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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小说名篇阅读专栏】让那些不为人知的尾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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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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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篇阅读专栏】让那些不为人知的尾巴露出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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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4 |只看该作者
我爬上楼梯来到二楼。他站在门前等候我,生怕我会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我的确曾在刚踏上楼梯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企图逃走。

我坐在床沿,心里慌乱不安。在两扇窗户之间有一张沙发,但我似乎难以接近它。他就站在我面前。

“您的头发湿了。”

我的雨衣也湿了。走出地铁的时候,天下着小雨,就好像那年秋天经常飘着的小雨。他取来一条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我的头发。他也坐到床沿边,我的身旁。

“您应该把雨衣脱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是在对他自己说话。我想到了我们一同走进旅馆,又因为这场雨而被留在这个房间里。我想像着早上我到达巴黎,他来里昂车站接我。灯光耀眼,而我听见外面淅淅的雨声。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哪儿。他的一切我都不了解,而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他搂着我的肩膀,而我也拥抱着他。我所有的不安与羞涩都烟消云散了,他让灯亮着,这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了,我甚至喜欢更强烈刺眼的光线,以便赶去那些阴影。第二天早上,我回到维诺兹街的公寓,米尔•马克西莫夫已经醒了。她告诉我她为我的一夜未归而担心,但她什么都没有问。我则向她解释说,自己遇见了几个里昂的朋友,聚会持续得比预想的长了些。后来的几个星期,我继续说谎,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但我现在想想,当时我能说什么呢,这些事很平常,任何人都会遇到。我想起那个晚上他告诉我他不叫居伊•樊尚。他带我到了一家离宾馆很近的餐厅。他从未离开过这个街区。他对我出生在里昂感到惊奇。他在这个城市停留的时间极其短暂,仅仅是在战后的一段时期,他无法告诉我收留他和他的同伴的那所寄宿学校的具体地点,但离索恩河不远。那里有陡峭的楼梯。一些老房子。他能否记起一条有斜坡的街道,一堵黑色的墙,几幢突兀的大楼呢?他不能肯定,但有这种可能。那么,这大概是遣使会的寄宿学校。而我相信这是个巧合。

随后,他也从里昂车站来到了巴黎。一个清晨,和我到巴黎的时间一样。他那时和我差不多大。他开始在旅馆的房间里向我讲述这一切,尽管天色已经亮起来了,他也让灯一直开着。我后来习惯了这灯光,我天真地认为这纯净的光束驱散了围绕在他四周的迷雾。回到巴黎的那天早上,没有人来车站接他。他童年时生活的街区、他的亲威、朋友都已经不在了。

他告诉我所有这些,是因为我从里昂来,而这座城市令人想起他一生中经历过的一段时期,那个时候他也像我这么大。那一晚,我第一次叫他居伊,我很勉强地叫出这个名字,它使我很不自在,这名字与他本人很不相称。他大概感到我有话要说,他说:“当然,你可以叫我居伊……”他哈哈大笑。我听见他重复着:“居伊……居伊……”好像他自己也想熟悉一下这个音节,这次轮到我大笑起来。接着,他打开灯,向我解释说“居伊•樊尚”只是个化名。他认为,“居伊•樊尚”这个名字能令人感受到新鲜、春天和白色,这是一个让人安心的名字。并且能够产生一定的距离感,“居伊•樊尚”这个名字像是存在于他和别人之间的一个复制品,一个守护神。他又一次笑了。而我也是。这狂笑很有感染性,可我是不是真的想笑?我顿时觉得灯光照亮的房间突然显得十分冰冷,仿佛没有人居住。我正陪伴一个陌生人,他隐藏在另一个人的身份之下。我发现他没有在床头柜、沙发、地毯上留下任何零乱的迹象。没有一件衣服,一个烟头,甚至没有一双鞋。当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除了床上有些零乱外,没有留下我们停留过的任何痕迹。有好几次,我看到他勿忙地将被子的边角塞进褥子下面,并拉上床罩。他对我说,这是在寄宿学校的时候养成的老习惯。他的衣服、书籍、物品和箱子都集中放在办事处的大房间里。在那儿,他和他的“合伙人们”一起工作。有几次我很晚的时候陪他去那里。办事处在蓬蒂苊大街的一幢大楼里,离旅馆很近。在那个时间,办事处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在办公室等着他,他去拿一些用品,放在旅行袋里,我们再回到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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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5 |只看该作者
仅有一次,他用真名介绍自己。那是我们在瑞士旅行的时候。在洛桑,我们坐在马希街一家饭店的大厅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身边上坐着几位外表阔绰的绅士和太太。而几位法国人,举止有点不合时尚,服饰有些褪色。但他们容光焕发,晒得黝黑。看上去,他们相互之间都认识。在一张大桌子上,有几叠书。一个削瘦的男人,眉毛浓厚,打着领结,逐一给那些来买书的人签名。那帮人盯着我们俩看,他们的目光透着惊奇和拘束。他们大概在想我们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我们在他们中间的出现很不合时宜。我努力想象我们当时的尴尬窘态。刚才,在港口的露天咖啡座,我注意到一个金发姑娘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一起。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这个女孩。她睁着大眼睛,眼神专注,宁静。她正在聆听的那个男人让我想到了居伊•樊尚,因为他的头发也是褐色的,他也有那种漫不经心的抽烟的样子和自斟自饮的样子。但是居伊——我还是应该用这个名字称呼——更壮实。但他走路的姿态优雅,步伐轻盈,像是在用脚尖走路似的。那天在洛桑,酒店的大厅里,居伊站起来,在那些重要人物中间,他也是这样走的。他茫然失措于这个富人的社交聚会之中,我担心他走过时会撞到这些男男女女。我确定他喝醉了。接着他走过来找我,他搂过我的肩膀,将我一直拉到那个带着领结正在给他的书题词的作家桌旁。他从一叠书上取了一本,书名叫做《在马德拉的生活》。这本书我保存了很久,直到我离开法国才丢失。作家坐在桌子后面,周围挤满人,居伊翻着书页。他俯下身:“您能给我题个字吗?”

对方抬起头。他的那张脸很不友善,他打着圆点花纹的领结。

“您的名字?”他冷冰冰地问道。

然后居伊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名。我平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阿尔贝多•赞巴里斯特。作家皱了皱眉,听这个名字,仿佛满脸不愉快,他用一种蔑视的口吻说:

“您能为我拼读一下吗?”

居伊把翻开的书放在桌子上,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作家再也无法从他的椅子上挪开。居伊放在他的肩膀上的手压得越来越重。居伊俯下身,看着他惊慌失措。居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出他的名字。我们周围的人不安地围观着。他们随时准备干预,但因为居伊身材高大,他们又犹豫了。作家不得不决定给他签名。他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害怕极了。居伊拿起书,他的手还按着作家的肩膀。后者盯着他,目光冷酷,双唇紧闭。

“您可以松手了吗,先生?”他带着嘘声问道。

居伊冲他友好地笑了一下,松开了手。那人站了起来。为了掩饰窘态,他整了整带花点的领结。他阴险地盯着我们。我害怕他会叫来警察。居伊看过书名后,微笑着问他:

“马德拉,很美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像他经常的那样,有点沮丧。在酒店的大厅里,我们也是孤零零的,就像第一天在布洛内的树林里一样,当时我们拥在人堆中,他们中有的是一家人穿着节日盛装来游逛的,还有那些裹着羔皮大衣的女人。但这次至少我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那真是他的名字吗?他在巴黎遇到的那些人看样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这个名字。他直到多大才用这个名字呢?我不敢问他。

一天下午,他开车带我到维诺兹街,因为米尔•马克西莫夫已经三天没有我的消息,大概非常着急,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他对我说:“我等下指给你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他说“小时候”时带着巴黎口音。

“很近,就在布洛内树林旁边。”

他把车停在拉那拉格的花园前,他说“小时候”的发音方式与这个街区并不相称。

我们漫步在小径上。太阳被遮住了,一切都沉浸在橙红色的光芒之中。我们走在一层枯叶上。

“你瞧,每个早期四和星期天我都在这个花园里玩耍……”

我避免向他提问题。我太年轻,还不了解男人,但我很快懂得,他不是一个喜欢回答问题的男人。

我们来到花园尽头的街上。我们在人行道上走了一段,在大街的第一幢大楼前他停了下来。

“我以前住在那儿,三楼。”

他指了指一扇窗户。

“那儿,那儿就是我的房间。

他推开那扇能通车辆的大门,把我拉进入口的大厅。他敲了敲门房的玻璃门。门开了,一个秃顶的男人从门缝探出头来。

他对他说:“我来打听一下一个叫卡庞蒂埃的先生”。

我很偶然地记住了这个名字。卡庞蒂埃。那个人告诉他:自从他接任了门房的工作,而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卡庞蒂埃先生就不在那儿住了,居伊耸了耸肩膀。

“您没有他的地址吗?”他问道。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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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发表于 2016-1-8 11:06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又回到街上,沿着拉那拉格的花园走着。他向我解释说,卡庞蒂埃先生是大楼从前的门房。那个时候,他一人和父亲住在一套很大的公寓里。他父亲是贝鲁的领事。接着战争爆发了,他的父亲回到了他的家乡,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托卡庞蒂埃先生照顾他。他父亲似乎把他给遗忘了,因为他再也没有他父亲的消息。他跟我说的是实话吗?那天下午,我和他在托加德罗广场告了别。我不想让米尔•马克西莫夫看见我们俩在一起。贝鲁的领事。人们也叫米尔•马克西莫夫的丈夫“艾迪领事”。这是别人给他起的一个绰号,是小说里一个跟他相像的人物的外号,那个人和他一样喝很多的酒。几年后,我有时会在夜里惊醒,辗转难眠直到清晨。那些痛苦的细节在我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我心想:也许有一天,你应该试着去证实所有他告诉你的事。但我最终还是听从于理智,重新获得了平静。这的确毫无用处。因为已经太迟了。

贝鲁的领事。风吹落的枯叶洒满了石子路,飒飒的树叶声越来越尖厉,我听得心也冻结了。如果他对我撒谎,我也不会怨恨他。毕竟,这些谎言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只要它们能遮住心里的空虚就行了。正是他这种心里的空虚吸引着我。他的目光经常茫然失神。我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努力在猜测它。我觉得他很神秘,难以捉摸。当他打开门走进房间的时候,蹑手蹑脚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当你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他从未对我这样做过,但在旅馆附近的咖啡馆里和办事处的办公室里,我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时,他悄悄地消失了,这也成了他们中间开玩笑的话题。有些事我也记不牢,但我仍记得在瑞士的旅行过程中,他在日内瓦罗纳河旅馆大厅里碰上的一帮古怪的家伙。在过边境之前,我们乘车路过安马斯。安马斯的街道阻塞了,一支铜管乐队穿越而过。当乐队队员奏《来吧,宝贝儿》的乐曲时,我们狂笑起来。音乐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很快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在边境时,海关人员甚至没有要求我们出示护照。然后他向我讲述,他十六岁那年,适逢战争,他曾两次试图进入瑞士。每一次他都偷渡越境,但第一次企图通过的时候,瑞士海关逮捕了他,并将他交给了法国宪兵。因为那时的身材和体重已经和现在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尤为慎重地给他戴上了手铐,将他带回安马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次的冒险。从那时起,他就总在梦里看见自己带着手铐,步行了几个小时,坐在地铁上,走了没完没了的行程,想找到某个有钥匙的人将手铐打开。后来到了安马斯,一个宪兵放他走了。他第二次再做冒险,结果成功了。在日内瓦,他寻找贝鲁的领事,找了很久,但是没有找到。

我们住在罗纳河旅店,他在大厅里安排下午的约会。约会经常会持续到晚餐时间。他怕我会无聊。他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沓钞票,塞到我手里。他让我去商店买些鞋、手表和珠宝。我徒劳地推却了许久,向他解释说我习惯呆在房间里看书,可他还是坚持。他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第一次漫步日内瓦,被琳琅满目的橱窗和耀眼夺目的路灯所吸引。他真想把所有东西都买来,尤其是鞋子。穿着那些不沾水的新鞋子走路是一种乐趣。同样可以享乐一下。生命是如此的短暂。他最终说服了我。我走出旅店,穿过桥,沿着罗纳河街走。但我不敢进商店。第一天,天起了雾,我担心会下雪。我沿着码头走着。我感觉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我是如此孤独。当他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大概也感受过这种孤独,在一条大街的尽头,我看见了火车站。也许最好还是坐上火车去巴黎,再去找米尔•马克西莫夫,向她解释一切。她会给我什么样的建议呢?我改变方向,向一条小弄走去,在那儿我见到了一家电影院。那个时间,电影放映厅里只有我一人。正在上映一部动画片。

后来的那几天,天气转晴,阳光明媚,我们可能会想到印第安夏天——在巴黎有人这么说过,我还是为自己买了一块手表。还买了一双鞋。脚上那双服装店那个卑鄙家伙曾让我脱下过的海蓝色的鞋子我已经穿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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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发表于 2016-1-8 11:06 |只看该作者
我得到他的允许在他约会的时候,留在大厅里,呆在一旁。我偷偷地观察着他。我心想,坐在他周围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总是同样的人。绝大部分是阿尔及利亚人。他们带着皮公文包,但有一个是例外的,他的微笑和他那件海蓝色的雨衣,引起我的注意。有时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他会来大厅的尽头找我,让我坐在他们边上。

我想,他们小声谈论的是有关钱的事。他们对我都彬彬有礼。我本想知道更多的事,但我从不搀和进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晚上,我们和两个与他一起在巴黎工作的同事去意大利餐厅吃饭。一个胖家伙和他差不多一样年纪,人很好,总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在办事处工作。另外一个人五十来岁。这是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他说的法语略带口音,乌黑发亮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他也总是很有礼貌,但他让我恐惧。有时他的目光十分敏锐。在巴黎,他住在阿尔多瓦街的公寓里,离旅馆很近。我应该重新回忆他们的名字。这用了我好几个下午的时间。正好有天下午,居伊和我在日内瓦散步。他带我去看一个地方,他第一次到这座城市里的时候经常躲在这个地方。罗纳河广场中心的小公园。我们走过门廊,来到一个大花园,四周都是高楼。那儿一个人也没有。花园的中间,几张长椅横在树荫下。他第一次来这里坐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找不到贝鲁领事了。巴黎的夜晚,在旅馆的房间里,他总是让灯亮着。他曾失眠过。他没有离开过旅馆所在的街区。我们经常单独在一起。下午我陪他去办事处。我坐在尽头,像在罗纳河旅馆的大厅里那样。我边看杂志边等他,他和那个喘着气的胖家伙说话。他们不停地打电话。胖子坐在皮沙发里,而他则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他们互相传递着电话听筒。或者,胖子一个人说,而他拿着听筒。有的时候,胖子也把他在办公桌后的位子让给那个头发乌黑、风度翩翩的男人。

居伊消失在他摆放衣服和箱子的房间里,当其他两个人互相交换听筒和电话机的时候,他向我走来。他递给我一沓钞票,像在日内瓦那样。他说,我不应该在那儿等他,这样很无聊。我应该去商店为自己买一些裙子和大衣。确实,冬天快到了,我甚至连件大衣都没有。我的确是个奇怪的女孩,他说,我是个冒失鬼,但我本该听他的话。快点,快去买一件御寒的厚大衣。

于是,我离开办事处,来到福布尔•圣奥诺雷大街,却不敢走进商店,像在日内瓦那样。然而,一天下午,我为自己买了一件雨衣和一双鞋。

晚上在旅馆的房间里,他问起了我的童年和家庭。但是我和他一样,将许多往事都搅在一起。我心里想:像我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只有一个名,一个姓,从里昂来,怎么会引起别人的兴趣呢?

一个星期一,我像往常一样去找他。十一月里,天黑得很早。然而,当我走到弗雷德里克•巴斯蒂亚街的时候,我以为天还亮着。我看到两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旅馆门口,一群男人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像是警察的样子。我走了进去。一位女人坐在门房的桌子后面,手撑在桌面上,还有那位穿着蓝色雨衣的阿尔及利亚人,我在热内夫见过他。

他也认出了我。他看上去很不自然。我还在猜测他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他以生硬的语气对我说:

“没必要上去了,那儿没有人了。”

我还是想上去。他挡住了我的去路,重复道:“那儿没有人。”

那女人在门房的桌后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却没有丝毫神色。他轻轻地把我推到外面。他低声对我说:

“快走吧。他们还不知道你是谁。现在,你还是个尚未查明身份的金发姑娘。”

他很仓促地说着,他想告诉我其它的事,却已经来不及了。我呆滞地站在人行道上。我穿过马路,向他们那帮人走去。我问其中的一人旅馆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问答我说: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小姐。”

他们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我。如果我留在他们身边,他们会给我带上手铐。可是我很想大声喊叫,大吵大闹,好让他们告诉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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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8 11:07 |只看该作者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区的马路上。阿尔多瓦大街。贝里大街。蓬蒂瓦大街。我经过办事处,天已经黑了。我又一次经过旅馆,他们还在那儿,成群结队,站在人行道上。两辆轿车没有移动位置。他死了?或者他们用手铐将他带走了?晚上,在房间里,他总是让灯亮着。

      应该是第二天,我没有离开在维诺兹街的房间。我对米尔•马克西莫夫说,我病了。那天晚上她想和瓦尔特一起去用晚餐。我想他也许知道些什么。我得到她的允许和她一同去。我怕她带我去中国餐厅,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接我们,坐着一辆宽敞的轿车,经过很长一段路我们来到一个我不熟悉的街区。在餐厅里,我坐在米尔•马克西莫夫和瓦尔特的对面。玻璃窗映着我的脸——一个溺水者的脑袋。其他人应该也发现了。他们给我倒了一杯酒,但我什么也咽不下去。他们谈着话,我害怕自己会昏倒,于是尽力打起精神来,听他们说话,坚持住,不倒下,耳朵聆听他们的话,眼睛盯着他的翕动的嘴唇。瓦尔特说,他想写一份关于在巴黎失踪的人的报道。他晚上曾试着去警察局拍些照片。但是在拘留所,警察让我感到恶心。我害怕昏厥过去,站起来。

      我下楼梯,去了洗手间,我呕吐了。我再也不愿意上楼,想离开这个地下餐厅,独自行走在街上,寻找一个逃难的出口。正如那位阿尔及利亚人所说的,我还是一个没有查明身份的金发姑娘。在索恩河和塞内河救起的溺水姑娘中,人们常说她们是不知其名的人或没有查明身份的人。而我,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一个不知其名的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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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发表于 2016-1-8 11: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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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发表于 2016-1-8 11:32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5-12-27 14:34
致“春光乍泄”生日快乐(博客回复)

我本来打算写作业的,可是我还是打开了电脑,顺手打开了我的博 ...

这篇我很早就看了,非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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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发表于 2016-1-8 13:08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5-12-28 14:41
令人惊奇的是,第二天,人们发现野狼居然与骑士成了莫逆之交,不管骑士走到哪儿,野狼都十分忠诚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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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发表于 2016-1-8 13:15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5-12-28 17:19
但是,安徒生的《海的女儿》,似乎给了她宿命的暗示。她在读后中说——她为了心爱的王子,喝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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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发表于 2016-1-9 13:04 |只看该作者
这个片子的编剧应该被绑起来,连续枪毙十分钟

(文化名人张立宪著文谈对各类大片的“失望”。这句话是张引用朋友的话,其时,他们一起看完《蜘蛛侠3》,说这话的,原本脾气最好。这个“脾气最好”的定语为潜修辞,它让失望后的愤怒火势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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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发表于 2016-1-9 13:05 |只看该作者
学者吴稼祥撰文忆旧。文中介绍当年反右,每个地区下分右派名额指标。西北某地质研究所无法完成定额,万分苦恼。张工程师尿急多时,这时起身急赴厕所,瞬间即回。没想到此时已散会,书记脸上也已卸下方才和谐笑容:“你是本所最后一名右派,请你服从。”吴就此点评:“现在有人讲细节决定成败,也有人讲态度决定成败,都对,但在某些时候,决定成败的东西更简单,比如膀胱。那个张工的膀胱如果容量再大一点,右派帽子就会落在别人头上……如果你的膀胱不够大,开会时少喝些水,这总不是一条坏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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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发表于 2016-1-9 13:07 |只看该作者
艾本斯坦著

1.“停止比较”是终止势利的惟一办法,可这很难做到。“有两个事实是人们最不愿意接受的,一是无知,一是无名。”19世纪的诗人吉奥科莫-利欧帕迪早就这样说过。

2.“我再也不会拿名人的名字来说事了!这话我前些天跟伊丽莎白女王和教皇也都说过。”这是关于名人势利综合症的最有趣的一个段子。它可以无限扩容,变成“……这话我前些天跟于丹、晓强、艺谋、小峰、中天、德华、小刚、老六也说过。”在中文里,省略名人姓氏,是最委曲的势利眼修辞。在汉语中,当一个大名鼎鼎名人的三字名从我们草根十足粉嘟嘟嘴唇里吐出时变成了两个字后,一种亲昵熟稔的修辞效果就此达成。它分明就是谬托知己的诈,可它春风拂面不着痕迹……我们巴不得自己攀得上关系的名人都取三字名,以供我们把玩、亵渎、故作亲昵……于丹的名字就不好攀附,她应改名于丹红。

3.作者创造了“势利民主”这一概念。虽然这个概念有争议,可它真是一个好概念,一个让人绝望后可能开始尝试清醒的好概念。

4.势利甚至是一种重要的商业资源。说到在美国声名赫赫的桑塔格,以色列作家约拿米-卡纽克说:“苏珊把美国用到了极致。”这是一句需注解的评论。“桑塔格的出版商用深邃的美丽、先锋派、法国式、冷静严肃等符号对她的形象进行了仔细的包装。正好她的形象也符合既激进又雅致的卖点:在年轻的时候,她确实融漂亮的美国女性形象与优雅的欧洲知识分子形象于一体。”这分析当然尖刻而到位,可势利书商的得逞毕竟需要土壤。如果没有“对欧洲文化有着势利的兴趣和被文化自卑感萦绕和支配”这样一种美国文化的孵化,十个桑塔格也不过十个终老一生普通文青。

5.手表是首饰,座驾是身份,房子是成就,门球、宠物、打火机、手机、服装等等所有物质,在它们变成商品后,无一例外都具备了势利性。为什么韩寒赛车服和徐静蕾的裙子的拍价只升不降?因为势利土壤太肥沃,因为它是双重叠加的势利。价格翻一番?便宜你。

6.“势利是一种绝症,但它基本被本土化了。故而不会彻底摧毁人的灵魂。”假使普鲁斯特这话果然为真,就好。万一他说错了,也没办法。只有“当善良和慷慨、勇气和荣耀都得到尊敬,势利眼就会消失;但直到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要期待这一天会很快到来——势利眼仍将存在下
(黄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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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发表于 2016-1-9 13:12 |只看该作者
学者熊培云撰文探讨世界格局中民主进化史上的诸多细节。其中一节说到公民权的普及在人权与人道主义故乡法国曾遭遇坎坷命运:“1791年法国宪法仅赋予450万人以选举权,不到当时法国人口的五分之一。尽管该宪法以《人权宣言》为序,名义上取消了等级,却又采取政治隔离政策将公民分为‘积极公民’和‘消极公民’:凡不符合财产规定的消极公民都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个荒谬的逻辑,对于生活在几百年后的中国人来说或许并不难理解——2004年湖南人事厅对女公务员提出‘双乳对称’的要求,何尝不是将妇女的天乳分成了‘消极乳房’和‘积极乳房’,并在此基础上宣告‘有奶便是公务员’,正如‘有奶便有选举权’?”这段奇论文气丰沛生动,古今现实纵横勾连,妙笔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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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发表于 2016-1-9 13:14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1-9 13:12
学者熊培云撰文探讨世界格局中民主进化史上的诸多细节。其中一节说到公民权的普及在人权与人道主义故乡法国 ...

我支持C杯以上之女生当领导,上主席台
倘若会议枯燥,也可以观赏某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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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发表于 2016-1-9 13:16 |只看该作者
凤凰周刊就xm网络实名制一事采访作家连岳。连岳说:这个草稿“是无知的、愚蠢的、缺乏基本现代文明社会常识的举动”,这个草稿“违反了法律精神”,这个草稿是“洋洋得意地自取其辱”……说得好啊。鼓掌。去年,我读齐泽克的《有人说过集权主义吗?》一书,说到哈姆雷特,齐泽克说:“一个儿子替他的父亲向谋杀哥哥、篡夺王位的叔叔复仇、句句真理地装疯卖傻以勉强生活在叔父的淫威之下”……其中“句句真理地装疯卖傻”一句,与连岳所谓“洋洋得意地自取其辱”宛如孪生。借花献佛,送给连岳备用。
(黄集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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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16-1-9 13:17 |只看该作者
中戏的校花,最后嫁了一个胸口没毛的屠户——————作家王元涛著文谈对汉城某些人工景点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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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发表于 2016-1-10 09:51 |只看该作者
一讨粤匪檄曾国藩

   

        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於今五年矣。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剥取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濬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户而阴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粤匪自处於安富尊荣,而视我两湖三江被胁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惨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减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祗。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粤匪焚郴州之学官,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朝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於冥冥之中者也。

        本部堂奉天子命,统师二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救我被掳之船只,找出被胁之民人。不特纾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祗雪被辱之憾。

         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堂礼之幕府,待以宾师。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千金以内,给予实收部照,千金以上,专摺奏请优叙。倘有久陷贼中,自找来归,杀其头目,以城来降者,本部堂收之帐下,奏受官爵。倘有被胁经年,发长数寸,临阵弃械,徒手归诚者,一概免死,资遣回藉。在昔汉唐元明之末,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户不抽丁,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速,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大兵一压,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

        本部堂德薄能鲜,独仗忠信二字为行军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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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0 09:52 |只看该作者
二北伐檄朱升(朱元璋发布)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鸠兄,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
        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抱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乃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

        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式之地,得长江天塹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丐,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仇,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逾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暴乱,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等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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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0 09:52 |只看该作者
三讨武曌檄骆宾王

        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jì)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huī)翟,陷吾君于聚麀(yōu)。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yàn)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chí)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叶(xié)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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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0 09:53 |只看该作者
四讨曹操檄 陈琳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戚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瓚,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瓚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

        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票炭,有何不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

        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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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0 09:5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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