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4-9-29 08:43 编辑
六，梁解元循着抽泣声疾步走到石马后边一看，哭泣者正是自己的爱妻红玉。他一把将红玉拉入怀中，夫妻相拥而泣。过了一会儿，梁解元问红玉说：“娘子，是何缘由，让你在这冰天雪地里独自悲泣？”经梁解元这一问，红玉猛然惊醒，她推开丈夫急切地说道：“夫君，此时不是讲原委的时候。快、快，快将堵洞口的砖石清理掉，二老已被困厄多日了。”
这时，梁解元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急忙就地寻了一根树桩，与红玉疾步来到洞口处，三下、两下就把洞口捅开了。然后，将碎砖烂石远远地抛了出去。
梁解元正蹲着仔细清理掉落在洞口的砖石残渣，红玉忽然指着背后的远处对他说：“相公，相公，快看，快看，那是什么？”梁解元起身顺着红玉手指的方向望去，可他除了看到不远处村庄里有数点灯火闪烁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梁解元回过身来，正要询问红玉，呵，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坟墓、洞口，四年前那座宽宅大院，又赫然矗立在眼前。红玉俏皮地笑着走过来，亲昵地牵了凤鸣的手走进了高大的门楼。二门大院里依然是亭台楼榭，竹林藕池；月光下，池畔那株高大的桂花树上，那簇簇金黄色的花朵依然开得浓香四溢。
凤鸣与红玉双双来到灯火辉煌的大厅时，早见老者夫妇迎了出来。凤鸣与老人寒暄过后，携手走进了客厅。
这次凤鸣来这里与上次的身份大有不同，上次刚来之时只是一位酒后讨水喝的一般客人，如今已是这胡家妥妥的乘龙快婿了。梁凤鸣见客厅里装饰华丽，铺陈精美，绝非寻常人家：地面是由大块菱形青砖铺就，尽显古朴典雅，墙面则是四白落地洁净明亮；室内家具是清一色的上好紫檀木打造，隐隐暗显富贵光泽。宽大的挑山几上，左右对称摆放着一对元青花缠枝莲纹赏瓶。
再看中堂位置，挂了一幅赵子昂《红衣罗汉图》真迹。左右配有一副隶书对联：一帘花影云拖地，半户书声月在天。对面墙壁上则挂着唐伯虎的设色人物《李端端图》，唐才子在图上俏皮地题诗曰：“善和坊里李端端，最是能行白牡丹。谁信扬州金满市，胭脂价到属穷酸。”
东山墙上，悬挂的是沈周临摹黄公望的大幅山水图卷《富春山居图》。图卷层次丰富、用墨典雅，远山近水、村舍茅亭，特别是渔夫垂钓、野凫闲游的场景，无不透着平淡天真及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正在梁解元品赏着这些前人名作赞叹不已之时，只见红玉走来请他入座。原来，在凤鸣浏览室内画卷时，红玉与母亲早已烹饪好了几样精美可口的小菜，今晚岳父大人要与这位贤婿小酌几杯。
正好，梁解元心中也有很多疑惑要向主人弄个明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凤鸣向老人问道：“老伯，今日洞府被砖石所堵，千金独自在外哭泣，是何缘由？”
老人将茶杯轻轻放在桌子上，望着凤鸣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如今相公已不是外人，请听我慢慢给你细说原委。”
“老夫原本不是什么狐仙，而是百年前高宗朝的户部侍郎赵廉。当年奉旨访查贪官污吏，得罪了奸佞宵小，丢了性命。高宗皇帝体恤功臣，将我葬在此处等待转生。这阎罗殿有规定，如果逝者想直接转世为人，须待三世以后方可（一世为三十年）。如果间接转世，则可选择一世为狐潜心修行，二世便可幻化为人。
老夫向往人间生活，转世心切，就选择了后者。谁知一世后老夫去阎罗殿询问转世事宜，阎罗王翻开生死簿查看后说：‘你本来已到了转世期限，可惜你墓地东南方三百步处“卫砂”被前世仇人点穴为墓，破坏了你家阴宅风水。如此以来，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老夫央求破解之法，阎罗王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因你前世有功于国家，上苍体恤。再过两世自有贵人助你破解。’老夫欲再问详情，阎罗王不耐烦了，他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然后，令黑白无常把老夫轰了出来。
老夫如今已三世为狐，自然也修得一些道业。四年前那个傍晚老夫算得贵人将从此路过，没想到贵人竟是相公。当时相公醉倒墓旁，天寒地冻性命攸关，老夫命小女雪夜覆身相救，并在梦中与相公结为夫妻。近来，不知此事如何为仇人的子孙所知晓，五天前，他们突然来到冢前将我们的出入洞口堵了，欲困厄致死老夫一家老小。幸得苍天有眼，那日小女恰巧出门未归这才幸免遇难。”
凤鸣听了老人的讲述，如梦方醒。他又问老人问道：“不知老伯说的这仇人是谁？”
“仇人姓刘，名文豹，山西大同人氏。乾隆年间与老夫同朝为官，官至吏部尚书。当时老夫奉旨反腐，抓捕到案的贪官中有好几位是这刘尚书的门生，刘尚书也牵连其中，朝廷依法将刘尚书削职罢官贬为庶民。因此，刘文豹对老夫恨之入骨。他先是唆使贪官余孽买凶将老夫杀害，在得知老夫墓塚位置后，又嘱咐其后人，死后一定葬在老夫阴宅龙脉“卫砂”穴上，令老夫万世不得超生，其心迹何其恶劣！”
凤鸣说：“既然刘文豹坟茔就在村南不远处，待明日我找人给他掘了就是了。”
“相公此言差矣，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夫听闻刘文豹有一后人，现为鲁西博平知县。相公可择日去那县衙与他商议，只要他同意将先人坟茔挪移，不再碍我们的事，此事也就了了。”凤鸣一一应允。
梁凤鸣怕家人担心，不敢在胡府过夜。他与红玉娘子依依惜别，回到自己家中。第二日，他到村南查看，果然见到了刘文豹的坟茔。
凤鸣在家盘桓数日后，回到了城里的学政衙门。他考虑挪移刘家坟茔，如果动用官方势力给博平县令施压，解决此事易如反掌。因为博平是东昌府属县，恰巧这东昌知府是自己的“同年”（同科考中的进士）好友。但他又转念一想感觉有些不妥。一来这纯属自己的私事，他不想让人说是以公谋私、仗势欺人；二来其中又夹杂着人狐相恋的玄幻故事，说不出口；三是事情一旦闹大了，那知县的促狭行为，足以令他自己丢官罢职，虽然那样很解气，却不是他所要的结果。因为他知道，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也是十年寒窗苦苦挣来的。考虑再三，他准备自己亲自去博平走一趟，以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说数日后，他带了两名随从乘马车奔鲁西博平县而来。省城济南距博平县衙约有二百华里，是两天的路程。这日黄昏时分，他们一行来到了一个叫做“郭吕店”的村庄投宿。临近客栈，有小二迎出来热情招呼道：“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住店。”“好嘞，三位里面请！”然后接过马车，卸鞍喂马。
店家见三位客人衣着整洁、相貌不凡，便特意在二楼安排了两间干净宽敞的客房给他们居住。饭后他们各自入宿，梁解元独居一间。凤鸣自少年起就养成了夜晚读书的习惯，他打开书箱，取了本书借着灯光很享受地读了起来。
约摸三更时分，室外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楼道走廊上隐约也传来些异响。凤鸣正要起身查看，猛然间门板脱落，随着有两个毛贼持刀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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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兰亭流觞
雷达卡
发表于 2024-9-28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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