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十八岁,鸭舌帽和纸上爱情
1992年,电大中专最后一年学习。那时候,我喜欢燕子那种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孩子,晚上放学和她一起骑车回家真的很美妙,美中不足的是一位叫严欣的同学老阴魂不散的在我们之间“游泳”,先到严欣家,没说上几句话也要和燕子说再见。
那时候,纸上爱情象现在网恋一样时尚,再丑陋不堪的年轻男女如果连一位笔友都没有的话绝对是极其丢脸的事。我家和燕子家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公里,我的信写的又臭又长,她年纪小或不爱读书的缘故吧,她的回信三言两语不知所云,最后一封信我算是看懂了:“对不起,我才十六岁不能谈恋爱。”短暂的失败的第一次柏拉图式的爱情彻底改变了我,从那以后我似乎只对姐姐感兴趣,对我的人生可谓影响深远!。
没多久,燕子回了老家。孤单的夜只有曾经让我很烦恼的严欣相伴,她和我都是十八岁,喜欢半夜三更戴着鸭舌帽的严欣非常健谈,可能和父母在国外有关系吧,她懂得东西比我整天读《参考消息》要多的多而且角度独特,比如,我说某国产的品牌是中国第一家。她会很不屑的说,蹴鞠知道吧。我说,中国古代的足球。她用食指往上一捅鸭舌帽的上沿,现在的中国足球队呢?再比如,我那时候受毛主席的毒很深,他老人家说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资本主义国家都是毒瘤加垃圾,我可以为巴勒斯坦人被以色列军队镇压而热泪盈眶。严欣同学教导我,你傻啊,犹太人二战被希特勒屠杀了好几百万才换来这么一块弹丸之地,现在的局面是阿拉伯人要灭了以色列,犹太人只是求生存而已。我争辩,以色列有美国撑腰,它不弱。严欣大摇其头,你不了解阿拉伯人,他们处于弱势的时候说你们欺负他,一旦他们处于强势的时候他就要灭了你。我哑口无言,这些想法我即使读完省和市图书馆的所有书籍也找不到。
九月开学,严欣同学退学和在国外的父母团聚,我给她家里的地址,她送我一顶在当时很“嗨”的鸭舌帽。她的离去让我心烦意乱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多久我收到她寄来的第一封信,她在信里告诉我,她一到那边就失去了自由,街上反华游行害的她不能出大门一步。我回信深表同情,并代表祖国母亲欢迎她早日回家。通信和互寄礼物维持了一年左右时间,期间她想要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我想买本新的给她,但她非要我曾经借给她看过的那本。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就这样漂洋过海去了马来西亚,这么 “浪漫”的事放在今天也是稀罕玩意,如果那时有手机或固定电话,我们可能会一直联系下去。
十八岁,那时候真的不懂脚踩两条船的意义,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我肠子都悔青的不是分手本身,而是我为了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忠诚,我当着她的面烧了严欣同学寄给我的信件、相片、礼物和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纸上爱情。
2011.10.25(桂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