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22-4-6 12:4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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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到底多有钱?一千万?一个亿?大概在两者之间罢?反正在苏州诸亲眼里她肯定是个有钱人。
跟大多有钱人的特点颇似,姐姐的任性也是在诸亲这个小小圈子里无人能及,好像每个人都得敬她三分,她觉得没错,白手起家孤身打拼,二十多年挣得介许多真金白银直可以使无数人竞折腰。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姐姐能够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确也不易,究竟为此她得付出多少辛酸的眼泪?大概也是盆满钵满吧?反正很多,就像她的财富,谁也不知底细,唯大舅似乎对她了解得最多,因姐姐目前只和两家亲戚来往,大舅乃其一,另一家在我们楼上,那里住着小姨。大舅曾对我父亲说,你啊晓得圆圆(姐姐小名)多有钱?小三(吾弟)和方方(吾)的财富加起来可能不及她的百分之一。吾弟跟我的收入多少大舅可以猜到大概,吾弟事业单位在编人员工资几乎透明,所赚外快也有市场行情,乘以上班年数便可出来大约的数目,我的收入更容易计算,每月五千已接近峰值,我属于劳务派遣工。
姐姐每来这个大院必去其中一家,譬如今年的冬至夜那天,我便看到她在大舅那里,好像正在厨房跟谁讨论着什么,我刚好从大舅楼下经过,听到热烈的谈话,熟悉的声音惹我不禁抬头,于是看见姐姐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样子,跟多年前她去南显子巷2~4号一样,我曾多次看到她在吾妈的厨房里,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当我们还住在南显子巷的时候姐姐跟吾妈已经彻底闹掰。蝴蝶拍拍翅膀也能掀起风暴,姐姐跟吾妈所以从此不相往来的起因现在看来委实可笑。
那时姐姐忙于事业,常常忙得来不及洗衣,所以不得不叨扰吾妈,拜托她帮忙洗涤并代为晾晒。父亲肯定为此做了吾妈的思想工作,所以吾妈尽管不大情愿可还是承担下来。
不料数月后母女还是吵了起来。衣物洗净,晾晒多日也已干透,吾妈嘱姐姐来取,她不来。终于等到她来让她临走顺便拿走,可姐姐又是不听,她说有事不便带在身边。所以父亲又做吾妈的思想工作,吾妈又忍。可大概刚到第三次吧?吾妈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于是吾妈也吼,姐姐亦吼,从此姐姐十多年来不再进家,和以她为傲的父亲也也不再说话,吃了秤砣似的,她铁了心。
在吾妈的不断努力下,父亲也不再肯于居中调停,立场转移到了吾妈这边。2011年我又回苏州,父亲的态度仍在眼前,他嘱我不必再做工作,从此跟我姐姐老死不相往来。那时的我跟姐姐虽已不如从前,但得知我回来她仍叫我去她新家吃了两次饭,有一年我女儿也来,她又请了我们父子。我跟姐姐终于交恶其实还不到两年。
吾妈生病愈重,两年前第一次住院,到现在必须终日以医院为家,期间抢救过三次,若非父亲颇熟医道晓得吾妈值不值抢救恐怕她早已上了西天,或地狱。形势紧张的时候我不得不打破沉默给姐姐发去短信,告知原委,请她不计嫌隙前来见面,实则也为创造机会,万一吾妈重又醒转或会因此感动,得她原谅,母女又好,我家之破碎的面貌还可以改观。
但姐姐却一次没来,吾妈被抢救三次,花钱如流水,她不会不知却无动于衷。偏偏那时母亲的医保被唐山那边终止支付,因限额已到,须去唐山的太平洋保险公司另办手续才能从这个途径再次报销。印象太深刻,父亲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小三(吾弟)看在眼里倒是出了两三万,我确也打算帮忙,但九牛一毛父亲也不会要。他为此已作好打算,实在不行就卖房。吾虽经济方面能力有限但还是可以尽些人力,所以动员吾妻从唐山来,总共大概五次,每次视吾妈转危为安的时间长短为决定,少则半月,多则月余,绝没想到吾妻真敢端屎端尿毫不嫌弃,此情此德令我没齿不忘。
姐姐终于肯来,不知听了谁的劝说才使她心软。可这时的母亲已经不会说话了。唯偶尔可以跟父亲略示表达,吐字稍微清楚便让父亲欣喜若狂,必转给我听,我不得不信,因我太了解,吾妈唯爱父亲,所谓爱情的力量在这事上得到了印证。
所以我为今年的年夜饭而纠结,姐姐要请客,去否?
写于2019.1.9.苏州。修改于2021年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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