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回送一个。
云舟孤帆与糖葫芦串
起初,糖葫芦是没有串的,最初的糖葫芦是用碗,正如你我常吃的那一碗肉丸。
云舟坐站店门前吆喝,糖葫芦喽,不要钱,糖葫芦喽,不要钱。
不要钱为什么还这么费力吆喝?
在这个陌生的街上,不要钱的东西是没人敢吃的,不要钱,自然是要命的。
糖葫芦,来一碗。
斗笠下站着一个人,刀已拍在桌子上。
来一碗,糖葫芦热乎的。
不要钱。云舟站着,安静地说。并未拿刀去剁陌生人的脑袋,也未捧起她的脸颊亲上一口,虽然那是桃花一样的容颜。
杏眼里泛出迷人的微笑,轻解罗衫,这,莫非要以身相许?
云舟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指头缝打量。
罗衫解开,里面是锁子甲。
云舟后退着,知道自己的店不是开在十字坡,自己也不是张青的娘子孙二娘,然而眼前的女子却分明俨然一个好汉武二郎。
今儿这生意,做还不做?
云舟思量着,点头,笑着后退。
斗笠已经取下,青丝长发,果然迷人。
云舟从墙缝里又偷看一眼,心有些乱,倒蒙汗药的手越发颤抖,药粉四处散落,云舟有些口渴,端起茶碗猛喝一口,于是,他便倒下了。
若干年后,云舟叼着旱烟袋蹲在墙根下,扛着冰糖葫芦打盹儿。
有人问:云舟,为何不用碗卖糖葫芦?在店里坐着多舒服啊。
云舟不搭话,斜眼看着对方。
有小孩跑来:俺想吃冰糖葫芦。
说着,鼻涕顺着嘴唇流下,小孩吸一口真气,鼻涕又摆脱地球引力,重回鼻腔。
云舟看着,暗自叹服:好深厚的内力,一定是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小孩,来,我这里有一本如来神掌卖给你,只要十块钱。
小孩摆手:俺不要如来神掌,俺想吃糖葫芦。
云舟说:不学无术的孩子,为啥要吃糖葫芦?
小孩说:糖葫芦不要钱。
云舟摆摆手:去去去,别闹,不要钱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五块钱一串,你回家,去你爸爸的鞋里找,抽出鞋垫,里面有钱。
小孩半信半疑,终于哄笑着跑开。
戴斗笠的女人从店里走出来,伸出雪白而纤长的手指,抓住云舟的耳朵,轻轻地用力,慢慢地旋转。
云舟觉得耳朵热辣辣的,陪笑说:娘子饶命,饶命。
娘子左手拎着云舟的大头皮鞋,鞋垫已被取出,里面掉出两张存折,每一张面额都是五百万。
那都是云舟卖糖葫芦攒下的钱。
斗笠下的杏眼瞪着云舟,眼角流出疼爱又嗔怪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