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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六星杂谈 香妃传奇:才貌冠绝身有异香的传奇女子 by 佳妮
楼主: 蟾宫折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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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传奇:才貌冠绝身有异香的传奇女子 by 佳妮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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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1 |只看该作者
   10.瘟疫流行,义救清兵
    兆惠明白乾隆最恨将士怯懦。但要他统领六千余名绿营兵横穿回疆,剿灭根基深厚的大小和卓,心中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清军在戈壁中急速前进一千五百里,距叶尔羌四十里时,清军陷入了人困马乏的境地。
    叶尔羌城宽大坚固,周长十余里,四面有十二个城门。清军人少,只能围攻一面。在清军到来之前,霍集占实行坚壁清野之策,高于三尺的庄稼全割去,并把附近村庄回人的粮草运往城内,诱骗回民说清军尽剿回人,来煽动回人集体抵抗清军。兆惠把军队移到叶尔羌城东,在有水草的地方扎营。附近有一条河,名黑水河,兆惠兵营便也称黑水营清军,大小和卓率领两万回军包围了黑水营。
    清军远道而来,粮草不济,军中粮食只够用二十天。众多士兵水土不服,身上起了红斑,刺痒难忍;更可怕的是军中流行瘟疫,上百名伤兵被传染,军中郎中又无良药可治。如此下去,不需要一个月,不用大小和卓来打,他的士兵就得全军覆没。正当兆惠愁眉紧锁时,侍卫进来报告:“回部图尔都和卓有要事求见大帅!”兆惠略一思索,图尔都和卓他听说过,知道他和叔叔额色伊一直暗中支持清军,反对大小和卓叛乱,就问道:“他们几个人?”
    “回大帅,一共五人求见,还有五百回人牵着大约六百多头骆驼和粮食在外等候。”侍卫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其中两个好像是女的。”
    “哦……”兆惠笑了,“哼,他们以为老夫还很年轻,请他们进来。”
    乔子明、图尔都走进帅营,伊帕尔罕和吉娜身着男装随行,她身上的异香虽经特意掩饰,五步之内依然能闻到,所以侍卫一眼就认出她女扮男装。兆惠曾在班第将军那里见过乔子明一面,所以认得他,对她的才识很赞赏。双方一阵寒暄后,兆惠支退其他人,图尔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呈给兆惠。
    信是用回文写的,翻译后给兆惠。这封信是额色伊代七大回城和卓伯克给清军的投诚书。
    兆惠看后大喜:天佑天朝,七大回城的伯克投诚天朝,平定回疆战乱指日可待。兆惠热情赞扬额色伊等伯克的英明壮举。额色伊在信中还提到:得知天朝大军偶然瘟疫,侄女伊帕尔罕能治此流毒,与图尔都随行至大军军营。谁是伊帕尔罕呢?兆惠把目光投向旁边两个人,一个轻移脚步,一双丹凤眼滴溜溜尽扫帐中物,神情之间带着些许顽皮的笑意;一个静默如烟,肤白如玉,明眸似水,朱唇若丹不点自红,弯眉如月不描自黑,虽着男装依然掩饰不住曼妙苗条的身形,目光流转,身影微侧,千种风情,万般风韵集于一身。好一个美女!草原荒漠竟生出这样美丽的女子。兆惠愣了一会,立刻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甚感歉意。他行了个礼道:“姑娘可是伊帕尔罕小姐?”凭直觉,兆惠知道眼前这位女子可能就是额色伊的侄女,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美女治得好相思病,却治不好令人闻之变色的回疆瘟疫。
    伊帕尔罕回礼道:“正是回女。将军言重了,将军运筹帷幄,思虑万千,回女稍等片刻又何妨?但愿回女没有扰乱将军思路。”
    兆惠心中一阵感激,这女子很聪慧,应对得体,免了他的失态。最让他挂念的还是饱受流毒折磨的将士们,或许她还真有治瘟疫的偏方,就问:“姑娘可有医治瘟疫的良方妙药?”
    “将军可否让回女看看感染流毒的士兵?”伊帕尔罕也急着去看士兵,就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伊帕尔罕和吉娜换上女装,带上厚面纱,在副将明瑞将军和几个军中郎中的带领下走进兵营,她提前已经给大家吃了预防传染的解药。军营弥漫着脓血的恶臭,吉娜皱了皱眉头,伊帕尔罕仔细察看士兵的脸色,手上、胳膊上、腿上的疤痕,肿块,严重的已经溃烂化脓。这些士兵不仅感染了流毒,许多人还严重的水土不服,如果得不到尽快治疗,难免一死!伊帕尔罕痛心地走出来,又去另一个军营,到傍晚,才看完五个兵营。她请求兆惠派人砍些红柳条,胡杨树枝,明瑞立刻吩咐士兵去办。
    按照伊帕尔罕的吩咐,清军在帐外露天支起三口大锅,添满水,底下烧旺火。伊帕尔罕把带来的中药扔进煮沸的水中。天黑了,没有月亮,夜幕下满天繁星灿烂如珠,地上红红的火光映在伊帕尔罕的白皙恬静的脸上,又平添了几分美丽。清军士兵围坐在不远处,看着火光下美丽如白昼,漂亮如黑夜的回部女子,思绪飞回几千里外的家乡,似乎听到那熟悉的捣衣声,新娶的妻子是否透过茅屋的破窗,想到远在回疆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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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1 |只看该作者
瘟疫流行,义救清兵(2)




    眼前的回女真能治好自己的病?大火熬了两个时辰,浓浓的药香弥漫在军营附近,伊帕尔罕用一把长勺舀起油黑的中药水,看看药的颜色和浓度,她从地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倒进煮沸的药中,轻轻地搅匀,又给另外两个锅里放了同样的药,又熬了一个时辰,伊帕尔罕才让熄了火。
    药熬好后,伊帕尔罕给感染瘟疫的将士每人盛一勺,叮嘱趁热服下。每天一次,如此服了七天,感染瘟疫的将士身上可怕的红斑消失了,溃烂的地方也结疤了,瘟疫治住了。清军欣喜若狂,陆续来到伊帕尔罕帐下道谢。清军主帅兆惠更是感激万分,把这件事写进奏折,上奏乾隆。
    医治瘟疫的药叫“热沸散”,此药相传是北宋时,密州大旱过后,瘟疫流行,时任密州太守的是外放京师的大文豪苏东坡,他从一个隐居的朋友处求得医治瘟疫的偏方“热沸散”。拿回之后,官府开锅大造“热沸散”,免费给密州灾民食用,当年“热沸散”救了密州好几十万人的性命。后来,李时珍得到这个药方,又经过一番改进,加进去一种毒蘑菇粉,药效倍增,治疗热毒疫病效果奇佳。李慕清来到回疆,对“热沸散”配方进行了改进。回疆地处干旱,常有瘟疫发生,李慕清临走时把药方传给伊帕尔罕,清军才因此获救。
    女人不宜久留军营,瘟疫控制住之后,伊帕尔罕留了些药,就回去了。按照额色伊的吩咐,图尔都和乔子明得留在清军中。伊帕尔罕深情的看了一眼乔子明低头不语。吉娜嘟着嘴道:“小姐,呆会儿我们追不上他们了。”伊帕尔罕这才扭头跳上她那匹白马。
    伊帕尔罕熬药的这几天,乔子明已经打探到霍集占的牧群在城南英峨奇盘山,如果清军能夺取过来,可充几个月军需。兆惠听到这个消息大喜,乔子明的奏报证实了探子回报的消息,如果能把霍集占的牧群抢来,无疑给大小和卓以重创。兆惠认真地做了部署,除留兵守卫黑水营外,命副将明瑞率一千余人前往城南,乔子明和图尔都带领义军随清军出征。
    就在这天夜里,回兵三千余人突袭黑水营。兆惠率领清军顽强抵御,天亮时分,回兵才被击退。清军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开战前天领兵二百余名来黑水营的靖逆将军纳穆扎尔、参赞大臣三泰、巴图鲁侍卫奎玛岱等人均战死。乔子明和图尔都也负伤数处,所幸伤势不重。清军本已不多,经过这次冲杀,又有几百士卒伤亡,所剩战马也疲乏不堪,兆惠派遣索伦兵五人,各持一函,冲出包围,奔至阿克苏处告急。驻守阿克苏的头等侍卫舒赫德立即向乾隆皇帝奏报前方危急情况。
    乾隆看到奏报时已是一个月后,他倍感震惊,知道问题严重,立即颁布多道谕旨,谕令舒赫德将阿克苏所有马匹,立即解往黑水营;又授参赞大臣富德为定边右副将军,阿里衮、爱隆阿、福禄、舒赫德等人为参赞大臣,统领各部兵士,迅速前往应援兆惠;命陕甘总督黄廷桂立即准备好二万匹马;调西安满兵二千,由将军松阿里率往乌鲁木齐;原留驻伊犁的健锐营、索伦兵、察哈尔兵四十名火速赶往叶尔羌;命户部拨银二百万两,解甘肃省备用。乾隆皇帝在采取各项措施的同时,也认真总结了用兵以来的得失,认为自己轻视回军,急于求成,导致了兆惠的失利。他沉痛地对傅恒说:“兆惠领兵深人,虽未免有轻贼之心,亦怕朕责其怯懦,若当日令他暂驻阿克苏,等候兵马齐集之后再战,当不至于陷此困境。”不久,乾隆皇帝又发布了一道长谕,引咎自责。
    乾隆不诿过于将帅,给兆惠和前方将士极大的激励,也增加了兆惠解围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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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2 |只看该作者
11.围魏救赵,智解围困
    黑水营久围不下,小和卓派人继续围困黑水营,回到叶尔羌府第,原依附阿睦尔萨那的呼毕勒罕喇嘛,在阿睦尔萨那走死俄国后,他逃到小和卓营帐中。小和卓军营和呼毕勒罕商量围歼黑水营清军之策,临末,呼毕勒罕对小和卓说:“在古尔邦节来临时老纳要送和卓一件礼物,他拍了一下手,门开了,两个准兵扛着麻袋进来,放在地上。
    口袋打开,众人眼前一亮,不禁有些惊呆。伊帕尔罕和吉娜站了起来,伊帕尔罕向四周看了看,知是小和卓的议事厅。
    “和卓大人,看,她就是妖女,只要抓住了她,我们就成功了一半,老纳已经替和卓大人把她抓来了!”
    小和卓明白了,呼毕勒罕喇嘛的所谓妙方原来就是抓来两个女人,其中的伊帕尔罕还是自己的远房堂妹。但额色伊一直不肯归附他,还派人接济清军,小和卓早就痛恨至极。他对呼毕勒罕喇嘛的自作主张心里很不痛快,就淡淡地说:“有劳喇嘛了,只要能快点结束黑水营之围,就按喇嘛奇思妙想办吧。”
    大和卓无意间偷听了小和卓和呼毕勒罕法师的谈话,大吃一惊,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但军营里到处都有小和卓的耳目,要救伊帕尔罕谈何容易。迫于小和卓的压力,大和卓早把兵权交给小和卓,许多政见上的不和,小和卓对他经起了猜忌,在他的帐篷附近经常有小和卓的亲信走动,他几乎动辄得咎,考虑自己的处境,即使冒险去救,也不一定成功,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派心腹从地道出去,把消息送给额色伊和图尔都。
    古尔邦节晚上,伊帕尔罕被几个回女强拉着沐浴后,绑在一块木板上,六个回兵扛着案板飞奔而至,放在呼毕勒罕喇嘛跟前,伊帕尔罕身着宽大的白色祭袍,辫子已经解开,长长的秀发垂在案板上,她坐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她深爱着的族人。
    呼毕勒罕做完法事,阿布都克敕木清清嗓子说:“真主启示:妖女伊帕尔罕,身为真主的子民,协同清军,残害我同胞兄弟,三番五次帮助清军,想使我回疆百万子民受清朝奴役,去年冬季清军军营发生瘟疫,正是真主保佑,天灭清军,谁知妖女伊帕尔罕利用真主赐给她的医术,使数千染瘟疫的清军死阴还阳,致使回疆损失几千壮士,其中不乏你们的父老兄弟和丈夫。”说着阿布都克勒木干哭几声:“我的好兄弟呀,你们死的好冤枉呀。”
    人群中不少失去儿子的老人,失去丈夫的妻子都悲伤地暗泣起来。阿布都克勒木见到了火候时,他一抹眼泪,别有用心地说:“害死你们的丈夫、儿子、父亲的小妖女就在这里!”他指向伊帕尔罕说,“我们能让这样的妖女继续活下去吗?我的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在阿布都勒木的煽动下,人群开始疯狂了,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人举起右臂大喊:“烧死她,用火烧死她”。疯狂的回人跟着喊:“烧死她!”有的人把随手拿的东西向伊帕尔罕扔去,伊帕尔罕没有躲闪,泪水在她美丽的双眼中打转,她从没有想到,她以生命爱着的回人会这样对她,众人的每一句谩骂,如同巨石撞在她的胸口,心中一阵阵揪疼。
    阿布都勒木一面示意士兵,赶快替她挡开扔来的脏物,一面大喊:不要扔东西,她刚刚大净过了,真主要洁净的祭祀。
    众人哪里肯听,继续朝中间扔东西,甚至地上的石子,绝大部分都砸在回人大伯克身上,呼毕勒罕法师和阿布都克勒木身上也落了好几块石子,气的阿布都克勒木哇哇大叫,下令回兵赶快阻拦,士兵和人群开始冲突,士兵手里的刀发着寒光,几个伯克的脸上也逐渐失去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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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2 |只看该作者

    正在全场躁动混乱不堪时,空中突然响起优美歌声,高亢而悠扬,极富磁力,所有的人立刻静了下来。伊帕尔罕仰头唱起歌,火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黑色的眸子明亮如星,火光在跳跃,仿佛衣袍在燃烧,伊帕尔罕乌黑的长发如黑缎子般闪亮。人群盯着伊帕尔罕娇美的面容、清如山泉般的眼睛,所有的不快,所有的苦难,刚才的仇恨像晨雾一般慢慢散去,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如同清澈的泉水慢慢地注入人们的心田,清凉而甘甜。士兵垂下举刀的胳膊,数年来不是厮杀,就是逃窜,时时提心吊胆,处处小心翼翼,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被灾荒饿死,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过够了!随着伊帕尔罕的歌声,他们看见了鲜绿的草原,心爱的姑娘骑着马悠闲地漫步,各色不知名的小花在身旁悄悄地绽放,青蓝的碧空上飘下的朵朵白云,散落在绿色的草海里,变成了一只只雪白的绵羊。
    歌声一扬,在空中翻了花,嘎然而止。众人猛然惊醒过来,几千双眼睛都集中在伊帕尔罕身上,静静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伊帕尔罕目光掠过一张张饱受战乱、穷困不堪的脸,眼泪止不住滚落,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我苦难的族人们,如果我的死能让回疆战乱平息,我愿意死;如果我的死能使我回疆百万子民不在受外族奴役,我愿意死;如果我的死能使你们从此寒有衣穿,饿有粮吃,我愿意死;如果我的死能使大漠、草原骡马成群,牛羊遍地,我愿意死;如果我的死能使圣教兴盛,我愿意为真主而死;可是我的族人们,你们可曾知道,有人打着圣战的旗号,排除异己,成就自己称霸回疆的野心,为一己的私利,不惜牺牲百万回人的生命。如果没有这次战争,今天,新年节的今天,你们,她指着周围的士兵,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围着火堆烤羊肉,唱歌跳舞。连年征战,亲人死了,鲜血染红了大漠,今年我们为亲朋收尸,来年我们的尸骨不知横陈何处?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阿布都克勒木蓦然醒悟过来,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审判活动,竟然成了伊帕尔罕策反的最佳场地,眼看回人的情绪在转变,矛头开始指向他们,气的阿布都克勒木头发上指,胡须倒竖,他手指伊帕尔罕,对着士兵大叫:“让她闭嘴,不要被她的妖言蛊惑,士兵,执刑,快点执刑,烧死她!”几个回兵低下头,很不情愿,又不敢违背命令,只好慢慢地向伊帕尔罕挪过来。
    “不用你们为难。”伊帕尔罕一挥手凄然笑道:“要说的都说完了。”她转过身,向高架台走去,火光映在她光洁的脸上,像一朵怒放的石榴花。人们瞪大眼睛,禀住呼吸,目光随着伊帕尔罕的脚步向高台上移动。
    伊帕尔罕一步步踏向高台,心中坦然,只想在这最后时刻再见乔大哥一面。乔大哥,你在那里呀?伊帕尔罕好想见你,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痛苦的人世间,来承受无尽的屈辱,无边的痛苦,想起来我就心中绞痛;倔强的你,不信真主,我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后,我也不能见到你,没有你的地方我是不去的,告诉我,你将来去哪里,我就在那里等你。伊帕尔罕忽然惊觉自己的这些话对真主很不敬,良心使她很不安,她又赶快祷告!不,真主,我永远是您虔诚的儿女,永远忠诚您。乔子明的形象充盈在她脑海里,孤单的身影浮现在她眼前。乔大哥,我苦命的乔大哥!真主,您赐福给每一个子民,却惟独把灾难降给了他,真主啊!让我的灵魂去他死后要去的地方吧!即使是地狱也罢。大颗眼泪从伊帕尔罕眼中划落,火光变得模糊起来。
    她仰起头,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白色的纱袍上。站在高台上,她不再想任何事,眼里只有熊熊大火。
    人群屏住呼吸,所有的人都盯着高台上的伊帕尔罕。她在火光辉映下,美得无与伦比。这样美丽女子,只有进献给真主才好。火声呼呼,跳窜丈余高,吉娜盯着伊帕尔罕,脸色苍白,除了眼泪在流,头脑里一片空白。大家的心神都集中在伊帕尔罕身上,只等着那即将到来的祭祀时刻,甚至没有听到远处的马蹄声。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传令兵跌下马来,爬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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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3 |只看该作者
围魏救赵,智解围困(2)




    呼毕勒罕心里一惊,出什么事了!但他面不改色地说:“给他喝口水。”
    侍卫解下羊皮水壶,放到传令兵嘴边,传令兵猛喝几口,推开水壶,继续说:“叶尔羌打起来了。”
    “慢慢说,说清楚了,怎么打起来了。”
    传令兵缓过气来,“额色伊和图尔都叔侄攻打叶尔羌大本营,叶尔羌只有八百守兵,教主率兵回救了叶尔羌,命令围困营的二队,三队兵马快速赶回叶尔羌,教主让您多保重,大家在叶尔羌会合。”
    “什么?教主先走了,我们这儿只有八十多个兵呀,法师,怎么办?”阿布都克勒木吸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一层汗。
    “紧张什么?”呼毕勒罕鄙视地看了一眼阿布都克勒木,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这种孬种竟能在小和卓那里得势!他轻蔑地说:“我的阿布都克勒木大人,至少现在脑袋还在你的头上长着。”
    “是是,大喇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阿布都克勒木压下心中的火气,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他在小和卓那里得势,本大人就低一次头吧,他态度甚为恭顺。
    “时辰已到,祭祀开始。”阿訇领颂起古兰经,众人都跪了下去,开始祈祷,呼毕勒罕大喊一声:“告祭!”
    伊帕尔罕闭上眼睛,纵身跳向火坑——
    “不——”乔子明大叫一声,黑色的眼睛在充血,说时迟,那时快,“步景驹”腾空而起,跃过人群头顶,乔子明飞身而出。就在伊帕尔罕要落人火中的一刹那,乔子明在空中接住伊帕尔罕,借势滚出火堆外。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众人根本就没有看清是怎样发生的,等士兵反映过来,伊帕尔罕已经在乔子明怀里了。
    呼毕勒罕和阿布都克勒木瞪圆了眼睛,眼看着乔子明救了伊帕尔罕却无力阻止。身边传来了厮杀声,他们才惊醒,乔子明带来的义军已经和他们的士兵杀起来了。这一百义军是乔子明额色伊从五千义军中精选出来,各个如狼似虎,骁勇善战,手起刀落,回兵人头飞了出去。这八十多回兵哪里是一百义军的对手,呼毕勒罕和阿布都克勒木见势不妙,立刻上马,借着人群混乱,向叶尔羌方向逃窜,众回兵看大法师都逃了,也无心恋战,四散逃开。
    阿吉提拉也不追赶,看见伊帕尔罕无事,他们还得赶快回去,伊犁的家中仅有一百守兵,如果小和卓派人攻打的话,家也保不住。他们扬起弯刀,向伊帕尔罕致意,掉转马头,挥鞭急去。
    原来乔子明从黑水营赶回义军营帐,立刻向额色伊、玛木特等几位义军头领说黑水营险情,一同商榷攻打叶尔羌的具体事宜后。期间,奶妈密丽罕端着酥油手抓饭、奶茶进来了,直到他吃完了饭,伊帕尔罕也没有出来,他也不好问,就默然地坐在一边。低头喝茶。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仆人伊夏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句话让所有人心提了起来,“伊帕尔罕和吉娜被抓了,两个士兵额吉拉当场被杀,密屯被打晕了。密屯醒来以后,他爬到路边,一位赶车大爷送他回来。”
    闻讯,乔子明的心如同被刺了一刀,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快步上前抓住密盾的胳膊道:“伊帕尔罕在哪里?”
    “密盾一只胳膊被齐肩砍了,伤势很重,晕倒在营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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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3 |只看该作者

    乔子明一个健步跳了出去,直奔营房,众人也跟了出去。营房里,密盾的腿和腰部分别中了一刀,幸亏刀伤不深,喝了些清水后,刚刚醒过来,看见额色伊,挣扎着爬起来,难过地哽咽地起来。额色伊扶住了他,密盾痛声讲述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小姐去伊犁附近一个回庄给素拉大娘看完病,出门时已经是黄昏了,我们四个急匆匆地往回赶,走到阿克苏河附近,河岸边荒草有多半人高,小路隐没其间。走这条路时,大家心里发虚,我和额吉拉同时握紧了刀。走到中间时,突然从草中钻出来二十多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他们身手了得,只几个回合,我和额吉拉都受伤了,他们拿出两个麻袋,套在小姐和吉娜姑娘头上,击昏了我们,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老爷,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姐,我甘愿受死!”密盾倒在额色伊怀里哭喊。
    “错不在你,密盾,你已经尽力了!你先好好休息。”额色伊和蔼地安慰密盾。
    出了营房,大家脸上阴云凝重,何人如此残忍,下手这么重,还好密盾虽然断了一条胳膊,总算活着回来了,额吉拉却永远也回不来了。他们抓伊帕尔罕居心何在?乔子明心急如焚,他站在一边,埋头沉思。其他人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正在大家不得头绪时,侍卫进来悄声在额色伊耳语几句,额色伊脸色微微一变,快步走了出去。
    额色伊再走进来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刚才大和卓的信使送来消息,伊帕尔罕被小和卓部下抓去,要在后天晚上用她来祭祀真主。大家面面相觑,难道是有人走漏消息,小和卓已经知道我们要攻打叶尔羌,才抓走伊帕尔罕?
    乔子明想了一下说:“不可能,伊帕尔罕是昨天晚上被抓的,那时我刚到营地,小和卓绝不可能知道攻打喀什噶尔的事,和卓大人吩咐做准备时,并没有说明要攻打哪里,除了我们几个人外,其他义军并不知道此事?如果小和卓知道我们要攻打喀什,最快也是在今天,即使他已经得到消息,也来不及救援,不会影响我们攻打喀什噶城。我们就在今天晚上出发,攻打喀什噶尔的计划不能取消。我去救小姐!”他望着额色伊乞求道:“和卓大人,给我一百义军。”
    “好,你随便挑!”额色伊走上前,握住乔子明的手,朝他点点头道:“愿真主保佑伊帕尔罕和你。”乔子明的眼睛里泪光一闪,接过令牌,转过身快速走向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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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4 |只看该作者
围魏救赵,智解围困(3)




    当天晚上,乔子明和一百义军埋伏在小和卓住所附近,他伏在帐篷顶上,观察小和卓动静,一直没有发现异常动静,小和卓在看回疆地图,时间不早了,没有任何要开坛祭祀的动向,莫非祭坛设在别处?他越想越觉的不大对劲,环顾四周,南北两个地方火光烛天,估计离这里五六十里远。这个老狐狸,祭坛设在哪一边呢?来回跑一次肯定时间来不急,乔子明心急如焚,热血直往头上冲,他恨不得浊进去杀了小和卓,现在救伊帕尔罕要紧,杀他有的是机会,怎么办,向哪一方走呢?眼看月亮就要升到中天,乔子明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传令官飞马急弛而来,直冲到议事厅前,摔下马来,不知那传令官说一句什么话,下面顿时乱做一团,小和卓急忙出来,部署人马,素以稳健著称的小和卓声音有些急躁,各部将领得令去执行,很快军队集合完毕,小和卓骑上他那匹白额黑马,又回头说了句,“告诉大喇嘛,让他们祭祀完了之后,到喀什噶尔来会合吧,要来不了你就先在附近躲几天。”小和卓领着军队向叶尔羌方向开去。
    侍卫得令就向北急弛而去,乔子明明白:额色伊和卓和图尔都已经率领义军到了叶尔羌,小和卓赶去救援,他已经查过,小和卓的女眷中没有伊帕尔罕。伊帕尔罕体形和神韵他一看就能分辨出来,更何况她身上的异香更不是别的脂粉女人可以相比的,伊帕尔罕在哪里呢?听到小和卓对侍卫下令,他更坚定自己的感觉,是北面,没错,肯定是呼毕勒罕这个老狐狸在北面做祭祀。南面,南面可能是大和卓在做祭祀。虽然小和卓是实际上的大汗,大和卓没有任何实权,但一般回教的庆典、出征等大型活动和节日祭祀还是由大和卓主持,毕竟他是玛罕木特教主的长子,在回人心中的威望较高。
    见侍卫的马已经消失在浓烈的夜色中,乔子明躲开小和卓的士兵,快速地跑出营地,打了一个口哨,藏在不远处的“步景驹”四蹄高扬,奔向他的主人,没等马站稳。乔子明就跨上马身,掉转马头,向北急弛而去,终于在伊帕尔罕落入火坑的前赶到。
    义军和回兵激战结束,乔子明把伊帕尔罕抱上了“步景驹”,扎木和吉娜各骑一匹马,四人向喀什噶尔进发。
    图尔都率领两千义军,从北边进攻,额色伊率领一千义军从正门佯攻,另外一千多义军埋伏在路上,等待要归来的小和卓军队,戍守喀什噶尔城的回兵只有一千多人,虽然喀什噶尔城墙坚固,但近五千士兵围困喀什噶尔,要攻下来它并非难事,额色伊并不急于攻下叶尔羌,他在等待小和卓的到来,据探子奏报,小和卓已经从围困黑水营的回兵中调出五千士兵出来,正在往喀什噶尔赶来,等待和他率领的两千亲信兵会合,企图全歼义军。
    赶到黑水营的小和卓非常生气,没想到额色伊竟然趁火打劫,攻打喀什噶尔。喀什噶尔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大本营,储存丰富。如果喀什噶尔被占,他就失去立足的根基,他虽然和额色伊政见不和,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倒戈攻打他,小和卓气得脸色铁青,深凹的三角眼中射出阴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他刻毒地说:“额色伊和卓,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他大声叫道:“掌印官阿布都克勒木听令,从黑水营再调出五千兵马,火速开往伊犁,铲平额色伊在伊犁的营地,所遇之人,格杀勿论!”阿布都克勒木领命而去。从黑水营赶来的五千回兵第三天赶到了喀什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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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4 |只看该作者

    这样小和卓从黑水营两万回兵中调出了一万,都是精锐部队,黑水营的回兵只剩一万,战斗力比较弱,兆惠看到大量回兵拔营撤去,知道额色伊围困喀什噶尔,调兵成功,现在不突围,更待何时?他哪里敢耽误,等后抽调的五千人马走了一天之后,立刻召集将领,士兵早已作好准备,作好部署,兵分两路,一路他自己率领,一路由明瑞率领,准备夜间子时突围。兆惠命令把剩余的粮食都做了,让士兵饱餐一顿。
    清军被围困在黑水营长达半年之久,忍饥挨饿,白天能热死人,晚上冷得人直发抖,清朝正处于鼎盛时期,每次出兵打仗,还没有一次像这样窝囊,大家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没处撒呢那天晚上子时。兆惠命令清军向围困的回兵发起反攻,直冲敌营,喊声震天。
    回兵正在睡觉,听到整个山上都是清军厮杀声,满山都是点燃的火把,为迷惑回兵,兆惠让每个士兵都准备两个火把,山上的松木油性大,一见火就吱吱地燃烧起来,手握一个火把,另一个插在树上,或高高地竖起,钻出营帐的回兵睡眼朦胧,误以为火把处都是清军,先就吓软了,根本就没想到一下子怎么能有这么多清军。在围困清军半年中,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清军弹尽粮绝,竟然能掘井汲泉,挖窖得粮,支持到现在,回兵相信,清军是天兵,有神帮助,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战胜呢?况且回兵中的善战的都被小和卓调走了,围困黑水营的回兵的战斗力很弱。愤怒的清军如猛虎下山,两个时辰就突围出来,黑暗中杀伤的回兵不计其数,清军死亡七百人,重伤一百多人,一千多人负轻伤。稍做休整之后,士兵吃了顿饭,兆惠和爱隆阿、伊珠、努山、明瑞等人商量带着部队向叶尔羌开进,一面传消息给额色伊和卓,他们马上前往叶尔羌和义军会合。小和卓调走的援军一旦赶到叶尔羌,额色伊和义军腹背受敌,情势危急。他必须带兵快速救援,否则义军就可能全军覆没。
    清军在路上碰到了伊帕尔罕和乔子明,又会合了援兵和粮草,马匹,骆驼,一路进军叶尔羌,额色伊得知清军突围出来,就开始撤退,无奈小和卓恼羞成怒,指挥八千回兵,对义军形成包围圈,攻势猛烈,额色伊和卓的几千义军怎能招架得住,义军伤亡太大。幸亏富德统领的增援大军及时赶到,义军才得保全。
    小和卓调往伊犁的五千兵赶到时,伊犁早已成了一个空城,义军本营早不知撤到哪儿去了。小和卓听到奏报之后,气得大吐一口鲜血,方知上当。他派士兵坚守喀什戛尔,自己率领妻儿残部向巴克克山区一带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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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4 21:25 |只看该作者
12.为救族人,上书皇帝
    小和卓逃跑之后,叶尔羌城内乱作一团,清军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叶尔羌和邻城喀什噶尔。清军进程后,对从叛的叶尔羌、喀什噶尔等城的回人大力绞杀,稍有嫌疑者即被抓,重者立即被斩;轻者下狱,草草审讯之后,十有六七被处死。乔子明随清军继续追剿大小和卓残部,伊帕尔罕随图尔都和义军本部留驻叶尔羌城。
    一天,吉娜和伊帕尔罕走在叶尔羌大街上,城中回人四处逃散,有位大嫂带着儿子跑得慢了些,孩子绊了一脚,倒在迎面走来的清军身上,清军一脚踢开小孩。小孩被踢疼后破口大骂,清军士兵虽然听不明白他骂什么,但一看那架势,抽刀就朝小孩砍去,口里骂道:“小杂种,长大了都是叛贼,老子先废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伊帕尔罕飞手扔出她的防身小金刀,扎在那个清兵持刀的手腕上,清兵疼得大叫一声,另外几个清军都抽出了刀,涌了过来,围住伊帕尔罕和吉娜。
    一名头目模样的兵丁望着伊帕尔罕说:“小娘子长得这么水灵,带回家让兄弟们好好消受一番如何?”
    “大胆,你们敢这样对待伊帕尔罕小姐!”正巧明瑞公子巡城,看到伊帕尔罕被几个清军围住,于是赶紧来解围。明瑞在黑水营时见过伊帕尔罕,认得她。这位未来的驻疆大臣,从见伊帕尔罕第一面时就喜欢上这位美丽的回疆姑娘,碍于语言不通,一些含蓄的话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得懂,过于露骨的话怎好让通译翻译。伊帕尔罕感觉到他目光的挚热,低下头去,请求明瑞公子带她去见富德将军。
    富德在帅营热情地接待了伊帕尔罕,富德从兆惠那里听说过,伊帕尔罕是誉满回疆的美女,又精通医道,用“热沸散”挽救大清近上千士兵的性命。
    伊帕尔罕跪了下去:“回女叩见将军!”
    传闻归传闻,真正见到伊帕尔罕时,他还是惊艳回疆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富德忙道:“姑娘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回女有事相求,还请将军答应。”
    “姑娘出身和卓世家,家族对大清忠心耿耿,又救了数千大清士兵的性命,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只要本帅能做到,一定在所不辞!”
    “请将军慈悲为怀,放过回疆无辜的百姓吧。大小和卓叛乱,城中百姓被迫胁从,实属无辜呀?回女斗胆请将军放过无辜的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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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2-9-14 21:25 |只看该作者

    富德脸色微沉,心中很不痛快,没有这些回人的支持,逆贼小和卓怎能久占叶尔羌,和阗、喀什噶尔等地,死几个回人你就心疼了,怎知道我大清为平定大小和卓叛乱死了多少绿营兵?不过女人嘛心软,见不得死几个人可以理解,就说:“姑娘还是请起吧,我们是奉皇上谕旨行事,从逆回人都得处死,想我富德有几个脑袋,敢违抗皇上的谕旨。我还有军务要处理,失陪了。请明瑞公子代为相陪,姑娘可到故地多转转。”富德说完抬腿走出帅营。
    吉娜瞪着富德出去,转身对还跪在地上的伊帕尔罕说:“小姐,起来吧,别白跪得腿疼。”
    伊帕尔罕尴尬地站起来,向外走去,明瑞和吉娜也跟了出来。
    是大清皇帝下的命令,大清皇帝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如果大皇帝收回成命,几万回人就免于被杀。想到这里,伊帕尔罕猛然停下,对明瑞说:“公子可否为我带一封信给天朝皇上?”
    “这——”明瑞很为难,不是谁的信札都能送到皇上那里,万一有什么差错,谁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但他又不愿让伊帕尔罕失望,想了一会儿说:“姑娘可以先把信给我,有机会我会呈给皇上。”
    几案前,伊帕尔罕拿起笔,略一沉思,下笔成文,很快写就,通译看后对伊帕尔罕深鞠一躬道:“姑娘善良仁厚,倘若皇上能看到姑娘这封感天动地的信札,定会赦免回疆。那姑娘可是回人的大恩人呀!”
    “我生在回疆,长在回疆,身上流着回人的血,怎忍心看着族人惨遭屠戳?”伊帕尔罕的神情颇为悲戚。
    通译翻译给明瑞听,明瑞听后,对伊帕尔罕的爱又增了几分,等回疆平定后,我要请阿玛、额娘向伊帕尔罕家提亲,若能得此佳人,此生何憾!他小心地把信揣在怀里,回营的时间快到了,他深情地看了伊帕尔罕一眼,无限依恋地走了。
    二十天后,伊帕尔罕给乾隆的上书随明瑞的家信一同送到了他的叔叔、第一军机大臣傅恒大人府上,明瑞反复向他的叔父陈述伊帕尔罕这封信函的重要性。傅恒也认为事关重大,写好奏章,把伊帕尔罕的信夹在中间,第二天早朝时呈给了乾隆。
    最近前方捷报频传,清军接连攻城夺池,大小和卓一路溃退,乾隆大喜,平定回部大小和卓的叛乱指日可待。
    夜晚,乾隆在南书房批阅奏折,打开了傅恒的奏折,里面掉出了一封信。他拣起来,信面是回文,此时乾隆不懂回文,让伺候他的太监传通译来。
    乾隆让通译进来,通译拿着信念道:
    大皇帝万岁,回女伊帕尔罕叩见大皇帝圣安。大小和卓叛乱,割城夺池,抢掠牲畜,掳掠人口,胁迫从叛,回人深受其苦,日夜盼望大军降临。终于诚心所致,天降神兵,回人欣喜万分,奔走呼告,储粮备马,养驼聚水,以助大军。天朝大军所到之处,势如破竹,叛军纷纷逃窜,大军收复回城之日,回人欣喜如解倒悬,谁曾料到大军过处回人身遭荼毒,血染旧毡,只因曾为逆囚所迫。
    天子英明,天朝承接故明江山,岂能尽斩前朝子民?收疆土者养其人,收城池者存其民。今天朝大军收复回城,回人尽为天朝子民,皇上圣明仁厚,怎忍前方将士斩杀无辜回人。回女斗胆,不自量力,冒昧上书,奏明皇上,恳请天子怜悯苦难回人,回女代百万回人叩谢皇上圣恩。回女伊帕尔罕敬上。
    乾隆挥手让通译出去,“伊帕尔罕,伊帕尔罕”乾隆口里念道,好像以前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在哪里见过呢?他埋头沉思起来,哦!对了,兆惠在奏章里提到,大军被围黑水河时浸染上了瘟疫,好像就是一个叫伊帕尔罕的回女治好的,是不是她呢?乾隆一时也拿不准,他起身走向书柜,翻看回疆的奏报,他一本本翻看,终于找到兆惠的奏本,打开一看,高兴地笑了,果然是她,没错,是伊帕尔罕,真是回疆一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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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发表于 2012-9-14 21:25 |只看该作者
为救族人,上书皇帝(2)




    第二天,乾隆给军机处下谕命妥善安抚回民,不得随意杀戮。同时派人打听伊帕尔罕是何方女子。
    兆惠率清兵攻克叶尔羌搜遍全城,不见大小和卓的影子,不知逃往何处?据抓回来的回兵说,大小和卓受伤,眼看叶尔羌不保,带亲兵逃往巴达克山一带,大军乘胜追击。乔子明随军在巴达克山和托克托木率领的小和卓残部接火,那是一场二战,两天厮杀后,双方伤亡很大。
    在鹞子领,乔子明横剑斩杀了挡在他前方的几个回兵,手握杜宇剑,慢慢地走上山来,怒视呼毕勒罕喇嘛,就是这个人差点烧死了伊帕尔罕。呼毕勒罕喇嘛和几个手下站在山顶,望着乔子明。多年来,有关这个汉人的传说溢满回疆,他一直想较量一下,今日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两人恶斗三百多回合,在乔子明凌厉的剑法下,呼毕勒罕喇嘛还手无力,手下的将士或死或降,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和清军撕杀,呼毕勒罕喇嘛眼看大势已去,不想受投降的侮辱,拼出最后一口气,跳出圈外,猛拽住乔子明衣服向悬崖下跳去,情急之下乔子明挥手斩断衣服。
    乔子明走过去,呼毕勒罕法师大叫一声落下悬崖,站在悬崖边,他也有些飘忽,腿脚直发软,战乱就要结束了,他轻叹一声,抬头看看天,天晴得很不利落,蓝天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云。
    乔子明长舒了一口气,战乱终于结束了!他哪里想到一个人从石壁背后闪出身来,手按刀柄向他走来,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眼睛里射出怨毒阴狠的目光,右手按刀,缓缓地走到悬崖边,发狠力劈下去。乔子明感到背后一股凉风,忙向旁边斜闪开去,因为力道太小,没有落在山岭上了,擦着悬崖边,斜飞出去,他伸手把住悬崖边,抬起头终于看清来人,惊叫“萨拉尔!”他的心险些碎裂。
    萨拉尔并没有看他,把头转向另一边,他仰着头松开手,乔子明只看到白色的衣袍在下落,掉入茫茫云雾中,烟雾缭绕,深不见底。乔子明一阵眩晕,手把在悬崖边,用力地向上爬,连日来征战,他几乎筋疲力尽,但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爬。
    萨拉尔望着悬崖边的手,黑色的长筒靴重重地抬起,踩在乔子明的手上,来回地转动他的脚,明显可以听见脚下骨节碎裂的响声,数股细细的鲜血从萨拉尔黑色的靴底渗出,浸红旁边的石块。乔子明咬紧牙抬起头来,萨拉尔熟悉的脸庞露出阴险的笑容,扭曲了他的面容。
    如果不是左手臂上的刀伤,乔子明不会相信,他就是萨拉尔,除了伊帕尔罕之外,他最信任的兄弟和朋友,这世界上谁还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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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发表于 2012-9-14 21:26 |只看该作者

    乔子明悲悯地闭上眼睛,因为同爱一个女人,他们走向不同地方,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深渊。他悲哀地朝天上看了眼,天依旧灰蓝,群峰依旧墨绿,山风在耳边呼呼地刮,他闭上眼睛,一滴冰冷的眼泪滴下,轻声的叹了口气。就在他仰天叹气时,萨拉尔踢开了他另一只手,乔子明像鹰一样飞了起来,悬崖在急速地上升,风在他耳边嘶嘶地吼叫。他没有喊叫,身上灰色葛衣掉了,那是伊帕尔罕半年前做的,被回兵割破了几处,他伸手去抓,却没有抓到。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就是真正爱你的人,伊帕尔罕,这个早已融入他生命深处的女人。想起她,他痛苦地近乎绝望的心里渐渐升温,没有她,这个世界对他——一个出身低贱的汉人,一个行走天涯没有归属的浪子,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侮辱被驱逐的异族,一个在人群中踽踽独行的人,只是一座冰冷的地狱。是伊帕尔罕的美丽,让他压下心中随时生长的恶毒,没有变成一个残暴的恶魔,还保留着原始的善良,原谅所有伤害过他的人;是伊帕尔罕的眼泪,让他冷硬的心变软;是伊帕尔罕的爱,让他没有对这个世界绝望,没有醉死在野外,没有沉沦到泥塘;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害他,只要还有一个人,只要伊帕尔罕还爱他,他心中就有希望,身上就有力量。爱就在他心里滋生,挚热的眼泪流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伊帕尔罕——”整个山谷都回响起他浑厚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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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发表于 2012-9-14 21:26 |只看该作者
  13.血泪洗颜,肝肠寸断
    就在乔子明掉下悬崖的刹那,正在叶尔羌军营给义军包扎伤口的伊帕尔罕的心头猛然一阵揪疼,疼得她向后倒去。
    吉娜放下手中的布条道:“小姐,你没事吧?”吉娜看看伊帕尔罕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
    伊帕尔罕心口疼痛在加剧,心里说不出地难受,轻轻地摇摇头,“没什么,吉娜,你刚才叫我了吗?”
    “没有啊。”吉娜摇了摇头。伊帕尔罕勉强地笑了一下,“可能是这几天累的。”她继续给那个义军包扎伤口,回头又问了句:“吉娜,叔叔和哥哥回来了吗?”
    “少爷和兆将军早回来了,老爷去喀什办事了。”吉娜停下来,看了一眼伊帕尔罕补充道,乔大哥还没有回来——还有一些义军也没有回来。”
    伊帕尔罕心中一阵阵揪疼,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她快速地给伤员包扎伤口,自己笑了一下,瞧我怎么想的,乔大哥武功这么高,不会有事的。伊帕尔罕看着躺在帐篷里的受伤义军,听着他们痛苦的呻吟,勉强使自己静下心来,继续包扎伤口。无奈心中的阴云越来越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她站起身来,走出帐篷。
    陆续赶回来的义军,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边走过,不时有士兵和她打招呼,她一路快步急走,希望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但归来的士兵里没有她的身影。伊帕尔罕跑上山冈最高处,向远处眺望,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真主,求你保佑乔大哥平安回来。”
    晚上夜凉,伊帕尔罕的身体在风中微微发抖。回疆的昼夜温差较大,白天炎热得能晒化干硬的奶酪,夜晚冷得湖水结冰,吉娜在不知不觉中已站在了伊帕尔罕的后面。“小姐,回去吧,也许乔大哥已经回来了。”她拽住了伊帕尔罕的胳膊,把她往下拉。
    她们往山岗下走,草原上传来喊声:“伊帕尔罕——”她们望去,草原上一百多人举着火把,显然是找她们的,吉娜挥起胳膊,“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拽起伊帕尔罕跑起来。
    伊帕尔罕心里很过意不去,大家一连打了几天仗,够累的了,晚上还得出来找她,伊帕尔罕有些过意不去。转而又想,乔大哥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她快步跑过去。
    看见她们跑过来,图尔都和萨拉尔举着火把迎上来,图尔都说:“伊帕尔罕,风大,别在外面呆太久,快回去吧!”
    “哥哥,义军都回来了吗?”
    “活着的都回来了,受伤的义军很多。大家需要你,伊帕尔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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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发表于 2012-9-14 21:26 |只看该作者

    伊帕尔罕听哥哥这么说,也不好问乔大哥,跟着图尔都回去了。萨拉尔走在伊帕尔罕的侧面,一直看着她,心神摇荡。月色下的伊帕尔罕比白天更美,美得纯净,美得醉人。伊帕尔罕呀,你可曾知道,我为你所受的痛苦和煎熬,我为你做了多少梦,我为你在黑夜中游荡,可你美丽的双眼为什么就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哈萨克人身上,把你对乔子明的爱分给我一点,不,全部给我,我就不会去出卖自己的灵魂,杀死自己最敬佩的朋友。不要怪我,是你的爱杀死了乔子明,不是我杀了他,爱我吧,伊帕尔罕,我愿为你去做一切。他咽了一口唾沫,眼睛死死地盯住伊帕尔罕。
    叔叔和几个大城的伯克去清军营里还没有回来,虽然大小和卓还没有抓到,但是战争终于结束了,直觉告诉她乔大哥还没有回来,心中还隐隐地疼,不祥感加深了,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询问乔大哥,受伤的义军很多,需要赶快处理,她直奔营房。
    有几十个回部女人协助她,负责轻伤义军,今天回来的近百名重伤义军,伊帕尔罕一直为他们包扎,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处理完了,她累得差点虚脱,踉跄走出营房,晕倒在自己帐篷前。
    萨拉尔快速地把她背进帐篷,图尔都听说之后和几个义军队长也立即赶了过来,吉娜端来一盆冰凉的清水,洒在她脸上。
    下午时分,伊帕尔罕大叫一声,“乔大哥,乔大哥。”突然睁开眼睛,抓住图尔都的衣服,“乔大哥回来了吗,哥哥,你告诉我乔大哥在哪里?快告诉我。”她的眼神有些迷乱,眼泪无声地淌下来,大家心里一紧,图尔都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见伊帕尔罕说:“我梦见乔大哥了,他满脸是血,伤得很重。”
    萨拉尔心里一惊,难道她已经猜到了是我——怎么可能?萨拉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只是大家没有注意到他。
    停了一会儿,又听见伊帕尔罕低声说:“你看我,竟想着乔大哥受伤,他武功那么高,谁伤得了他,他不会有事,说不准他正在路上,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吉娜端来一杯热奶茶,她喝了一口,轻轻地推开,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目光迷离:“乔大哥有消息吗?他该回来了。”她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别人。
    萨拉尔妒火中烧,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开口就问乔子明,他一字一顿地说:“他已经死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伊帕尔罕,你清醒点,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不止乔子明一个人!”他抓住伊帕尔罕的肩膀摇晃着。
    “你干什么,萨拉尔?”图尔都一把推开他,怒声道:“你想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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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发表于 2012-9-14 21:27 |只看该作者
伊帕尔罕瞪大眼睛,看着萨拉尔,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指向萨拉尔,慢慢地转向图尔都问:“他说的是真的?乔大哥死了?”图尔都半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伊帕尔罕心往下坠,血往上涌,口里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半晌终于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相信,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猛地推开图尔都,冲了出去,跑到马厩跨上马,扬鞭狠抽,马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图尔都、萨拉尔、吉娜骑马追上来,伊帕尔罕的马跑得很快,越过草原,图尔都紧跟在后面,进入沙漠,伊帕尔罕的马才慢下来,跑了大半天,马身上全湿透了,毛一绺一绺地贴在一起。伊帕尔罕在上面也摇摇晃晃。
    图尔都和萨拉尔跑过去,拦在马前。马前腿跪下,伊帕尔罕从马上跌了下来,在沙漠中向前爬去,细白修长的手指插进沙土中,抓着沙子向前爬去,暗红的血混合着土沙,沾满手指,淡红色的眼泪爬满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在漫漫黄沙中,瞬息消失。
    “天呀,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把所有的灾难都降在他身上。老天,你怎么能这样残忍?战乱平息了,他却死了。真主呀,我伊帕尔罕一生的祈祷都换不回他的命吗?”尖锐悲怆的哭声消失在天沙相接处,天色阴沉,阴风四起,黄沙飞扬,天地昏黄。伊帕尔罕哭道:“乔大哥,你说好的,等战乱结束了,就和我一起去塞外牧羊,现在却狠心地扔下我一个人,乔大哥——”她柔肠寸断,肝胆欲裂。
    “小姐——”吉娜叫了一声,泣不成声,她心中更是悲痛难忍。天上阴云密布,雷在云中行,风在树中喉,不远处几棵红柳、胡杨横斜身子,几乎贴近地面。铜钱大小的雨滴敲打在沙土上,升起细细尘雾,敲打在断肠人的心上。
    “伊帕尔罕,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自己。”图尔都眼含热泪,抓住妹妹的肩,他也是昨天才知道,库车一战中,乔子明摔下悬崖,他已经派人去谷底找尸首了,怕伊帕尔罕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封锁消息,没想到萨拉尔今天冒失地说出,他早知道萨拉尔喜欢伊帕尔罕,在内心深处嫉恨乔子明。现在萨拉尔才为自己的冒失后悔,站在那里,一副霜打的样子,痴呆地站在马边,哪里还有昔日哈萨克王子英俊潇洒的模样。唉!不过说出来也好,她迟早都会知道,现在知道也好,时间会削弱一切,再浓的情也会淡化,再深的伤口也能愈合。现在要做的是安抚好伊帕尔罕,让她度过这段艰难时期。看着悲痛的妹妹,图尔都也难过。
    萨拉尔站在旁边,全身湿透,他毫无知觉,他苦笑着,爱不知是残忍的利剑还是治病的良药,它挽救了乔子明,却毁灭了他。嫉妒在他心里扎根,仇恨在他心里滋长,嗜血的恶魔控制了他的灵魂,指挥他做了决不可原谅自己的事。如果能有一个女人这样爱他,而不是看上他的钱财和地位,他宁可为她而死;如果他死后,伊帕尔罕能为他这样痛苦,他宁愿立刻就死。乔子明,你赢了,纵使你失去全世界,你却得到了伊帕尔罕的心。萨拉尔,你这个可怜虫!他笑了,大声地笑了,笑得泪雨同下,笑得心魂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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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12-9-14 21:27 |只看该作者

    听到萨拉尔的惨怪笑声,图尔都大吃一惊,他走上前去,“啪”——打了萨拉尔一个耳光,厉声道:“清醒点儿,萨拉尔!你怎么了?”
    伊帕尔罕停止了哭泣,抬头盯着萨拉尔既哭又笑的脸,这张脸令她熟悉又陌生,笑声中带一股阴气,令她清醒些,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也许,乔大哥没有死,这个想法给了她力量,她从地上爬起来问萨拉尔:“他怎么死的?”
    图尔都一个耳光使萨拉尔清醒了,看着伊帕尔罕,半晌才说出早已编好的故事,“库车一战中,乔大哥力战群敌,杀死了上百个叛兵,最后遇上了劲敌呼毕勒罕法师,大法师是西藏第一高手。乔大哥和呼毕勒罕法师在悬崖边搏斗了几个时辰,两人体力不支,呼毕勒罕法师掉入悬崖时,顺手抓住乔大哥的衣服,乔大哥也被拽了下去。我晚到一步,没来的及救……”他低下头不再作声,看着伊帕尔罕苍白的脸。
    乔大哥虽然武功高强,在杀了几十个叛兵之后,哪里是呼毕勒罕的对手,能勉强把他打下悬崖,已实属不易。可恨的大法师,死时还要拉上乔大哥,不管怎样,我要去找乔大哥,即使找到他的尸首也罢。她走向萨拉尔:“带我去找乔大哥,他一生孤苦无依,死了灵魂也没有归宿。你知道地方的,带我去找他!”
    萨拉尔心痛如割,却有苦难言,眼睛看向图尔都。图尔都走过来说:“伊帕尔罕,乔子明是我的好兄弟,他死了,大家都很难过,我们都想快些找到他的尸首,可是库车离这里有五百多里,现在去,恐怕还没到库车,我们都得饿死,不如先回去,明天带足干粮,换上快马再去。”
    伊帕尔罕沉思片刻点点头。
    第二天,图尔都,萨拉尔,伊帕尔罕,吉娜和一百多义军出发,前往库车。走了三天,还没有到库车,在路上碰到图尔都先前派往搜寻乔子明的人,他们头缠白布,神情沮丧,马头上也栓着白布,两匹马背上驮着四个大箱子,用白布包着。看见图尔都、伊帕尔罕都低下头去,谁也没有说话。
    图尔都首先开口:“大家辛苦了,找到了吗?”
    “找到了。”阿吉提拉低声说,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在那个蒙白布的大箱子上。“没有错?”阿吉提拉打开他背上的包袱——一件褐色麻衣,乔子明身上经常穿的。已经破烂不堪,一只黑靴子,土色头巾,杜宇宝剑,有乔子明的地方,就有这柄著名的杜宇宝剑。
    看见这些熟悉的衣物,再转向四个白布包裹的箱子,伊帕尔罕头“嗡”地一声,心被摘去般剧痛,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无数火星在闪耀,身体摇晃着倒下,萨拉尔一把拉住了她,拽到自己的马上,第一次抱紧了他心爱的女人,他竟高兴不起来。看见她难受,他心里也不好受。
    过了一会儿,伊帕尔罕挣脱萨拉尔,从马上溜下来,走近阿吉提拉,颤抖着接过小包袱,衣服破碎成条片状,乔大哥走之前她亲手缝制的外衣,上面沾满了干硬的暗红色血块,我苦命的乔大哥,你身上中了多少刀,流了多少血,生前受苦,死后还要葬身豺狼腹中,只剩下靴子、头巾。老天呀,你太无情,偏偏饿死瞎眼的麻雀!一想到豺狼撕扯乔子明的身体,伊帕尔罕心疼欲裂,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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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发表于 2012-9-14 22:54 |只看该作者
这是我在喀什拍摄的香妃墓外景,里面不许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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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发表于 2012-9-14 22:59 |只看该作者
艾提尕尔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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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发表于 2012-9-15 00:34 |只看该作者
血泪洗颜,肝肠寸断(3)




    等伊帕尔罕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五天早上,人们已经把找来的尸骨埋了,鉴于乔子明在平叛中所立的战功,人们为他修了一座坟墓。
    额色伊也从乌客什噶尔回来了,失去乔子明,他也很难过。如今大小和卓逃往巴达克山,大清皇帝又追逼太紧,抓不到大小和卓,这次战争就不算胜利。清军统帅已经派人和巴达克头人谈判,希望他们尽快交出大小和卓。从感情上讲额色伊很不愿意大小和卓被清军抓住,毕竟同是安拉的子民,大小和卓又是倍受人尊敬的玛罕木特教主的骨血,也是他的远房堂侄,纵使他们反对清廷,也罪不致死;现在回疆群龙无首,各大和卓伯克互相争权夺利,谁都想控制回疆。据他所知,各大部落首领都派人进京觐见乾隆皇帝,暗中交际,攀附朝中权贵。大小和卓平叛了,但回疆还是一盘散沙,战乱随时都有可能再起,就不知大皇帝怎么考虑的,他当年请兵平准时见过乾隆皇帝一面。那时乾隆风华正茂,英武绝伦,爽朗的笑声可见他的达观和孤傲,帝王所独有的高贵气质使人望尘莫及。乾隆皇帝实在是个功绩卓著的帝王,在他统治下,大清朝达到空前的鼎盛,不管是经济还是文化令回疆人望尘莫及。那时额色伊就考虑等把准兵驱逐出回疆之后,和大清通好,派人学习中原的先进文化和灌溉技术。中原的灌溉技术非常巧妙,回疆的水源河流并不少,但经常大旱。如果能像中原一样修渠,引河水、湖水灌溉,那样回疆就可以年年保丰收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至少不能由他来实现了。时下有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他不知怎么跟伊帕尔罕说。
    几天前,额色伊去伊犁参加回疆各大和卓伯克的会议,大家商议平叛之后,回疆的归属问题。大清皇帝态度已经很明确,要回疆归附大清朝!要想抗拒是不可能了:大小和卓刚刚平定,大清有三万多的精锐士兵驻扎在回疆,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怎样归附对回疆最有利,各大伯克不知道大清皇帝对回疆的政策,暂时无法找到相应的对策。会上,库车伯克提到和亲政策,得到大家的首肯。和亲倒是一个好方法,汉代昭君出塞,东汉和匈奴修好五十多年;唐朝文成公主出嫁西藏,带去中原文明,唐朝和西藏多年没有战争,也促进了西藏的发展。如果回疆和大清和亲,这样一来,回疆就是大清的娘舅家,大清怎能亏待他的娘舅家?听说大清皇帝的后妃中蒙族女子很多,满蒙联姻还是大清的国策,大清皇帝对蒙古贵族是很优待的。倘若满回联姻,大清必然不会亏待我们的,这样也可保回疆百年平安。众和卓伯克对和亲政策很是看好。
    乌什伯克伊达雅说:和亲好是好,选谁去和亲呢?和亲的女子必须貌美如花,才艺过人,才能在佳丽如云的后宫站住脚,阿布笃里伯克的女儿花容月貌,知书达理,聪慧过人,我看她可是最合适的人选。”
    有几个伯克随声附和,纷纷赞同乌什伯克伊达雅的建议。额色伊没有说话,众伯克想的太天真了,他没有去过中原,没有看过大清强盛的国势,没有见过乾隆皇帝的雄才大略,不知他做事风范才说出这样的话,回疆的安定与否不在于和亲,而在于回疆是否归顺大清。和亲也许会给回疆一些和卓伯克带来好处,但能否给回疆百姓带来多大利益很难确定。阿布笃里伯克想通过攀龙附凤来保存自己的势力,可能不会有大的益处。额色伊明白,今天的会议很显然是提前预谋好的,就说阿克笃里伯克吧,先前依附大小和卓,眼看大小和卓失败,便立即倒戈,宣布投降清朝,如果他的女儿要是进宫,回疆就是他的天下。百万回民的日子不会比大小和卓统治时期好多少!额色伊没有作声,打算坐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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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5 00:35 |只看该作者

    额色伊掌握的五千义军,在回疆很有影响。阿布笃里伯克惟恐他垄占回疆大权,因此有意地排挤额色伊。
    霍集斯和卓说:“要说美丽聪慧,我看还是额色伊和卓的侄女伊帕尔罕姑娘吧,她既会回语,又会汉语。”
    有几个伯克开始沉思点头,表示赞同。
    阿布笃里伯克的脸色很不好看,伊帕尔罕的美貌冠绝回疆,难道他不知道,额色伊现在回疆的势力和他不相上下。他的侄女一旦进宫,又有大皇帝在后撑腰,哪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呢?忙给库车阿奇木伯克使眼色声援自己。
    不想一直不发言的额色伊站起来说:“伊帕尔罕虽然长得还过得去,但是这孩子资质驽钝,生性倔强,不通世故,很难担此重任,还是阿布笃里伯克的女儿出身名门,才貌俱佳,堪为和亲最佳人选。”
    库车阿奇木伯克忙说:“是啊是啊,知女莫若父,额色伊和卓是伊帕尔罕姑娘的叔父,对她最为了解,既然叔父都这样说,我看伊帕尔罕姑娘有些不合适。况且,她跟随一个汉人郎中学医多年,穿山越岭,抛头露面十来年,这还都是其次,前一段时间,还传言说尊贵的伊帕尔罕小姐和一个汉族男子在祭祀大会上亲热逾常,这样的女子给大清皇帝作妃子,恐怕——”库车阿奇木伯克脸色诡秘地向众人看了一眼。
    “库车阿奇木伯克,祭祀大会那天,伊帕尔罕有生命之忧,乔子明在情急之下采取非常动作,哪有伯克大人舒服,在大小和卓的庇护下日子过的滋润呢?”霍集斯和卓半带讥讽地说。
    “你——”库车阿奇木伯克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瞪了霍集斯一眼。
    “好了,大家今天是商量回疆的大事,不是来斗嘴的,还是商量正事要紧!”额敏和卓出面大家才又回到正题上。最后和亲的人初定为阿布笃里伯克的女儿。派库车阿奇木伯奇去跟大清使者说明意思。
    在额色伊统领的五千义军的归属问题上,额色伊力排众意,拒绝把五千义军分成五队,归属五城大伯克,也不愿意与驻扎回疆的清军合并。他想战争结束了,义军战士的使命完成了,应该解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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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08:45 |只看该作者
罗兰 发表于 2012-9-14 22:54
这是我在喀什拍摄的香妃墓外景,里面不许拍照

谢谢照片分享,手头有清东陵的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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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3 |只看该作者
血泪洗颜,肝肠寸断(4)




    实际上,额色伊明白,各大伯克都想把义军归为已有壮大自己的实力。大清对这五千英勇善战的义军更是不放心,为了回疆安危,为了义军战士,也为了保全自己,最好解散义军,他很久以前就开始积攒这笔银两,现在是时候了。从喀什噶尔回来,他就着手解散义军,军官每人分发十两腾格银,士兵每人五两,陆续遣散将士。他万万没有想到乔子明能葬身悬崖,他虽然极力反对伊帕尔罕嫁给乔子明,但乔子明的确是一个英勇的汉子,这是毋庸置疑的,更没想到乔子明会死得那样惨——坠身峡谷,尸骨无存。他活着的时候出身低贱,受人奚落,死后连个尸首没有,埋那一堆白骨时他不禁流下眼泪,只有那匹他驯服的野马,一直忠于他的主人。前两天埋乔子明尸骨时,“步景驹”自己跑来了。伊帕尔罕怎受得了这样的打击,这孩子太痴迷,晕倒后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萨拉尔一直守在她身边,唉!额色伊长叹一声,萨拉尔倒是个好男子,他出身哈萨克王室,长的英俊潇洒,为人爽朗武功高强,而且他爱伊帕尔罕爱的发疯。如果没有乔子明,他俩倒是很好的一对,但愿伊帕尔罕会被感动的。额色伊见吉娜从屋里出来,他嘱咐吉娜给她做碗参汤。
    义军战士临走时都来帐篷看望伊帕尔罕,为她祈祷祝福。萨拉尔一直守在她身边,已经三天不眠不食,人瘦了一圈。额色伊让人硬拉他去睡会儿。
    苏醒后的伊帕尔罕虚弱苍白,美丽的双眼盈满哀伤,少了活气。她很少说话,有人病了,她照常去医诊,每天傍晚时分在乔子明的坟边坐一会儿,脸色沉静得出奇,这使得额色伊更为担心,他嘱咐图尔都把伊帕尔罕房里的小刀、短剑、硬弓都拿走,让吉娜跟紧她,但愿她能快些度过此劫。
    傍晚,萨拉尔站在不远处,看着伊帕尔罕走向乔子明的墓地,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他终于明白,即使乔子明死了,伊帕尔罕也不会爱上他,他所做的一切伊帕尔罕都视而不见,他恨这个女人狠心,但每次看见她时,他实在恨不起来。看着红红的夕阳落下,他忽然觉得活着真是无聊,二十七年的人生就像一场梦,迷幻得醉人,虚轻得发飘,到头来一切都是徒劳。正在他叹气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上,他回过头,见是额色伊和卓,他低头不语。
    半晌,额色伊看着他说:“她需要时间,她一直都明白你的心。”萨拉尔轻叹了口气,他苦笑道:“我知道。”他真的知道吗?鬼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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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3 |只看该作者

    在额伦河谷松林深处一块平坦的谷地上,搭着几间茅草房,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屋前煎药,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拨弄着草丛,一会儿回过头去,“妈妈,我抓了一对蛐蛐,快来看呀,很大的两只。”
    “我就来,多木,你先自己玩,妈妈正忙着呢。”妇人回过头来,看着可爱的儿子,甜甜地笑了。她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端进屋里去喊:“乔大哥,吃药了!”她用口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炕上躺着的人,那人头发蓬乱,全身都是伤,已经结痂,右手手指都用布包起来,殷红的血透过布渗了出来,只有那一双眼睛依然深沉明锐,他勉强地张开口,喝下妇人送来的药。
    十天前,当乔子明睁开眼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在地狱里,准备接受阴间刑罚。许多人说过,像他这样的人活着受罪,死后还得进地狱,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不是面目狰狞的小鬼,而是一对年轻的猎人夫妇,那女的好像一个人,他眨眨眼睛才看清楚,这不是黄素衣吗?显然她也认出自己,自从她深夜离开伊犁,已经三年多了,这三年不知她过得怎样?难道是她救了自己?
    看见乔子明醒来,黄素衣高兴得泪流满面,“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她擦把眼泪,拉住猎人说:“这是呼延,打猎的,我们住在这里。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去熬些参粥给你喝。”她脸微微涨红,快速地走出屋去。
    乔子明向猎人呼延点头道谢,张了张口,嘴干的说不出话来,年轻猎人憨厚地朝他笑了笑。
    乔子明从悬崖掉下后,也是他命不该绝,先落在山腰一棵大松树顶上,松树承受不住压力,他又往下掉后落在山腰横伸出的一块大石上,又从石上滚落掉下,摔在山溪中,昏死过去。
    两天以后,进山打猎的呼延发现了他,伸手试了试,发现他还有口气,就扔下山鸡、狍子等猎物,他的衣服上满是血浆,粘在身上,呼延用小刀割开他的衣服,扔在河岸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他换上,山间突出的利石树枝在他身上留下无数的伤口。
    几天后到山谷来搜寻乔子明的义军在溪边捡回了乔子明的衣服。他们继续搜寻,发现一堆白晃晃的人骨架,不远处是一件破烂不堪的外衣,他们认得那是乔子明常穿的那件,包好那件外衣,他们含泪用马革卷了那堆白骨,殊不知那是呼毕勒罕法师的遗骨。
    乔子明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黄素衣,巧的是救他的人还是黄素衣的丈夫。他环视了屋子,劈开的松木板搭成低矮的房屋,墙壁上除了几张兽皮外,就是一张硬弓,一把折刀,屋内几乎没有任何陈设,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是全部的家当。黄素衣坐在其中的一把凳子上,她正在把一张豹子皮做成背心,粗朴的衣服仍然遮不住黄素衣的美丽。她比三年前黑了点,但面色红润,那双幽怨的眼睛不再充满怒气,变得平和、满足,偶尔闪现出明亮的神采。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风尘生涯的汉女,现在也学会了做饭,缝洗衣服,昔日白嫩的双手也磨出一层薄茧。真是世事多变,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以后的路会是怎样,也许黄素衣的这种归宿最好,跟一个本分的猎人,生一个可爱的小儿,住在远离尘世的地方,平平淡淡真真实实地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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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4 |只看该作者
血泪洗颜,肝肠寸断(5)




    这样想来,乔子明忽然好羡慕黄素衣。他和伊帕尔罕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他曾答应伊帕尔罕,等战争结束之后,就带她去塞外牧羊。白天,他去放牧或者打猎,傍晚他放牧回来,伊帕尔罕做好香喷喷的手抓饭,晚上伊帕尔罕做针线,他练剑。明月的晚上,他骑马带她去大漠赏月,看黛蓝的天空倾泻下如水的月光,落满茫茫大漠,看沙土泛出清幽的白光。月光下的伊帕尔罕一定美如天仙,伊帕尔罕,伊帕尔罕,想起伊帕尔罕明丽的面容,他冰冷的心慢慢柔化,温暖从心底生起,他迫切地想见到她,他想将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要分开。去他的自尊,去他的偏见,去他的宗教,为了伊帕尔罕,他要信奉回教,他可以失去一切,决不能再失去伊帕尔罕,他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只要他能下地了,他就去找她。兴奋弄得他双眼发亮,目光逼人,脸色通红。黄素衣走过来问:“你发烧了?”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他一转头躲开了,说:“没有!”他不愿黄素衣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黄素衣是何等聪明的女子,一看即知,迟疑地问道:“想伊帕尔罕了?其实你一刻都忘不了她,昏迷中你说的唯一的话就是喊她的名字。”她快步走了出去,她简直傻到极点,还做着想和他一起逃走的梦。三年前她赌气跑出来,幸遇呼延相救,他是个老实人,对她很好,时间长了,他们就一起过了,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乔子明,那样她也就死了心,就在这深山中老死。造化弄人,偏偏让他们再次相遇,她死了的心又活了。看到呼延救回乔子明时,她大吃一惊,他浑身伤成那样,她的心疼得在流血。这两个月来,随着他的伤势减轻,她每天都在做梦,她要和乔子明一起逃走,乔子明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爱着的男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一直在找机会想和他说,她每天受着梦想的折磨,失眠的眼睛肿红发亮,可人家哪里看得上她!黄素衣向林木深处跑去,边跑边喊:“黄素衣,你这个愚蠢的女人。”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好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哭有什么用,他损害你的自尊,他把你当成一个轻贱的女子!我是黄素衣,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黄素衣抓破一块树皮,眼睛瞪得大大的,发出可怕的凶光,我不会愚蠢到干等着你伤好之后,去找伊帕尔罕。仇恨冲满胸腔,妒忌蒙蔽她的心,扭曲了她的脸,她狠毒的笑了,一个计划在她的心里悄悄地诞生。乔子明,为你的愚蠢和固执付出代价吧。
    “阿妈”,黄素衣身后传来了呼延和儿子喊声。他俩回来了,她快速地擦干眼泪,拢拢头发,在地上捡起了干树枝,捆成一小捆,抱在怀里,一边向回走,一边喊:“多木,阿妈在这儿!”很快,呼延抱着多木过来了,她赶快说:“我看家里柴不多了,就出来捡些干树枝,过会儿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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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4 |只看该作者

    呼延有些奇怪,他昨天才劈了一大堆柴,这么快就用完了?不过他没再说什么,把多木抱在右臂上,左手接过黄素衣的干树枝,夹在胳膊下说:“以后没柴了说一声,我来捡。”黄素衣跟在呼延身后。
    回到木屋前,乔子明依在门框边望着树林,他的腿在瑟瑟发抖,伤口裂开了,血又渗了出来,看着她回来,他才一步步向床上挪去。那一刻,黄素衣的心有些软了,她低下头去,咬紧嘴唇,走过去,扶他上炕。回身倒了一碗水端给乔子明喝。
    乔子明躺在炕上,看着黄素衣问:“你身上的毒性还常发吗?”
    “早好了!”黄素衣笑笑:“呼延用蛇胆和老山参治好了我,我喝了100条蛇的蛇胆。”黄素衣放下水碗,“你歇着吧,我去做饭。”转身走出屋子。
    以后的两个月中,她照样给乔子明煎药,端饭,只是很少说话。呼延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他是接骨高手,家有治外伤的偏方,再加上黄素衣的精心照顾,乔子明外伤很快就好了,骨折的腿和胳膊骨头也接上了,他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乔子明体质很强,再过半个月,一个月就全好了,再不下手就晚了。黄素衣拿出一个小包,颤抖着打开,闭上了眼,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已满是愤怒,乔子明,莫怪我黄素衣无情,是你负了我一片真情。黄素衣快速地把白色粉末全部倒入熬好的药中,用勺子搅了搅,端出去。
    屋里,乔子明在和多木玩。乔子明给多木削了一把木剑,正在教他练剑,黄素衣的眼泪又往上涌,要是乔子明是他父亲多好呀……怎么可能?她立刻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就对乔子明说:“歇会儿吧,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多木,又把衣服弄脏了,跟我进屋,给你换件衣服!”
    “我想和叔叔再玩会儿。”说完多木转过身说,“叔叔,那黑色的水苦吗?”
    乔子明摸摸多木的头,笑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听你阿妈话,进屋换衣服吧!”他端起了药碗。
    黄素衣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咚咚地直撞胸口,见乔子明把药往嘴边送,“乔大哥——”她大叫一声,低头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走?”
    乔子明把送在嘴边的碗拿开,他一时不知道怎样来回答好,微低下头,没有说话。
    黄素衣冲过来,打翻药碗,黑色的药一挨地面,“哄”的一声窜起蓝色的火焰。乔子明看着火焰,抬起头看着黄素衣,她腮边挂满泪水。
    “要走就赶快走,别让我又改变主意!”黄素衣抱起吓呆了的多木,快步进屋去。
    半晌,乔子明才走近门,站在屋外说了一声:“素衣,我一直知道你的心。原谅我,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去找她,你多保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屋,他呆了三个月的小屋,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该走了,他的腿脚差不多已经好了,三个月了,不知伊帕尔罕怎么样了,他要去找她,他快速地在密林中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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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发表于 2012-9-16 10:14 |只看该作者
14.为爱而死,为族而生
    皇宫中,乾隆大设庆功宴,大宴平定大小和卓的功臣,文臣左边,宰相,军机大臣傅恒、刘墉、纪晓岚、刘杰等人。武将坐在右侧,首席坐着平定回疆第一大功臣兆惠、富德、舒赫德等武将,群臣非常高兴,乾隆胜利地完成了他终身的功绩之一——西征。
    酒酣耳热之时,乾隆悄声问身边的兆惠:“兆爱卿,听说回疆有一个很奇异的女子,生来身有异香,真有这样的奇女子?你在回疆数年,可曾听过这个传闻?”
    兆惠忙放下酒杯,“回禀皇上,回疆的确有这样一位身有异香的奇女子,她是臣平生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不但人长得美貌聪慧,而且医术高明,回疆流传瘟疫,多人死亡,卑臣的部下也未能幸免,她公开‘热沸散’的制作方法,救了多人性命!”坐在旁边的富德将军接上兆惠的话:“伊帕尔罕姑娘秀外慧中,实在是难得的人中美玉!因其身有异香,被称为香姑娘。”兆惠又说:“臣身中流矢,就是她救了老朽一条贱命。”
    “哈哈,兆爱卿,你很少这样赞美一个人,特别是女人呀?”乾隆压低声音凑在兆惠耳边说。
    说的兆惠脸红耳赤,不禁低下头去。乾隆不禁大笑:“哈哈,兆爱卿,来,喝酒!”乾隆向大家举起酒杯。
    乾隆自认平生所见过的美女如云,对富德的话很不以为然,回疆远离中原,毕竟漂亮的女人不太多,见到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误以为天上仙女下凡!乾隆虽然心里颇不以为然,但是几个人都这样说,乾隆对伊帕尔罕就感了兴趣,过了一会儿又问:“爱卿,你可知道这香姑娘是哪家的女子?”
    兆惠慌忙应答:“回皇上,说起来还真是凑巧,她就是额色伊和卓的侄女,其父阿里和卓早年去世,他和兄长图尔都由叔父额色伊抚养成人。”
    阿里和卓,这几年平准,平定大小和卓的叛乱,乾隆对于回疆历史地理很有研究,阿里和卓夫妇兵败被焚一事他自然知道。至于额色伊、图尔都两个人,乾隆更不陌生,他们领导的义军在回疆影响很大,一想到回疆的五六千义军,乾隆的心情有些凝重,他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兆惠看乾隆在想事,就不再说话,静坐一旁。
    “额色伊那五千义军现在情况如何?”
    “巴格达头人献出大小和卓之后,额色伊和卓带领义军回到伊犁,听说他正在着手解散义军,消息还有待于进一步核实。”
    兆惠小心地回答,面对这样的英明天子,措辞必须审慎。乾隆点点头,“兆爱卿,几年来鞍马劳顿,实在辛苦你了,这次回来,就好好地休息一下,享享天伦之乐,这些珠宝玉器赐予夫人,这三百两黄金以补贴家用。”两个太监各手捧一个盘子。
    看见黄灿灿的金子,华光四射的珠宝,兆惠诚惶诚恐,跪地谢恩,“微臣何德何能,受此重赏。”
    乾隆扶起他,“兆爱卿,你是两朝宿将,多次荣立战功。这次西征,将军更是劳苦功高,战斗中指挥若定身先士卒,为国出生入死,一片赤胆忠心,岂能是区区几百两黄金,几挂珠玉所能衡量的,将军请莫推辞!”
    “士为知己者死,我兆惠生逢盛世,得此明君重用,虽死何憾。”兆惠跪在地上谢恩。
    大宴结束,乾隆回到南书房铺开回疆地图看,他一生效仿先祖康熙大帝,建立不世功业,平定大小和卓叛乱,西征大业终于得以完成。早年他随军西征,和通泊一役清军大败的耻辱一直萦绕在他心间,幅员辽阔的大清竟然被准噶尔军打败,如此奇耻大辱令生性孤傲、争强好胜的乾隆刻骨铭心,他发誓日后要平定准噶尔汗国。平定大小和卓叛乱后,如何制定治理回疆就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这些天来,乾隆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在御书房踱着步。
    海兰察进来报告,回疆使者库车阿奇木伯克求见,乾隆一惊,库车的阿奇木伯克?他略加思索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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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5 |只看该作者
长得富富态态的库车阿奇木伯克进来俯身下拜,乾隆赐坐,一番客套问候之后,乾隆直入主题,询问回疆现在状况。库车阿奇木伯克献上和阗美玉时,盛赞乾隆恩威,大军平定叛乱的功绩。随后提出了和亲想法。提到和亲,乾隆就想起回疆那位身有异香的奇女子——伊帕尔罕,他很想见这位西土美人,和亲倒是一个很好的政策,他趁机就向库车阿奇木伯克打听伊帕尔罕的情况。
    库车阿奇木伯克没有办法,只能如实相告,言辞之间不时带有贬损之意,有意提及阿布笃里伯克的女儿聪慧贤淑。
    乾隆露出一丝不意觉察的微笑,这更增添他对伊帕尔罕的兴趣。送走库车阿奇木的第二天,乾隆立刻招集军机处,令军机处和理藩院合作制定出对回疆的治理方案。着纪晓岚、刘统勋、傅恒等人商量,三日内拿出方案。乾隆把傅恒拉到一边,“傅爱卿,你去回疆可曾经见过伊帕尔罕?”
    “前年奉皇上圣谕,去回疆犒劳将士,与伊帕尔罕姑娘有一面之缘,当时臣在义军中,额色伊和卓设宴招待,姑娘曾在席上跳过一段塞乃姆,舞姿优美。在回疆行程数万,首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故印象深刻。”
    “哦”,乾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送走傅恒,他叫来海兰察,“宣库车阿奇木伯克!”
    每临冬季,西伯利亚寒流侵袭回疆,整个回疆冷得象冰窖,多年战乱之后,一片萧杀景象,沙漠里已很少有商旅行走,草原上一片枯黄。额色伊脸色阴沉,义军已经全部解散,他少了一桩心事。伊帕尔罕还没有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人瘦了许多,虽然她已经不再流泪,面容沉静,却少了往日的娇艳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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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5 |只看该作者
为爱而死,为族而生(2)




    药房里,伊帕尔罕将外面的草药收进帐篷。她终日很少说话,蒙着面纱,穿一身黑色衣裙,进出无言。看着伊帕尔罕纤细的身影,额色伊长叹一声,乔子明,你毁了伊帕尔罕,早知如此,当日真不该救你,你现在安然地躺在地下,活着的人还得继续在痛苦中煎熬。萨拉尔站在远处看着伊帕尔罕收中药,他瘦得更厉害,头上早生华发,面色暗黄,两只眼睛常常无神地望着远方,额色伊深切的同情他,为了伊帕尔罕,他几乎放弃了一切,换来的却是伊帕尔罕有意无意的回避,一个情字,害惨天下多少人。
    对于伊帕尔罕,萨拉尔已经不抱希望,却也不愿就此离去。确切地说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儿?天地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家乡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了。兄长已经继承了王位,他不回去更好,回去了可能连性命难保。半年来,他饱受噩梦的折磨,整晚整晚睡不好觉,合上眼,就看见乔子明血肉模糊的身影,那双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恐怖地大叫。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良心的折磨将如影随形地跟他一生,甩都甩不掉,只要乔大哥能活,他宁愿死,也许死是他最好的归宿。
    “萨拉尔,一个人出什么神,走,我们打猎去。”图尔都拍着他的肩膀,手里拿着两把硬弓,拉着他往马厩走。
    额色伊也希望萨拉尔能出去散散心,有件事他必须和伊帕尔罕谈谈,那就是大清皇帝派使者福康安大人来回疆,具体商议和亲一事。前天他去喀什噶尔,与几个和卓接待大清使者福大人。福大人宣读皇上圣旨,大意是说:大小和卓逆天而行,违背圣教,肆意挑起战乱。天朝顺天意,随民愿,平定大小和卓叛乱,解回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回疆百万回人共沐圣恩,共享太平,封明瑞公子为驻疆大臣,各城伯克官职暂时不变,受驻疆大臣伊犁将军辖治。他和图尔都平叛有功,特令进京面见圣上;回部所议和亲一事,皇帝准奏,特令福康安出使回疆,促成此事。
    能官保原位,众和卓伯克都很高兴,特别是阿布笃里伯克,他官居原位,手握大权,和亲一事皇上又答应了。如果是他的女儿进了宫,那他就是国丈了,也就是回疆实际上的“王”了,春风得意的阿奇木伯克对福康安特别殷勤,立刻设宴款待给他带来福气的福康安。
    宴会上,阿布笃里伯克让他的女儿献舞。一曲结束,福康安一看跳舞的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却实在难入法眼,放在后宫的美人堆里也就是姿色平平。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伊帕尔罕美名,舞姿优美,医术高明,来时皇上又特意叮嘱要伊帕尔罕进宫,如此传奇女子,谁不想先睹为快,更何况血气方刚的福康安。一曲结束之后,他点名要伊帕尔罕跳舞,额色伊和卓就起身告罪:“回禀大帅,伊帕尔罕不在喀什,他日如果大帅有空幸临寒舍。一定让伊帕尔罕为大帅跳一曲。”
    福康安很失望,无奈地说:“可惜,有美酒可饮,却无佳人可赏。”他向众和卓伯克扬起酒杯,“额色伊和卓,过几日,我一定会光临府上讨杯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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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5 |只看该作者

    额色伊闻言敏锐地觉察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果然酒过数杯之后,福大人面色红润,话也说的多起来,透露了大清皇帝的意思,希望和亲的人能是伊帕尔罕!额色伊连同在座的伯克都大吃一惊,大皇帝知道伊帕尔罕!?
    大家都不明白大皇帝的想法,阿布笃里伯克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派库车阿奇木去就是为促成女儿做大皇帝的妃子,就怕被额色伊抢先,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谁想反成全了额色伊的好事。他怀疑额色伊先派人去京师了,额色伊这人一向城府很深,不动声色中就捷足先登了?还是库车阿奇木被额色伊收买了?他抬起头,盯着使者库车阿奇木伯克。
    福康安见状大笑一声:“阿布笃里伯克,不必为难库车阿奇木伯克,此次和亲,选定伊帕尔罕姑娘,是英明天子亲自裁决,伊帕尔罕姑娘貌美如花,生性纯良,医术高明,圣上对姑娘很是仰慕,今日特派鄙人前来,促成美事。伊帕尔罕姑娘能进宫为妃,这是回疆的福气,百万回人的福气!好好效忠天朝,皇上是不会亏待诸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阿布笃里伯克再不情愿又能如何,他是个精明人,仔细一想,大皇帝后宫佳丽如云,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既然和亲就应该让回疆最美丽的女子去,只有这样,才能在宫中立足,否则被皇帝冷落或打入冷宫,不但和亲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委屈了女儿,更何况,女儿容貌的确不及伊帕尔罕。既然自己的官位保住了,依他的势力大清皇帝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额色伊看起来是蒙圣恩去京城,实际上是调虎离山……皇上是何等的英明呀?他在心里高兴地笑了,只要额色伊能离开回疆,选谁和亲都一样。想开之后,他慌忙说:“皇上英明,伊帕尔罕是回疆几百年来少有的美人,是安拉赐给回疆的福气。人们都说她是真主安拉的侄女莹魂公主下凡人间,伊帕尔罕生来遍身异香,她心底善良,精通医术,救人无数……说起她,回疆没有一个人不交口称赞的。如果她能进宫,既是百万回人的福气,也是天朝的福气。伊帕尔罕就好象专等皇上似的,虽然已经芳龄已过二十四岁,依然未许人家,这实在是天意呀,是上天让伊帕尔罕做天朝的皇妃呀。”阿布笃里妙口生花,搜肠刮肚地找好听的话赞扬伊帕尔罕。
    众和卓伯克都不明白阿布笃里的意思,他的亲信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惟阿布笃里伯克马首是瞻,也随声附和地把伊帕尔罕夸奖一气,其他伯克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伊帕尔罕的确是一个好姑娘,大皇帝要选皇妃,回疆也就她有资格,自然不加反对,心里为伊帕尔罕高兴。只有额色伊没有说一句话,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众人说得福康安心花怒放,心驰神往,恨不能立刻见到伊帕尔罕,他端起酒杯宣布:“三天后去伊犁,完成天子使命,来,大家喝酒!”他一仰头,喝尽杯中酒。
    宴罢,额色伊立刻动身往回赶,但回到家后不知怎么跟伊帕尔罕说。福康安大人明天就要来伊犁了。让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去中原,走进斗争微妙的皇宫,额色伊甚为担心。伊帕尔罕生性善良,怎是精于算计的后妃们的对手;加之语言不通,饮食习惯不同,亲人不在身边,孤苦无依地在深宫中呆一生,这实在不妙!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伊帕尔罕嫁给一个普通的回人,幸福快乐地过一生。额色伊抬头望天喟叹,大哥大嫂,额色伊有负你们重托呀。事到如今,只有告诉伊帕尔罕,让她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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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6 10:16 |只看该作者
为爱而死,为族而生(3)




    伊帕尔罕正在分药,吉娜在旁边帮她,他示意吉娜回避一下,待吉娜走出去,他很艰难地开口,“你知道和亲的事吗?”
    伊帕尔罕放下手中的药,抬起头来,看着额色伊,“叔叔,您有话要和我说?”
    伊帕尔罕一双大眼睛依然美丽,眼底的悲伤给她增添另外一份神韵,何等聪慧的女子!额色伊点点头:“战乱平定了,众和卓伯克商议着与大清朝和亲,要在回疆选一个女子进京……”他停顿了一下,索性说完,“大清皇帝已经派使者过来了,和亲使者福康安大人明天来我们家。”额色伊几十年来征战沙场,素以沉着若定,指挥有方著称,即使巍巍昆仑崩于眼前,他也面不改色,今日面对伊帕尔罕,他很窘迫。一种罪恶感从心底升起,他感到自己设了一个陷阱,等着侄女往里面钻,他知道每一句话都在葬送伊帕尔罕,把她越推越远,他怕看伊帕尔罕那双纯净的饱浸忧伤的眼睛。
    “和亲对我百万回人可有利?”伊帕尔罕倒很平静地看着叔叔的眼睛问。
    额色伊点点头。
    “从此回疆再也没有战乱?回人再也不用背井离乡,忍饥挨饿?大漠上商旅通行,草原上牛羊成群?所有的姑娘都有衣穿,所有的男人都有马骑?再也没有杀戮声,撕心裂肺惨叫声!”她抬高声音问,神情显出这些日子少有的激动。
    伊帕尔罕说的正是额色伊盼望多年的愿望,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伊帕尔罕眼睛里放出迷人的光彩,红润的嘴唇微微发颤,“只要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我伊帕尔罕也不算妄来人世一遭,我答应去和亲。”
    “伊帕尔罕,你再考虑考虑,那是京师,又是皇宫,你将听不到回语,听不到亲人的声音,孤独终老。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可能获罪,轻则被打进冷宫,重则有性命之忧。更何况皇宫常常无过获罪,你要三思而行,皇上英明伟略,相信也不会强人所难,你若拒绝,另有别人会去。”
    “叔叔,不要误了其他姐妹的青春。我本孤身一人,在哪里活着都一样,既然圣教规定,不能自杀……”伊帕尔罕泪断如珠,她转过身去,擦去眼泪说:“既然不能同乔大哥一同死去,就让我为回疆活一回吧!”她无声地饮泣。
    额色伊站起来,眼睛湿润,他还能说什么,如果可能,他宁可代替乔子明死去;如果哪里有起死回生的药,他冒死也要找来;如果光阴可以倒流,他一定早日答应他们的婚事,去他的门第之见,去他的宗教之别,去他的贵贱之分,一切都是虚幻。但是生命不可以互换,光阴不可以倒流,世界上也没有起死回生的神药,这一切都不可能,死者长已矣,生者却要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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