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泌水 于 2017-7-23 15:29 编辑
架桥队的领导为了得人死命下力,经常鼓动激励年轻人好好干,将来要从表现好的民工里头选拔一批转正吃商品粮。
有了这个由头,年轻人都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表现自己。后来,工程竣工,架桥队就散伙了。交通局从四五十个民工中间只挑走了三个人,当了合同工。哥哥落选,仍旧回生产队劳动。
哥哥先前的中医底子扎实,农村人又都相信哥哥得了伯父的真传,好些人都找他看病。哥哥常用针灸为人治病,然后开中药,把方子给患者,任由他们到药店去取药。时间久了,生产队长就有些不耐烦,给人家看病又不挣一分钱,净耽误干活,再这样误工,我可要扣你的工分啦!哥哥有些不服,假设你娘有了病要我去看,你还怕误工么?队长勃然大怒,扯淡说话,俺娘真的有病,也轮不到你去看!
邓小平上台,农村里分田到户,农民最大的欢心就是不再受条条杠杠的束缚了。那时,我已经进了村卫生所,哥哥虽然和我是一个乡,但不是一个村委的。他就按照古方,熬制膏药,摊在布上,到集市上摆摊卖。有人得了伤力寒气,腰腿疼,找他治疗,哥哥先给患者扎针,然后再贴上膏药,一晌下来凑劲儿还能弄个三二十块钱。
哥哥每次上街来赶集卖膏药,中午都要来家吃饭。日子一久,父亲有些看不惯,说他,你娘俺俩下地做活,日头偏西才回来,你可好,翘腿耷拉蛋坐等吃饭。豆大的东西没见你往家拿一点,这饭你也能吃得下去。我不敢打断父亲的恶言,扫眼看看哥哥,他只顾勾着头吃饭,猜想他心里不会好受。
八六年,母亲回了娘家。我姥姥家在安徽怀远县,涡河和淝河之间的水网地区,经济比较发达。母亲回去后,妗子和表兄们很高兴,留她多住一个时间。一个多月后,哥哥突然要去姥姥家,说是娘出去这么长时间,他不放心。父亲和我不好意思阻止他去,也没理由不让他去。哥哥到了那里,母亲就向亲戚们介绍,说这个大儿子学的是中医,有师傅传授的,治病的技术已经很好了。起初是给亲戚们看病,屡屡应手而愈;亲戚们又向外处宣扬,一时间都知道河南来了个小神仙,求治的人纷至沓来。
哥哥住在大表哥家里,大表哥专一为哥哥诊病腾出一间屋子。还为哥哥去集镇上关说,找到一家药店老板,谈妥凡是姓戴的医生来的处方,每个方子抽一块钱的诊费。哥哥起初给人看病不要脉礼,病家不过意,来看病时都带着礼物,大表哥家也跟着沾光。
过了一阵子,哥哥嫌镇子上的药店给提取的一块钱不济事,就向患者索要诊费。有时候大表哥看不下去,就出头讲情,说这是哪哪村子里的啥啥亲戚,五块钱的诊费就免了吧。哥哥不乐意,人熟礼不熟,跟你是亲戚未必和我也是亲戚。都像这样弄法,我喝西北风去。大表哥原打算跟哥哥合伙开个药店,一看哥哥这样不讲情面,就暗暗地作罢了。
母亲对哥哥的这些行为也批评了好几次,哥哥并不为意。两个月后,母亲要回来,执意要哥哥也一同回来。哥哥觉得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坚决不回。和他吵了一架,母亲都气哭了。临走时,母亲点着哥哥的头说,你总混不长,光往钱眼里钻吧。
母亲回来不到两个月,哥哥也回来了。母子见面,哥哥第一句话就说,这都是你在背后捣鼓的!要不你走后,表兄弟们待我咋大变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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