起吃午饭了。在萨莉亚,等我带天天过去时,她已经点了披萨和小吃拼盘,还点了一份面。我跟天天拿起菜单,各自点了份鸡腿和牛排。我把鸡腿上的肉分别分给叶子和天天,叶子推辞了一下,吃了;天天嫌弃有点辣,也给了叶子。披萨我吃了一半,味道还行吧,很久没吃这东西了。我对西餐兴趣不大,无可无不可的那种,唯一给我留下好印象的,是慕尼黑的肘子,或许格拉茨的猪肝也可以算。天天的拉丁舞跳得一般,不过他自己很来劲,有时候主动在家里给我们表演。没指望学出什么来,他喜欢就好,形体嘛,练练不吃亏。午餐后,叶子让我回家,她带天天去上写字培训班。我不太想回,一个人回去很没劲。叶子说:“你不是要回去睡午觉吗?”好吧,她的确是好意,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打疫苗
我是很喜欢睡午觉的,就像天天喜欢早上睡懒觉一样。我不喜欢睡懒觉,因为睡不着。每个周末,我都尽量睡一个午觉,就像尽量吃一顿饺子一样,慰劳自己。人生苦短,不知道哪天就截止了,除了要对家人好点,能对自己好点也要趁早。我是个悲观的人,但悲观到极点也就物极必反了,听天由命后,反而没那么焦虑。说白了,认命就是,老天爷给安排啥,就接着,怕也没用,也就不怕了。就像打疫苗,我心里也有点犹豫,但总归要打嘛,我周六也就去打了。骑着电动车十来分钟过去,排队二三十分钟,打完了留观半小时,啥异常感觉都没有。打完出来,一个大爷贴了过来,悄悄问了我十分钟打疫苗的事儿。他70了,老伴还有高血压,他美国的朋友给了他一些不好的信息,不确定是否要打。我说我也有高血压,疫苗应该没问题,但你要实在不放心,再等一个月看看也行。回家把这事儿跟叶子说了,她说:“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让他自己问医生去。”



很能干
叶子这话,我觉得有道理。她对很多事儿的看法都有道理,关键是能干。周五晚上岳母早早哄天天睡了,我收拾好房间也去睡了,她还在客厅里包青团。这个周末,天天也跟她学会了包青团。就连家里坏了的马桶,她也网购了配件修好了。我是不会修的,只会找物业。我也不会包青团,就像月饼和粽子一样,我也不怎么吃,到了节日出去买点儿应景罢了。叶子包青团和粽子都是一把好手,月饼她不爱吃。我跟她学过包粽子,但没学会,不过天天将来应该能学会,他如今都会包小馄饨、饺子和青团了。在家有叶子,有些我也懒得学,但在单位就不行。马上要开年会了,我们部门搞了个舞蹈,两分半钟,每天中午跟那几位姑娘一起练,扭腰摆胯。总有一些事儿,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去做,但后来发现,为了钱,其实也还是会去做的。



花开花落
岳母回金山了,这周不回来。我有点小开心,但也心疼叶子,她要承担更多家务了。岳母在,某种意义上最吃亏的是我,而最占便宜的是叶子。在叶子理想的生活里,家里是应该有个“保姆”的,她不好意思承认罢了。这些日子气温就像过山车,动辄就有上十度的落差,叶子很精细地照顾着天天,加减衣服,止咳,滴眼药水,当然更多的还是陪他学习。我越来越习惯当一个甩手掌柜的,除了固守刷碗的阵地,也就是每周教天天背首故事,背诵些单词。上周教会了他《浪淘沙》,这周教了《鹿柴》;英语则是给他纠正了woman和women的发音。早上送他上学路上,给他讲了小狐狸骄傲退步的故事,答应过两天再给他买好吃的。回家放下车,看到叶子在洗衣服;步行到单位,在门口台阶上,看到铺满了一地飘落的桃花花瓣。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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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2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开心一下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不但没构思主题,甚至连素材都没凑齐。没主题对我来说是常事,我写文靠天吃饭,遇到啥写啥那种;素材没够就动键盘,对我算是新鲜事儿。我不喜欢无病呻吟,为写而写,更多还是素材攒多了后不吐不快。这次之所以不同,是因为有件事儿,让我开心到“忍无可忍”,急不可耐地想要分享给大家,所谓自己乐不如大家乐嘛。


行业门户网站上前天晚上发了条新闻,说是某英国公司要出售了,而买家大概率是某500强美国公司。对于这条新闻,可能关注的也就是那家英国公司的员工了,即便后面那家美国公司的人都未必在意。毕竟,500强嘛,太大了,更何况还是一家对买卖公司习以为常的集团,多一个少一个大家早就不当回事儿了。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本人啊,看到这条新闻后,心里五味杂陈。


我转发新闻到朋友圈,配文说,不是真要卖给那公司吧?这让我很尴尬。很多朋友觉得莫名其妙,过来调侃我,大意是关你屁事,瞎蹭热度。问题是这跟我还真有关系,而且还不小。这TM是我工作过的第三家公司要收购我工作过的第四家公司啊。好吧,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算多大事儿,问题是,我工作过的第五家奥地利公司,三年前也收购了我工作过的第六家美国公司。


老老东家收购老东家的戏码一而再的上演,岂非坐实了我“行业卧底”的身份?我都觉得自己可以去应聘战略市场总监的职位了,就说这个圈里,谁敢跟我比战略眼光?我在十年前,就先于500强的战略团队发现了那家英国公司的好!嗯,并购就并购吧,值得安慰的是,如此一并购,我的简历倒是好看很多,“合并同类项”之后,那是真干净啊。如果哪天老三把老五也拿下,就更好了。


毕业后在各家跨国公司辗转十几年,接触的老外不少,但是熟悉的其实也没几个,交心的一个没有。即便如此,却也还是发现了很多彼此之间的误会。比如中国人经常认为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努力勤奋的民族,老外都贪图享受,懒惰,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就拿我这家公司的俄罗斯代理商来说吧,经常五点多就坐上圣彼得堡去莫斯科的火车,去跑业务。


勤奋的人哪儿都有,不能一概而论。中国人也有很多懒的,比如在叶子眼里我就算一个,家务活干啥啥不行还不想好好学习那种。就连本来她对我极少数放心的事儿之一,指导天天做数学题,昨天也出了纰漏。题目说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球各10个,至少要拿出几个,才能肯定有两种颜色。天天写三个,我表扬说“真棒”,然后我俩就都被批评了。“学霸”是我在叶子心中难得的正面人设,这下也快崩了。


不幸中的万幸,我昨天给叶子买了件礼物。刚好写东西收了几百外块,想着她腰不太好,就给她买了个多功能腰部按摩仪。说起来我好几年没正经给她买礼物了,节日时送花不算。主要是便宜的她不缺,贵的她宁可自己买,我买了她瞧不上,还觉得我浪费钱。基本上结婚几年后,我们彼此最想收到的礼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你别气我”。不过,这个礼物她是喜欢的。她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河蚌赌徒 2021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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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2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老实人的愿望
凄厉的汽车喇叭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1点了。叶子跟天天睡着正香,我还没睡,正在手机上看网络小说。小区里是禁止鸣笛的,但隔三岔五总也还是会有暴脾气的人瞎按。有时候会是在早晨,车辆堵成长长的一列,后面的忍不了就会鸣笛。小区是单行道,因为车位不够,原本双车道的道路拿了一半来停车。上千住户,就只有一个车辆出口,碰上没交车位费的,或者是临时停车为了交费跟保安吵架的,那堵车就时有发生。不急着上班谁出门呢?着急可以理解。只是就在那个唯一的出口边上就是幼儿园,鸣笛的人好像也并不担心会吓到孩子,或许,也不在意,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


午夜的喇叭,我听到的次数比早晨还要略微多一些。当然这可能是一种错觉,并不表示它的频率真就比早晨更高。毕竟早晨我在家的时间,远短于晚上。类似这种鸣笛,那通常是因为自家车位被占用了。大半夜回来,发现一辆陌生的车停自家车位上,那心情也只能说略好于发现陌生人躺自家床上。于是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那喇叭就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其背后的逻辑也很清楚,不让我好过是吧?你们谁都别想好过!这个,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种轻微的报复社会了。说是轻微,那是宏观考量,微观上,那就看个人睡眠深浅、心境修为和健康指数了。碰巧半夜来这么一下,给弄死了,该怎么判呢?这个问题,罗翔或许知道答案。


我对法条不熟,也并不想就这事儿报警,虽然那喇叭声确实刺耳。昨晚上那人按了两次,每次持续得有半分钟。我一边担心这畜生吵醒了叶子和天天,一边在心里诅咒它不得好死。嗯,我第一个念头是诅咒它全家死绝的,但毕竟是背诵过《心经》的人,还是放弃了在诅咒中搞株连。虽然人家愿意报复社会,不在乎无辜者的感受和健康,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能这样。至于他这种恶行,我当然也是知道罪不至死的,但是,我不是也没去执行死刑吗?内心诅咒这事儿,法律并未禁止,那也就是说属于每个人的合法权利。至于这种甚至都没说出口的诅咒灵不灵,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即便他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不敢居功,毕竟在那个深夜,天知道小区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一起咒骂,或许,真有法力高深的呢?


按喇叭的,其实也是受害者,根本上还是因为法律对于占别人车位的事儿惩罚太低。如果发现一起,车辆就立马拖走拍卖,拍卖所得一半归车位主人,我想他就不会生气了,而是很开心。但现实是,他受到了伤害,而法律并不会给出补偿,人在这种情况下,扩大发泄的报复面,其实是正常的,虽然并不能说正确。当然了,他那也并不全是在报复性发泄,还有功利性的考量。类似这种有理,但没有法律支持的情况下,把事儿闹大,通常的确能加速问题的解决。喇叭一响,保安就能更快过来处理事儿。这个逻辑,多数中国人都知道,所以不时就能见到这么一出。只是,身为当事人是一回事,当自己是围观者或者是被株连报复的无辜者的时候,那感受就大不相同了。


《民法典》出台了,我还没看过,但我猜测很多细节或许还是和稀泥。比如占车位的事儿,又比如下雨天我在小区路上走,有车超速开过,水溅到我裤子上的事儿。如果我走法律途径,得到的赔偿,相对于我的付出,划算吗?如果一部法律,让人感觉维权成本跟可能的收获相比不值得,那么这部法律的初衷是什么呢?你们少来用我?好吧,我不是法学专家,或许那部新的法典不是这样,我也很希望它不是这样。比如再有人按喇叭,我电话举报后,至少能收到的补偿,够我1小时的工资。这个要求高吗?好吧,高不高也不是我说了算。只是车位被占这事儿,还是希望能够有个更高点的赔偿,大半夜回家,眼看着别人把你的车位给上了,感觉,是不好吧?你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按喇叭,然后,还要被诅咒。


个***利受到侵害之后,如果没有方便的维权渠道,或者维权渠道失灵,很多时候是会选择闹大的,而这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侵害到无辜者的权益。比如那年我们去慕尼黑参加展会,那是业内全球最大的展会,但是第一天几乎没有观众,一打听,说是德国几大航空公司罢工了。这个玩法,其实也还是少数人不爽,拉着多数人买单,也有报复社会的性质。其所期待的,也无非是通过这种损失,迫使某些人屈服。只是,这玩意儿的度到底在哪里,不同地方不同时间针对不同的事儿和人群,看法是可以天差地远的。说白了,双标这事儿,全人类都玩得很溜,真就一套标准过日子,那很容易被人拿捏,类似“君子可欺之以方”。


无论如何,还是希望如我这般循规蹈矩的老实人们,可以活得不要太憋屈。可以不用大半夜听人按喇叭而束手无策,也可以不用被迫大半夜按喇叭。孩子还睡着呢,我不想吵醒他。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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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3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爸爸爱你
难得灵机一动,拿几百外快钱给叶子买了个腰部按摩仪。结果昨晚上快递到家,她说已经买过了,然后拿出一个红色同款来。说是同款,人家自己买的这个比我那个型号还要高级一些。这就有些尴尬了,好像我不舍得花钱一样,问题是我就是紧着那点活钱买的嘛。再说,我确实没见她用过这东西,一点印象都没有。人家倒是也没说啥,没抱怨我对其关心不够之类的,但我自己就够尴尬了。就退货吧,然后把钱直接转给她。想着以后还是直接给钱合适,少操心,风险也低。这叫啥事儿啊,还搭建去四块钱快递费。


糟心事儿不止这一件儿。昨天到家,叶子跟我说,天天下午就回来了,因为他体育课时吐了,按照现在学校规定,要在家观察两天。我有点紧张,怕他生病了,叶子觉得我大惊小怪,说可能就是吃了饭后剧烈运动了。好在接着就是清明假期,天天其实也就只有周五一天缺课。小家伙自己倒是挺开心的,可以不去上学,在家睡懒觉了。我问他:“不去上学你开心吗?”他说:“不开心。”我又问:“那你难过吗?”他说:“也不难过,就是有点遗憾。”如此滴水不漏的外交辞令式回答,我确定这家伙是我亲生的。


其实之所以紧张,主要还是我心里有鬼。就在前天,晚饭后他在玩手机。叶子允许他边喝南瓜汁边看动画片,他却只看不喝。眼看着时间很久了,我要求他先暂停,喝完再看,他不听,我就直接上手把手机给拿走了。这下子他不干了,大声哭喊。我不搭理他,他就继续哭嚎,然后,把自己嚎恶心了,呕了一口到地上。“我吐了也不打扫,爸爸你擦干净。”他在那边抽噎着,还横呢。我看他这样子,心里也难过,还是帮他打扫了,但是手机没还给他。


叶子过来安抚他,不过同样认为他错了。我到卧室里去,留他在外面跟叶子做作业。说起来周三晚上他确实挺累的,因为还要出去练一小时钢琴。作业都做完,时间都九点了,而平时他最多到八点钟。等他心平气和了,我们重新商定了玩手机的规矩,那就是早晨不许玩,晚上7点半前做完作业可以玩15分钟。至于晚饭后那段休息时间,是否可以玩,我让他去跟叶子协商了。这个要求,我同样也要遵守,天天还要求叶子也遵守,但被坚决拒绝了。叶子说:“这是你们男人的事儿,别扯上我。”我帮腔说:“妈妈要网购买菜的。”


这周岳母不在,叶子洗衣、烧饭、打扫卫生,辅导天天作业,明显是累了。嗯,她要求高,如果像我那样随便打扫一下,也简单。每天的晚饭都很丰盛,昨天就有栗子烧肉、笋煮鸡汤、肉炒茭白这些。天天一边感慨着:“我要减肥的。”一边大口吃肉。我则是估算着,这些菜明天就是剩菜了,我能不能吃完。叶子喜欢做很多肉菜,但是她其实吃很少,我家如今吃肉的主力是天天。晚饭后,叶子让我带天天下楼去转转。小家伙一下楼就精神了,跑来跑去的。小区东广场那边一个小孩都没有,我对他说:“天天,爸爸抱抱,看还能不能抱得动?”


还是抱得动的,但抱着走不了多远了。孩子慢慢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脸上有一点小伤口,应该是在学校里被人抓的,问他,却坚决不说。学习还算听话,成绩也好,虽然有时候也犯轴,嚷着要离家出走。不过在家长群里看到其他家长说自家孩子的那些事儿,也就明白,养孩子都不容易。说起来,人心哪有知足啊。最艰难的时候,我曾经想,他会叫“爸爸”就好了。那时候就盼着他这辈子能够生活自理,而如今他数学和英语常考满分,语文也全班第三了。回家的电梯里,我亲了亲他头发说:“爸爸爱你。”他也亲了我脸颊一口说:“爸爸,我也爱你。”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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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3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看农民
好孩子
清明假期第一天,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海昌海洋公园。叶子和天天都去过两次了,而我是第一次去。我主动提议我开车去,叶子给否决了:“你多久没开车了?今天高速免费,肯定很多车。”于是,我们坐了两个多小时地铁到那边,神奇的是,四条地铁线都有座位。或许,人们真是都趁着高速免费开车出去了。到了公园门口,叶子说我给你跟天天合张影吧,小家伙拉着妈妈说:“咱们仨拍合影。”到了里面,吃薯片的时候,还剩最后一片,小家伙掰开,送到叶子嘴里半片,另外半片给了我。对于带食物这事儿,出发前有点纠结,据说是不让带的,好在事实上人家检查得并不严。水果和零食还是允许的,水也没问题。


看孩子
先去看了海狮,我不是第一次看海狮了,但还真是第一次知道,它为什么叫海狮。以前见过的都是年轻的,这次看到了三头老海狮,单看脑袋上的鬃毛和面相,跟狮子确实有几分相像,而年轻海狮头上是没有鬃毛的。游人很多,小孩子们给广场上的鸽子喂食,也有的追着鸽子跑,想捉住或踩住。排了半个多小时队看虎鲸表演,很普通,叶子说不如上次的好看。天天一开始想去火山漂流,后来又说想去坐空中缆车。去坐缆车时经过鲸鲨馆,叶子看攻略发现到了“人鱼表演”的时间,于是我们仨进去看。天天没兴趣,叶子坚持,只好留她一个人看,我带孩子在边上玩,给他吃哈密瓜。好在有一个大大的鲨鱼嘴巴,天天在那边消磨了十分钟。人鱼表演很精彩,据说团队来自乌克兰,我跟天天也看了一会儿,他觉得一般。


闹别扭
虽然吃了香肠水果和饼干面包,但是天天肚子还是有点饿了。里面的餐饮是比外面贵不少,叶子没舍得给他买饭。孩子心情已经有点不太开心了,但看完人鱼表演后,往缆车那边走时,却又看到人群蜂涌往一个方向——原来是海豚表演开始了。叶子和天天前面两次来都没看到,因为排队的人多,这次难得可以不排队,刚好卡点进去,叶子自然不想错过。我劝不了她,只好劝天天,再接受一次妈妈的“任性”。天天开始哭闹,也是,“任性”这事儿,谁不会啊?叶子不妥协,天天最终还是进去了,但他不跟叶子坐一起。我们仨分坐两个看台,叶子给我发微信,怪我不带天天过去,说她那位置多好多好。我没回她,心说他能进来我已经尽力了,一边给天天讲妈妈的辛苦,让他也体谅妈妈。看到一半,天天不想看了,我带他提前出来。不一会儿,叶子也出来了。说实话,那海豚表演,是我看过的最好的一场这类演出,比香港那边的要好,比野生动物园的也好。


坐缆车
叶子觉得孩子任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天天难过的关键点,那就是“妈妈不诚实守信”。我只好两头安抚,总算不哭了,一起去坐缆车。又是排队半个多小时,我开始理解叶子看到不排队就能看演出时为什么那么激动了。天天心情转好,指着一个个飘来的缆车说,那就像是一个个大嘴巴,缆车打开,里面的人出来就像拔牙,而外面的人进去,牙齿就又长出来了。小孩子总是各种奇思妙想,我当然极力表扬他。眼看着都四点了,叶子安排我带天天去排队坐小飞鱼,而她去排队坐小火车。计划是,等我们玩完飞鱼,她那边应该也就排到了。可惜,即便因为人多,玩飞鱼的地方把原来每次五六分钟缩短为两分钟,等我们玩完飞鱼,叶子也没能排到小火车。叫的顺风车快到了,我们仨打道回府。天天说饿了,我说家里有烧鸡。


献花与放风筝
回家吃面条,烧鸡是真的,红烧肉也有,吃饱了一家人早早睡觉,都累了。假期第二天是清明,睡醒后第一件事儿,是根据天天班主任提示,微信登陆某页面,网上给英烈献花,截图上传到班级作业。或许有人会反感这事儿,但是我并没有,就像我也并不反感“反感”这事儿的人。我读书时,去过一次县城的烈士陵园的,这辈子也只去过那一次。早餐后先让天天学习,然后一起去小区东广场玩。有三家人在放风筝,这是很难得的事儿,平时那里几乎看不到孩子的身影。天天认识其中一个孩子,刚好他家大人不在,我就主动带他俩放风筝玩。来回跑了十来分钟,到底也没放起来,或许是我不行,或许,不行的是风筝。


烧纸钱
玩了不到一个小时,11点多我带他回家。在楼门口的空地上,有邻居在烧纸钱。他画了一个直径有一米的白色圆圈,朝西面的地方留了个口子,画了两条二三十厘米长的平行线。乍一看,像是做实验用的长颈烧瓶。阳光明媚,火势熊熊,只是烟并不听话,它们并没有沿着画好的出口一路向西,而是直冲天空。我提醒天天:“离那个圈远点。”说完,爷俩小心从圆圈东侧绕开。经过的时候,恰好来了一阵风,幸运的是,朝西吹的。一些正烧着的纸钱随风翻滚着一路往西北而去,那边摆放着几辆电动汽车。烧纸的人也站在西侧,他一边躲开,一遍嘟囔着什么。好在那纸钱或许金额不小,但是体积不大,还没到车上就烧光了,希望能顺利送达吧。


这事儿
回家跟叶子说起这事儿,她跟天天说清明就是拜祭祖先的日子。我说:“是啊,还有你爷爷奶奶……”这话声音越说越小,终于自己掐断了。当初天天刚学说话,叶子让孩子喊外公外婆“爷爷奶奶”,说是本地风俗如此。我不确定是否真的,但并不觉得这算是个事儿。坦白说,如果不是老家亲戚都还在,天天跟叶子姓我都没意见。嗯,跟谁姓这事儿,岳父母和叶子倒是没提过。当时觉得,不过是个称呼,但没想到,有时候很不方便。比如,我很难跟天天再说他“死去的”爷爷奶奶,因为在他印象中,他“爷爷奶奶”还活着呢。于是说起这事儿时,我还得跟上一句“是爸爸的爸爸妈妈”。而我确定,无论是叶子还是我岳母,都不愿意听到我在“爷爷奶奶”这个词前面加上“死去了的”这个定语。结果就是,我很少再跟天天提起他那埋在五莲的爷爷奶奶了。


看农民
假期最后一天,叶子开车带我们回娘家。岳母已经在家快十天了,顺便接她回来。老人看到孩子很开心,又准备了几大包莴笋等蔬菜带着。我带着天天在村里闲逛,看盛开的油菜花和已经抽穗的麦子。菜地里有二三十号人在收小青菜,天天觉得好玩,我带他过去看。一个个蓝色塑料箱子里整齐码放着,有人在过秤,显示一箱是12.15公斤。我趁机教了天天一首古诗:“乡村四月闲人少,你看,就我们俩闲人。”天天开始立志要好好学习,将来赚大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说是的啊,他们努力赚了钱就可以给孩子买好吃的,买新衣服。天天说:“不对,他们不用买衣服。”我奇怪了,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们养蚕宝宝的,蚕宝宝可以做衣服!”我这才想起来,刚才那首诗里,还有一句“才了蚕桑又插田”,讲那句时,我是说过“蚕桑”这事儿的。吃过午饭,天天又要去看人家收菜,想着总比他在家里看电视好,我欣然陪同。经过同村一家门口,有位大姐问他:“你做什么去啊?”天天大声说:“我去看农民!”对方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着说:“我就是农民啊。”


吃锅巴
我不得不提醒他,过去看农民时,不要乱说话,我很怕他说出来,你们不好好学习,现在吃苦了吧?这话从天天嘴里说出来,我一点都不奇怪,好在,他很听话。午餐的菜很丰盛,有烧鸡、卤鹅和牛肉,还有红烧肉这些。岳母炒了个青菜,特别新鲜可口,我吃了半碗。小家伙就是吃肉,而岳母蒸的几条鱼,也就叶子吃了两口。岳父不在家,他退休后在外面找了份活儿,午饭就在那边吃了。老人家不容易,一个人在家,还要照顾叶子的奶奶。盛饭的时候,我拿了个碗,想着少给天天盛点,岳母看见了,说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就答应着。等到快吃完了,她搞了一大块锅巴递给我,她以为我是在那边吃想锅巴,不好意思拿。其实我基本吃饱了,但还是开心接过来,大口吃下去了。岳父五点多才回来,只来得及跟我们道别。临走,我悄悄对天天说:“你去抱抱爷爷。”天天过去抱抱,老人乐得笑开了花。回家的路很堵,到处都是红色,天天上车没多久,就躺在奶奶怀里睡了。一路上,老人就那么小心翼翼抱着他。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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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3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小香瓜
“那个小瓜,你拿着吃吧。”叶子指着桌上几个小瓜对我说。语气很冷淡,还有一些不开心。我平时不太吃水果,都是给天天准备水果时,自己也吃点,或者看某些水果快坏了,才使劲儿吃。叶子对我这个做法有些瞧不上,她觉得我没必要如此,想吃就吃。她认定我是想吃的,只是在刻意俭省,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我其实真没那么想吃。


从小,家里就没有吃水果和零食的习惯,除了夏天会吃西瓜,别的时候也就是偶尔吃些苹果香蕉和橘子。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成兜子拎着水果去走亲戚,或者被亲戚成兜子拎来。却也不会敞开了吃,因为,没有那习惯,也并不向往这东西。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并不是你喜欢的,别人也一定喜欢。就像老外同事一直不理解的,我怎么就那么不向往某些自由。


叶子这次网购的小香瓜,产自我老家山东。她和岳母并不爱吃这东西,买只是因为我爱吃。好吧,我其实也谈不上多爱吃,只是离开老家后,太多年没吃到了,偶尔吃到就会特别开心。一年前,叶子偶然看到这东西促销就买了俩,然后看着我吃得高兴,就记住了,这次估计是看到价格实惠了,就又买了俩。她记性一直比我好,而且随着年龄增长,我俩这方面差距在逐渐拉大。


今天早晨,岳母问我:“你昨天洗了几件衣服?”我被问懵了,走到阳台上去数了数说:“三件吧?”老太太哼了一声,说:“自己洗了几件衣服都不知道,我都放在椅子上半天了,也没看见。”我这才想起来,我是洗了四件的,还有一件白色T恤衫,在洗衣机里忘了拿出来。在厨房里给天天忙着做蒸饺的叶子,也说了起来:“这不是第一次了,你总是这样……”


本来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面对这种联合批评,我心情也不好了起来,毕竟,就如叶子所说,她俩这么批评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嘟囔了一句:“那天我还看到百洁布上都是米粒,就放那里了,我不也没说谁。”岳母应该是没听清楚,叶子大概听到了,两个人都没再多说什么。


我对家的认知,是一家人互相补位,看到谁没做好的,顺手帮忙,而不是顺嘴指责。真要指责,多做多错,她俩在家做得多,肯定错得也多。当然了,这事儿还涉及一个标准制订的问题,对错的标准和评判权在谁手里很重要。叶子当然是坚信自己是对的,好吧,我也是,多数人都这样。


就在叶子给我买香瓜前几天,她刚还跟我提了离婚的。那天晚上我从无锡回来,开心地跟她说我特意去买了当地三凤桥排骨、酱鸭和她爱吃的凤爪。为了体现我的“用心”,我还特意强调当时有二十来号人排队。结果她不但没表现出开心,还在说我不该特意去干这事儿,这东西上海又不是买不到?


我觉得她脑子有病,不开心了,然后她说我玻璃心、矫情。我回她,不管男女,谁遇到这事儿都难过,我大老远买了东西回来,你就这样?谁不想听好听的,我不过是略微表达了不满,你不也就立刻不开心了?然后她回我一句“过不下去就算了”,我回了她一个字“嗯”。


想了想,不过了这事儿也并不在我的选项内,所以我过去找她缓和一下。结果,那她自然就又是一同爆发,对我不开车,不注重个人卫生之类的事儿开始指责。天天洗完澡出来,看到我俩在掰扯,也跑到床上:“爸爸,你要讲卫生哦,明天开始,要卫生大扫除!”我亲了亲他的头说,好,然后借坡下驴了。岳母也看到我们在吵架,那立刻也是指责我,我回怼她一句:“我们小家的事儿。”她嘟囔着“什么小家”,后面的金山话我听不清了。


叶子在细数我的缺点时,还说到她腰疼去打针了,说我不关心她。我说我不是早就提议陪你去医院看看,你又不答应,我还能绑你去啊。隔天早上,我又提议一起去龙华医院看看中医,这种病西医办法未必有中医多。她说她自己找时间去,不用我陪。她对我的工作看得比较重,怕耽误我赚钱,包括买排骨的事儿也跟这个有关,毕竟是出差时抽空去的,她担心影响我工作。


接下来,我又要开始忙了,去西安,去浙江,去青岛再回老家,整个四月份有半个多月在外面。家里的事儿就都靠她了,她刚还带天天去体验了篮球,想着等拉丁舞结束后就报名。她还刚打了疫苗,也是昨天聊起来才告诉我。老家的房子翻盖问题,好像牵扯到那边家人的事儿,也不顺利,她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说。也是,说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日,我要带天天去上课,让她在家休息,她坚持跟岳母一起带天天去,让我在家。我想她是在家憋闷了,想出去下,也就答应了。那天下雨,我微信说开车来接她们,她拒绝了,说很多单行道,我搞不清楚会吃罚单。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的车技,于是就又开着出去转了一圈儿。回到家,幸运的是车位边上没车,倒了三四次总算是停正了。三点多,她们回来了,岳母直奔餐桌,拿了个凉的饼吃。她午餐肯定没吃饱,为了省钱。


周六周日两天,天天的早餐都是我准备的,让叶子好多休息一下。周六我给他下了碗面,热了牛奶,切了水果。周日我给他煮的白粥,然后去外面买了肉包子烧卖还有千层饼。天天吃得很开心,对叶子说:“爸爸的早餐好丰富啊,比妈妈的还丰富。”叶子脸一板说:“他花了很多钱呢。”我心说,一个星期花个十来块钱让你多休息一下,贵吗?更何况,其实也没多花十几块,毕竟叶子给天天烧早餐也需要成本的。


消费观念的差异是个问题,在我老家,唯有肚子不能辜负;而在叶子和岳母这边又有所不同。没有什么很大的矛盾,琐碎的生活里,感情和恩怨就那么细碎地滋生和湮灭着。有的家里东风压倒西风,有的家里阴阳调和,也有的就水火不容。人都是双标的吧,就像叶子经常瞧不上我的俭省,而我转头,又瞧不上同样俭省的岳母。想明白了这些,日子,总归还是会凑合过下去。



我买回来的半斤鸡爪子,叶子还是一个人吃光了,而那个小香瓜,我带着了,今天中午在单位吃。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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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
我跟叶子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对日本核泄漏废水排入太平洋这事儿,我俩就一致反对。区别当然也有,她比我更加义愤填膺一点,我更淡定一些。有她比我更爱吃海鲜的原因,也有我比她更悲观,一早就预见如此的原因。日本政客还在那边吹嘘核废水的安全,甚至有人吹到比饮用水含放射性物质还低了,这纯属欲盖弥彰,真安全,你们怎么不纳入本国自来水系统?即便喝不得,浇花冲厕所洗马路,工农业生产用处也多着呢。再不行,倒日本河里或者东京湾嘛。既然一定要排入大海,安全与否大家心里有数,把别人当傻子就过分了。至于老美那帮只问立场不问是非的双标政客们,真相信安全,给运到洛杉矶或者纽约边上倒海里如何?



动人心者
新闻里说国内除了30个大城市,其他城市的户口要全面放开了。想起了那句诗“往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嗯,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好听,没文化就只能说“活久见”。规则嘛,总归是为了维护某种利益的,凭情怀很难改变,但是当利益本身发生了改变,那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规则,也立刻就变了。人口就像亲戚,穷的时候是负担,没人愿意搭理,当它成了资源,那价值就不同了,类似于中了大奖,那自然不缺上赶着来攀亲戚的阿猫阿狗。这几年新生人口持续下滑,楼市需要人接盘,工厂需要人干活,退休年龄虽然往后延了,但是送快递的总不能指望60岁以上的老头。有些事儿的改变,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动人心者,就这么简单。



精神胜利
晚饭后,跟叶子聊天儿,嗯,就是聊天儿,没吵架。她笑着说,中国的教育转了一圈儿,又回去了。过去我们小时候,那都是四五点钟放学,后来说是给孩子减负,上海的小学生都是两三点钟就放学,然后最近又改回去了,回到了四五点。有同学家长在群里哀叹,本以为延时一个小时放学,孩子回家就不用做作业了,不想作业还是没少,早知如此,不如不延时,早点回家早点做完还能早休息。叶子觉得她太天真了,早知道就有用?我跟叶子早就预见到了,所以一开始我们就在那回执填了不延时,放学就回家。结果呢,班主任微信给她,让她充分领会精神。毫无疑问,最后精神胜利了。



打疫苗啊
我再有一星期要去打第二针疫苗了,国产的。叶子一周前也打了国产疫苗,她都没告诉我。比起来她确实比我独立,而我有点矫情,我打疫苗那天,就很希望她对我嘘寒问暖一番。去之前,就差先给家人立个遗嘱了。很多人还是犹豫着是否要打,这事儿实在很难说,从大局来说该打,从个体自私角度来看,那当然让别人承担风险更开心。只是大致算一下,中国要想实现群体免疫,除了那些有病不适合打的,再排除高中以下的学生和婴幼儿数量,其他人群可能都要打。高中生能否不用打,取决于其他成年人是否愿意替孩子们去撑起免疫屏障。当然了,疫苗肯定有风险,不要出新出的,给孩子们打的疫苗,面世那么多年了,也难说百分百安全。可不要说打疫苗了,每天走出家门,都有人回不来的,这种事儿,年纪太大的就不说了,年轻人,尤其是男人,还是要爷们点儿。



多问一句
昨天早晨差点动手打天天,最近不止一次了,他在挨揍的边缘反复横跳。我不确定,我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在回家祭祖前不揍他,能否坚持到底。早上7点5分了,叶子在厨房给他烧早餐,外婆喊他起床,他赖床不起,我过去喊,他仍然不听。就那么躺床上嚷着:“我要睡懒觉。”对他说睡懒觉的后果,说迟到了要批评,他仍然不管不顾。幸运的是,在真正动手揍他之前,我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想睡多久?”他看了看表大声说:“我要睡5分钟!”好吧,就这么点破事儿,你早说不就行了,值得这么闹。5分钟就5分钟呗,睡你的,到时候我喊你。他又躺了四分钟,7点9分自己起床了。事后我很庆幸,多问了那一句,沟通这事儿,实在是很重要啊。



人性与修养
我跟叶子就比较缺乏沟通,彼此都给对方贴标签了,不可理喻。没办法,都不算坏人,但双方对很多事的看法大相径庭。这说白了还是价值观的差异,也就是说我们对不同事儿的价值权重有很大的分歧。有些事儿是人性,比如家人打扫过卫生后,我们最容易发现的是它没擦干净的那一块儿,可能占10%,别怀疑自己的人品,这点上大家都一样。而有些事儿是修养,那就是你可能考虑到它干了90%的辛苦,而选择自己悄悄拿抹布擦掉,也可能选择训斥对方做事的不用心,这么点事儿都干不好。当然了,对于批评对方这事儿,我们不缺理由的,最简单的就是希望对方更好。作为伴侣,谁都希望对方更好的,就像买了股票的,都希望买的时候便宜,到手了就暴涨。如果对方自己争气,能涨当然是好事儿,但你去逼着涨,是否成功不说,很容易出事。逼了,没涨,两口子都难受;逼了,真涨了,大概率也是替小三做嫁衣裳,毕竟逼的过程是很伤感情的。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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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就是爱吃肉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躺床上逛购物网站,那里有老家的猪头肉和烤鸡背。我就只是看看,并不会真正下单。不买,并不是因为没钱,至少不全是因为没钱,更多还是因为健康。准确点说,是因为叶子认为那东西对健康不好。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每个季度只可以吃一次猪头肉。说是一次,其实我会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1斤,或者网购两斤老家的。如果是两斤,够我吃一个星期了。每顿儿只要有那么一块儿,不用多,小孩拳头大小,就会觉得很幸福。


我吃猪头肉是几乎不切的,说几乎,当然是说我自己可以做主的时候。如今有时候我做不了主,叶子会主动帮忙给切片儿,虽然她并不爱吃这东西,但是见不得我用手抓着啃的“粗鲁”。她觉得我那种吃法是有碍观瞻的,是不文明的体现,而我坚持认为,干涉别人的合法活法,才是粗鲁和不文明的体现。我并不会把真实想法告诉她,因为我知道她想要的文明只是让她舒服的那种,当然,这点上多数人都没什么不同。


在内蒙古读大学时,我都是去学校小卖部买半斤猪头肉,让店家微波炉给热一下,然后回宿舍就着馒头啃,蘸料是蒜泥和酱油。“稍微肥点的,不用切。”每次我都这么提醒店员,久而久之她都记住我了。这个要求如果出现在居民区的菜市场并不怪异,买的人可能是拿回家去切,但很少出现在宿舍区的小店,她很容易就想象出我回宿舍吃这东西的架势。舍友们对我的吃法也觉得好笑,很多年后聚会,还会说起这茬,羡慕我大口吃猪头肉时那种满足感。


其实我爱吃的并不只是猪头肉,我就是单纯爱吃肉,并不怎么挑。哪怕猪肉买回来白煮了蘸酱油,我也爱吃。小时候家里穷,能敞开了吃肉只有过年的时候。有一年父亲买了个小猪头,娘煮了后,还没到年三十,我跟哥哥就把它吃光了,没办法,只好又买了一个。那时候给猪头去毛还是用沥青,我能做好的家务不多,但是这活儿我干得很好。自家煮的猪头肉很香,蘸着蒜泥和酱油,煎饼卷了吃,很幸福。类似吃法外省也有,比如那道蒜泥白肉,我也挺喜欢。


我是无肉不欢那种,桌子上如果没点成块的大肉,就总感觉日子过得不美。肉丝这东西,我是不把它当肉看的。到了上海,跟着叶子吃了不少红烧肉和糖醋排骨,这都是我老家不常做的菜。本帮菜跟我老家口味差异很大,我烧的菜叶子就一直觉得不好吃。她和岳母烧的很多菜,其实我也觉得一般,但是我从未告诉她。毕竟对我来说,有肉吃,就挺好了;口味的事儿,我可以妥协,不然呢?当然,对于叶子厨艺比我好这一点,我是没有异议的,确实差距太大。


天天也爱吃肉,我跟他说,接下来我要去西安和无锡出差,会给他带西安的好吃的,但是无锡就带不了了,因为无锡会议结束后要直接去浙江开会,不回家。他想了想说:“爸爸可以把酱排骨快递回来。”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是今年第一次吃到无锡的酱排骨,不论是阿姨给他买的袋装那种,还是我后来去总店给他散称带回来的,他都爱。那东西我吃是有点太甜了,还不如老家的烧鸡好吃。我钟爱老家的烧鸡,觉得比我吃过的那四大名鸡都好,不过叶子跟天天都不喜欢它,觉得太柴。天天最爱吃的是白斩鸡蘸酱油和烤鸭,他去北京时爱上了全聚德,我后来出差给他买了袋装的,可惜,这东西自己加热出来,味道就大打折扣了。


西安的腊羊肉、葫芦鸡我是爱吃的,银川的手抓羊肉名副其实,无锡酱排骨跟东北酱大骨各有千秋,慕尼黑的烤猪肘和很多年前在西弗吉尼亚那边一个小餐馆里吃的酸甜口的鸡翅也挺好。单身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出差,我都会去尝尝当地有名的肉食。这些年很少这么干了,主要是脂肪肝都中度了,开始学着养生保健,减少了肉食的摄入量,也彻底放弃了我曾经无比热爱的肝肠肚肺等下水。再就是天天和叶子不在身边,自己跑去吃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总是提不起劲头。一想到小家伙幽怨的眼神,我就有罪恶感。所以,即便想吃,也会买了带回家一起吃。

如果要说有一种肉我吃不来,那就是上海的红烧羊肉。羊肉加了糖红烧出来的味道,总让我觉得暴殄天物。不过,本地人是喜欢的。相对来说,我宁可吃白切羊肉,虽然没有老家的羊肉汤那么香,至少蘸着酱油吃也别有风味。老家五莲的羊肉汤,上过《舌尖上的中国》。父亲在世时,就很喜欢这一口,可惜一辈子也没什么机会敞开了吃。我从他身上吸取了教训,凡是我爱吃的,都赶紧买来先吃了再说。我每个星期都自己包饺子吃,每个季度都买猪头肉吃,敞开了吃那种。我们家人对穿和其他都不讲究,唯独不能亏了肚子,这点跟叶子也不同的。


周六傍晚送天天去小区边上培训班上乐理课,他进教室后,我在外面闲逛。在紫燕百味鸡橱窗前站了会,看着里面的猪头肉发呆,店员问我:“买点儿?”我笑着说:“这个月没额度了,等夏天吧。”


猪头肉是四季皆宜的,但我固执地认为,最适合的它的季节还是夏天。大大和娘还在的时候,我们家吃猪头肉主要也就是在夏天。娘会选一个大海碗,把买回来的猪头肉切大块,跟切片的黄瓜一起,加上蒜泥和酱油凉拌。那会是满满的一大海碗,而她只吃里面的黄瓜。当娘的或许都这样吧,自从有了天天,叶子就没怎么吃过鸡腿了。没怎么吃过鸡腿的叶子,却也还是会记得,偶尔帮我买猪头肉吃,是真的偶尔,一年一次。

这样也挺好,有人挂念,也有人约束。不像十几年前,父母刚去世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上海,没有钱也没有女朋友,每天能让我稍微感到幸福的,除了晚上躺床上看网络小说,就是晚餐时那一大碗茄子炒肉。聚会的时候,大学同宿舍老二他媳妇总是夸张地笑着说:“他切得肉有这么大块儿,都不知道熟没熟......”当年,我跟他们两口子合租过一阵子。一开始叶子听了有点尴尬,她老公也对她使眼色让她别说,我却是笑着说没事儿。是真没事儿,患难之交,听了只会觉得温馨。

正是那一块块不知道熟没熟的肉,支撑着我熬了过来。最难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既然还有肉吃,那么,就活下去吧;放不下肉和饺子,所以,不能出家啊。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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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天天挨打了

“我打回去了。”天天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小兴奋。



那天昨天体育课上的事儿,班上有个熊孩子挑衅他,他果断出手反击了。好在两个人并没有闹大,互相脚踢了两下,就在体育老师喝止下休战了。



“体育老师是个男老师,心大。”叶子对我说:“既然我们没吃亏,我也就没再跟班主任说。”



这是那家伙第二次挑衅天天了,上一次是前几天。排队往外走的时候,他排天天后面,不小心自己摔了一跤,站起来却去打天天,理由是:“天天蹦蹦跳跳。”好在这事儿全程都被班主任看在眼里,他自然少不了被批评;更何况,排在他后面的一个女生,也挺身而出为天天作证,说他是自己摔倒的,不关天天的事儿。



天天是个乖孩子,平常被我们保护地很好,那孩子扑过去打他的时候,他有点懵了,完全不知道还手。好在身高和体重差距在那儿摆着,吃了点亏,倒也没大碍。老师对天天是喜欢的,他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且不惹事,就像这事儿,一个挨打不还手的学生,老师少操心。社会上也一样,挨打不还手的成人,是法律所喜欢的,一还手,大概率就认定为斗殴,各打五十大板那种。



让我们欣慰的是,叶子接他的时候,他还是比较清楚地描述了这个过程。我们一直很担心他在学校吃了亏说不清楚,或者不愿意跟家里人说。他主动告诉叶子了,但不想叶子告诉老师,或许是出于男孩子的自尊,或许就只是担心老师觉得他给自己添麻烦而不喜欢他了。



叶子还是私下找了老师的,沟通时老师也表达了自己的为难。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人很热情,但在调解矛盾这方面缺乏经验。她比较担心,为了这事儿去找那孩子家长,会让对方觉得她多事儿;更担心以后孩子们之间的小纠纷,家长都来找她。



“第一次我们不还手,防守就好,如果有第二次,就要打回去的。”叶子是这么教天天的,显然,天天听进去了。在听父母话这事儿上,天天一直做得挺好,他对我们近乎无条件信任。



我觉得这是优点,跟叶子说,教育天天时,尽量把各种安排细化,只要有言在先,这孩子都是遵守的。叶子对此不以为然,她觉得这样会导致孩子缺乏应变,毕竟在学校和社会上,计划赶不上变化。这点上,我俩没有共识,教育是明确以叶子为主的。



早上送天天去上学的路上,我给他讲了张加斧的故事。那是我小学同学,在故事里,他也总是欺负我。我的选择是远离他,不跟他说话。但他有一次还是跑过来欺负我,我就还手了,一边还手一边大声喊:“张加斧你不许打我!”



我问天天:“你知道为什么还手的同时要大声喊出这句话吗?”他说不知道。我告诉他,是因为对方打你的时候,别人很可能是看不见的,如果你不喊出来,别人只会以为是你俩在打架;甚至有些人没看到他打你,只看到你打他,还可能会对老师说是你打人。天天明白了,说:“爸爸真聪明!”



天天就读的是一所普通的公办小学,上海俗称“菜场小学”“菜小”的那种。昨天跟叶子聊天,我说是要好好赚钱了,选个好初中。叶子对我这个表态是满意的:“早就应该了,家长送孩子去好学校说明对孩子有所期许,那些孩子多数也是有教养的,这种随便打人的孩子都是野大了的。”



一个人的成长,总归是要经历各种事儿的吧。就像前阵子带天天在小区里玩,他被另一个孩子拿石头砸破了头,幸好伤得不重。也就当是个教训了,他从那以后记住了,玩的时候,不可以说“打死你”这种话。



“打死你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我对他说:“我小学时候有一次对张加斧说了这句话,被他把鼻子打破,都流血了,你猜老师怎么处理的?”天天说:“老师把你们都批评了。”



我说:“是的,明明是我吃亏了,挨打了,但是老师把我们都罚站了。所以啊,别人欺负你,你可以还手,但不要骂人,别的都不要说,还手的时候,就只需要重复大声喊一句话,喊着他的名字说,不许打我!”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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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5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去了趟西安
周五晚上没睡好,怕睡过头误了航班。想着早点睡的,10点半就关灯了,但越努力越失败。睡觉这事儿,还是得顺其自然。于是,就自然到了11点半。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别听不到闹钟。”


我闹钟设了5点钟,7点40的飞机,肯定来得及。我担心听不到闹钟是有道理的,平时我都是六点多醒,而且我的听力有点弱。是有一点,并不是很严重,但已经足够我担心了。或许是太担心了,我第一次醒来时,是2点钟。这是个尴尬的时间,我不知道是该继续睡呢,还是就此撑到天明。纠结了几分钟后,我选择继续睡,并且在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后,真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万幸,是四点半。我对于睡觉时被闹钟吵醒的恐惧,也只是稍微弱于误机罢了。或许是高中时落下的病根儿,那时候学校早上起床用的是《命运交响曲》,睡得正香呢,“当当当当”。


穿衣洗漱,顺便给自己下了碗面条。老家有“送行的饺子接风的面”一说,寓意出去时间短,在家时间长,不过我并没有那么讲究。行李就一个双肩包,头天夜里准备好了的,叶子还提醒我带俩苹果。衣服没多带,不过是两天时间,就只带了件衬衣还有一条内裤。软件叫了辆出租车,下楼的时候,是5点40。天天和叶子还在睡觉,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六是他俩一周中唯一能睡懒觉的日子。周日就不行,只能比平时多睡二十分钟,就要出发去上培训班了。出发前,我把热水壶里装满了水,这样叶子插上插头就可以烧,嗯,大约能节省她一两分钟。


去机场的高架上,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聊天。突然,隔壁车道那辆车掉了块长条东西下来,幸好出租车司机有经验,并没有慌乱打方向,而是直接碾了过去。我俩都被吓了一跳,然后不再说话,一路沉默地到了机场。时间是六点一刻,距离登机还有1个小时。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在机场闲逛。这还是春节后我第一次坐飞机,看着那些卖汉堡和面条的店,好像价格又涨了,我当然是无所谓的,除非能报销,我从不在机场买东西吃。虽然是周六清晨,但机场的人并不少。航空公司的生意眼见着有起色了,我们那航班上几乎坐满了。


想着在飞机上睡一觉的,却也没睡着。在前面座椅椅背的口袋里翻出一本吉祥航空的刊物,一页页读着打发无聊的时光。别说,我还挺喜欢看各家航空公司刊物的,尤其喜欢看那里面对各地美景美食的介绍。这本里介绍了永州,里面还引用了一句诗“画图曾识零陵郡,今日方知画不如”。对这句我是一见钟情的,赶紧掏出手机记下,顺便记录的,还有下面另一句“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这两句都很喜欢,相见恨晚那种,想着将来也可以化用到很多地方去,心里就很欢喜。有这两句打底,机上餐食的味道都仿佛好了许多。


从咸阳机场坐大巴到高新区只要25块钱,就是车少了点,我等了快1个小时。下车打个出租,起步价也就到了我订的全季酒店。司机让扫码登记,说是上面要求的。酒店很新,淋浴的两个莲蓬头是可以按键选择的,我就想着天天如果在一定很开心。他上次还说呢:“爸爸,为什么酒店的东西比我们家里先进?”我说等下次装修,我们家也会更先进。叶子在装修上是舍得花钱的,当年买这房子,她光花在家具家电上的钱,都赶上首付的一半了。回头想想,当时还是脸皮太薄,应该拉着她一起买房,这样能少贷不少款。这次乡下老房翻新,叶子规划了很多,从太阳能到电梯。


没吃酒店的套餐,顺着手机地图上的附近美食,去边上吃了碗白水葫芦头。22块钱,味道不错,紫皮儿大蒜也好吃,就是葫芦头少了点儿。我看橱窗上贴着自治冻肉28块,就问服务员还有没有,她问了老板娘回来说“没了”,对这个答案,我并不失望。吃完回到酒店洗个澡,躺床上歇会儿,然后下午去布置展位。仪器装在航空箱里,三个大男人半个小时搞定,主办方拖着我们去吃羊肉。喝酒的人明显少了,桌上只有一半的人喝酒,除了开车,又有了新的借口,那就是“我刚打了疫苗,一个星期内不能喝酒”。那羊肉不便宜,很嫩,据说还小有名气,但我不喜欢,我宁可吃羊肉串或者手抓羊肉,来个腊汁肉夹馍也行。


晚上睡眠仍然不太好,时间还行,就是睡得不沉。肉夹馍到底没吃到,不过在酒店的早餐里吃到了饺子。我一口气吃了四个,也没吃出是什么馅儿的,不过味道还行。又就着腌黄瓜喝了一碗半小米粥,来了点油条和水果。自助餐嘛,我每次都吃很饱的,至于是否会吃到撑,关键还是看质量,全季这种不至于,它连猪头肉都没有。吃饱喝足,去忙活了一天,会议效果一般吧,勉强能交差那种。午餐也是自助餐,几样菜式除了老豆腐没啥亮点,倒是面条不错,很筋道。我搞了一碗,倒了一勺西红柿蛋汤进去,竟然吃出了童年的味道。话说,手擀面我也很久没吃了。


把货物交给物流,打了辆滴滴快车去机场。司机很健谈,聊起他刚娶的幼儿园老师,还有他曾经在油田工作的履历,感慨路上越来越堵,钱越来越难赚。登机后才发现,我竟然被升舱了。边上坐着的小伙子比我还年轻,主动跟我搭讪,说他有三家公司。我敷衍了两句不搭理他了,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警惕。我就是这样的人吧,所以人家都有三家公司了,我还是打工的。座椅很舒服,但仍然没睡着,半躺着看了一部意大利电影,名字叫《有时间》。谈不上好,但也不坏,里面那小男孩很秀气,而我自觉更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中年胖哥哥。

10点20,飞机落地上海虹桥,离航站楼颇有距离。走出舱门,眼前是被灯光照亮了的夜空,还有迎面吹来的晚风。心里想着,下一次,我一定要去吃肉夹馍的。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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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5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

“你有本事给我来一个难一点儿的划线部分提问啊。”
“你别得意忘形哦。”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边听着客厅里叶子和天天的对话。是在学英语,叶子会教,而天天又是那种能够举一反三的好学生。他很爱学习,如果不是枯燥的重复练习不断消磨着他对学习的兴趣,我想他应该能够表现更好。“有这样的老婆孩子,还求什么呢。”我告诉自己,内心宁静而又甜蜜。


“我三号下午的火车,先去青岛,然后坐高铁到上海是四号早晨7点。”等他们学完了,我对叶子说着五一的安排:“这样从青岛回上海的车票公司也可以报销。”叶子听了点点头表示知道,我好像看到她点头的时候笑了一下,但并不确定。我想她是开心的,因为我猜她原来以为我会四号才往回走。


上一次回老家还是19年9月,也是去青岛出差,顺路回五莲。这次青岛那边的会议是四月三十号,我五一清晨从那边坐火车,上午10点多能到家。我一开始是想着四号往回走的,四号下午或者晚上到家,毕竟很久没回去了,除了叔叔,大姑和三姑总也要看望一下。两个姑姑家关系不好,凑不到一块儿,还得分头各吃顿饭。至于娘那边的亲戚,大舅早就没了,大姨小姨甚至二舅是否没了,我都不知道,也想着这次至少去看看二舅,如果他还健在。


在我所有同学中曾经最亲密的高中同学,这次并没打算告诉他们。虽然有一定把握,说了人家肯定会出来见个面,毕竟很多人二十多年没见了,但是,何必呢?那个群建立后热闹了个把月,如今也早就没人说话了,群里上一条信息是2月8日,我发的一个“牛气冲天”的动图;倒数第二条信息是去年的12月21日,也是我发的,说的是“疫情过了就回”。


同学不见了,舅舅家也不去了,看看姑姑和叔叔,给父母上个坟,然后就回来吧。人生总归就是各种取舍,对谁多情,对谁薄情。早一天回来,更多还是因为叶子。她一年到头在家看着孩子,也就等着假期我看着,她能歇口气儿。也得让人家歇口气儿啊,她坐月子落下的腰疼病根儿,不但没好,其实更厉害了。早回来一天或者大半天,哪怕烧烧饭,带天天下楼玩玩,对她也更公平,也是个盼头吧。


哥哥本来五一也要回老家的,说好一起回去聚聚,但还是没回成。他如今肩负着打疫苗的重任,据说辖区十万人口要打七万,他正在抓耳挠腮想办法动员。我是从西安出差回来打的第二针疫苗,也就是这周一,没什么不适感。打完后医生叮嘱一个星期内不要喝酒,我听了挺开心的,刚好躲过了年会的酒局。周二晚上公司管理层聚餐,我就滴酒未沾。老板主张吃海鲜烧烤,点了一大桌子;另一个也是刚打完第二针的经理说打完疫苗不能吃海鲜,于是我们又点了羊肉串和五花肉,我加起来吃了9串。很满足,都不记得上一次敞开肚皮吃烤肉是什么时候了。这事儿也不能对叶子说,否则她又会说我不注意形象。


那晚上我回家都十点多了,洗澡时轻手轻脚,唯恐吵醒家人。周三,天天的早餐又是蒸饺和牛奶还有苹果香蕉。“爸爸给你倒醋。”我上赶着。“不要。”小家伙嫌弃道:“我要妈妈的醋,妈妈的醋是加热过的。”有点儿失落,更多还是感到幸福。如果将来天天看到这篇《人生几何》,他会想起这句话吗?估计不会,就像他也不会知道,当天早上为了能骑车送他去上学,我特意推了石姐那边中午的饭局。


“你过来吧,都是各家老总,人也不多,刚好一桌。”她在电话里劝我。我笑着感谢和抱歉:“实在赶不上了,我到那边得12点了,下午,下午见面聊。”当然,这些事儿不能让叶子知道,否则她肯定疯了,又会批评我分不清什么重要。更巧的是,两天没大便的天天,早餐后大便了。然后,他上学以来第一次迟到,虽然只是迟到了几分钟;而我也差点没赶上火车。当然,火车是小事儿,随时可以改签的。更幸运的是,我最后还是赶上了那个饭局,因为迟到的不止我一个,他们推迟了半个小时。


虽然时间很赶,在上海火车站,我也还是很有耐心地帮一位去平顶山的大姐取票。她操一口河南话,背着大包小包开口相求,我实在也不忍心拒绝。自从我上下班步行,不坐公交地铁了,好像也就没什么做好事儿的机会了,难得遇上。当然,真有心,做好事的机会并不难找,但不花钱不怎么花时间,举手之劳就能做的好事儿,其实真不多。科技改变了生活,越来越方便,很多事儿人越来越不用求人了。上海站那边,进站时的人脸识别,都不用摘口罩了。感叹方便的同时,我心里也嘀咕,这样,是否也能隔着口罩做人脸支付,钱会不会也不声不响地被扣掉?


原计划是在无锡住一晚,第二天从无锡坐高铁去杭州然后转车到德清,再坐车去莫干山那个度假酒店跟开年会的同事们汇合;但最后还是决定当天晚上就赶回上海,第二天一早跟同事们一起坐大巴去莫干山。这个方案的好处是不用带很多东西去无锡,更重要的是,这样,周四早上,我就又可以送天天去上学了。出租车从酒店飞驰往高铁站,无锡的夜景很美,我想着家里的叶子和天天,笑了。


忙活了一天,坐上无锡回上海的高铁已经是晚上九点,上车时手机几乎没电了。我坐靠窗的座位,往里走的时候,问邻座那位大哥:“这车有充电插座吗?”他陪我一起找了一下,没找到,然后直接把自己正在充电的充电宝递给我说:“你用充电宝吗?我这是插头是圆的那种。”我客气了一下:“谢谢啊,不用,你这边还充呢。”他说:“没事,你先充,我下一站就下了。”嗯,我的充电插口刚好能用,而他其实并不是下一站下,而是两站后。他在苏州站下车的时候,我对他说“再见”时特别真诚,我是真心希望再见他的,虽然我其实记不住他的样子。


从上海虹桥高铁站打车回家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半睡半醒间想起一件事儿,赶紧掏出手机,网上下单,给天天买了份酱排骨。他很喜欢吃这东西,而我的确刚去过无锡。虽然在叶子看来,这种举动傻乎乎地毫无意义,那钱如果去肉摊买排骨自己烧,能买双份。但有些账并不只有一种算法,就像今天早上我送天天去上学的时候,跟他说:“爸爸爱你,爸爸出差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妈妈。”他小声跟我说:“爸爸,你不在家,我会很难过的。”


我不得停车抱了抱他,告诉他我很快会回来,然后给他讲故事把他逗笑了。他是笑着进校门的,嘴巴里说的是:“爸爸,我都笑得全校都听到了。”这话,把门口那位当志愿者的大姐也给逗笑了。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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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0:55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碎碎念

本帖最后由 河蚌-赌徒 于 2024-5-15 10:57 编辑

角色扮演
正是一年中会议旺季,应用部走了一个资深经理,人手捉襟见肘,只好安排新来的小伙子上台。他答应了,但是那紧张是看得出来的,神情木讷,手不断虚握着,依稀都冒汗了。我安慰他说:“紧张很正常,我第一次面对几百人讲座紧张到上台前干呕,但上去也就好了,讲几句后就放松了。最关键的是,你得牢记别人来看的不是你,而是来自咱们公司的技术专家,你只是扮演这个角色罢了,否则下面985院校的院长们谁搭理你?而这个品牌是很多人二十年打造的,不可能因为你一次讲座毁掉,没什么好担心的。说白了,你讲得好不好,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公司没这份底气,敢让你一个新人上去?”



有时候
生活中,我们也无非是各种角色扮演,而演好不同角色有不同的套路,道理好明白,但真做到很难。我大致是知道如何讨叶子欢心的,但总是固执地不想去做。常看《人生几何》的读者都知道,我家的日子就像过山车,有时候像是要离了,有时候又像是要白头偕老了。就这样几年下来,我都40了,叶子也快了。这个月我连续出差,家里都是她忙里忙外,虽然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还能刷碗拖地,送孩子上学。五一我又要回老家了,不知道给家里亲戚带点什么,就把这个头疼事交给叶子了,让她帮忙给叔叔的孙子和三姑的外孙各挑件礼物,网购了直接送过去。我是先去青岛出差,然后回老家的,带东西不方便。



开年会
年会上最大的事儿当然是抢红包,然后发现抢最快的果然是华为和苹果手机。老总发了三次大红包,每次9个,总额1万,100多号人抢,抢到的都是那俩牌子。我那红米当然是抢不到的,但真要换手机,估计我也还是买小米或者OPPO。除了红包,年会上最感人的一幕还是回顾疫情的视频,当大屏幕上无数代表着医疗队的红色箭头拔地而起直奔武汉时,很多人还是流泪了。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挽狂澜于既倒的,才是真正的英雄。或许很快人们也就会忘记,但我相信,不管过了多少年,再次看到这些视频,心里总归还是暖的。身处绝境,有人逆行而上,拉你一把或者挡在你面前,这种安全感,很幸福。比起非典,新冠威力大多了,那么再过十几年后,会否有更强悍的疫情?希望不会。



价值观
说意识形态比较扯淡,但价值观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比如开会时,桌子上的杯子是否有必要摆放整齐划一,横竖斜都是一条线?有的人觉得有必要,认为这体现了专业,是美感,是档次,是匠心;有的人觉得是浪费人力,是在内卷,大致摆一下就好,不如裁掉几个去做更有价值的事儿。谁能说服谁呢?家里,单位里,小区里,国家和世界上,类似的事儿太多了。多数时候,也无非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或者谁更豁得出去谁说了算。多边主义已经奄奄一息了,是否能回光返照甚至起死回生,很看运气。这种情况下,生活在一个大国,是幸运的。当然,同一个国家内,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幸运的。就像抢红包,有人抢了四五千,我才两千出头。羡慕,但不嫉妒恨,而之所以能做到,或许跟我薪资比人家高不少也有关。



小插曲
公司的两位创始人,是现在老总的岳父母,都已经退休了。每次年会,当然还是会参加,晚宴时就坐在最前面中间的主桌。没什么人愿意跟他俩坐一桌,即便愿意,也不敢,怕被人说是趋炎附势。这种场合,通常是各部门自己一桌的,而我们部门人最少,就分散坐,所以我每年都陪着他俩一起。十人桌,加上老板和行政部经理,也才坐了一半。老人不喝酒,我们也就免了敬酒,菜倒是可以敞开了吃。爱喝酒的老板坐一会儿就端着酒杯挨桌跑了,行政经理忙着组织工作,那桌上多数时候就我独自陪俩老人。



年会,各部门都要表演节目的,老人也喜欢看热闹,不过今年年会一开始,“岳母”脸色就不好看了。“那俩怎么穿成这样?!”她小声对我抱怨。舞台上四位主持人,两位女士都是曳地长裙,而那俩小伙子着装就一言难尽了。一个打扮像是刚从球场下来,球鞋、休闲裤、白T恤和没拉拉链的黑夹克衫;另一个倒是费了点心思,问题是他那身松松垮垮的像绸缎面料的衣服,套在瘦长的身体飘飘荡荡,像是练太极拳的。这让习惯了看西装革履的男主持人的两位老人,很是接受不了。


“确实,该穿套西装的,更精神,这像什么。”我附和着老人,边给她续了杯水:“现在这帮95后00后,真是搞不懂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了,脑子是很灵活,就是不着调。我亲戚家那孩子,动不动就要辞职,没把他父母气死。倪总管理这帮孩子,也是不容易,老板不好当啊。”


大环境
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事一起参加年会,几乎没有人戴口罩了。有一半多,至少打了一针疫苗,也有一些人还在犹豫。车在服务区停下休息的时候,还能听到大喇叭机械播放着“请自觉佩戴口罩出示健康码”的提示,但戴口罩的人已经不到一半了,也不再有人检查健康码。我已经打完两针疫苗,不过从外面回到家,当天晚上还是没敢跟天天亲近。如果不是印度崩了,全球疫情应该快结束了,现在,又很难说。十几亿人口的大国,疫情肆虐,会否有更厉害的变异,天知道。公司生意还不错,但经济不确定性太多,希望都好好的吧。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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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2:37 |只看该作者
能写啊,河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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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3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蓝色的蓝是草字头
“蓝色的蓝是草字头,蓝天的蓝也表示蓝色,所以也是草字头,为什么呢?因为蓝色是用蓝草汁液做的,是一种草。摇篮和篮球的篮都表示篮子,是竹子做的,如果是草做的,小朋友就掉下来摔坏了,篮球一下子就把篮筐打破了。遥远的遥是走之底,走啊走发现好远啊,而摇篮的摇是提手旁,那是用手在摇,如果用脚摇,把小朋友臭得睡不着了。”送天天上学的路上,我继续给他讲这些。出门前,叶子也提醒过他这两个字的区别,我觉得我讲得比叶子好,当然,这事儿我不能告诉叶子。阳光洒在我们爷俩身上,还有那辆不知不觉就开了快一年的电动车,天天在后座上笑着:“我要用脚摇!”


天天语文刚刚考了第一名,虽然成绩跟上次考第三名时一样,还是91分。不过上次的第一名这次只考了90分,至于上次的第二,谁在乎他呢?“这么厉害?”听他说起这个好消息时,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给你奖励的。妈妈有没有给你奖励啊?”天天委屈地说:“没有,还惩罚了呢,作业加倍。”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餐的叶子说:“成绩不重要,关键是发现不足,91分不高的,也只比第二名高一分,当然,考第一名还是好事儿。”我小声说:“高一分也是高啊,那如果我们少一分,我们也是第二。”叶子没搭理我,我对天天说:“等爸爸给你买礼物,表扬我们的第一名。”


骑车送他上学的路上,我嘴里哼唱着:“你是第一名啊,真是棒棒哒。”天天很开心,使劲挠我。同样骑电动车经过我们身旁的一个小女生听到了,看着我俩笑。至于所说作业加倍的事儿,我倒不是很担心,她在教学上虽然略微严厉了点,但还是很有经验的,不会真给天天太多作业。天天是好学生,拉着他不断学新东西,比浪费时间重复旧的收益更高。再说了,这两天叶子心情也很好。亲戚那边内部认购的股票据说得到了央企注资,估值翻了10倍。虽然这笔钱到手还早,且还有变数,但总归是一件喜事儿。当初我是不想投的,主要是不想跟亲戚有金钱往来,我亲近的人本也不多,怕为了钱搞没了,但叶子是坚持的。


“这就是10倍,等真正上市了,再翻上10倍,那天天可以少奋斗很多年了。”叶子算着,满脸喜悦。我赶紧在边上提醒她:“这10倍应该是大概率可以拿到了,其他的有当然更好。”叶子自己也笑了:“人心不足啊。”然后转过头来教育我,说这就赶我赚多几年攒的了。我当然是承认的,并再次夸她:“所以说娶个好老婆很重要的。”她说:“那你当初要是娶个上市公司老板的闺女,不更少奋斗?”我立马严肃回她:“我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娶了你我就算运气很好了。”家里理财的事儿都是叶子在负责,有亏有赚的,我也从不过问,赚了的时候,她偶尔会跟我说。


跟很多事儿一样,理财这东西看实力也看运气。过日子,运气很重要的。就像今天早上六点多,我就被楼下的喇叭声给吵醒了,拉开窗帘一看,外面几条路上的车都堵满了。我以为是门卫保安那边又跟不想付费的车主吵起来,不想过了会业主群里有人说55号楼701起火了,还发了消防车的照片。那楼跟我们倒是不挨着,但也睡不着了,起床烧水,下楼把电动车从地下开上来,顺路去取了个快递。55号楼在快递柜边上,7楼那边的火已经灭了,玻璃都已经发黑。十几号消防员正拿着器材从楼里出来。等我回家,叶子和天天也起床了,聊起消防的事儿,国内是免费的,德国慕尼黑那边好像是收1500欧元,各有利弊吧。


“天天,你用英语问我‘你看见什么了?’我就告诉你。”我对天天说。他问了,很流利,我用英语回答他说,我看见三辆消防车和20个消防员。这两个词他也很熟悉的,fire开头的词他都会四五个了。背单词和古诗这些,我很拿手,而其他的,就全拜托叶子了。送他去上学回来,把电动车停好,我背上书包去上班。路上收到二姑发来的语音微信,点开一听是小侄女的声音:“伯伯,我想你了。”小家伙才上中班,我俩是好朋友。很开心,一路上跟她聊着,也就到了办公室。她抱怨爸爸妈妈下班回家太晚,又说让我去北京,她家有好吃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北京了,一个得力手下离职了,如今我分身乏术。


明天出差去青岛,然后回老家,要五月四日才能回上海,我还没敢跟天天说,怕他难过。为了多陪陪他,昨天中午我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点急事,然后去医院拿药,顺便理了个头发。本来应该是昨天早上去拿药的,但是我不舍得让岳母去送他上学。每天送他上学,是我最幸福的时光。理发是大润发一楼15块钱的快剪,不洗头的。理完了,我在边上洗手池洗把脸,然后用湿巾抹了几把头,又用纸巾擦干,就那么凑合着回单位上班了。年会上,我拍了照发朋友圈,有些图片竖着就发出去了,老板笑着说:“你总是这么不拘小节。”类似的事儿,叶子也跟我老板一样,看不惯的,不过,老板比叶子更早习惯了,或许,是因为我给他赚得钱,比给叶子的多。
河蚌赌徒 2021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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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3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回老家
五一放五天假,虽然其实假期就只是一天,其他四天是周末和调休凑的,但连续歇五天是事实。放假前,人们见面常聊的话题,就是“你放假去哪儿玩?”我都是直说“去青岛出差,然后回趟老家”。话题到了这里,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就会很开心地跟我说,我回家后爸爸妈妈一定很开心。楼下看电动车的阿姨如此,有些同事也是如此。我通常不会告诉他们我父母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事儿,而只是笑着点头附和。偶尔对于某些同事,我也会把实情告诉他,然后对方就会唏嘘一番,然后感慨我还能每年回去看看亲戚,也算是有心了。


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早已不在了,如今再回老家,其实就已经算是“做客”。在他乡是客,回故乡也是客,想想也是有趣。做客当然就不好空着手,虽然我其实没少空着手做客,但是叶子认为这不讲究。可真想不起买什么,俩姑姑家都比我们有钱太多,买东西便宜了人家用不上,贵了我不舍得。叔叔家倒是没钱,那我直接给点钱不是更好?再说了,我是先去青岛出差两天,很多东西带着也不方便。最后决定给几家的孩子各买个玩具,然后网购了直接发到叔叔家,我回家后拿了再分发。叶子挑的那种电动飞机,可以发射小汽车的,一辆不到100块钱。


以前每次回老家,都跟上货一样,亲戚们给的东西塞满了箱子。这次我不想要人家那么多东西了,就只带了一个很小的拉杆箱,塞了电脑和衣服后就没地方了。背了个双肩包,这是准备带点猪头肉回来。跟天天依依不舍地道别,先从上海飞青岛。实话说,出差像是顺带,回家倒变成正事儿了。青岛当地的销售很热情,连着几顿带着去吃海鲜、烧烤、酱骨头和饺子。我爱吃饺子的事儿,几乎每家工作过的公司都知道。不过海鲜饺子我其实吃不惯,而去的那家高大上的饺子餐厅,偏偏就没有我最爱的韭菜猪肉馅儿可选。


网上没买到五一当天青岛去五莲的火车票,提前一周就都卖空了。拖当地同事只给我买张汽车票,结果他说:“我家五一去南京玩,可以开车捎上你。”这样也挺好,但考虑到五莲并不顺路,最后折中一下,让他开车到日照就把我放下来,我先去在日照的三姑家,然后堂弟开车接我回家。都安排好了,也就放心了,四月三十号晚上,销售坚持我安排到栈桥边上的王子饭店,说风景好。饭店门口就是栈桥,风景确实好,不过我住酒店也就只看重干净和安静,基本上不舍得为风景花钱。如果不是味道太差,我宁可要那种没窗户的房间,更安静。


早上七点起床吃过早餐,跑到栈桥边上两块钱买了袋面包碎喂海鸥。那些海鸥不怕人,飞得很近,离我也就一两米吧,能清楚看到他们橙色的嘴巴和腿脚,还有乌溜溜的眼睛。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是没穿秋裤,海风吹着有点冷。两天没见天天了,很想他。虽然出差前就告诉自己,回家就安心享受老家,但思念这事儿根本挡不住。想起启程前跟叶子讨论给亲戚买礼物,天天在边上问:“爸爸,你怎么只给别人买,不给我买礼物啊?”我笑着说,也让妈妈给你买一个。在青岛的时候,公司年会表演节目的经费分下来了,三四百块钱,我赶紧转给叶子,然后给天天打电话:“爸爸把钱给妈妈了,想买什么,想吃什么,让妈妈给你买。”


同事一家人是慢性子,一直到8点半才出发。他儿子比天天大一岁,也是个小调皮,就在前几天还被班主任喊家长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他妈妈在车上说。车刚出青岛城区,前面就发生了车祸,7.9公里开了一个小时。好在大家一起聊着育儿和家庭琐事,倒也并不无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很多事儿也是类似的,比如说起男人拖地不干净时,同事媳妇说她家前两天刚为这事儿吵过。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四个小时才到日照。表妹两口子开车接上我,到家已经1点了,三姑和姑父在等我们吃饭。很丰盛的一大桌子,各种螺,来自毛里塔尼亚的鱼,还有表妹特意从老家给我买了带来的猪头肉和猪蹄儿。“喝点儿吧?”三姑父边烫上白酒边问我。我本来不想喝,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行,喝点儿。”


下午堂弟开车接回五莲,晚上在叔叔家又喝了点,大姑和大姑父来了。晚上跟叔叔没聊多久,我就想睡觉了,就住叔叔家。他家给我留有一间房子,被褥是我结婚时三姑给我做的,我嫌带回上海麻烦,就放那边了。第二天是大姑家请客,在酒店里,自然还要喝点儿。晚上回到叔叔家吃晚饭,没外人,想着可以不喝了,结果叔叔又拿出啤酒。嗯,也不差这一顿儿了,接着喝。等到三号中午,三姑和三姑父带着给我买的茶叶来送行,吃午饭时,我已经入乡随俗,主动要喝点了。这趟回家,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天,却喝了我一两年都喝不了的酒。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直到回到上海,才发现那两天的早上连降压药都忘了吃。


回家,本想着去父母坟上去看看。跟婶子说起这事儿,她跟堂弟都说刚下了雨,坟那边太粘,不要去。“前几天刚去烧过纸,也添了土,现在又不让烧纸了,不用去了。”他们这么说着,我也就没太坚持。人家不想去,我其实不好意思硬要人去的,而我自己去,我怕坟头都认不清了。那边新添了好多坟头,而大大和娘的墓碑一直没立,那年本来想立的,却又说是要整体搬迁。去不去的,也就那样了,他们想来也不会在那儿了,最好不在那儿了。临走的那天,村里号召打疫苗的大喇叭嚷嚷着,我早早醒了。自己在村里走了走,去看了看几十米外的两栋老房子。一栋是我们在89年到99年住的,另一栋是99年到06年住的。


我拍了几张照片,微信发给哥哥,他忙着在单位组织打疫苗,没能回来。微信上,他回我说:“两栋老房子,咱也回不去了。”我说:“是啊。”他又说:“等咱姑和二叔老了,咱对五莲就是外人了。”我说:“是的,到时候基本上也就不怎么回了。”


三号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先去青岛,然后火车回上海。三姑带来了茶叶,日照的茶叶很好,只是性价比远不如十几年前了,这些年涨价的幅度都快赶上房价了。大姑家表姐来送了一盒大樱桃,我说带不了,她还是坚持送过来。大姑和三姑两家仍然没有和好,这辈子估计都够呛了。大表姐跟三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并没有留下一起吃饭。婶子提前一天给我买了猪头肉、蹄膀和烧鸡,凉好,真空包装了好带,还给准备了苹果路上吃。


在青岛北站换乘火车的时候,我一口苹果,一口月饼当晚饭。月饼是婶子给我烙的,她知道我中秋节不会回来了,就提前给我准备了18个。“就不快递了,快递容易碎。”她笑着说。我只带了8个,包里实在放不下了,那个蹄膀我也没带。结果在火车上的时候,她给我发微信说,蹄膀快递了,一起快递的还有一盒大花生……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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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小秘密
回家
回家,自然是说从五莲回上海;回五莲,那是回老家。在青岛北站候车厅吃了一个月饼一个苹果后,我就上火车了。看模样像是绿皮车,里面设施倒的确是动车,速度也还行。遗憾的是,我坐那个座位前面的充电插座坏了;同样遗憾的是,竟然没发现一个可以直接报修的app,能看到的二维码都是广告商的。我坐的是二等硬座,但对家里人说是做卧铺。目的并不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让那些真心在意你的人以为你过得挺好也是一种善意。其实是可以坐卧铺的,但是想着给公司省点钱呗,毕竟趁机回家了一趟,这回程车票的报销,就多了一丝灰色成分。报吧,好像占了便宜;可不报,又自觉吃亏,出差本身就要报往返费用的,而且,回程我甚至可以选飞机。纠结如我,最终选了二等硬座,坐了一晚上。


小秘密
《人生几何》里,有很多我的小秘密,类似上面这种。常看这些文字的人,知道的比我家里人都多。当然,也就是小秘密了,大事我比较少瞒着家人,更不会放到文章里说。好在,我也没什么大事儿。身为一个胆子很小的人,对于大秘密我一向是敬而远之,否则万一说梦话说漏了怎么办?以后还睡不睡觉了?睡觉对我还是很重要的,仅次于吃。在二等硬座上,放倒椅背,换上提前准备好的,从酒店里顺来的一次性拖鞋,我也睡得还行。一次性拖鞋到底能掩盖多少脚上的味道,不知道,但在公共场合穿鞋和赤脚,好像就是文明和野蛮的分界线。没人告诉过我,我是否有说梦话的习惯,想来是没有吧,但万一有也无所谓,有很多不想说的事儿,但不能说的,好像也真没多少。


到家
到家时已经早上8点半了,在出租车上时就给老家亲戚报了平安。进门时,叶子跟天天正在吃早餐,岳母没回来,还在金山。天天看到我回家是开心的,但好像也并没有很兴奋,这让我有点小失落。至于叶子,那一向是很淡定的。把从家里带回来的茶叶等礼物放好,然后就是赶紧洗衣服洗澡。“我再睡一会儿,在火车上没睡好。”晾衣服的时候,我对叶子说。她没什么意见,然后我俩说好下午我陪天天去上培训班。睡了有一个小时吧,玩了会儿手机,起床陪天天下楼玩。午餐是叶子烧的,还热了家里带回来的烧鸡。五莲的烧烤都带有木炭味,叶子和天天吃不惯,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各吃了一点儿。饭后我们爷俩坐公交车出发,天天给天天挑的那件外套有点厚,我看到了,没说。到培训班那边,他出汗了,我给他脱了。


打疫苗
假期最后一天,叶子一大早去打第二针疫苗。她看到有人在朋友圈秀了打第二针疫苗后的健康码,上面显示了金色边框。我不确定那是否是谣言,总之我的健康码还是老样子,虽然我也早就打完了第二针。这让我有点小小的失落,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就像打疫苗一样,据说有些地方开始送鸡蛋了,这就让我这种没拿到鸡蛋就去打疫苗的人不太爽。回老家的时候,跟婶子聊起来,她问我要不要打,我的回复就变成了:“等送了鸡蛋再去打。”好吧,事后反思,我这个说法很不顾大局,冲动了,但是,也并没有要打电话过去纠正这话的动力。叶子对打疫苗很放心,我确实有点儿担心的,她比较乐观,而我比较悲观。虽然不良的概率确实很低,但是落在普通人家头上,终归是不能承受之重。


请客
叶子中午不回来吃饭,她打完疫苗就去商场了,买菜,顺便在那边吃。我中午给天天下了面,切了猪头肉,但无论面条还是猪头肉,都不合他胃口。我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对我的回来不是那么兴奋了。好在,晚餐是值得期待的,叶子去买小龙虾了,还许诺给天天烧可乐鸡翅。晚餐我家请客,客人是叶子闺蜜两口子,都是东北人,爱吃我老家的烧烤。大部分菜都是叶子烧的,我心疼她刚打了疫苗,说我可以烧可乐鸡翅,她犹豫了一下,天天在边上说:“不行,爸爸烧的不好吃。”他担心地望着我,害怕我浪费了那几个鸡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洗了从家里带回来的樱桃,并且清洗切好了蒜苔泡着,切了肉丝。肉炒蒜苔,这道菜是客人做的,叶子闺蜜的老公厨艺很好,她偶尔提起这茬,我就说我收入比他高。


打牌
饭后,叶子陪客人聊天,我去厨房刷碗打扫,都忙了,就开始打牌。叶子是喜欢打牌的,我一般。天天也喜欢,以前他是谁牌好跟谁一伙,这次不同了,他只在我叶子之间跑来跑去。我摸完牌,就把炸弹和王放到他手里,小家伙就很开心地说:“都是大牌啊。”需要出的时候,我就给他一个指示,他就大吼着扔出去说:“炸。”连续几把,都是客人当地主,天天苦着小脸说:“怎么都是你们当地主啊?”把客人都逗笑了。我让天天打了一把,我在边上帮衬着。事实上其他人也都配合,最后果然让他赢了,他高兴地在房间里蹦蹦跳跳,我们不得不提醒他,小心楼下邻居上来打屁股。楼下是出租房,邻居一直在换,如今住着谁,我们也不清楚。倒是隔壁邻居很熟,本来是一家三口,后来儿子结婚了,就把这套房子给孩子当婚房,老两口搬去了别处。不过,还是经常会过来帮忙烧饭、打扫和带孩子。
叶子就经常拿那位当了爷爷的邻居大哥点我:“以后天天生了孩子,你能帮忙干什么?”
我自然不服气:“我至少不会经常住到儿子家里,公公拿着钥匙三天两头来,媳妇不见得开心。”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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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没花的母亲节
母亲节作为一个舶来的节日,是不放假的。好在都是周日,我想着我带一天孩子,让叶子和妈妈休息一天。这个提议被叶子否决了,她决定还是和妈妈一起带天天去上培训班。说出来的理由是让我在家休息一天,但我更愿意相信,她可能是想跟妈妈一起逛逛商场。培训班都在商场,孩子上课时,大人是可以转转的。基于后面这个想法,我就没再坚持。“那我在家把桌子擦擦吧。”我笑着说:“本来想擦车的,下周都是雨天,算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叶子没说什么,估计是知道我也干不好多少活儿,我拖地她都瞧不上的。



我要擦的桌子,是那张大理石餐桌。很大的一张桌子,靠墙放着。墙上是一面大镜子,靠墙的桌面上,摆着花瓶、陶瓷摆件、乐扣盒子和一些杯子还有一个搁物架,占了总面积的三成。平时吃饭,我们就用剩余的部分,当然也只擦那部分。每半个月到一个月,才会把那些物件儿都拿下来,擦一下整张桌面。类似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我是能做的,不像拖地,还得动用蒸汽拖把。叶子不嫌弃我没拖干净的时候,我每天都拖,她嫌弃的时候,我就等她脸色好看点了,再拖。



用了大半个小时,把餐桌、天天的学习桌以及另外三张小桌子都整理好,擦干净了。我家有四张小桌子,以前叶子用来在家里办培训班的,后来她觉得投入产出太低不干了,桌子倒也没闲着,上面还是放满了东西。如果是我放的,她想来早就嚷起来了,觉得我活得邋遢不整洁,但既然是她自己放的,当然不会有人说她。擦完这些,我又把房间里大致擦了一遍,基本上我能干的活儿就不多了。阳台上晒着我的被子,盖不住了,晒好了准备收起来。洗衣机里在洗着的,是长袖衬衣,这些也是准备收起来的,未来半个月里,最低气温都有18度。



春装退伍,全面列装夏常服,这是个大活儿,期间我还下楼扔了两件衣服。我在一个朋友群里说了扔衣服的事儿,有个女网友问我为什么不捐了?我只好解释说:“我穿衣服比较俭省,等到不穿的都不好意思捐了,至少这两件不好意思。”虽然都还没穿破,但是品相也确实不行了,如今捐衣服的人多,这种的放进去纯粹浪费人工。扔衣服的时候,天天他们还没出发,我对他说:“爸爸身上这件过会儿也扔掉。”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你妈妈肯定不喜好我穿这件,像个小老头儿。”



当时我穿的是一件白色圆领T恤衫,上面印着某协会40周年的红色字样。这是前年去参加一个活动时发的,穿着挺舒服,平时在家我偶尔会穿,春秋季节也会在外套里面穿。当然了,对这种俗称“老头衫”的东西,叶子是瞧不上的,她也确实给我买了不少新衣服。一边是老婆的心意不能辜负,老婆的期望不能漠视,另一边是浪费可耻,想来想去,也就是捐掉一条路。小区里有专门收这种衣服的箱子,要求是洗干净包装好放进去。我看到的多数人家往里放的衣服都没包装,至于是否洗干净我就不知道了。我的这件,是洗干净后放进去的。



结婚后,我总算也可以捐几件衣服了。婚前我衣服很少,每个季节最多三套,倒换着穿,不破不买新的。衣服少,主要是不讲究,其次是省钱,最后是因为租房子,搬来搬去的,行李多了不方便。我工作的单位,几乎都有发工作服,以长袖短袖衬衣和T恤衫为主。很多同事除了参加展会和公司会议都是很少穿,而我几乎平时都穿这个。以至于某个老总都看不下去了,调侃我:“加明你这对公司也太忠诚了。”我笑着说:“没办法,干宣传的,职业本能。”这不是谎言,我们这行不说谎,只会说部分真相。



中午叶子他们在外面吃,天天那天有三个培训班要上,上午是拉丁舞,下午是写字和声乐。声乐课是叶子刚网购的,99块钱四节课那种。就休息这么一天,这种安排对孩子来说太累了,不过我没反对,有些事儿就是命,我遇到这样的媳妇,天天遇到这样的母亲,也是。有好有坏,认命就是。我本来想午饭包饺子吃的,但冰箱里还有一盘茭白炒肉丝和一碗剩米饭,想着晚上要出去吃大餐,如果中午不吃,这些就只能倒掉了,于是就吃掉。除了这些,还有一大盘婶子从老家快递来的碳烤猪蹄膀。



快中午时,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了份名为“百年百章”的作业。作为红色教育的一部分,要求对其中列出的100个地方打卡盖章。我看了一下,那些地方遍布整个上海,更要命的是,我所在的闵行区一个都没有。不知道当初革命前辈为什么这么“不待见”闵行,想着要跑遍上海打卡我头都大了。我赶紧在家长群里求助,好在,很快群里就有人说了,不用到处跑,只需要在网上点开那些代表地址的小红点,停留够一定时间,就可以得到一个电子章。叶子则发来微信说:“你不用管了,我已经在处理。”嗯,有这样的媳妇儿,也是命。就像我在家还收到一个洗衣机的密封圈,也是叶子网购的,她准备自己换。



天天学拉丁舞和写字是在南方商城,学声乐是在万达,所以晚餐就安排在万达了。我乘坐镇上的免费班车过去,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餐厅。天天一点辣都不吃,他最爱吃的家有好面和泰煌鸡人均不到50块钱。按说只要喜欢吃就好,贵不贵不重要,问题是,这是别人家媳妇,对叶子来说,太便宜了就没有仪式感。在仅有的两三家本帮菜和江浙口味餐厅里选了家稍微好点的,进去占位子。才四点三刻,就只剩下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了。果然,叶子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坐这儿?”我陪着笑脸说:“要不换一家吧?”她坐下说:“算了,人家餐具都摆好了。”



菜的味道还行,羊肉、牛蛙、酱鸭什么的,老少吃得都很开心。牛蛙说是不辣,但还是有一丝丝辣,天天吃一口,喝一口水:“爸爸,我都喝三杯水了,你喝几杯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这么厉害?我才喝两杯。”天天想点白斩鸡的,被叶子否决了,肉太多了,而且这周家里都吃了两天鸡了。本来酱鸭叶子也不想点,理由是出来就吃点平时不怎么吃的,但天天很不高兴:“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喜欢吃的你都不点!”我笑着捣糨糊说:“点上吧,反正是公司买单。”我对叶子说可以报销的,她信不信我就不知道了。



吃饱喝足,坐公交车回家。三站后下车,路过天天平时学钢琴的那家培训班。人家在露天小广场那边摆了十来张桌子,在搞母亲节晚会,天天兴奋地跑过去玩。孩子忙了一天了,叶子也同意她玩会儿:“你陪着他,我先回去休息了。”参加那活动是需要预先报名的,我们没报名,不过因为天天在那边练琴,大家熟悉,也就允许我们参加了。小朋友们用各种色彩玩扎染,同时有十个表演节目,表演者也都是小朋友。其中一个小姑娘还是天天同学,她要表演的是钢琴独奏,上台前很紧张,一直在对妈妈说:“我要是弹错音怎么办?”



天天对扎染兴趣不大,他更喜欢玩气球。不过他吹气球时总是害怕吹爆了,只敢吹一点点。我替他吹大了一个,他捏着,手一松,气球就喷着气飞走了。又替他吹大了一个,把气嘴那里扎牢,他像打排球那样双手往天上拍着玩,玩得不亦乐乎。快7点半的时候,我正想打开扎染作品看看,天天嚷着:“爸爸,快回家,我要大便了。”好吧,我们赶紧往家跑,回去才想起来,完全可以去培训班上厕所的。



今天早上,叶子板着脸批评我们爷俩:“书包也没整理,作业也没做完……”
天天看看我,我看看天天。我的意思是,我是没办法了,看你了。好在天天有办法。他委屈地说:“我不想去上学了……”果然,叶子不再批评他了。



这个节日,我问过叶子,给她买点什么。她说你什么都别买,花也别买了,于是,我们过了一个没花的母亲节。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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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4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小感慨
小舍得
《小舍得》我没看,类似的事儿我自己家里,身边到处都是。教育改革是否成功我不知道,裁判权并不属于我,判断成功的标准具体为何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单说教育,现在的孩子和家长,都远比三四十年前累得多。我不确定,这是否是社会发展的必须,但我大致可以确定,如果社会发展就是一代代人这么累下去,自己累完了孩子累,然后孙子累,那么孩子确实不生也罢。否则,我们辛辛苦苦到底是图啥呢?叶子闺蜜两口子是选择了丁克的,比期小舍得,这该算是大舍得了,大舍大得。人家活得很潇洒,每周去各种好吃好玩的地方打卡,有更多时间对父母嘘寒问暖,也不用操心大城市的房价。我有时候就想,如果真推行了安乐死,选择丁克的是否更多?


每一天
每一天,几乎每一天吧,都能看到有官员被抓,省部级的、厅局级的和县处级的。我哥哥今年45了,也不过是个正科,可见能熬到那些级别,并不容易,至少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而言,挺难。想来,当年那些人读书的时候,工作的时候,也都有过很多光鲜亮丽的时刻,在父母及其亲朋好友看来,也都是别人家孩子的模范代表。但是,他们最后就这么进去了。嗯,不知道当初被父母拿着这些典型代表督促和鞭策过的那帮不太出息的孩子们,是否也知道自己这些朋友和同学进去了的消息。想来是知道的,即便人得势有权有钱后一般都不怎么愿意跟原来的朋友圈多联系,但是消息总归还是知道。那么,他们如今会怎么想?他们的父母又会怎么想?当那些七老八十的父母回到家,跟自己不怎么出息但还算健康的孩子一起吃着两三个家常菜时,他会知足吗?


不会的
想来也是不会的,至少其中多数人不会。人啊就是这么个东西,更愿意往上比,而不是往下。抓起来的不少,但是那些官位子上不也没空着?他们总不会缺少督促和鞭策自家孩子上进的例子。至于孩子平安健康没走邪路和大体上还算孝顺,这在他们眼里算优点吗?不算的,他们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除非哪天孩子真出事儿了,他们才会祈祷说:“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老天爷啊,甭信他的,孩子真好了,他们肯定又开始有新的要求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常态,伤疤好了还天天疼的,那是特例,甚至,是医疗事故。不知足,的确推动了社会的进步,至于这条进步的路是否是死路,天知道,走走看吧,不然呢,你有本事让它停下来吗?或者,你能给它换个方向?


在路上
换不了,我们都在随大流的路上。随大流未必就好,但是好处确实很明显。你就跟着大家伙儿一起折腾自己孩子吧,别人怎么下手你就怎么下手,将来他出息了,当然是你的功劳,不出息呢?那是孩子自己不争气,不努力或者没那命,你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尽力了,同样的做法,别人家的孩子不就成功了吗?从众的好处就是风险小,至少方便甩锅。不信,你给自家孩子量身定制一套教育方式,成功了还好,失败了呢?你孩子,你伴侣,甚至你自己,原谅起自己来,有从众那么容易?再说了,作为一个非专业教育人士,一个首次为人父母的新手,咱们哪儿来的自信,自己就能给孩子搞出一套比从众更好的教育体系?因材施教谁都知道,就像中医的辨证下药,但是,那能耐谁都有吗?万一药不对症呢?


凑合吧
我五点多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天天已经做完了学校留的作业。他说他做完了,他外婆鼻子哼了一声说:“怎么就做完了?”天天委屈了,大声嚷着说:“就是做完了!”我赶紧笑着安抚:“好,好,做完了是好事儿啊,一会儿我们好好检查一下,千万别漏了,咱们可是学习委员。”我们仨在这儿忙于各自角色的时候,叶子正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烧菜。饭后,我带天天下楼走走,聊聊天儿。半小时后回家,安排他弹钢琴、读英语和写字。本想着完事后可以再带他下楼玩玩,结果被阻止了,理由是外面有蚊子。叶子摆下瑜伽垫,天天在家里开始锻炼,高抬腿、折返跑、平板支撑一溜儿下来,汗流浃背。然后,我开始锻炼,而天天又被叶子安排做了半张数学试卷,写了几十个字。幸运的是,天天并没有很排斥,当然这也归功于叶子高超的教育技巧和丰富的教学经验。


多少字
我尝试着把这些都记下来,但发现很难。昨天的那篇母亲节日记,就将近3000字。一辈子有多少天呢,而我所记录的,也不过是自己看到的一部分;就那天来说,更多的部分其实发生在叶子和天天的那一端,他们参加了三个培训班。如果像我们这种相对简单的家庭,一家人的日子要记录下来所需要的文字都是天文数字,史书那点文字到底多大程度上能够反映那个时代呢?好吧,或许几乎所有家庭,在史书上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史学所研究的,本来也不是这个,所以,我也很少读史,因为我想看的,恰恰就是这个。我想看叶子写的日记,看看她的喜怒哀乐,看看她眼里的这个世界,可惜,她不写。希望将来,天天能够有写日记的习惯,希望有一天,他也愿意把他的日记,给我看。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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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5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没啥大事儿
设计师
晚上快八点半了,天天还在伏案疾书,怎么催都不肯去洗澡。他不是在做作业,而是在设计房子。叶子找设计公司给金山的房子设计的图纸,给天天打开了一扇大门,他设计的“图纸”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这里要有一部电梯,30万的!”他很严肃地指着自己图纸上的一个地方对我说。“太贵了吧?”我问他:“10万行不行?”他没想到遇到我这么抠门的客户,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说:“爸爸,你怎么这么穷啊?”我说:“爸爸穷没关系,我儿子有钱啊,你长大了一定会很有钱的。”他开心了,笑着说:“我一个月工资60万!”天知道他怎么算的,总之,最近他就认定了自己将来月薪是60万。这让我有点失落,去年他对未来的规划还是当老板呢,要开一家汽车公司,一家家具公司,还有一家玩具公司。

穷人们
上周三早晨,我出发时叶子和天天还在睡觉。很多次,我出门时他们都在睡觉。用申程出行APP打了辆出租车,很快就有人接单了。自从上次滴滴打车半天没打到,最后误了航班以后,我在上海打车就都用这个APP了。从家到高铁站是68块钱,下车的时候,司机坚持不让我通过APP付费,而是扫他的支付宝或者微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那APP,钱是进大帐的,麻烦。”我个人是更希望通过APP付的,更正规意味着更有保障,而且我可以用花呗付款,而支付宝付款给他,我相当于付现金。不过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还是按照他的说法付了,都不容易。进公铁站,扫码花四块钱通过自助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上面明确标着“建议零售价2元”。嗯,建议而已。

小孩子
高铁车厢里有两三个小孩子,哭闹声此起彼伏。一个恰好坐在我左侧,中间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那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眉清目秀,双手捧着一牙哈密瓜在啃,啃完了乖巧地把瓜皮放进旁边的垃圾袋里。他奶奶赶紧捡回来,边啃掉剩下的部分,边嗔怪孩子浪费。孩子吃饱喝足了,就开始大声哭闹,老太太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说:“别哭了,叔叔听了要不高兴了。”说这话时,她眼睛向我瞄过来。我把眼睛闭上了,因为我真得不高兴了,但我也真得不想跟一个孩子计较。一个老人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出门在外,同样不容易,碰上孩子哭闹,确实也没有多少办法。当然,理解归理解,这并不会让我心情就此舒畅起来。我只是庆幸,带天天出行的时候,他至少在车上和飞机上时都很乖。

谁重要
好孩子坏孩子都是比较出来的,关键看跟谁比。当然,喜欢抬杠的,还可以说,世上没有坏孩子。那天晚上我跟叶子又争起来了,她认为成绩比名次重要,而我觉得名次比成绩重要。双方各执己见,争得很热烈,天天过来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在吵架啊?”我俩赶紧笑着否认说:“不是,就是在讨论问题。”叶子的观点跟我小时候听老师说的观点是一样的,类似学习成绩不是跟别人比,是跟自己比,每天进步一点点那种鸡汤。我的观点则是相对偏竞争的,相对于绝对成绩,在可选范围内的相对排名更重要,甭管你考几分,你在对方可选范围内排名够高就行。类似这种辩论,叶子肯定不是对手的,辩着辩着,她举出一个“奖学金”的例子。结果天天问:“奖学金是看名次还是看成绩?”她无语了,我笑着说:“看名次。”不过,最后我还是说了一句:“虽然名次更重要,但是名次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别人考几分你把握不了,能做的还是尽量提升自己成绩。”叶子听了开心了:“我就说吧,还是成绩最重要!”

富几代
到福州出差,一连几顿都是大餐。其实吃得有点腻了,怕变胖,可免费大餐摆在面前,又不舍得不吃。周四晚上,又是一顿宴请,行业圈内几家关系不错的聚聚,想着我们公司去的人最多,所以很自觉地把单买了。为此被召集者狠狠训了一通,毕竟人家才是地主,我们这种抢着买单的行为确实也不太合适。席中聊到年龄,一个老板跟我们单位销售总监同龄都是40,但他满脸沧桑像50岁,而后者细皮嫩肉像30岁。夸张点说,说是父子,都有人信的。大家都说那老板长得着急了,作为那家伙的前同事,我给他解围说:“这就是富一代和富二代的区别啊,当老板赚钱,哪儿那么容易?”他听了哈哈大笑,不再尴尬。我们总监这边也没生气,他家境确实不差,而且,我们是自己人。

猪肉汤
福建菜我有印象的不多,佛跳墙之外,也就记得姜母鸭。还有个海蛎煎的,我是吃不惯。这次去,倒是吃到了另外一道印象深刻的菜——猪肉汤。嗯,就是土猪肉切大块,然后煮。到底加了什么佐料我也不知道,但是煮出来的汤并没有猪肉的腥气。那味道,跟小时候过年时,家里大锅煮肉的味道相差仿佛。或许是最近猪肉降价的原因吧,这道菜量很足。小时候最盼着的就是过年,过年最盼着的就是敞开了吃肉。带皮猪肉煮满满一锅,每人盛一大碗,按照口味加点盐或酱油,就着蒜瓣,我能吃四五个煎饼。叶子不爱吃煮肉,偶尔做排骨汤,也都是要加玉米或者山药、胡萝卜。天天倒是不挑,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蘸酱油吃。最近我们开始限制他吃肉了,防止变成小胖子。

没有人
福州回程的高铁上,接到老领导的电话,他问我:“身边有人吗?”我回他说:“没人,你说。”高铁上,身边自然有人,但我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说话是否方便。在这种情况下,身边都是不认识自己的陌生人,其实跟没人也差不多,并不影响交流。很多时候,很多人,在别人眼中,也都是类似的角色,跟没有差不多。所以啊,人还是没必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他跟我互相吐槽了一下自己所在公司,交换了一点行业情报,然后约了这周吃饭。我其实不想跟他吃饭,这个月出差太多了,有空就想在家陪老婆孩子,但是,既然人家提出了,不去也不合适。除了出差,我几乎也没啥社交了,天天下了班回家,叶子都不高兴了,她以前觉得这是不上进的表现。之所以说是以前,是因为这两年她慢慢习惯了。

过日子
岳母上周五回金山了,还没回来,这几天家里就我们几个人。我主动承担了给天天洗衣服的重任,他T恤衫上的油渍,我加了衣领净搓,又打了肥皂搓,然后扔洗衣机里洗,还是没洗干净。于是,被叶子奚落了一通,不让干了。好在每天早上送孩子上学的事儿还是我的,风雨无阻。早上,我戴着红头盔,跟戴着黄头盔的天天玩顶牛;晚上晚饭后,我带他去小广场那边跟小朋友们赛跑,玩老鹰抓小鸡,背古诗比算数。洗衣烧饭打扫卫生的活,就都落到了叶子头上。我只是晚饭后刷碗,然后用拖把拖两边地。对我拖地的水平,叶子也是瞧不上的,她总嫌弃我拖不干净。今天中午,她跟闺蜜约了逛街吃饭,我提醒她说:“除了吃饭,想买什么就买,哈根达斯喜茶总归吃得起的,今年什么也都没给你买,随便买件礼物都一两千,够吃了。”叶子没说话,她这几年很俭省,我都看不过去了。


住梅园
在福州,入住梅园酒店。酒店是在携程网上订的,我们同行四个人,同样的房间,携程上显示了四个价,最低的350,而我的最高,要405。让显示低价那家伙帮忙一起订了,房间还不错,地方也好,离西湖很近,离三坊七巷也不远。只是来去匆匆,都没来得及细细游览。三坊七巷多年前去过一次,都快忘了什么模样,福州西湖倒是第一次去。那天晚饭后,从餐厅回酒店路上,我们绕了点路,去看了眼路灯下的西湖。很多古树,蚊子不多,嗯,也算是来过。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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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5-15 13:35 |只看该作者
人生几何:天天的一天
“明天我带天天去上培训班吧。”周六吃晚饭时,我对叶子说。

“我去吧。”叶子说:“你不是一直要出差嘛,在家休息吧。”


叶子是好意,但说话听起来像是在“呛人”。 我笑着坚持道:“没事儿,我愿意陪着他。”叶子没再坚持,其实她在家也闲不着,除了洗衣打扫,她还计划包粽子,米和肉都已经准备好。这个周末是我这个月在家过的唯一一个完整的周末,这还是我周五很幸运地从福州赶回来了,原计划要周六回来的。接下来的一个周末,两天都在广州,在一个周末,在重庆开会。


每年春夏之交,都是单位宣传部门最忙的时候。那天一个熟悉的搭建商朋友跟我吐槽,说他最近一个星期就没睡过安稳觉,从医博会到体博会。我回他说:“多注意身体,不是当年了,现在熬夜熬不起。”虽然是甲方乙方关系,但是算起来我俩也认识十几年了,刚认识那会儿,俩人都没结婚,如今我家天天一年级了,人家都俩孩子了。我俩有些交情,可要说是朋友吧,我其实没怎么照顾人家,也没那本事,我权力不大的。当然,他也不在乎这些,如今他那公司越做越大了,我们对他只是一个小客户,可有可无。


周日早饭后,天天突然要大便,于是第一堂拉丁舞培训班迟到了10分钟。他有点小紧张,我对他说:“没关系,大便更重要一些。”如今他的拉丁舞跳得有些模样了,虽然他其实谈不上喜欢。总共也就是报了十几二十堂课吧,叶子跟我一样,并没指望他多学一门才艺,而只是希望他能接触一下这门艺术,如果能略微提升一些仪态,就更好了。相对于同龄孩子,天天人高马大,穿着拉丁舞的小鞋,跳得辛苦。他不想坚持的时候,我就对他说:“你想啊,也就还剩几堂课了,是你这辈子最后的几堂拉丁舞课,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有人让你跳拉丁舞了。好好去享受一下,不好吗?”


天天听进去了,就这么坚持着。人总归还是要有个盼头,就像没想到周末可以休息两天,工作再累也就能扛住了。教育孩子也一样,得给他一个盼头,一个现实的,踮踮脚就能够到的幸福。跳完舞,我们爷俩去吴茂兴吃面。我说:“我给你点最贵的焖肉面。”天天看了看菜单说:“这个不是最贵的,才22块,牛肉面更贵,29块呢。”我说:“牛肉的你又不爱吃,在你爱吃的里面,这就是最贵的了啊,而且这是打星号的推荐菜。”他点头认可了,又要了一杯酸梅汤,而我点了一份鸭腿饭套餐。我分了半条鸭腿加一点米饭给他,而他把加的面条分给了我,爷俩联手实现了光盘。天天爱吃面条,就像我爱吃饺子一样。让我感动的是,最后一小块焖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分给了我,因为“爸爸还没有吃到焖肉”。


11点半吃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练习写字的培训班那里。天天是下午1点到2点半的课,我们到的时候,走廊里坐了很多家长,都在玩着手机,等着孩子们12点下课。疫情期间,家长只能在走廊里,不允许进到里面的等候室。天天是可以进去的,他喜欢玩那边的乐高。等到12点10分,其他家长都接着孩子走了,趁着下午上课的孩子还没来,我也进了休息室。每次我陪天天来这边上课,都是要求他脱了鞋子在长沙发上闭眼躺一刻钟。这点岳母是瞧不惯的,她觉得这样“不好看”,又担心人家培训班的人有意见。不过我还是坚持,虽然只是休息一刻钟,但是对孩子身体还是有好处的,他下午还要写字呢。说起来,我如今是家里字写得最差的一个了,天天已经比我写得好看。


2点半下课,我俩再换乘712公交车,花半个多小时赶往万达广场,那是天天当天的第三堂培训班,学唱歌。在车上,天天对我说着他的小愿望:“爸爸,你能带我去坐71路公交车吗?”我说好的,等爸爸找时间带你去坐。我不确定他是因为公交车的车载电视上看到的那条广告,还是因为学校里老师说了什么,才会对那路公交车如此向往。最近这两年爱党教育明显加强了,71路是上海的一条智慧公交,上面有讲解员为乘客介绍沿途的红色景点。我兴趣不大,但是天天很向往,想来还是要给他安排去一下。“712路,就是2个人坐71路。”我跟他开玩笑说。他急了:“不对,爸爸是瞎说。”


逗着他,车也就到了。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我先带他去买了个哈根达斯冰淇淋。就买了一个球,34块。“不许跟妈妈说啊。”我严肃地提醒他。轮到他逗我了:“不行,我要告诉妈妈。”我笑着说:“哪有你这样的,你告密,以后我就都不能给你买了。”其实,告诉不告诉叶子都无所谓,虽然家里有不多给孩子吃冷饮的规矩,但是偶尔吃点不算事儿。在培训班那里,意外碰到了天天的两位同班同学。天天看到对方,开心地跳了起来,喊着他们的名字就扑了过去。他的热情那对面那两位有点惊讶,反应都慢了半拍。孩子的家长都也很开心,说没想到天天这么喜欢他们的孩子。我心说:“天天喜欢每一个同学,除了那个谁谁。”


他俩同学,一个在那边学钢琴,一个学架子鼓。当天都没有课程,是自己安排去加练的。孩子们明显心思不在练习上,两位家长也是无奈。我们仨找了一个教室聊天儿,其中一位爱张罗事儿的提议,找时间组织全班家长一起交流。我也很赞成,总归是希望孩子们都好的,有一个好的氛围,对孩子成长很重要。天天在我们隔壁唱歌,跟一个小女孩一起学。那女孩是有基础的,唱得比他好,这让本就有点害羞的他更不好意思放开嗓门唱了。课后总结,老师说天天音准很好,就是要更勇敢一些。回到家,叶子已经烧好了一大桌子菜,粽子也都出锅了,满满一盆。她是闲不住的性子,而我,也确实没能提供给她一个可以闲下来的条件。


饭后,叶子伴奏,天天唱新学的《虫儿飞》。他其实唱得挺好,就是不够自信。“爸爸妈妈当时也都是这么学的,而且我们唱得还不如你呢。”我拿出手机说:“你好好再唱一遍,我来录音,然后发朋友圈,让他们都来点赞。”天天兴奋了,问我:“爸爸,会有40个点赞吗?”我说:“那当然,肯定有!”遗憾的是,音频发不了朋友圈,我折腾了半天都没成功。不过天天没怪我,他还悄悄对我说:“爸爸,我没告诉妈妈,我吃哈根达斯了。”


河蚌赌徒 2021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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