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到宽版
北斗六星!·百事通·查看新帖·设为首页·手机版

北斗六星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原创连载】《义客英魂》
楼主: 齐主狂生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原创连载】《义客英魂》   [复制链接]

91
发表于 2012-2-4 22:45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2-4 18:17
谢谢两位版主!这里也祝二位及论坛的文友新春快乐!

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嘛?{:soso_e160:}

使用道具 举报

92
发表于 2012-2-6 16:14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2-4 22:45
好久不见了,最近忙嘛?

年前节后,应酬走动自会不少,所以一直很少时间再来论坛,借此祝您及论坛文友元宵节快乐!

使用道具 举报

93
发表于 2012-2-7 23:59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2-6 16:14
年前节后,应酬走动自会不少,所以一直很少时间再来论坛,借此祝您及论坛文友元宵节快乐!

现在的年过的啊,都是一个忙字,这样还算不错,总算有点年味。。。
呵呵,问候,闲来坐坐。。。
有时间也写个情人节故事吧。。。期待哦。、、{:soso_e160:}

使用道具 举报

94
发表于 2012-2-10 19:21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2-7 23:59
现在的年过的啊,都是一个忙字,这样还算不错,总算有点年味。。。
呵呵,问候,闲来坐坐。。。
有时间 ...

谢谢版主的盛情!只是在这方面没有积淀,写出来难免空洞不实!

使用道具 举报

95
发表于 2012-2-10 19:25 |只看该作者
霍源盛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床上。铭文母子及田崇义,正焦急地守护在床边。夫人见他恢复了意识,忙伏下身子,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霍源盛苦笑了一下说道:“好?咳!心已千裂,此痛恐永无愈合之日。” 这也难怪,当他得知张掌柜来黔城的消息之后,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今天突闻张掌柜身陷贼穴,虽然心急,但豁出倾家荡产,总有回旋余地。万不曾想,事情的急转之下,竟是一落千丈。这让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他,如何能够承受。

夫人知道,他一时无法摆脱好友遇难的悲痛。怎么劝,恐怕都无济于事。所以就想把他的思路岔开道:“事已至此,还是节哀为是。保重自己,看看还能为张先生做些什么?文儿,你把张家叔父的包裹取来,看看还有什么我们能够做的。”铭文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便将叶天罡送来的那个包裹取来。
霍源盛根本不用去看包裹,已然知道里面是些什么。二人接触虽然时间不多,但他对这位张贤弟的了解,应该说是不亚于了解自己。换句话说,如果角色可以调换的话,张掌柜今天做的,也就是他霍源盛义不容辞之举。想到这里,在他哀怨的心理,隐隐生出几分自豪感。这种自豪感,是为自己能够结识如此一位品性超凡的朋友,而此生无憾。也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怎样回馈这份人间的挚诚。
黄绫包裹被一层层地打开时,在场的几人,不觉全都愣了。田氏姐弟也是生在大户之家,如何不识包裹内的珍宝。由此也就更加明白,霍源盛为何要一再声称,为救此人,不惜倾家荡产。两人间的这份真挚友情,着实有些令人为之震撼。
铭文年龄尚小,对发生的事情还不太明白。当然,他一直也没机会,去知道所发生的一切。正因为年龄关系,他对那些所谓的珍宝,全然没什么反响。倒是其中那枚有着古怪的小铁牌,比较吸引他。他拿在手中,凑在父亲跟前,轻声地问道:“父亲,这个牌牌好怪,上面写的字不像字,画不像画,是做什么用的?”
霍源盛也不知此物有什么用途,不过,既然是张掌柜的物品,自当珍惜才是。在他暗自做完自己的决定之后,便很想让自己的家人,多知道些有关张掌柜的事情。见他依坐起身,一把将铭文拉在自己跟前。从他手中,接过那枚铁牌,轻轻地将其挂在铭文的脖项之间。然后拉住铭文的小手,长叹一声道:“孩子,先不管此物作何用途,它可是你张家叔父用生命换来的祝福,你可要好好保存。我希望,今后只要看到它,就会想起自己有这样一位令人自豪叔父。文儿,你也长大了,愿意听我说说这位张叔父的事吗?”
“当然愿意”
霍源盛轻轻拍了拍铭文的小手,略带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夫人及田崇义,这才将自己与张掌柜结识的经过,原原本本地与他们叙述了一遍。其间,几度哽咽的话不能续。夫人及田崇义在一旁,也不自禁暗暗陪着为之落泪。
铭文年龄虽小,然心性成熟远胜同龄孩子。在父亲那泣泪连声的叙述过程中,心中早已是激情涌动,热血沸腾。两只大眼之中,不时地滑落着晶莹的泪珠。不是双亲与舅父在旁,恐怕他早已振臂狂呼而出。
霍源盛用衣袖替铭文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语调深沉地说道:“文儿,你从小便懂事。对以前那些隐士高贤敬重不已,此足见文儿心性不凡。文儿不妨对比一下,你家叔父之德行,比古贤如何?”
铭文见问,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语气高亢地说道:“叔父德冠古今,情感天地。大德至仁怀齐天,为友更舍身取义。这种云天高士,岂是那些故作清高,沽名钓誉的涓狂之徒所能比喻?”
霍源盛闻听此言,心中顿时觉得豁然欣慰。他拍了拍铭文的小手,嘉许地说道:“文儿不但天资聪颖,更还明晓大义,真没辜负为父对你的期望。儿啊,霍家虽只有你一脉单传,可我并不希望你能为我夫妇独守孝道。为父只盼着,你能替我霍家,对你张家叔父的这份厚义深情有所报偿,才不愧为我霍氏宗室的好子孙。”说到这里,泪水再也忍俊不住。结果,父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夫人见状,知道他是情悲至此。为了尽量叫他平静下来,忙拉着铭文走出了房间。腾出空间,好令弟弟劝他一番。
霍源盛与自己这位妻弟,关系可说是融洽之极。田崇义为人知书明理,襟怀坦白,总是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他平常比较低调,可是一但遇有大事,便显出他沉稳干练的一面。霍源盛常年在外经商,霍家大小事情,基本上都由他来帮着料理。其中更包括铭文的调教及学业。所以,霍源盛对这位妻弟,总有一种超越亲情之外的友谊及感激。这会既然心意已定,自少不得有话要与他说。见他先是长叹一声,随即便语音凝重地说道:“贤弟呀,这些年也多亏有你,这个家才得以井里有条。为兄不敢言谢,怕人说外道。不过,你对这个家所做的一切,我与你姐全都记在心里。也正是因为有你,为兄不管落到何种境地,都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为兄常年漂泊,难免遇见一些想象不到的意外。•若真有那样一天,贤弟一定替我与你姐姐,撑起这份家业。”
田崇义见他言语有些反常,认为是悲痛已极,扰乱心性所至。忙出言劝慰道:“姐丈为何出此不吉之言?你我既为至亲,所做一切,乃是本分。如今家中也算富足,即便坐享,也可几代无忧。此番能够逢凶化吉,乃是相应后福之兆。既然心有阴影,更不必为了几分薄利,再去涉险江湖。在这世上,人才是最大的本钱。”
霍源盛苦笑了一下之后,方才感慨地说道:“贤弟所言固然不错,但人之命运,老天早已注定,绝非人力所能改变。其实,我早就厌倦那种江湖奔波,何尝不希望能与妻儿共享天伦之乐?可是,造物弄人。此番经历留给我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一种比死都令人痛苦的感受。以前长恨人间那些无情、薄情。却不知,世间最让人饱受煎熬的竟是真情。不过,我为有这种‘煎熬’,而感到欣慰和自豪。你我弟兄,向来交心。我不仅仅是把你当成铭文的舅父,更是把你当成一个可以畅述心声的挚友。所言,为兄才有这番言语及嘱托。”
田崇义隐隐觉出他的意图,心中不觉一沉。想劝几句,可又不知从何劝起。对于自己这位姐丈,他一直心生敬佩。这倒不是因为姐丈,拥有那种超出常人的敛财能力,而是他身上特有的一种儒商风范。重利薄情,这个商人特有的词汇。在霍源盛身上,几乎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相反,从他身上,多少却能看出大隐于市的感觉。正是因为了解霍源盛的性格,所以便欲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正想再说什么,却看到铭文母子二人走了进来,只好把话忍住了。
第二天早饭过后,叶天罡再次来到霍府。将余下之事,打算与霍源盛做个交接。霍氏全家及田崇义,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只听得几人时闻低泣,泪流不干。当叶天罡说到依照张掌柜的遗命,将其尸骨焚化时。霍源盛再也控制不住,见他二目垂泪,仰天长叹道:“苍天呀,你何以如此无道?我那张家贤弟,品性高洁,世间真豪士也。却不知,竟然落得如此悲惨境地。就连他的遗骨,也难逃化为齑粉之劫。这就是你的善有善报?你就这样容不下世间的义客真情?”说到这,已哽咽的话不能续。
因为昨天的缘故,叶天罡总有几分尴尬。尤其是看到霍源盛之后,这种感觉尤甚。再有就是,仅一宿的光景,他却看到霍源盛已变得比憔悴了许多。这会听他如此一番宣泄,这才发现,霍源盛与张先生之间的很多共性。基于此,他对霍源盛先前的种种不良感觉,也在慢慢地好转起来。
霍源盛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转向叶天罡,似是求肯地说道:“壮士此番大德,足令霍家老小感念至极。略备几分薄礼,一会便令家人奉上。只是霍某还有一事相求,万望壮士鼎力成全。”
叶天罡语气坚定地说道:“霍爷太小看在下了,叶天罡行走江湖以来,还没有过一次为钱与人差遣。天下也不会有谁,能够用钱使动叶天罡的。能为张先生这样的挚诚君子略尽薄力,在下还是感到非常荣幸的。霍爷既然是张先生的朋友,有事尽管吩咐。至于其它,最好免谈。”
霍源盛先是一愣,随即他便意识过来。眼前这个豪情汉子,除了一身的傲骨,恐怕连体内流淌的血都是热的。只要他认为可以为之付出之人,刀山火海,死不足惜。若对这种血性汉子提钱和其他,多少有些亵渎的意味。
霍源盛满含感动地说道:“壮士热血豪情、侠肝义胆,不愧为世间真豪杰。即是如此,霍某也不敢再去故作虚言。我想与壮士一起,前往江东送还张贤弟的遗骨,此事万望壮士鼎力成全。”
没等叶天罡表态,一旁的夫人便急了起来,“这可万万使不得,一个是你大病未愈,经不起这一路颠簸。二来是叶壮士轻骑快马,你若前往,势必会拖累壮士的行程。”
霍源盛看了看的妻子,长长地叹息一声说道:“这种借口太过轻巧,你是怕我再度涉险。江湖险恶,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张贤弟抛却家小,毅然而出,难道他就不顾亲情不成?如今,明知贤弟为我徒遭劫难,我却百般推托,焉能再称其为人?夫人,比比张氏夫妇,你我又岂是一个愧字所能代之?”
夫人被这番话语,驳了个哑口无言。丈夫说的没错,张先生也是有家有业之人。为了朋友之间的这个义字,即便落得个客死他乡的地步,也没忘了求人帮他完成自己那未完之事。这是一个何等的仁怀仗义之士。常听人说,士为知己者死。以前仅认为,那不过是一种文人生不逢辰的抱怨。如今,这位张先生却用自己的生命,将它诠释的淋漓尽致。想到这些,便再也没有任何阻止丈夫的言语。只好默然回到座间,不知是应该为丈夫有如此一位朋友而骄傲,还是油然多出几分凄凉。
    叶天罡听完夫妻二人的对话,不觉暗暗点头。为人原该如此,看来自己先前对这位霍爷的诸多成见,未免有失公允。他见霍源盛心念已决,便痛快地答应下来。为了让霍源盛好好修养几天,所以故意将行程推迟了几日。定好了启程日期之后,叶天罡便起身告辞离去。
这是一个略带几分阴沉的早晨,霍源盛骑上一匹白色骏马。在亲人们满含泪水的目光注视下,与那位“风刀怪客”叶天罡,一起踏上了东去的旅程。霍源盛不敢过多地关注亲人们的嘱托,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让这种感伤伴随整个旅途。尽管他努力克制,也使自己的表情坦然一些,可他的内心,却在泪流不止。他明白自己踏上的这段征程,最终将是怎样的一条道路。
由于总觉着对霍源盛先前的几分尴尬,再加上仍未解开的“未亡”误会。所以在这一路之上,二人很少交谈。霍源盛此刻心中一直想的是那位张掌柜,更是懒得与人说话。就这样,除了打尖住宿,整个行程,基本上是在沉默中度过。
不一日,终于来在了永宁镇上。二人取回张掌柜的骨灰之后,投宿的仍是那家君安客栈。这倒不是叶天罡有意来此回顾一下痛苦的经历,而是霍源盛提出,要在张掌柜故去的地方,寻找一些亡友的信息。
对于叶天罡的再次出现,客栈老板及上下人等,无不心怀惴惴。他们不知道这位去而复返的煞神,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害怕归害怕,可又不能逃避,只得强打精神,加倍小心伺候。
叶天罡仍旧住进以前的住处,而霍源盛则住进了张掌柜的那间。晚饭过后,叶天罡觉得烦闷,打算出去透一下气。当他经过霍源盛的房间时,隐隐听到里面有低泣之声。他知道这是霍源盛在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一想起张掌柜,叶天罡不自觉地心中一酸。长叹一声之后,迈步走出了客栈。
叶天罡再次回客栈时,已是掌灯时节。刚一迈进客栈,就见很多人挤在霍源盛的房间外面。一个伙计见他回来,急忙跑在他的面前,神色不安地说道:“大爷,不好了,与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不知为何,竟然自寻短见。不是小胜子及时发现,恐怕人早就没了。”
叶天罡心中一惊,几步来在屋中,就见有个老者正在施救。此刻的霍源盛,正神色安然地躺在床上。不是颈部那道深深的紫色印痕,谁也不会相信,他是被人生生从鬼门关给拖回来的。
霍源盛的杀身殉友,并不是此刻一时冲动做出来的。当他突闻张掌柜噩耗时,心中便陷入了一种痛苦煎熬之中。通过数日的挣扎,尝试过种种劝慰自己淡忘这些的办法,最终全被他轻蔑地驳斥掉了。人生一世,能够得到这样一位贤德仗义的生死弟兄,可见老天是何等眷顾。士为知己者死,对平平常常的百姓来说,即便你有那份心理准备,这份机遇又怎能强求得到?如今,这份幸运降临在自己头上,就是装,也要做到。否则的话,不但对不起老天的这份眷顾,更有愧于张贤弟的这番厚义真情。也正是为此,才是他执意跟随叶天罡来此的真正意图。
从住进客栈的那一刻起,霍源盛就如来在梦境之中。身边的一切,都能使他想起张掌柜的音容笑貌。当他独坐灯下,双手捧着那只盛有骨灰的瓷坛时。心痛则不断加剧,泪出便如涌泉一般。迷茫间,耳边好似传来张掌柜的问候之声,“霍兄,您还好吗?弟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与您。”霍源盛用衣袖使劲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之后,喃喃自语地说道:“贤弟啊贤弟,愚兄有何德何能,竟让你为愚兄沦为他乡的孤魂。霍源盛此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天恩得缘与弟相识。是你让我知道了,何为本性的良善。让我懂得了,什么才是人间的真情。你让我对这世界看到了希望,更让我生命中焕发出蛰伏已久的豪情。可如今,你竟为兄撒手西去,愚兄又岂肯让你独守这份孤独。你我弟兄既然视为知己,那生不同时,死则同归,将是愚兄莫大荣幸。所以,贤弟黄泉路上慢行几步,愚兄这就前去与你同行。”说完,他站起身来。将一个白布包裹,连同一封信件,整齐地放在了桌子的正中。转身取过一只木凳,纵身踏上。将袖中那根早已备好的绳索,于梁柱间挂好。在将绞扣套入脖颈的那一刻,回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只瓷坛,微笑地说了句,“贤弟稍候,愚兄来也!”随着木凳的倒地,霍源盛已然悬在了半空。
也就在这时,门外却传出有人急急呼救之声。也是霍源盛此番命不该绝,因为在他独自哭泣之时,便被一个名叫小胜子的店伙计给注意到了。当他把事情说给客栈老板时,老板怕生变故。从而激起那恶煞般的汉子借故生事,便令小胜子暗中注意这位客人的动向。就这样,小胜子便一直潜伏在霍源盛的客房外面。霍源盛所说的一切,他自然听了个真真切切。一等木凳倒地,便明白了发生的什么,这才急忙叫人施救。
经过老者闭窍引气等手段的紧急施救,霍源盛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仍是处在昏厥之中。在老者及其他人离开之后,叶天罡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源盛,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他万没想到,这个一直都没看在眼里的粗俗之人,竟能有如此令人震惊的举动。看来自己真的走眼了,人的本性贤愚,岂是单凭貌相可以辨出。霍源盛的行为,让叶天罡为自己的眼力,产生了根本的怀疑。
当他无意之中,看到包裹上的那封信件时,竟是写给自己的。便走了过去,拿起书信,打开一看,就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

拜上叶壮士:
此番东来,蒙君恩护,方与故友重逢。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与君虽然相处日短,然壮士侠骨柔肠,足令霍某深深折服。因为你,张贤弟死能瞑目。因为你,我弟兄才有这次异乡重逢。原想与君共赴江东,安排亡友得当之后,再徐图相报亡友这片真情。然终不忍面对张家老小的悲鸣,更想早些与旧友相聚,所以才在此先行一步。一路之上,与壮士虽未深谈,不过早已看出,您是一位真正的豪侠之士。基于此,我便想省去这一路的颠簸之苦。离家时,已将诸事办妥,壮士无需再去千里传书。此去江东,仅有一事相求。务必替我在张家人面前讨个情由,准许将我遗骨,葬在张贤弟墓旁,以全我弟兄朝夕相守之愿。包中锦衣,乃张氏传家之宝,代为奉还。壮士恩德,不敢言谢,怕有辱侠者清名。只能将这份愧感带入泉下,以望来生报还。别言至此,勿以为念,仅祝壮士此去一路平安。

霍源盛庚寅年秋於湘中绝笔。

看罢书信之后,叶天罡再一次被震撼住了。好一个豪情之士!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张掌柜那样一个弱不禁风之人,为之死都不悔。叶天罡行走江湖数十年,像这样的热血豪情之士,之前还从未遇到。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不惜用生命演绎这场人间真情的二人,竟是两个终日奔忙于商贾间的文弱之士。他从这二人身上,终于看到了,什么样的人,才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奇男子”、“大丈夫”!此刻在他的内心之中,不时地有阵阵热流暗暗涌动。
正在这时,他好像觉得霍源盛动了一下。举目看时,正好与霍源盛那疑惑的目光交聚在一起。他见霍源盛用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然后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我没有......”
叶天罡心中一喜,连忙走上前去,语气歉仄地说道:“都怪叶某粗俗,未识霍爷世间豪士。一路上怠慢之处,万望海涵。霍爷既是重情豁达之士,不该行此草率之事。霍爷应该清楚,您现在肩负的,可是两家老小的责任。你若离去,置这两家老小于不顾,又如何对得起那位已然逝去的张先生。”
当霍源盛确信自己仍然活着之时,顿时一脸的沮丧。听完叶天罡的这番话语,不觉长叹一声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张贤弟虚闻噩耗,便毅然涉险离家,正是为我家小生计。如今我再言此,无非偷生借口。人生不过百年,能够与如此一位仗义豪情之友共死,何尝不是一件乐事?霍某终日行商,虽然贪恋黄白之物。但比之人与人间的真爱,那些金银珠宝,恐怕连粪土都不如。所幸于这天地之间,竟能有这样一位豪情之士为我舍命。霍某再粗俗无德,也不会做此负义偷生之举。昔闻羊角哀、左伯桃舍命全交,生死从容,何其乐哉。就连田横麾下的五百残卒,尚能不贪苟且,为义杀身。霍某遇此高贤义客,又何惜这副无用之躯?”
若非亲耳听见,叶天罡绝不会想到,这篇激情豪迈的言语,是出自于一个商人的口中。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位霍源盛,才有资格与那位江东义客齐肩并论。此刻虽然见他心念坚定,知道再说什么,恐怕都难以有所改变。但毕竟不忍见他自绝于此,所以还是出言劝道:“霍爷欲效仿古贤,着实令人钦佩。不过,行大义者,不必过于注重枝节。任何事,必须审时度势,视轻重缓急而论。霍爷不妨想想,张先生出行之日,几乎尽携家私。之后张家的生计窘境,可想而知。霍爷能够留得青山,保善张家老小今后的安稳,这才不负张先生对你的一片真情。”
霍源盛微微摇了摇头道:“壮士苦口挽留之情,霍某自是感激不尽。所言之理,也不为虚。不过,人生于世,哀莫大过心死。正因经历越多,也就更为珍惜这份人间少有之真情。张贤弟的离去,其实已将我对世间的乐趣及期盼,尽数带走。与其独守这份惨淡人生,还不如能与知己共赴黄泉之约。人间既难容这份真情,那就让我二人,去酒泉之下做对热血之游魂。所以,我鄙视任何自欺欺人的偷生借口,这也是我苟活于世的最后底线。我知壮士不忍看我这样离去,不过,此念既存,能守一时,难阻一世,壮士还是自观其变为善。”
听完这番话语,叶天罡知道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已无济于事。看着眼前这张曾经令他颇为厌恶的脸庞,慢慢逆转成由衷敬慕的样子,心中不觉生出一种黯然凄凉之趣。明知无法改变,还是心有不甘地说道:“霍爷请恕我直言,轻生在某些种程度上来说,是种推卸责任的逃避。慨然赴死,绝非取义的最好方式。你还是先静一下,等你心情好些,我们再聊这些不迟。”
叶天罡走出霍源盛的住处,径直来在了账房。管账先生及几个伙计见他进来之后,连忙站起身来,神色不安地注视着他。叶天罡问哪个是小胜子时,一个身材干瘦的小二,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叶天罡走在近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往他手里一塞,对他说了声,“谢了!”然后转向众人道:“我不希望再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拜托几位鼎力相助。如何去做,你们一定有办法。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看着叶天罡出门的背影,在场的人,隐隐有种不祥之感。办法?什么办法?想要阻止一个想死之人去死,除了把人绑起来,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既然这位恶煞般的大爷发话,也只好尽力而为。他们首先能做的,就是借送水送饭的机会,将霍源盛屋中所有能致人死命的东西,全都清除一尽。剩下的,就是日夜轮班守护,确保如有情况,能够及时发现。
第二天一早,叶天罡走出房间时,见两个伙计兀自守在霍源盛的屋外,心里先是一轻。俩伙计见他走来,忙上前将夜间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二人说霍源盛独自啜泣了半宿,直到天光渐亮,方才睡去。      叶天罡点了点头,轻轻推开房门,果然见霍源盛蒙头躺在床上。才说要转身离去,突然一种不祥的兆头,在他脑中快速闪过。
原来,二人一路同行,因急于赶路,遇见客栈没有多余房间时,二人不得不共处一室。可他从没看到,霍源盛有蒙头睡觉的习惯。他急忙走在床前,连唤了几声,仍不见动静。用手将被掀开一看,顿时给惊住了。
叶天罡行走江湖数十年,见过的死法不计其数,可眼前这种景象,着实令他心头一震。为防霍源盛重走绝路,店小二已将房间中所有的绳索、铁器清除干净。可是,有谁能够想到,这会帮助霍源盛毙命的,仅是他的一条纤细的鞋带而已。看着霍源盛那张几近扭曲变形的神情,可想在那一刻,他又经历了什么样地痛苦。可叹他昨日被救,枉害他一番折磨。这次再赴黄泉,走得又是何等的不易。想象不出,世上除了这位湘西义客,谁还敢采用这种方式,二次踏入鬼门关。看着眼前这番情景,叶天罡有生以来,头一次替自己感到委屈。此时此刻,他真想仰天长啸,从而宣泄一下沉闷已久的烦躁。
昏暗的烛灯下,叶天罡守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瓷坛,独自呆坐在桌边,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两位豪情义客,流星一般,瞬间在他眼前划过。然而,在他心里掀起的波澜,却足以令他此生无法将之抚平。他如今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早些离开这个让他陷入无尽伤感的地方。
在他整理霍源盛的遗物时,信手打开了那只包裹。一件七彩短衫,首先显露出来,这恐怕就是那件张家的传家之物吧。短衫的下面,排着三块千叶方金。另有三张面值千贯的通行宝钞,覆在了方金上面。对此叶天罡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从霍源盛的从容离去,他已知道了这些。想这二人,一个为了友沦为客死异乡的孤魂。而另一个,更是从容殉友,舍命全交,又是何等的豪壮。
在收拾好随行物品之后,天色也渐渐放亮。叶天罡借着黎明前的几分夜色,重又开始了他的漫长旅程。

使用道具 举报

96
发表于 2012-2-10 19: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齐主狂生 于 2012-2-10 19:32 编辑

原想分开便于阅读,未果。

使用道具 举报

97
发表于 2012-2-11 01:10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2-10 19:27
原想分开便于阅读,未果。

呵呵,慢慢学。
你这句“未果”整的很可爱。。{:soso_e113:}

使用道具 举报

98
发表于 2012-2-17 11:51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2-11 01:10
呵呵,慢慢学。
你这句“未果”整的很可爱。。

谢谢版主关注支持!

使用道具 举报

99
发表于 2012-2-18 15:04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2-17 11:51
谢谢版主关注支持!

也谢谢你带给我们的精神大餐哦。。{:soso_e181:}

使用道具 举报

100
发表于 2012-2-19 14:2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齐主狂生 于 2012-2-19 14:34 编辑
素颜 发表于 2012-2-18 15:04
也谢谢你带给我们的精神大餐哦。。


谢谢版主的一贯支持!

最近将作品再次进行删减,为了感谢版主及文友们的厚爱,决定利用论坛的编辑功能,将之前的章节,陆续更新一下。希望版主及文友们,能够一如既往地多多批评指正!


由于某些原因,各论坛的连载只能暂时到此。下集的内容,会待合适的机会继续贴出,望文友们能够见谅!

使用道具 举报

101
发表于 2012-2-19 14:29 |只看该作者
不好意思,才发现论坛没有编辑功能,只好将修正版的作品,借着这个帖子继续贴一下。

使用道具 举报

102
发表于 2012-2-19 14:36 |只看该作者
第一回:


珍馐有价值万钱         
赤诚无限渡千山


    长堤调正了弯弯的小河,一行行的垂柳,碧丝万条,在风中轻舒漫展,任燕子穿行其间。牛背上的牧童,手里摆弄着那只短笛,嘴里轻轻地哼唱着江南小调。任牛儿载着,游移于芳草之间,令人看去,好不悠然!

    江东自古便是富庶之地,因少有战祸波及,所以民生较为安定。古贤镇地处两江要塞,是南北通衢的重镇。来往客商多经于此,以至繁华景象,不亚于大的都市。镇上的居民,不论长幼,举止文雅,言语谦和,无怪素有江东君子国之称。

    小镇西边的棋盘街南侧,有座外观相对古朴的酒楼,名为“醉仙居”。这也是这个镇上,最为有名的一处酒家。平日店中客流不断,可最近几日,生意却萧条得很。这会眼见天已过午,却仍然不见一个客人。只愁得酒楼的张掌柜,闷坐柜台之中,独自摇头暗叹不已。

    正在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人,生得油光满面,胖大魁梧。此人眼睛不大,却很有神。身穿一件酱色的锦缎暗花长襟,手中一柄檀香雕花的白绫折扇,上绘大团的富贵牡丹,一看便知是个行商之人。小二见有客来,连忙将其让在一张临街靠窗的桌边。尽管桌椅很是干净,小二还是仔细地重新擦拭了一遍。来人坐下之后,小二便热情地说道:“这位客官眼生的很,恐怕是头回来在小镇吧?这你可找对了,我们这里,是镇上最为有名的酒楼。很多外地的客人,都夸我们这儿的菜品好,色味全。更赞小店是荟萃了南北大菜,真正的五味俱全。”

    那人眼睛一亮,看了小二一下道:“真像你说的这样?好啊!那我真是找对地方了。”

    小二随口答道:“自然是真,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的掌勺师傅,是一代美食大家金厨子的门下。曾派过皇差,掌过行宫御厨。经他手烹制出的菜肴,不仅色香味美,更有几分皇家的富贵吉祥之气。”

    那人不觉微微一笑道:“好家伙!这么大的来头,别说吃,一听便让人食欲大增。既是这样,那我可真要见识一下了。”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锭赤金,随手往桌上一放,“只要贵店能够为我烧制三道家乡土菜,这十两黄金,便做酬劳贵店的菜金。”

    小二见状,不觉呆在了当场。什么珍稀菜肴,能值十两金子?这人不是有病,就是存心来此找茬。

    张掌柜也是一惊,从此人一进门时,便觉着有几分与常人不同。这会见他出十两黄金点三道菜,更觉此事另有蹊跷。想是“醉仙居”名头太响,不知无端妨碍了哪家同行,故意找人来此生事。想到这,忙起身来在那人近前,满脸陪笑地说道:“小二生于僻野乡间,没有什么见识,说话多有不周,客官千万别去与他计较。”

    那人早已看出张掌柜的身份,所以便转过身说道:“店东言出差矣,从我进店以来,小二哥热情周到,言语得体,何来计较之说?我来此之前,便曾听说贵店乃是‘江东第一酒家’,所以特来见识一下,也好不虚此次江东之行。”

    “客官也是久走江湖之人,传闻岂可当真。小店之名,多是人们以讹传讹,客官千万不可当真。若是品尝一下江东风味,小店倒可满足。”

    那人笑了一笑说道:“江东的风味虽然不错,奈何这几天来,吃的已然多些。因离家日久,欲请贵店的师傅,为我烹制几道家乡的土菜,以此冲淡一下思乡之趣。”

    张掌柜听他如此一说,心里略感几分轻松。各地菜品虽杂,但只要能叫出名的,店里是完全可以做的出来。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如果是这样,就请客官报出菜名,我好让下面早做准备。”

    那人将金锭往前一推道:“如此有劳店东吩咐下去,第一道菜是‘卧鲤金波隐醉蟹’,第二道为‘铁面柔心义轻生’,最后一道是‘回阳跃虾翠微池’。这十两黄金,权做谢仪。”

    张掌柜愣了片刻之后,便证实了先前的猜测。自己从父辈手中接管酒楼以来,也有二十多年。此人说的三道菜,别说见,连听到都是第一次。这人若不是来此生事,何以如此巧意刁难。张掌柜心虽明白,但却不来点破,反而略带几分歉意地说道:“实在愧对客官,小店地处偏僻,不比重镇都市,实在无法满足客官所求,还望您能见谅!不过,我这就吩咐下面,与客官奉上几道小店特色,全由小店做东,略补愧对之情。”说完,便要下去吩咐。

    没想到,却被那人拦住道:“店东不必如此,你我初识,怎好叨扰?再说,你经营的是酒楼,如果谁来都如此,我想用不了几天,恐怕也就没有生意可做了。说到生意,诚信乃是经商之本。钱能不挣,但信誉则不可轻失。既然贵店做不出我所点的菜品,那我也不想在此多留。只是定金已出,若要收回,未免小气。不妨就在贵店购得一物,也算没有空来一回。”

    张掌柜只听得两耳发烧,无言以对。这会听他要买店中之物,更不知是在弄何玄虚。“不知客官所需何物?”

    那人一指厅堂正面的墙上道:“此匾虚而不实,再悬于此,恐多招话柄。不如让我买去,也免日后再生是非。”

    张掌柜见是那块写有“南北大菜香飘溢、五味俱全醉仙居”的匾额。提起这块匾额,可是店中的金字招牌。它不仅见证了“醉仙居”的创业过程,更凝聚了张家几代人的心血。这会听他如此一说,无名火陡然而生,不觉冲那人愤然而道:“这位客官,小店与你有何过节,竟然这般设局毁我‘醉仙居’?”

    那人微微摇头说道:“店东此言不妥,我所要的三菜,选材及用料,并非什么珍奇稀有之物。贵店既然无法做出,何以反怨客人设局,这恐怕有违诚信之本吧?”

    一句话,把张掌柜驳了个哑口无言。就在这时,却听远处有人说道:“这位客官,想必是来自湘西吧?”话音一落,那人已从后面走入了大厅。张掌柜一看,见是自己店中的掌勺师傅邢春喜。

    客人不觉一愣,略现惊讶地问了句,“何以知我是从湘西而来?”听他语气,显然是被邢师傅言中了。

    邢师傅微微一笑道:“客官点的这三道菜,应该出自湘西的‘饕餮食客’品三江之手。外府之人,很难知晓这种名堂的吃法。不过,您这位客官算是找对地方了,这三道菜,除了‘醉仙居’之外,海内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能够烧烧制出来。只是价格,却不仅仅是这十两黄金。”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那人略一回味,不觉暗自好笑。难怪人传江东之人诡诈,明明自家做不出来,反倒抬高价格,以此想将客人吓走。这点把戏,恐怕是用错了地方。所以他笑了笑说道:“异客思乡之苦,岂是用钱所能弥补?只要能在他乡,尝到家的滋味,何惜几许黄白之物?所以,敬请开价便是。”

    邢师傅说道:“客官如此说法,我便心中有底。‘醉仙居’百年字号,之所以能够兴旺不衰,不仅仅是靠着‘诚信’二字。更多的,还是来讲一个‘緣’字。念在客官初次赏光,也借您的金口与‘醉仙居’传个远名。所以,除了您所出的十两黄金之外,请另赐牌匾一块既可。”

    那人颇为诧异地看了看邢师傅,接着便欣然地说道:“此事简单,待事完结,牌匾随后去办。”

    “既然如此,那客官便请稍待,我这就下去准备。”说完,转身而去。

    张掌柜忐忑不安地跟进了厨房,邢师傅回头笑了笑说道:“掌柜的,放心吧!‘醉仙居’要是连这么点风浪都经不起的话,还算什么百年老店。您就请先回柜上,别再为这等小事分神。”

    张掌柜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能有邢师傅站出出身来,替自己撑起这片天。他心中感慨地回到了前厅,先前的烦躁,也已去的荡然无存。

    小二将早已沏好的茶水,摆放在客人面前之后,转身离去。那人端起盖碗,揭开顶盖,送到唇边,深深地嗅了嗅说道:“好茶!清新沁肺,香而宜人,正宗三前龙井。能以此茶待客,不愧为‘江东第一酒家’!”

    张掌柜见此人茶未沾唇,便道出茶的品级和种类,更觉此人有些高深莫测。不多时,随着一阵刀勺声响,后面便传出小二那高亢嘹亮的报菜声,“八号桌客人的‘回阳跃虾翠微池’来了。”话音未落,人已来在前厅。菜上桌后,说了声“客官慢用!”,转身走开。

    从小二一出来,张掌柜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菜摆上之后,这才看清,竟是十几只晶莹剔透的河虾,排在一张鲜嫩的荷叶之上。河虾被清汤半没,几朵小而精致的莲花,颤巍巍地浮在清波之上。丝毫看不出有何珍奇之处,这难道就是十两黄金欲求之物?

    谁知那人见到此菜,顿时显得异常兴奋。见他急忙放下盖碗,持箸夹起一只河虾,凑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慢慢放入口中,边嚼边赞道:“鲜嫩奇香,味美至极,好功夫!好手段!”

    至此,张掌柜那颗悬了很久的心,总算踏踏实实地落在了实处。

    随着刀勺响亮,又传出小二的报菜之声,“八号桌客人的‘卧鲤金波隐醉蟹’出灶。”话到人到,盘已上桌。就见盘内,一尾尺余长的红鲤,挂满了金色浓郁的汤汁。鲤鱼鱼嘴,尚在一张一合,动个不停,竟然不曾死去。见那人手持竹筷,将鱼腹扯开一片。突然看见几只小蟹,从里面一溜歪斜地爬了出来。看那跌跌撞撞的样子,真像吃醉一般。等它们爬到盘子的边缘之时,便再也不动了。眼前这一切,把张掌柜看了个目瞪口呆。

    “八号桌客人的‘铁面柔心义轻生’出灶。”

张掌柜定睛往小二手中的托盘看时,见盘中竟是几片切开的鸡蛋,不觉更是纳闷。这会,由于小二走神,放盘时,不觉有些倾斜,使得其中的两片鸡蛋滑落在地上。随着两声轻响,蛋清与蛋黄,淌满了一地。张掌柜这才意识过来,盘中的鸡蛋,竟然是生劈而成。他此刻虽然喜极,但仍上前冲着小二佯嗔而道:“毛手毛脚,老是不改,还不向客人赔罪。”接着转向那人道:“不知这些菜,合不合您的口味?”

    那人此刻显然已是兴奋之极,当下笑着说道:“伙计失手,小事一件,店东不必在意。真没想到,我半生的一桩悬疑,今天竟在这座下江小镇得以解开。简直有些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啊!”

    这时,邢师傅走了出来,边走边问道:“这位客官,此三道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那人嘉许地说道:“用料之精,手段之巧,令人叹服。不瞒两位,为了真正见到这三道奇菜,我近乎访遍了大江南北有名的饭庄酒楼,可始终没能如愿。我都开始怀疑,是否真有这传说中的三菜。今天来时,原也没抱多大希望,只不过想碰碰运气。却不知,真就见到了。不过,这道‘回阳跃虾’,似乎?”

    邢师傅笑着打断他道:“客官之意我明白,待你饮过三杯酒后,此趣自会生成。”

    客人笑了笑道:“若真如此,霍某今天定会一醉方休。”

    小二取来一个纱罩,笼在虾盘的上面。替客人满上酒后,退了下去。那人连饮三杯之后,刚刚把杯子放回桌上,就见纱罩下面的那盘河虾,突然纷纷跳跃而起。一时之间,此起彼伏,水珠四溅。除了邢师傅之外,把在场的几人,全都看呆了。

    说起这三道菜的制作,除了倚仗高超的厨技及精美的配料之外,关键就是一个“巧”字。创此三菜的“饕餮食客”品三江,一生醉心于专研厨技,浑然忘我,乐此不疲。一生中,创出了不少人间的美味。可惜的是,此人生前交往多是酒肉之友,遇事便觉心寒,以至一生连个弟子也没收过。所以他创出的很多美味,也随着他的生命终结,而绝于世间。

    邢师傅是从自己师父口中得知这些,至于菜的具体做法,早已无人知晓。可他后来,硬是仗着自己的精湛厨技,通过多年摸索,硬是将这三道久已失传的菜品,重新发掘了出来。不想数年后的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那位客人,这会兴奋的近乎有点激动,冲着邢师傅竖起大拇指道:“真乃高人!‘醉仙居’岂止是‘江东第一酒家’,纵称‘海内第一酒家’,也当之无愧!”

    此刻心情最不平静的,还是张掌柜。“醉仙居”这块凝聚着张家几代人心血的金字招牌,今日险些毁在自己手里。劫后余生给他带来的感触,不仅仅是喜悦,更多的,还是对邢师傅的感激之情。当他紧紧握住邢师傅的手时,眼中略有几分模糊,除了那轻轻一声叹息,竟然没有想出一句合适的话来。

    邢师傅当然明白张掌柜的心情,所以也相应握住他的手道:“掌柜的,你想多了,也把我想外了。自我来到‘醉仙居’,你始终把我敬如上宾,丝毫没当我是雇来的厨子。不说您的宅心仁厚,单是这份知遇之恩,料我也无以为报。‘醉仙居’对我来说,早已成了我自己的第二个家。今家中有事,谁能坐视?更何况,我每月还在柜上支取养家之资,所做这些,更是义不容辞。”这些话让人听来,质朴无华,言语由衷。全无一丝虚言作伪、恃功卖弄之态。

    邢师傅的这番话,着实令张掌柜心潮起伏。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错交此人。

    二人的真情流露,深深触动了那位在场的客人。在心中暗赞之余,便有几分结识之意。待二人话音一停,便开言说道:“多谢二位鼎力,今日才得遂多年一桩心愿。适才多有冒犯之处,万望店东海涵!”

    张掌柜笑言说道:“客官不必如此,今日之事,也是缘分。没有这段插曲,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店中,竟有这样一位厨艺精湛的高手。处了如此多年,还是头一次领略到邢师傅的真正手段。”

    邢师傅连连摆手道:“掌柜的言重了,您再这样说,老邢可真的无地自容了。”

   那位客人将金锭往张掌柜面前一推道:“十两黄金暂请入帐,牌匾我随后去办。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两位能否成全?”在看了一下二人的反应之后,接着又说道:“霍某半世经商,可说阅人无数,但却很少遇见两位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想冒昧请二位小酌几杯,不知能否赏我这点薄面?”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一同推了过去。

    张掌柜与邢师傅相视一笑之后,这才说道:“三菜虽奇,成本却是很低,万不敢妄取重金,客官还是敬请收回。今日你我有缘一聚,原该凭杯一叙。不过,得由小店做东,也算略尽地主之谊。”

    客人不觉眼睛一亮,心中不觉感慨丛生。在当今这种物欲横流的拙劣世风之下,多少人为了名利而不择手段,有的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可眼前这位张掌柜,竟然面对重金拒而不受。这种胸襟及情怀,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君子。当下,慨然而道:“令我看重的,正是店东这种真诚厚重的君子品性。菜价先前已定,绝无更改之理。二位既是君子,霍某也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再则说,话是我提出的,自该由我来请,万望两位莫再推让。”

    张掌柜心中也是一动,没想到,此人貌似粗俗,心性及谈吐,却也如此不凡。由此,先前对他的种种厌恶之感,不觉也渐渐消得荡然无存。这会见他执意坚持,只得令小二将金锭收入柜中。银子则放回客人面前道:“客官既然把话说到这里,小店只好愧领。不过这酒宴之事,还请客官成全小店。否则的话,人家真要笑我‘醉仙居’,只认金钱,不讲情义了。”说到这,三人全都开怀而笑。

    不多时,酒宴齐备,三人围坐桌边,一边饮酒,一边叙谈。酒渐浓时,话更投机。原来,此人家在湘西黔城,姓霍双名源盛。因屡试不第,这才弃文随父行商。此次来在江东,除了购得数百匹绸缎之外,更有不少两江特产。来在古贤镇上,是想找一家镖局,将货物押运回乡。

    一提镖局,张掌柜便说道:“别看这镇子虽不大,光镖局就有十八家之多。常听人说‘古贤十八家,纵马行天涯’,想必是有些真正的本事。”

    “真如贤弟所言,那是再好不过。只是这批货物,干系着一家大小的生计,所以不敢过于草率。还请贤弟多说一些,到底哪家更有实力。”

    张掌柜略有难色地说道:“不瞒霍兄,有道是隔行如隔山,虽同在此地,还真就不知哪家更为强些。十八家镖局,原是江湖上的‘金刃门’。后来因内讧分裂,成了现在的‘古贤十八家’。各门都有各门的看家绝技,比如‘金剑门’的赵君威,素有‘江浙第一剑’之称。那‘画戟门’的洪震,人称‘银戟太岁’,传说有温侯之勇。再就是‘银狐流星门’的暗器,据说也是独步江湖。依我看,不论是哪一家,都具备这个实力。”

使用道具 举报

103
发表于 2012-2-19 14:37 |只看该作者
   霍源盛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不再顾虑。三人接着酒助话兴,畅谈起来。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两人。走在前面的白袍公子,笑着冲张掌柜说道:“掌柜的,自家吃起来了,好酒好菜被你们用了,那以后岂不断了客人们的念想?”    张掌柜笑着站起身道:“公子今天可谓姗姗来迟,‘醉仙居’客人不来无妨,若是你这‘银狐小飞仙’不来,那可真要名不符实了。”
    那公子转向邢师傅说道:“以前从没见过邢师傅喝酒,从你烧菜的手段来看,想必也是一位酒中之仙。”
    邢师傅也笑着回道:“公子忒会取笑,今日有客至此,这才勉强浅酌做陪,平日几曾见过老邢贪杯?”
    几人笑过之后,那公子则道:“既然有客,二位敬请自便。我们先到那边桌上,有话回头再叙。”说完,转身便欲走开。
    张掌柜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叫住二人,“两位且慢,此间也无外人,不妨一起坐下,正好有事恐怕需烦劳公子。”那二人见张掌柜如此一说,也就围坐了下来。添设杯筷之后,张掌柜便与几人相互引见了一番。
    白袍公子名叫赵安,其父赵玉书,正是“银狐流星门”的掌门。别看赵安外表文弱,武功却深得其父真传。加上其天资聪明,加之勤于苦练,武功可谓精进神速。是江东武林后辈之中,少有的杰出人物。另外一人,是他的同门师弟万明。当赵安得知霍源盛欲寻镖局托镖时,便爽快地说道:“只要霍爷信得过,我父子自当竭尽全力。”
    霍源盛见赵安文文弱弱,心里先有些没底。既然对方如此一说,又不好当面回绝,所以立刻端起酒杯,把话岔开道:“此事慢慢再议,既然与公子有缘相识,这里便借花献佛,先敬两位一杯。”说完,与赵安二人将酒一同饮下。
    座中几人,均未曾留意霍的神情。但这一切,却没瞒过赵安的眼睛。但他也不点破,仍然是谈笑风生。席间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喝到情至浓时,张掌柜又令人,把家中仅存的一坛“金桂杏芳春”取了出来。一时之间,美酒飘香,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大厅。
    正在几人兴致浓郁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小儿的啼哭之声。几人隔窗望去,就见两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边跑边哭着,手还不停地在头上挥舞个不停。细看时,二人头顶盘旋的,竟是一群马蜂。张掌柜认出,竟是对门李员外的两个孙子。见这情形,心中不觉为之一疼。
原来,这俩孩子年龄虽小,可玩劣成性。趁着看护的家人不注意,便偷偷地溜出家门,误将树上的一只蜂窝捅落。他们哪知这些“蜂爷”的厉害,一旦领教,已是悔之晚矣。
    赵安见状,不及细想,指尖一合,酒杯已成碎片。甩手而去,就见那些马蜂,多数已被击落。就这样,两个孩子才得以侥幸逃回家去。
    在场之人,除了万明之外,全都惊住了。过了好长时间,方才回过味来。张掌柜嘉许地说道:“相识如此之久,还从未见过公子手段。今日有幸得见,果然了得!”
    赵安微微一笑道:“掌柜的谬赞了,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是看见孩子受罪不忍,绝不敢贸然献丑。不谈这些了,我们还是继续喝酒。”
    霍源盛心中暗赞:此人果然不俗,身怀绝技不说,却不张扬。施恩于人,更不自傲。有此品德,远非常人可比。以他身手来看,其父之能,便可想而知。如果由他父子押镖,应该返乡无忧。想到这,这才开言说道:“公子果然好功夫,霍某此次返乡,还要仰仗公子及令尊鼎力成全。”
    赵安适才看出他的顾虑,这会心中自是仍有几分不爽,所以只是淡淡说道:“行镖之事,还请霍爷仔细斟酌,以免自误。”
    几人不明就里,全都不觉一愣。然霍源盛心中却是雪亮,不由更加佩服这位年轻公子。当下便笑着说道:“公子不但文武兼修,更还洞察秋毫。霍某眼拙,未辩真人,怠慢处,公子莫怪。”
    赵安见他如此坦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霍爷哪里话来?只因害怕误你大事,所以才做此提示,并非有意推脱。既然霍爷信任,我等必将尽力便是。”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便议好了启程日期。说定之后,赵安二人便起身回去准备。而霍源盛却不肯轻易离去,一直坐到掌灯时分,这才恋恋不舍地与张掌柜二人道别。
    第二天一早,一排插有“古贤银狐”字样旗子的镖车,整齐地停在“醉仙居”的门外。张掌柜冲着刚刚进门的霍源盛问道:“霍兄可曾安排妥当?如有缺失,我立刻令人去办。”二人相识虽然不足一日,但在从对立,到相融的整个过程中,彼此之间,却都被对方身上特有的那种品质深深吸引。这也是他们二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建立起如此深厚友谊的原因之一。
    霍源盛令身后的两人,将一个长条包裹放在几案之上。除去上面的包裹,竟是一块紫檀精雕的牌匾。但见上面镏金书成六个大字:海内第一酒家。此匾不仅材质绝佳,更还雕功细腻。远山近水,浑然天境。奇花异草,相得益彰。除此之外,左雕盘龙戏珠,右边凤栖梧桐。抛开别的不论,单就此匾,已是十分的难得。可令人震惊的,还是龙珠凤冠之上,各自嵌有一颗晶莹玉润的硕大珍珠。
    昨日离开“醉仙居”后,霍源盛便来在了一家木雕的门店之中。一眼便看中了这块牌匾,定下之后,令店家连夜赶制。今早取时,自感过于仓促,似觉美中不足。所以便取出随身的两颗宝珠,再令店家将其嵌在匾额之上。霍源盛之所以如此,除了他视金如土的豪情之外,更主要的,还是看重那张掌柜超凡的品性。他从张掌柜身上好像突然发现,在这天地之间,并非全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仍有不少像张掌柜这样的真情之士,仍然固守在人们本性纯真的一方净土之上。也正是为此,他才执意与之结交。
    张掌柜一见此匾,不觉有些愕然,他岂有不知珍珠价值之理?所以连忙上前说道:“霍兄盛情,自当尽收。但这两颗珍珠,弟是万万不能接受。”
    霍源盛则道:“贤弟言出差矣,你我弟兄,之所以能一见如故,乃是情投意合所至。除了一个‘緣’字,最主要的,还是彼此那份挚诚。可叹当今之世,人们的奸诈贪吝,近乎将这份真诚陷于绝迹。让我没想到的是,已过不惑之年的霍某,还能有缘结识到贤弟这样一位挚诚君子。愚兄说句颇不自量力的话,你我虽然皆是手无缚鸡之能的文弱之人,可在这俗世浊流的天地之间,能够守志不移,洁身自处,足以称的上是个真正男儿。正因如此,切不可拘于俗人之思,去过于看重那些黄白之物。”
    霍源盛的这番话语,把张掌柜听了个心潮狂涌、热血沸腾。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位新识之友,是位何等品性超凡之士。难得在这名利喧嚣的世俗之中,能有这样一位心性相通,志趣相投的朋友,此足以不枉一世为人。当下,他强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我兄心性超凡,志向高远,想那古贤,也未必尽然。叹弟凡夫俗子,有负霍兄厚爱。但张贸源有幸得此益友,自信可以鸟随鸾凤,其志自长。”
    正在二人彼此感慨之际,赵安迈步走了进来。打过招呼之后,微微一沉说道:“行镖之事,一切就绪。不过有件事情,由于匆忙,昨夜未及告知。我父昨日下午,赴友之约,至今未归。不过我已令人前去通知,想必随后便会赶到。霍爷如果觉着不妥,那不妨择日再走也还不迟。”
    霍源盛闻言,不觉面有难色。为了讨个吉利,他特地选在今天起程。所以,天不到五更,他已起身沐浴焚香,求神保佑。如果改日,又觉十分不妥。凝思了好长一阵之后,最终把心一横道:“吉人自有天相,祸福未必由人。既然行程已订,岂可出尔反尔?那就有劳公子吩咐下去,我们这就起程。”
    赵安眼睛不觉一亮,随之欣然而道:“承蒙霍爷如此看重,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此次西行,我们六个同门师兄弟,全部随行前往。料想我父,也会很快赶上。您二位稍候,我这就下去安排。”说完,转身而去。
    张掌柜当着赵安不便多说,这会连忙劝道:“兄此举多有不妥,这些公子,虽然艺高胆大,但终归阅览不足。万一有失,岂不误了大事?依我之见,还是等那赵玉书回来之后再走不迟。这段时间,你我弟兄也好多聚些时光。”
    霍源盛苦笑了一下说道:“愚兄何尝不是如此想法,但很多事情,一时也难说清。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像你我这种文弱之人,处在这乱世之中,很多事,也只能去听天由命,咳!”
    张掌柜心里一酸,知道再劝也是枉然。摇头暗叹之余,突然想起什么。“既然如此,兄且稍待,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已入内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见他从里面捧出一个银色包裹。打开之后,竟是件银光闪闪的锦缎半衫。“兄临行前,我只有一句祝福,愿兄一路平安!这件‘银丝短衫’,虽非奇宝,但素能逢凶化吉。我兄穿在身上,也算讨个吉利。”
    霍源盛虽见此物精美,但也只当是张家的避邪祈福之物,并未太去在意。他哪知道,这件将要穿在自己身上的半衫,乃是天下奇珍之物“天龙神铠”。此物出自西域,相传是用火浣布加真金微丝,连同龙蛛分水涎合织而成。不但轻柔质软,更善避水火刀枪。是张家的祖上,在西域之时,因一段奇缘而得。张家几代经营酒楼,并无习武之人,所以一直把它视为祈福消灾的圣物,一代代的传留下来。张掌柜能将此物赠出,可想其心性又是何等的不凡。
    张掌柜帮霍源盛除去外面的大氅,将宝衣与他贴身穿上,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此时赵安连同几个师兄弟走了进来,彼此引见一番之后。又说了一些相关事宜,便各自出门传令起程。
马蹄声中,镖车缓缓而动。二十多名镖手,分护在镖车周围。赵安令三位师兄前面开道,万明及另两位师弟,相随左右,自己则催马紧随其后。
    在这离别之刻,霍源盛与张掌柜二人,四手相握,许久无言。最后,还是张掌柜叹然说道:“离别之痛,千古有之。好在你我弟兄来日方长,不必过于在意这短暂的相别。兄一路之上,多多保重,盼兄能够早一日再来江东。”
       霍源盛点点头道:“贤弟虽然说的不错,奈何当局者迷。想我弟兄今日一别,天各一方。虽有灵犀,恨无彩翼。咳!不说这些,此次江东之行,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件慰心之事。能够有幸与贤弟结识,愚兄可谓此生已无憾事。时间不早,贤弟也好自珍重。但愿上苍开眼,还能使你我弟兄后会有期。”说完,极不情愿地松开了张掌柜的双手,翻身骑上马背。向特来为自己送行的邢师傅等人一抱拳,拨马向大队而去。

使用道具 举报

104
发表于 2012-2-19 15:12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2-19 14:29
不好意思,才发现论坛没有编辑功能,只好将修正版的作品,借着这个帖子继续贴一下。

可以哦,方便你修改,方便读,方便交流。。。
问候。。。周末愉快~~{:soso_e160:}

使用道具 举报

105
发表于 2012-2-21 11:49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你的脚长啊。。。。

使用道具 举报

106
发表于 2012-2-21 14:03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2-19 15:12
可以哦,方便你修改,方便读,方便交流。。。
问候。。。周末愉快~~

谢谢版主的支持!还请多多批评指正!

使用道具 举报

107
发表于 2012-2-21 14:04 |只看该作者
徽地文狐 发表于 2012-2-21 11:49
齐主狂生 ,你的脚长啊。。。。

哈哈!问好文友,能够看到在下的脚,这足以说明文友的脚也不短。

使用道具 举报

108
发表于 2012-2-21 14:07 |只看该作者
第二回:

阳关有路多艰险         
弥雾喋血误少年


    这一日,镖车一早从云仙集起程,过了正午,也没能停下。这倒不是众人贪赶路程,而是在这一路之上,别说客栈酒家,就连茶亭也没遇见一个,所以只得继续前行。又行出数里,总算在一个浓荫环抱的山凹之处,看见了一只火红的酒幌。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渴马奔泉一般,急急向那里涌去。
    几间简陋的茅屋之外,早有小二迎了出来。将众人让进之后,另有伙计把马牵去饮喂。赵安见此处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在这荒山野岭之间,能有这样一处地方落脚,已是很难得了。
    小二上完茶后,便向赵安等人问道:“众位客官,不知想吃点什么?小店虽然偏僻,但野味山珍,却有别样风味,保证让客官们胃口大开。”
    赵安说道:“行旅之人,不敢奢求美味,随意添些饭菜便可。”小二应声下去,不多时,后面便传来刀勺的响动。
这时,从后面走出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汉子。那张表情木然的脸上,略带些许病容。而两只眼中,却隐隐流露出一种凶狠之光。小二见他出来,忙上前招呼道:“宋掌柜,今天客人虽多,我们还忙得过来,您还是回房歇息吧。”   
那人也没应声,而是独自走进柜台坐了下来。赵安一见此人,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丝不祥之感。见此人虽然一脸病容,可行举之间,则暗暗透出几分强悍之气。再看那些伙计,也都是个个身有武功。记得昨夜留宿云仙集时,便听说此处常有响马出没。今天走了一大上午,都没遇见一家客栈。然而这家小店,却能安然独处于此。如此来看,此处即便不是贼人所设,也肯定与其有些关联。
    赵安所料不错,此店正是青莲山的盗匪所开。一是用于打探官府动静,二来捎带干些黑道生意。所以,他们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的酒家、客栈,全都统统捣毁。迫使过往行人,不得不在此处落脚。这位宋掌柜,便是青莲山的二寨主,人称“愁面无常”宋金生。
    由于世道太乱,很少再有客商出行,所以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生意可做。不想今天,忽然有宗大的买卖上门,宋金生心中自是一喜。可当看到银狐镖旗时,不免有些迟疑。因为他也听说过赵玉书其人,知道有些不好对付。弄不好,反会惹火烧身。不过,等他细一观察时,竟然没有看到赵玉书。暗想:莫不是赵玉书自恃名高,无人与其做对,索性让些弟子打着旗号在外走镖。当下不觉冷冷一笑,心中已然有了计议。
    不大的工夫,饭菜上齐。小二捧出两坛水酒,没等放下,众人便围了上来。赵安走上几步说道:“好香的酒,让我先尝尝。”众人急忙止住哄抢,暂时退在一旁。
赵安倒了一碗酒后,拇指扣处,已将一枚“银狐须针”探入碗中。此针是赵家的独门暗器之一,细如发丝,柄处为纯银锻造。银器向能辨毒,触之发乌。这会赵安见银针无恙,心中不觉有些纳闷,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不成?当他抬起头时,正与镖手们那贪婪的目光碰在一起,心里顿有所悟。对付这些粗俗的镖手,根本不值得用药。所以,他将酒一饮而进道:“好酒!可惜酒具不雅,且有浊物。大家还是多吃少饮,以免耽误路程。”说完,放下酒碗,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金生虽未看见赵安以针试酒,但却隐隐觉出,此人有点不好对付。见他走出柜台,冲着赵安一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是一位酒中的雅士。小店虽然简陋,倒还有几套精美酒具。不过他们喝的这种水酒,还不值用此雅器。方今世上的佳酿,北人喜好‘杜康’及‘杏花村’。巴蜀则偏爱‘剑南烧春’。而在我江东,自以‘绍兴春’与‘状元红’为佳。小店正好还有几坛上好的‘绍兴春’,承蒙各位在这淡季给小店捧场,索性取出一坛,权且与几位客官助兴。”
    赵安明知对方是给自己下套,可他也不当面说破,“我也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间,还有店主这样一位深谙酒道之士。如此看来,少不了要见识一番了。”
    二人说话间,小二已搬出一只满是积尘的酒坛,一看便是陈年之物。擦净打开之后,一股沁人的醇香,顿时飘散开来。另外一个伙计,则捧出了一只翠玉托盘。从托盘的上面,取下八只银质莲花酒杯,分别摆放在赵安等人的面前。随后而来的那个伙计,手里则是一把玲珑剔透的玉壶。
    直到这时,宋金生才说道:“美酒珍器,方能成趣。此壶名为‘钟山夜雨壶’,不仅做工精美,而且另有妙趣生成。”小二将酒注入,声若珠落玉盘,令人心醉之极。待伙计将酒与众人一一斟满之后,把壶往桌上一放时,那只玉壶,依旧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之声,令人尽起遐想。
    眼前的一切,并没令赵安失去戒心。因为他知道,行走江湖,乃是刀尖舔血,稍有不慎,便会抱恨终身。暗用银针探过自己杯中酒后,见并无变化。正不解时,突然注意到那把玉壶的声响,便猛地意识到,此壶应是双心。他早听父亲说过,有种“子午转心壶”,可随意将不同的酒,倒入不同杯中。是不是贼人发现自己起疑,所以没敢来给自己做手脚。想到这,便借布菜之机,将银针探入了万明杯中。收回看时,果然银柄乌黑。
    万明等人已然注意到赵安的举动,但赵安则暗示几人不要声张,几人便知其意,全都若无其事地大吃起来。用过饭后,赵安说了句“好了!我们该动身了。”众人便起身往外就走。
    宋金生见他们谁也没去动酒,心中不觉起疑,难到已被对方看出破绽?尽管如此,他仍有几分不甘地上前说道:“是不是小店有何招待不周之处?否则的话,几位何以酒未沾唇,便要这般急急离去?”
    赵安见他似乎有些不肯罢休,便淡淡地一笑说道:“行旅之人,不敢贪杯,所以有负店主好意。既然店东如此厚爱,那我便借花献佛,敬您一杯。”说着,端起自己与万明的酒杯,并将万明那杯递了过去。
    宋金生见状不禁心中一凛,干咳了几下之后,神情尴尬地说道:“在下久病缠身,医嘱不得饮酒,所以还请公子见谅。”
    赵安哈哈笑道:“看店主手段,也算老江湖了,可这份眼力,却像刚出道一般。今天这帐,暂且记下,你我改日再算。”说完,双手一抛,一对银杯突然飞出,正好落在对方面前的桌上。再看两只杯中酒水,却很少有溅出。
    宋金生不由心中一震,看不出面前这个文弱公子,竟有如此手段。想今日既然结下梁子,那赵玉书及“古贤十八家”的人,日后定会找上门来。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后患无穷?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将这些毛头小子做掉。只要下手干净,料那赵玉书也不会想到是我青莲山所为。想到这,也冲赵安一笑道:“小子,厉害!我还真小瞧你了。不过这笔帐,我看还是现帐现清为好。”
    由于赵安第一次单独押镖,本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并未急于去与贼人翻脸,而是打算尽量让对方知难而退。这会见对方如此一说,知道一场恶战已是难免。当下,便让大师兄邬明勇等人,保护霍源盛先行离开,自己则与万明留此断后。
    宋金生的双手,已然套上一对“五刃虎爪”。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已然纵身扑了上来。赵安一挺折扇,二人便打在了一起。另外三个手持朴刀的大汉,也与万明交上了手。几十回合一过,宋金生不觉有些震惊。原以为,用不了几招,就能拿下这几个后生。却不知,一等交手,竟连一点上风也没占到,更别说取胜了。而那边的三个大汉,处境更为艰险,被万明的一对流星飞锤,逼的丝毫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为了早点腾出手来接应赵安,万明竟然连续卖了几个破绽,强施险招,先后将三个大汉送入了鬼门关。宋金生一见,已知不好。没等万明上前夹击,早已抽身夺门而去。
    赵安二人也没急于追赶,可刚一出门,不觉全都愣了。原来邬明勇等人,这会竟未离开小店,他们也正与贼人拼杀在一起。邬明勇和二师兄蓝文闵联手一起,正在对付一个手持护手双钩的汉子。对面不远处,十几个大汉,手挽强弓,阻住了众人的去路。
    随着一声震响,一道蓝色的烟柱冲天而起,赵安知道这是贼人在搬救兵。如果不能早些离开,贼人的后援一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当下,他向万明一使眼色,二人便飞身冲了过去。
    随着宋金生的一声令下,乱箭齐向二人射来。即便如此,仍然没有阻住二人的步伐。但见二人,一等羽箭射近,双手疾掠,竟将多数的羽箭接在了手里。“银狐流星门”,一向以流星、暗器闻名江湖。赵安、万明二人,更是门中的佼佼者。于接发暗器之技,尤为精通。眼前这十几只羽箭,对二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见二人接箭之后,不等对方反应,已将羽箭掷了回去。其力之猛,不次于强弓所发。
    对手正被二人的接箭之术所震惊,却没想到,二人发难如此之快。一个躲闪不及,便有四人中箭。赵安、万明更不停手,飞镖、蝗石,急向对方射去。如此一来,对方的阵脚再也稳不住了,纷纷弃掉弓箭,四处躲避。宋金生见此,知道难以相抗。急忙唤回使用双钩的汉子,一起向后退去。
    赵安见贼人退去,不但没有丝毫的快意,心中反而多了一层阴影。他知道,更大的危险,恐怕还在后面。但他神情却依然表现地很是镇定,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众人才会心里有底。
    这场风波,震动最大的,还是那位托镖的霍源盛。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亲眼目睹这种血腥场面。事情看似暂时过去,可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这场风波好像还远远没有结束。究竟会到何等地步,恐怕根本无法想象。
    行不多时,后面便隐隐传来凝重杂沓的马蹄声,众人不免开始有些骚乱。蓝文闵回马走到赵安面前说道:“师弟,这样走恐怕不是办法。我们车重,贼人马快。不用多久,便会赶上,得另想办法才是。”
    赵安也知这些,举目四下看了一遍,见南边不远处,有座凸起的乱石山岗。虽然不大,倒可暂时避险。所以便对蓝文闵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边走边看了。你到前面告诉大师兄,先上那座小山暂作权宜之计。我这就叫人火速回去求援。”蓝文闵一走,赵安便对师弟巩飞程及项义军二人说道:“看情形,贼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二人火速回去求援,我们借助高地,兴许能够苦撑几日。二位师弟且记,我们这干人等的身家性命,恐怕全要仰仗师弟二人了,一定要早去早回。”
    巩飞程二人眼中含泪地说道:“师兄放心,就是拼着性命不要,我们也要早将救兵搬到。”说完,二人拨马向北绕行急去。
    赵安来在荒丘之上,见此处三面陡峭,只有西边勉强可以上来,心中不觉一喜。他令人将石块堆集在荒丘的西侧,准备阻击贼人的强攻。一切刚刚就绪,对方大队人马已然来在近前。举目看去,少说也有二、三百之众,恐怕是贼人倾巢而出。
    四匹健马越众而出,正中那匹红鬃骏马之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见他那张黝黑的脸上,浓眉钢须,二目炯炯,给人一种刚毅之气。而他身边的白马之上,则是一位貌美如花的白衣少妇。宋金生及一个红袍汉子,则紧随其后。
    宋金生一指赵安道:“大哥,这小子八成就是赵玉书的儿子。都怪兄弟无能,给咱山寨抹黑了。此事过后,甘愿领受大哥责罚。”
    那人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放在心上。想不到赵玉书这等平庸之辈,竟能调解出这样一个颇为不俗的儿子。”
    赵安一听对方多有贬损自己的父亲,不觉怒言而道:“无耻的山贼草寇,凭你也敢轻薄我父英名。想你空有一副大好之躯,却不思正道,自甘陷于盗匪之列,你又有何颜面去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那人微微一笑道:“公子果然好口才,不过,江湖草莽,自古便是落魄英雄的栖身之处。人间的是非曲直,有谁能够说清。是不是听我说你父亲,心中有点接受不了。这也难怪,儿子心目之中,父亲永远是天下第一。可是,很多事情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我与你父之间,不但相识已久,而且还有一段尚未了结的恩怨没能清算。所以这会我不为难于你,你只要将镖车留下,便可安然离开。至于这些东西,我只等你父来此讨要便是。”
    此人便是青莲山寨的大寨主云星罗,江湖人称“黑天罡”。在他身旁的白衣女子,是他的妻子凤玉娇。
    赵安听完之后,冷笑了一声说道:“白日朗朗,休在做梦。几时听说,‘银狐门’有过弃镖之时?物品及人,均在这里,有何本事,尽管来拿便是。”
    没等云星罗答言,旁边的红袍汉子已然有些不耐,“大哥,别再浪费口舌,让我带人上去擒他下来,何必在此与其空耗?”说话之人,正是山寨的三寨主温光远。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四寨主宝欣也催马赶来。一晃手中的双钩,执意要与温光远一同上山。
    云星罗见二人执意强攻,便嘱咐一定多加小心。二人答应之后,翻身下马。点齐五十于名娄兵,略作训教之后,便率众徒步向上面攻去。眼看众人就要接近山顶,上面的飞石,突然雨点般地砸了下来。这荒丘本来就陡,路窄道险不说,而且没有树木遮挡。所以上去的娄兵,基本是避无可避,当场便死伤了十多个人。余下的,也不得不退了下来。一时间,荒岗上惨叫声响成了一片。有几个重伤的娄兵,正一边嚎叫,一边拼命地向下挪动着身子。
    温光远二目一瞪,用嘴叼住钢刀。腾出双手,将身上的红袍一把扯下,狠狠地向地上一摔。抓过钢刀,冲着大队高声喊道:“再来些弟兄,要有种的,别尽是些只会哭爹喊娘的。”很快,近百名娄兵又随温光远二人冲了上去。有了上次的教训,每人手中多了一只盾牌。一旦有飞石砸下,娄兵便可以缩在盾牌后面,然后用身子抵住盾牌。飞石虽猛,却很难再被伤及。就这样,娄兵们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向上逼近。也就刚刚来到上次出事的地方,突然就见一辆满载巨石的推车直冲下来。娄兵虽有盾牌,可如何挡得住这飞泻而下的千钧巨力。所以,被撞击及颠出的巨石砸死者,一时难计其数。就连宝欣也被飞石砸伤了右臂,不是温光远拼命相护,能否下来,都很难说。一等退下清点时,人数还不足上去的一半。
    云星罗见状,不觉心中一痛,咬牙恨恨地说道:“小子真够狠的!我倒看看,你还能笑多久?”才说下马亲自上阵,却被一旁的妻子止住了。两人低语了几句,就见云星罗不住在那的点头。一等二人说完,云星罗便对宋金生说道:“把受伤的弟兄,想办法接下来救治,今天你我就在此地扎营。”说完,夫妻二人掉转马头而去。

使用道具 举报

109
发表于 2012-2-21 14:09 |只看该作者
   惨淡的月光,渐渐被薄雾所朦,给夜色中的荒丘,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气。几点残星,时隐时现地分布在空中,也像畏惧秋夜的寒气似的。两个值夜的镖手,不停地在那踱来踱去。从二人那充满惧意的眼神之中便可看出,这恐怕不仅仅是寒气所至。    突然,下面飞动着一个蓝色的光焰。二人立刻便意识到,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鬼火”。一时间,两人头皮发奓,心跳加剧。也就在这时,一具原本僵卧在山坡处的尸身,竟然直挺挺地向下滑去。就在二人目瞪口呆之际,更多的尸身,纷纷向下溜走。
    两个镖手,哪见过这种景象,顿时在那抖成了一团。这时,身后突然传出几下轻微的声响。二人本能地回头一看,直吓得真魂出窍。就见朦胧的月光之下,一个长发垂落的女子,正向二人飘来。此女脸上,一半是明眸皓齿,另一半则是白骨狰狞。没等二人发出惊叫,已然双双倒在了地上。“女鬼”在尸身上面蹭了蹭刀头之血,左手则向山下抛出了两个蓝色光焰。山下的岩石后面,突然窜出许多黑衣人,并快步地向山上而来。
    “女鬼”不是别人,正是云星罗的夫人,人称“洛桥鬼妹”的凤玉娇。适才的“鬼火”及“游尸”等场面,全是出自她的杰作。那些尸体身上的钩索,皆是由她借着夜色的遮掩,分别挂上去的。趁着值夜人分神之际,她便从侧面的崖壁处,摸上了山顶。并且轻而易举地,便将两个值夜镖手除去。由此不难看出,这位“洛桥鬼妹”的机谋及手段。
    赵安因心中有事,始终没能入睡。困极之时,便打了个盹。一有轻微声响,立刻醒了过来。睁眼看时,却见四周雾气迷蒙,马上觉出不妙。贼人若趁大雾偷袭,岂不束手就擒。正在这时,他仿佛听到远处有脚步之声。尽管这声音很轻,可赵安自小便精于暗器,耳目甚灵。当下,飞身而起,一边叫醒众人,一边向声响处奔去。
    赵安刚刚来到坡路之处,便清晰地听到下面传来的杂沓脚步之声。没容细想,三只飞镖脱手而出。随着几声惨叫,便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赵安也不停手,三只飞镖又去,这回没有听到声音。想是贼人各自掩身,不敢再轻易向前。赵安才说松了口气,不想身后竟然传来打斗之声。他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其他,只好快步奔向打斗之处。
    天色虽然渐渐放亮,可雾气却是越来越浓。赵安赶到就近,透过雾气,见邬明勇、万明、蓝文闵三人,正与一个女子打得不可开交。三人联手,竟然挡不住那名少妇的犀利攻势。若非亲眼得见,赵安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美貌娇弱的女子,竟会如此了得。
    赵安纵身加入战团,四人合力,仍没摆脱被动局面。直到这时,赵安方才意识到,自己的武功,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可笑以往那些自以为是,现在看来,又是多么的幼稚。他心虽沮丧,头脑却十分清醒。知道只能凭借自己的家传绝技,才有希望找到胜机。所以,借躲闪之机,向后一纵,顺势已将三枚“蝴蝶旋飞镖”,疾向凤玉娇打去。
    “银狐流星门”之所以能够杨名江湖,倚仗的,便是独步天下的暗器。在本门的诸多暗器之中,最令人称绝的,就是这种“蝴蝶旋飞镖”。它能根据发镖人手法及力度的不同,随意调整旋飞的弧度,令对手防不胜防。为防万一,蝶镖出手之后,赵安又将三枚“透骨钉”,迎面掷去。
    凤玉娇听得金风破空之声,知是暗器。当下看准那三点寒光的去势,准备全力化解。却不想,暗器竟然在空中各自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她心中不由一惊,想不到对方还有这种手段。还没等她辨清蝶镖攻击的准确方位,又见三点寒光迎面飞来。凤玉娇虽知不妙,但丝毫不乱。略一估计六枚飞镖的去势,飞身迎面而去。左手疾掠,已将射向胸前的两枚暗器擒住。长发一甩,又将射向咽喉的一枚打掉。右手一招“苏秦背剑”,用刀将袭向后心的蝶镖打落。但左肩及右肋,却被另外两枚蝶镖所伤,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可谁也没有想到,在她跌落的一瞬间,竟将接住的两枚“透骨钉”,顺势向赵安掷去。
    赵安万没想到,对方在受伤之后,仍能有此杀招,所以根本不及回旋。多亏万明手快,飞身上前,一把将赵安推开,方才躲过这致命一击。
    蓝文闵见此,不由怒火中烧。适才与她交手时,几度险遭她的杀手。早已满腹怨气,正无处宣泄。这会又见赵安差点被她所害,再也按捺不住。飞身上前,举刀往下就劈。可是,刀还没等劈落,却见一人突然从雾中冲出。随着一声闷响,蓝文闵已重重地摔了出去。等三人上前救护时,蓝文闵已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云星罗满脸忧虑地抱起妻子,就着一块青石坐了下来。他先将妻子伤口处的相关穴位封住,然后左掌抵住她的心脉,缓缓将内力输了进去。看着妻子那苍白的面孔,心里简直比刀扎还要难受。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她的计划,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夫妻险些成了隔世之人。
    当凤玉娇发出攻击信号,云星罗便令宋金生带人火速上山。可等他带着大队上来,却发现宋金生等人,竟被挡在坡口之处。当时他也顾不上去与宋金生计较,便急忙飞身冲了上去。若是晚来一步,后果将不堪设想。
    随着真气的输入,凤玉娇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见丈夫一脸忧郁地看着自己,知道是为自己担心。所以她便出言安慰道:“我这儿不碍事的,不过,你千万要小心,赵家会弧旋的暗器。”云星罗点了点头道:“我会小心的,你先回去休息,我随后便到。”说完,将妻子轻轻放在一副准备好的担架上面,令人护送下山。
   赵安三人,此刻已被宋金生带人阻住,双方正打得天昏地暗。除了宋金生与赵安斗得难分高下之余,其他娄兵,则丝毫挡不住邬明勇、万明的攻势。仅一会的工夫,已被连伤数人。云星罗怒声而道:“全都给我退下!”娄兵们一撤,场上只剩下赵安三人。云星罗飞身而至,四人便战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赵安三人心中已无丝毫的侥幸之念。因为云星罗的武功,远要高出凤玉娇许多。适才四人联手,尚且不敌过凤玉娇。这会的处境,便可想而知。万明为给两位师兄寻一丝生机,丝毫不顾自身,一味地强行险招,欲与云星罗硬拼。然而对手太强,不但没能成功,反被对方突施杀手,一掌击在前胸。万明哼也没哼,便重重地摔了出去。
    赵安见状,心中一急。想也没想,甩手就是三只飞镖,想逼云星罗自救。云星罗飞身一跃,镖从足底而过。未等落地,又见三只飞镖及近。云星罗身在空中,虽然无从借力。却见他腰间突然一挺,身子竟然横飞而去,再次避开了三只飞镖。赵安不觉有些愕然,但他知道,一但对方缓过手来,自己恐怕再无丝毫机会。所以,双手连施,镖刀、蝗石等物,不停地射向云星罗。
    邬明勇见万明已然气绝,强忍心痛,冲身扑向云星罗。宋金生等见寨主处境危险,便纷纷上前拦阻赵安。没想到,背后邬明勇突然杀到。顷刻之间,又有数人丧在邬明勇的剑下。好在宋金生将赵安强行拦下,这才解了云星罗的困境。
    云星罗立住身形,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虽然有惊无险,可被这些后生弄得如此狼狈,自然不免窝火。这会又见邬明勇发疯一般,便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邬明勇见云星罗奔自己而来,便撇下娄兵,一招“天边孤月”,长剑直奔对方心窝刺去。云星罗看准来势,两手一合,硬是将剑夹住。随即双臂一振,长剑顿时折为数段。邬明勇被这股巨力贯出两丈开外,没等他爬起身来,身上的多处部位,已被蜂拥而至的娄兵所伤。
    赵安正与宋金生相持不下,突见师兄情况危急。就想抽身去顾师兄,结果被对手的钢钩伤在了左肩。白袍顷刻之间,便被血水染红了半边。可他全然不顾,仍是拼命向邬明勇冲去。奈何宋金生死死纠缠,一时竟脱身不得。赵安苦笑了一下之后,突然把心一横。见他将手中金扇,晃过对方的双钩,直指宋金生的心窝。
    宋金生双钩一错,硬是将折扇锁住。原以为赵安伤的不轻,完全能将折扇夺下。可他万没想到,赵安手中这把金股折扇,乃是其传家之物。每根扇骨之中都有蹦簧,只要按动机关,扇骨便会射出。因赵家暗器种类繁多,很少机会使用这手绝技。这会赵安身陷绝地,想也没想,手已按在蹦簧之上。金光闪过,宋金生连吭都没吭一声,便向后倒去。
    云星罗心中一惊,如果这招换成自己,恐怕也难逃命丧杀招之下。宋金生的死,更是令他怒火中烧。见他突然从众人头顶飞身而过,凌空扑向赵安。
    赵安扶起重伤在身的邬明勇,两人相视一笑,并没多说什么。邬明勇心里明白,赵安纵然杀掉宋金生,却丝毫改变不了什么。为了不再拖累赵安,也为赵安寻得一线机会,他又抢在了赵安的前面,挥刀冲向云星罗。边冲边说道:“师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此仇不报,记得给我们报仇,快走!”
    云星罗见状,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在他心里,的确佩服这几个豪气冲天的后生。可惜双方血战之时,容不得手软。见他让过了劈来的刀锋,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微微一拧,已将刀锋转向邬明勇自己。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邬明勇不但没有闪避,反将自己的脖颈,猛地向刀锋挺去。一股血注,喷溅而出,任云星罗应变之快,还是被鲜血溅得满脸都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他连退了四五步之后,硬是呆在了当场。
    赵安此刻的心里,一直在流血。他这会的想法,不是怎样去报仇,而是想着,如何才能早些与自己的师兄弟汇合。所以,他此刻的出招,与其说是疯狂制敌,不如说是尽快寻死。云星罗已被邬明勇搅得方寸大乱,这会又见赵安发疯般地蛮打硬拼,只得连连退避。由于心神迷乱,一没留神,脚下竟被绊了一下。赵安抓住这个机会,一挺金扇,六枝扇骨飞针激射而去。
    云星罗心知不妙,连忙顺势一滚,总算躲了过去。虽然十分狼狈,可是已然来在赵安的近前。不等起身,双掌已然凝聚十成的功力,重重地击在赵安的胸腹之间。就见赵安,身子有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这股巨力远远地抛入浓雾之中。
       雾气慢慢地消散开来,朝阳虽能驱走最后一丝夜色残痕,却抹不去荒岗上随处可见的血渍。云星罗愣愣地坐在马上,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两日的浴血拼杀,究竟为了些什么?为了那段陈年的旧怨,还是眼前这几车的财物?不管是哪些,都太过不值。仅此一仗,不仅宋金生及百余名娄兵丧命。妻子及宝欣受伤,就连自己也差点命丧荒丘。然而,眼前这所有的一切,恐怕还在其次。更令他为之心中不安的,恐怕还在后边。

使用道具 举报

110
发表于 2012-2-21 14:22 |只看该作者
文章不厌百回改。。这个习惯真好。。当学习。。

使用道具 举报

111
发表于 2012-3-26 17:13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2-21 14:22
文章不厌百回改。。这个习惯真好。。当学习。。

谢谢版主的肯定,虽然网络文字没有门槛,但总要对得起很多曾经支持过自己的文友吧。

所以一直忙于修改,没有及时回复,多请见谅!

使用道具 举报

112
发表于 2012-3-26 17:40 |只看该作者
第三回:

血债血还情难按         
豪情豪现有奇男


    近来古贤镇的情形,大异往昔,经常会出现一些携刀仗剑的江湖豪客。“银狐门”被劫之事一经传开,对江东武林震动很大。尤其是镇上另外十七家镖局,更是义愤填膺。不等有人出头,已暗中聚齐人手,随时准备为“银狐门”讨回这笔血债。“古贤十八家”虽门派自立,但彼此间却同气连枝。如若一家有难,势必群起助之,竟然未断“金刃门”的香火之情。
    当巩飞程、项义军带人赶到荒丘之时,已经太晚了。人们除了清理善后,别的什么都无法去做。令人不解的是,大家找遍了整个荒丘,却始终不见赵安、霍源盛二人的踪迹。寻到最后,也只是捡回了赵安那把残缺的折扇。赵玉书望着折扇,不由得心凉至极。他非常清楚,儿子对这把折扇,可谓珍爱至极。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令它残缺不整的。因为扇骨一但射出,而又不能收回的话,此扇则无法配齐。由此可见,多半已是凶多吉少。想赵家一脉单传,如今竟遭如此巨厄,岂不是天绝赵家?想着想着,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没出几日,镇上已然聚集了数百名的江湖豪客。这些人中,有各家镖局出面相邀的各路豪士,也有不少闻讯赶来的亲友。再有一些,就是旧日便与青莲山结过梁子的,这会正好借此由头,准备一同兴师讨伐。再加上“古贤十八家”各自的门中弟子,可说是声势浩大。
    由于赵玉书身体一直没能恢复,所以来的各路豪杰,全由洪震及赵君威两位负责接待。这天,赵玉书趁着心神略有好转之际,执意在家中设宴,以感谢各路的豪杰对的声援。席间,赵玉书颇为感慨地说道:“几日来,因病缠身,多有怠慢,众位英雄莫怪!想我赵玉书,因一己私怨,竟然劳烦如此多的英雄好汉仗义援手,这份情意,赵玉书至死也难相忘。”
    其中的一位客人起身说道:“铲奸除恶,原本就是我等这些习武之人的义务。青莲山贼为祸江东,早已人神共愤。此次征剿青莲山,与其说是为了‘银狐门’报仇,还不如说是来替自己铲除后患。赵掌门无需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养好身体为是。”
    赵玉书心中一热,冲着那人抱了抱拳,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门外走进四人。为首那人,是位身材魁梧的花髯老者。赵玉书微微一愣之后,急忙离开座席。几步抢上前去,一把握住了老者的双手。由于心情过于激动,一时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老者叹了一声说道:“贤弟,事已至此,还望节哀。今后之事,恐怕还需你来主持。”
    赵玉书强自控制了一下情绪道:“呼延大哥,并非玉书一味沉于家门不幸。而是你我弟兄自衡阳一别,已有十余年未见。万没想到,今日竟因家门祸事,惊扰了大哥至此,咳!”
    老者说道:“你我弟兄生死有盟,患难与共,何曾有过彼此?此次江东之行,原本为着其他事情。不想途中正巧听闻贤弟家中变故,这才转道而来。否则的话,愚兄远在湘南,纵得音讯,也无法来得如此神速,看来这也是天意。”
    几人被让入席间之后,赵玉书与众人引见了一番。那位花髯老者,便是江湖人称“武陵汉书”的呼延霸。另外三人,是他的结义兄弟。“武昌剑客”黄千明,“武夷清音”韩玉龙,“武当墨巾”花一束。
    当人们得知,眼前这四人,便是名满江湖的“四武君子”时,顿时兴奋不已。有这四人前来助阵,无疑更为剿灭青莲山的盗匪,增加了几成胜算。人们纷纷轮流上前与四人敬酒,一时间,大厅之中,气氛相当热烈。也就在这时,一个家人悄悄来在赵玉书的身边,低声与其说了几句。赵玉书不禁眉头一皱,向众人告便之后,随家人向门外走去。
    当他来在大门之外,顿时愣住了。就见石阶之下,横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一个破衣垢面的和尚,正悠闲地躺在上面。赵玉书虽然清楚此人多半是敌非友,但却不说破,上前冲着和尚一抱拳道:“这位大师,既然来此,不妨请里面用茶。有何指教,坐下你我慢慢叙谈。”
    和尚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玉书之后,这才说道:“无怪人传赵掌门有孟尝君之风,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贫僧来此,既不化缘,也不是来赴你的英雄会。请施主出来,是有件事要与赵掌门商议。”
    赵玉书见他如此一说,也不再客套。“大师吩咐便是。”
    和尚懒懒地伸了一下腰身之后,这才说道:“佛门普渡,慈悲为怀。能使苍生得脱六道苦海,更可让亡魂早日安于极乐世间。所以贫僧来此,乃是与施主预订法事。”
    赵玉书先是一沉,颇有几分茫然地说道:“前些日,‘银狐门’弟子的法事,已请净宏寺的明禅法师做过。死者也早已入土为安,这里并无再用法事之处。不过,既然大师来此,正好玉书早想在佛前捐些灯油之资,那就有劳大师带回宝刹便是。”
    和尚淡淡地说道:“施主很会做事,但你没能听懂我来此之意。贫僧之前说过,此番不为化缘。至于法事,也不是你的那些弟子。”
    赵玉书越发糊涂,“我这除了那些遇难弟子,并无再用法事之处。”
    僧人微微一笑道:“世人大都临时来抱佛脚,看来施主也与那些俗人无甚差异。赵掌门既通交友之道,更应该清楚朋友之间的义气。我想这许多人,为你一己之怨,慨然做了异乡之鬼,难道施主就不该为他们安排一下后事?”
    赵玉书闻听此言,不觉勃然大怒道:“你这和尚好生无礼,你来寻赵某晦气,只管来便是,却不该恶语咒损我的朋友。大师来此的真正意图只管亮明就是,赵玉书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和尚看了一眼赵玉书,语音仍然十分平淡地说道:“施主乍听此言,好像难以接受。不过,当你静下心来细想一番,便可悟出其中道理。‘古贤十八家’广邀江湖豪杰,想去征剿青莲山,这总是事实吧?山上之人,绝不会坐以待毙,这也不虚。云星罗是何许人,施主恐怕也有耳闻。由此可想而知,此行成败勿论,但其血腥惨烈,则可想而知。这一分析,施主还会认为我适才所言,是些咒损之词吗?”
    赵玉书听完这番话语,心头不觉一震。云星罗的手段,他是早有领教。此番青莲山即便能够攻下,必然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这份人情,对他来说,似乎真的有点难以承受。想着想着,不由叹然而道:“大师禅机妙语,点醒我这梦中之人。友情不得不顾,但血海深仇,更不能不报。就中曲直,还望大师能够指点迷津。”
    和尚收起先前的轻浮之态,从石碑上站了起来,语气凝重地说道:“施主家中不幸,贫僧也很痛心。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笔孽债,迟早能够清算。贫僧没法劝你不去报仇,但我更怕因此而为江东武林招至一场浩劫。所以只说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望施主能以大局为重。”
    “大师此言从何而起?望能实言相告。”
    和尚似有难言之隐,沉了一会之后,这才说道:“赵掌门久经江湖,知道这里的规矩。有很多事,不是贫僧有意卖关,真是无法明言。我不妨透露一点,青莲山上最危险之人,不是寨主云星罗,而是他的夫人,人称‘洛桥鬼妹’的凤玉娇。此人背景,十分了得。内中细节,实在无法告知。料施主也是见多识广,明晓世理之人。此间利害,相信你会悟出来的。贫僧话已说透,这里就不再打搅。”说完,脚尖在石碑侧面一点,石碑“忽”地一声立了起来。和尚顺势往上一送,稳稳地扛在了肩上。
    在场之人,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愣住了。饶是赵玉书见多识广,不是亲眼得见,也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瘦小枯干的和尚,竟能将如此大的石碑,视如无物一般。就在和尚转身之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大师,先请留步。”随着声音,呼延霸四人,已然来在了门外。
    和尚好像没听到一样,仍旧迈步而行。突然人影一闪,飞快地扑奔那个僧人。赵玉书定睛看时,见竟是“武当墨巾”花一束。和尚待来人追近,急收脚步,两手一松,石碑突然向后滑落,正好将他那瘦弱的身形遮住。
花一束见机甚快,急忙收住凌厉的一抓。否则的话,定要抓在石碑之上。一等他绕过石碑,却不见和尚的踪影。反复来回几次,仍然没有和尚的影子。正在纳闷之时,却听韩玉龙高声喊道:“四弟,和尚就在你的身后,他在跟你绕圈子。”
    花一束一听,心里更是不解。这块石碑,宽不足两尺,厚多说能有尺余。和尚真若来与自己绕圈,如何自己连个影子也看不到。真要那样的话,岂不活见鬼了?他哪知道,和尚这套“幻影飞形术”,可说是独步江湖。莫说有此石碑遮护,即便没有,常人也难见其踪影。
    花一束飞脚向石碑踹去,他想石碑一倒,和尚自然避无可避。谁想,石碑竟然挟着巨力向他撞来。花一束飞身跃起,一招“龙门跃鲤”,空中剑已出匣,直奔石碑的后面。可他越过石碑之时,还是不见和尚影子,心中顿时烦躁起来。
    韩玉龙再也按捺不住,飞身赶了过去。一挺手中金笛,直奔和尚背心戳去。和尚头也不回,只等金笛及近,这才一抢身形,消失而去。按说二人一边一个,和尚定然无法隐身。可谁能想到,任二人大睁双眼,除了那块石碑,还是无法见到和尚。
    这边的人们却看得真切,自韩玉龙上去之后,和尚便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来往穿梭于二人与石碑之间。身形之快,竟如鬼魅。而且不时地出掌推动石碑撞向二人。而韩、花二人,面对着一块石碑,却无从下手,只得全力闪避。
    这会,大厅之人全都赶了出来,无不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惊。此刻韩、花二人,竟似被石碑粘住一样,不管二人怎样躲避,始终摆脱不掉那块影子一样的石碑。正在二人焦虑不已之际,突见石碑拔地而起,挟着千钧的巨力,向二人猛地砸落下来。二人急忙向后闪避,随着一声震响,石碑竟然插入土中一尺有余。其力之猛,就连远处的人们,也都感觉脚下一震。
    韩、花二人心惊之余,不觉连退了几步。可二人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块石碑。突然就觉腕上一紧,脉门已被人制住,使得二人顿时僵在当场。

使用道具 举报

113
发表于 2012-3-26 17:42 |只看该作者
    和尚嘿嘿一笑道:“二位不会是看我的碑上无字,想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吧?不过没那么轻松,石匠也不好干。”
    众人一见,顿时哗然。纷纷抽出刀剑,冲着和尚喊道:“秃驴!赶快把人放了,不然的话,将你乱刃分尸。”
    和尚见状,叹然而道:“佛门普渡,难渡不善之人。众位杀气太重,看来贫僧也难化解这场劫难。阿弥陀佛!虽然如此,还是想劝众位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因一时意气,换做千古遗恨。”说完,飘身来在石碑近前,双手扣住碑的两侧,向上一送,硬是将石碑拔了出来。顺势往肩上一扛,转身向镇外走去。一群不晓事的孩子,哄声不绝地跟在他的后面。
    韩、花二人自从手被松开,便憋足劲要冲上前去。却不想,身上竟然绵软无力,举步为艰。二人哪里知道,此刻所中的,正是和尚赖以扬名的惊世绝技,“仙符手”。这种功夫,不同于点穴之术,既不废你功力,也不伤对方元气。只是令人在短时间内,无法聚起真气而已。二人很快被人搀回府中休息,这个突然的变故,给所有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众人重又回到席间,但情绪明显不如先前。赵玉书沉了一阵之后,起身向众人团团施一礼道:“再次感谢众位英雄的仗义之举,不过我有句话,希望大家能够谅解。此次讨贼,过于仓促,很多事宜,尚不成熟。所以冒昧恳请众位暂回各处,他日有求,定当上门相请。”和尚的出现,使他如梦方醒。此番剿贼,即便得手,也不能将其斩尽杀绝。贼人余党,日后定然不肯甘休。真到那时,引发一场血雨腥风,绝非无稽之谈。不如自己寻机潜入山寨,出其不意地除去匪首云星罗,远胜于这般兴师动众。所以,他才说了这番言语。
    众人愣愣地彼此看了一阵之后,不觉哗然而动。一个汉子起身说道:“赵掌门,你这算何意?青莲山的匪患,已非你一家之仇。我们来此,是想合力来为武林铲除一害。你如此说法,岂不冷了众人之心?今日不过是被一个无名和尚混闹了一番,便要散伙。传将出去,我等还有何颜面行走于江湖?”此言一出,群情为之振奋,纷纷嚷道“这位朋友说极是,切不可令天下之人,笑我江东无有血性男儿。”
    赵玉书见此情景,自是感激之极,但他心里却是十分矛盾。呼延霸看出他的心思,不觉开言劝道:“贤弟无需多虑,善恶终需有报,此乃常理。贼人就像身上的毒瘤,不能因为怕疼,而任其威胁生命。”
    洪震也接言说道:“呼延兄说的一点没错,大丈夫当断则断,哪来如此多的顾忌?我想在座的众位,绝不会因你一句,就甘心这般扫兴而归。”
    赵玉书见事已至此,知道很难改变。若一味相强,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小气。只得对着众人,又说了些感激之言。可在他心里,却始终摆脱不掉心中那抹黯然之趣。酒宴一直延续到掌灯时分,人们才陆续散去。喧嚣了一天的赵府,重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赵玉书来在厢房,见韩玉龙、花一束二人已然无恙,心里略觉轻松。与呼延霸四人道别之后,便独自回到书房。眼望孤灯,坐在那呆呆发愣。
    古贤镇上,这会对灯无眠的,除了赵玉书,另外还有一人,那就是“醉仙居”的张掌柜。当他得知镖车被劫的消息之后,震惊之余,就像丢掉魂一般。他所牵挂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一见如故的新识之友霍源盛。
    张掌柜为人真诚朴实,宽襟仁厚。镇上的老老少少,无不对他敬重之极。张掌柜待人虽诚,但却很少与人交往过密。这是因为,他见人太多。对人与人间的那种虚伪及私欲,反感至极。他自知无力改变,但也绝不随波逐流。霍源盛的出现,令他兴奋之极。他突然发现,在这个世上,并不全是虚伪、奸诈之徒。仍有不少真诚之士,正用自己的热血及豪情,延续着人间的这份挚诚。
    乍闻噩耗之时,他只觉两眼发黑,胸闷至极。自己如何回家,全不记得。到家之后,一头便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等再次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的近午时分。这两天来,丈夫的失常举动,可把汪氏夫人吓坏了。她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边令人去请郎中,一边让人出去打探。消息虽然没有探到,可郎中看过病后,说是急火攻心所至。开了几副清心泄火的方子,吩咐注意调养,夫人这才略感放心。
    几副汤药下去,张掌柜确有好转。不但神智清醒过来,而且还能下地走动。喜得汪氏夫人,不住地感念神佛保佑。张掌柜见妻子忧虑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感慨地说了句“夫人,难为你了。”
    汪氏夫人苦笑了一下,“这倒无妨,只是不知老爷,何以突然会成这种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言一出,重又勾起张掌柜的伤心之处。随着一声长叹,泪水潸然而落。稍微一沉之后,便把事情的原由,与夫人说了一遍。汪氏听完之后,也是一惊。霍源盛是何等样人,她不止一次地听到丈夫提及。也为丈夫能够结识这样一位挚诚君子,而感到欣慰。这会听说是他突遭不幸,同样也是伤悲不已。
    张掌柜搌了搌泪水,无限悲愤地说道:“这个世界,好像只是为了那些奸诈之徒营造,到处充满了贪残丑恶。有良知的仁人君子,总是难得善终。莫不是,苍天也难容人世间的这份良善及真诚?那你又何苦宣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所说的善报,难道就是仁义君子的辛酸血泪。恶报则是恶人们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不成?这难道就是你的赏善罚恶?苍天呀苍天!这难道就是你凌驾万物之上的厚德不成?”
    汪氏见丈夫口无忌惮地指责上天,知道他是悲愤之极所至。怕他忧伤过度,病再复发,忙出言劝道:“事已至此,你我夫妻便是哭死,也于事无补。还是先把身体养好,争取将霍仁兄的后事妥善料理,也不枉与他相识一场。”
    张掌柜叹然而道:“夫人哪里知道,可怜霍义兄,不但客死他乡,而且就连尸身也无人替他收敛。最悲惨的还是,他家中那无依无靠的妻儿老小,今后又将依靠何人?”
    一句话触动了汪氏夫人的悲伤之处,泪水不禁也为之潸然而落。是啊,做为人妻,谁不为自己的丈夫担心。霍氏母子的境遇及辛酸,可想而知。原来是想劝住丈夫,没想到自己却也陷入了伤感之地。就这样,夫妻二人叹然对坐,直到深夜。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之中,街上便传来了阵阵的马蹄之声。人们早已猜到,这定是“古贤十八家”及各路豪士,开始了他们的剿匪行动。
张掌柜隔窗望着经过的人群,心里却是别种滋味。他此刻还没去想如何来为朋友报仇,因为那对他来说,有些太不现实。他现在所能想的,是怎样才能令霍义兄死而瞑目。为了这点,着实让他伤透脑筋。经过几个日日夜夜的苦思冥想,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计划。在鼓了好几次勇气之后,终于找了个机会,将自己的想法,与妻子说了一遍。直听得汪氏夫人愣在那里,始终无语。她不是不想,而是不忍去说。因为她太了解自己丈夫,在轻叹一声之后,泪水不禁潸然而落。
    原来,张掌柜的计划,是想亲赴湘西,去安抚一下那对孤儿寡母。也好让客死异乡的霍义兄,死的少些挂牵。汪氏夫人强自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叹然说道:“为妻不是不明世理,更不是想要拦你,我只觉着,这个办法,太过冒险。黔城距此,不下万里。穷山恶水不说,更兼盗匪猖獗。你一个文弱之人,如若贸然行事,不但于事无补,反会被其所害。依我来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张掌柜口打咳声说道:“这些我都想过,真要还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再无能,毕竟还是男人。连我都不能自保,想那孤儿寡母,又是何等艰难?霍义兄的人品及所为,夫人也是知道。为这样一位品性超凡的贤德之士,去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纵然冒点风险,我想也是值得。”
    夫人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多说也是无益,这才无奈说道:“既然你已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此次远行,一定要找几个像样的武师,陪你一同西行。”
    张掌柜一听夫人应允,先是一喜。可一提武师,心中不觉一酸。深深叹口气道:“所有的镖局,现在都在去忙剿匪,恐怕也不会再有其他闲人。再说,那些人未必真能起到什么作用,霍义兄不就是一个实例?你我夫妻这番苦心,自有皇天可鉴。我更相信,霍义兄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此番平安到达。这次出门,我把田福带上。有这个精灵鬼在路上照顾于我,应该不会发生事端。”
    夫人一听,急忙说道:“这可不行,田福再机灵,终归是个孩子。要阅历、没阅历,要力气、没力气,能起什么作用?切不可这般草率行事。”
    张掌柜知道妻子是为自己担心,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为了不让妻子过度忧虑,他还是出言安慰道:“之所以让田福随行,为的就是不去显眼。如此一来,自会省去很多麻烦。再者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上天还是会有这份好生之德。”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张掌柜在妻子的叮咛声中,与一双儿女道别之后。骑上了那头灰色的毛驴,在家人的泪水之中,开始了他的天涯之行。田福在安慰完夫人之后,便紧随而去。

使用道具 举报

114
发表于 2012-5-11 15:42 |只看该作者
一直忙于作品整理,竟然错过了六星的精彩大戏。好在自己不能算是这个圈中之人,即便赶上,也只是看看热闹。

通过自己这篇作品,有幸认识六星论坛。为了多结识些文友,索性也在杂谈及其它版块,贴一些以往的旧作,还望文友能够多多予以批评指正。

使用道具 举报

115
发表于 2012-5-11 16: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齐主狂生 于 2012-5-11 16:16 编辑

第四回:

嗟食无受神自安         
谋财起异心胆寒


   主仆二人,一路上晓行夜宿,不敢有片刻滞留。不一日,便进入了江西地界。满眼荒凉的景色,着实令人感叹不已。就见荒芜的田间,到处是杂草丛生。沿途偶有几间破旧的茅屋,也已看不出半点人烟的迹象。张掌柜不禁暗暗摇头,由衷感叹道:国之不振,民何有家。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没用多久,便有两匹白马从二人身边掠过。马上两个大汉,有意无意间,向主仆二人瞟了一眼,然后催马而去。张掌柜虽少走江湖,但多少也能辨出,此二人绝非良善之辈,所以心中也就多了几分提防。
    主仆又行了四、五里路,见道旁有个茶棚,张掌柜便对田福说道:“时间好像总比咱俩走得快些,又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说完,跳下了驴背。一时间,顿觉四肢僵麻,全身就像散架一般。好在经过多日的磨练,不再有最初几日的难忍之感。
    一个中年妇人从屋中迎了出来,把二人让在一张桌旁坐下。张掌柜要了十个包子及两盘青菜,就着茶水,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张掌柜一生经营酒楼,对吃的方面,应该算是高手。可这会吃着皮粗馅淡的包子,简直比自家那八珍水晶包还香。田福吃了几口,猛地想起什么。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道:“我先去喂上牲口,省得它们路上到处啃青。”说完,转身而去。
    张掌柜一边吃着,一边盘算着后面的路程。正想得入神,突然一只小手,从桌子下面伸向那盘包子。由于张掌柜精力过于集中,竟被弄得赫然一惊。不自觉地起身退了几步,并且大声说道:“是谁在那胡闹?”一等定睛看时,却见是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一脸惶恐地蜷在桌子下面。两只脏兮兮的小手之中,正各自握着一个包子。
    就在这时,从屋中窜出一个后生,气势汹汹地扑向桌下那个孩子。孩子见状,不由一惊,忙从桌底钻出。由于慌不择路,脚下被凳子绊了一下,一头摔倒在地。就见额角之处,顿时被磕得血水直流。还没等他爬起,后生已然赶到。在他腚上踢了两脚说道:“小小年纪,便不学好。长大之后,那还了得?今天让我好好教训你一下。”
    当张掌柜回过味时,已然后悔自己大惊小怪。一见孩子受伤,心中更是一疼。这会见后生又要动粗,连忙上前止住。他将孩子扶起之后,领到自己桌前坐下。取出手帕,替孩子将伤口包好,然后柔声细语地说道:“都怪我,再不明事情之前,便大惊小怪起来,害得小兄弟这般模样,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饿坏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孩子自从受伤以后,先前眼里的畏惧之感,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他的眼神之中,则充满了一种冷漠及不屈。他对张掌柜的话语,丝毫没做任何反应。张掌柜以为他是被吓坏了,又让了一遍之后,索性用筷子夹起一块兔肉,递到他嘴边说道:“小兄弟,别怕,吃吧。如果不够,我再去买。”
    孩子看了看伸在嘴边的兔肉,不自觉地咽了两下口水。当他确定张掌柜的态度出自真诚之时,便将右手中的包子,交在左手。腾出右手,弯腰从桌下拾起一只缺边的瓷碗,八成是他适才丢落的。见他把碗放在桌上,从茶壶中倒了半碗茶水。这才站起身来,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抓着两个包子,转身离去。
    孩子的举动,让人有些费解。如果不是饿到极点,相信他是绝对不去偷拿包子。这会面对桌上的食物,竟然丝毫无动于衷。就见孩子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放下手里的碗和包子。弯下腰去,将一个正躺在破席上的老者,努力扶得坐了起来。看那老者,好像已然昏迷。孩子不得不用自己那单薄的身体,努力地将老者撑住。端起水碗,先给老者喂了两口。把碗放下之后,抓起一个包子,掰一小块,放入老者嘴中。由于老者处于昏迷之中,实在无法嚼咽。无奈之余,孩子只好先在自己嘴里嚼烂之后,再放入老者口中,然后用水帮他喂下。就这样,边嚼边喂,一等老者能有反应,孩子已是满头虚汗。
    就在孩子准备,将最后一块嚼烂的包子从嘴里拿出喂老者时,老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孩子晃了几晃,不得不又让老者躺了下去。就在这番忙乱之中,孩子嘴里的包子,竟然不知不觉地被他咽了下去。一等觉察,先是一愣。随后一种莫名的神情,便浮在了脸上。沉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嘴里,几经触弄,硬是将咽下的东西呕了出来。见他那双明亮的眼中,此刻虽然满是泪水,但却掩不住满面的欣喜之色。
    在场之人,都不理解孩子的这番举动,然而张掌柜却看得明明白白。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孩子的心性,在内心受到震动之余,鼻子更是一酸,叹然落下泪来。
张掌柜擦了一下不知不觉流出的泪水,端起桌上的食物走了过去。来在近前,蹲下身去,将食物放在孩子的面前说道:“常听人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小兄弟气节,着实令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人与人的真诚交往,多是出于良善的本性。由此所得的援手,且不可误作嗟来之食。人生诸多不顺,只是暂时。要想挺过这些磨难艰险,身体便是最大的本钱。所以,还是先吃些东西,如果不够的话,那边还有。”
    田福也拎着茶壶过来,重新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放下壶后说道:“我家老爷说的没错,人再坚强,不吃饭可不行。”
    那孩子对二人的言语,丝毫不为所动。面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冷漠。老者经过一阵剧烈咳嗽之后,慢慢地醒了过来。当看到那孩子脸上的血迹时,惊得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抓过孩子的双手,焦急地问道:“峰儿,这是怎么了?”一等看到那块吐出的包子,再咂摸了一下嘴里的滋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孩子将最后那块包子重又放入老者的嘴里,这才平淡地说道:“别去乱想,包子是两位大爷给的,头是不小心摔的,不是一回事。”老者叹息一声之后,这才转向张掌柜二人道谢。
张掌柜则道:“出外之人,谁能保证自己不遇难事。相互关照,人之常情,你还是先与令郎一起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令郎?”老者愣愣地看了张掌柜一眼,若有所悟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想先生是弄错了。”
那孩子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说道:“刚刚醒来,还是留点气力吃饭用吧,省得辜负了两位大爷的一片好心。”语气中竟有一种指令似的,这种口气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
    面对眼前的食物,老少二人相互让了半天,可谁也没有去动。急得田福冲着那个孩子埋怨道:“你这位小哥也真是的,你都饿成什么样了。你不吃,他忍心吃吗?又不是东西不够,还在这让个不停。”
    张掌柜早已看出端倪,这个孩子,人虽小,然心性却甚高。不是为救眼前这个老者,他绝不会有先前的举动。一旦被人发现之后,在他心里,自是蒙上了一种奇耻的大辱。所以才会无论别人如何相劝,他却是始终不为所动。张掌柜想了一下之后,这才对那孩子说道:“小兄弟,你我虽是萍水相逢,可从你的身上,我却看到了一种可贵的品性。这点虽然难得,不过你好像对这个世界看到太过狭隘了。人与人之间,不全是虚伪、奸诈,仍有不少的真诚之士,将人之本性良善,延存于在这天地之间。人们患难之中的相互扶持,是出于人类自身的本性。这里面丝毫不存在‘怜悯’、‘施舍’等成分。傲骨及气节,虽然是男儿傲世的依仗。但总不能偏谬的认为,所有真诚友善的援手,都包含有‘怜悯’、‘施舍’的成分。此时此刻,你我若是处境相换的话,我相信小兄弟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尽管我这些话,说的不一定全对,但却句句由衷。希望小兄弟权衡一下,还是保重两位的身体要紧。”
    这番话,明显起了作用。孩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和缓下来。眼中的冷意,也在逐渐消退。沉了片刻之后,这才大大方方地说道:“先生言重了,落魄之人,人见人弃。难得先生古道热肠,既是这样,那我二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拿起包子,与老者一起吃了起来。
    张掌柜见此,甚是欣慰。这孩子年龄虽小,可谈吐及神情之中,无不透出一种傲然高雅之气。想这二人,定是有着深厚背景。究竟何以至此,却是无从所知。
    最为兴奋的,还是那个老者。见他眼含热泪,不住地向张掌柜谢道:“多谢先生高义,您让我感动的,不仅仅是这活命之食,而是您的金石良言。当今世上,若多些先生这种贤德之士,也就不会变得如此险恶。”
    张掌柜也颇为感慨地说道:“今日受益最大的,应该是我。昔曾闻齐有寒士,不受嗟食,而坐地而亡,总以为那是古人劝世之作。不想今日,竟在一个孩子身上展现出来。由此可见,这位小兄弟,足以称得上是我的醒世师表。”说到这,不禁又想起了义兄霍源盛。是啊,在这个世上,仍有不少的豪情之士,正用自己的生命及热血,延续着人间的这份无私及真诚。
    孩子及老者,各自暗暗地点了点头,而不再言语。吃过东西之后,二人精神明显好了起来。歇了一会之后,两人收起破席等物,起身向张掌柜主仆告辞。
当张掌柜得知二人要去江州,便提出结伴同行。如此一来,对二人多少有所照应,不想却被老者婉言推拒了。张掌柜也没多说什么,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强自放入老者的破旧褡裢之中。之后叹然说道:“你我同在异乡,相顾实是有心无力。这十两银子,仅做二位的茶饭之资。一路之上,还望多多保重。”
    老者始终是眼含热泪,却没再答话。因为他怕一语不当,反令张掌柜尴尬。当下只是冲着张掌柜深深行了一礼,然后与那孩子转身而去。可没走多远,就见男孩给老者说了些什么,便重又走到张掌柜面前。
    张掌柜笑着问道:“小兄弟,还有什么事吗?只要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就是。”
    那孩子默默看了张掌柜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这才喃喃地说道:“先生,能不能把你的驴借我一用,我想……下面的话,却又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张掌柜之所以邀二人同行,就是考虑到老者身体虚弱,打算分出一头毛驴让其乘用。这会听那孩子一提,顿也没顿,便去吩咐田福把驴牵来。功夫不大,田福便牵着毛驴回来了。当把缰绳递向男孩之时,对方却神情尴尬地看着田福,竟没去接缰绳。张掌柜先是一愣,仔细看时,这才明白过来。当下橫了田福一眼道:“把我那头牵来,适才没听明白不成?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不去换。”
    田福白了男孩一眼,嘴里嘟哝道:“你这小哥也真是的,两头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一头不一样?”说起这两头毛驴,确实都是精挑细选出的。只是田福这头身架大些,走路时颠得厉害一点,田福怕主人吃不消,所以才将这头牵来。

使用道具 举报

116
发表于 2012-5-13 15:29 |只看该作者
齐主狂生 发表于 2012-5-11 15:42
一直忙于作品整理,竟然错过了六星的精彩大戏。好在自己不能算是这个圈中之人,即便赶上,也只是看看热闹。 ...

是好久未见你来了。。。
问候。。。多来看热闹也欢迎参与热闹哦。。。{:soso_e181:}

使用道具 举报

117
发表于 2012-5-15 10:37 |只看该作者
素颜 发表于 2012-5-13 15:29
是好久未见你来了。。。
问候。。。多来看热闹也欢迎参与热闹哦。。。

问好素颜版主!

虽不乏看热闹的好奇,却自知无参与的本钱。

使用道具 举报

118
发表于 2012-5-15 10:40 |只看该作者
  张掌柜见田福站着没动,便沉下脸道:“多嘴!让你去牵,哪来这多罗嗦?”田福只得又把另外一头毛驴换回。张掌柜一把夺过缰绳,亲自交在男孩的手里,并嘱咐道:“小兄弟,牵住了。这头毛驴很听话的,尽量别去打它,相信会与你处好的。”    男孩接过缰绳,眼中闪过一种奇异的光芒。见他将一直紧握的右手,毅然地伸在张掌柜的面前,神情郑重地说道:“先生,留个纪念吧。”
    张掌柜接在手里,见是一枚雕着许多怪字及花纹的小铁牌。虽然做工精美,但却看不出有何珍贵之处。他只当是那孩子的一片心意,所以便欣然收了起来。他哪里知道,此刻在他手中的这枚铁牌,乃是当今武林之中的一件圣物。只要有它,主仆二人可以畅行于西南各省之间。
    那孩子见张掌柜接受了令符,脸上头一次现出慰心的笑容。也没多说什么,牵着毛驴,转身快步向老者而去。
    田福待少年走远之后,不觉埋怨道:“老爷,你心也太善了。我们今后路还很长,这种事不会太少。要都像今天这样,恐怕不等到达地方,我们也会沦为乞丐了。”
    张掌柜语气和缓地说道:“福儿啊,话虽如此,但也要酌情而定。济困扶危,乃人之本性。何况这等贤德之士,岂可坐视不理?不是考虑到自身的事情,出手也不会这般寒酸。总之,人活一世,不能太为自己想的过多。如果那样的话,那人生命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这些事情,相信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田福何尝不了解主人的心性,听了这番话后,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暖烘烘的。庆幸自己福分不浅,能够遇见这样一位宽襟仁厚的主人。
    就在二人刚刚往回走时,一阵清脆的蹄声传了过来。回头看时,不觉一愣。就见那头送给那个孩子的毛驴,正快步轻颠地向这边跑来。顺着来的方向一看,见那孩子,正站在路中间,向主仆挥了挥手之后,这才转身与老者向西而去。
    田福上前扯住丝缰,心里可谓高兴之极。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真怪!世上还有这种花子,给饭不要,要驴却又送回来,真是太奇怪了。”
    “怪你个头,没口德的奴才,总拿自己的心态,去琢磨别人。办起事来,小小器器,猥猥琐琐,也不怕别人笑话。”张掌柜虽然这样说,可他也觉着此事蹊跷。想那孩子连一饭尚且不肯接受,借驴恐怕不仅仅是来试探自己。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隐意。他猜得虽然没错,但却没注意,毛驴头上的那绺红缨穗,此时已被老者打成了蝴蝶扣。
    主仆再次回到茶棚时,那里已然聚了很多歇脚的客人。他们围坐桌边,吃喝之余,彼此谈兴正浓。张掌柜本想早些收拾赶路,却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古贤十八家”及青莲山。所以这才改了主意,重新坐了下来。就听一个声音说道:“那个场面,可说是惨不忍睹。青莲山虽被剿灭,可江东的豪杰,也是大伤元气。仅此一战,双方死伤人数,恐怕不下几百号之多。”
    这时有人问道:“陆兄,那云星罗夫妇身手,也算十分了得。而那‘古贤十八家’,只不过是些看家护院的手段,何以会如此轻易得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姓陆的汉子则道:“此番进剿青莲山,十八家广邀江东各路豪杰。就连远在潇湘的‘四武君子’,也来此助阵,实力已然不容小觑。而更主要的,还是云星罗的夫人重伤在身。山寨单凭一个云星罗,武功就是再高,也难与各路豪杰相抗。山寨攻破之际,云星罗还在拼死抵抗。可战到后来,却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只得抱着重伤的妻子,上了后山的断崖。在江东及各路豪杰的注视下,慨然留下了一句,‘昔日霸王别姬而去,今我云星罗却能与妻携手共赴黄泉,此足以无损云某一世丈夫之名。’说完之后,夫妻双双跳下山崖。”讲到这里,陆姓汉子不觉长长叹息一声,似为云氏夫妇心有不甘一般。
    张掌柜听到此处,心中不觉一轻。心中暗道:上苍果然开眼,足以令霍义兄的亡灵得安泉下。由于他贪赶路程,所以不敢多留,也就没有继续再听下去。清完帐后,继续赶路。一直到黄昏时分,才在离饶州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之上,住进了那家“吉通客栈”。用过饭后,二人便早早地上床歇息。
    主仆二人却没想到,从他们进镇开始,便被人盯上。而这两人,正是日间那两个骑白马的家伙。年长的名叫井昆,另一个则叫崔强。二人一起作恶多年,专找单身客人下手。二人武功虽然平平,但手段却是十分毒辣。前几日在途中路遇,凭着多年做恶经验,一眼便认定张掌柜主仆是条大鱼。所以一路尾随,寻找下手之机。今天二人认定时机已然成熟,所以决定就在今夜动手。
    当二人回去准备之时,客栈外边,却出现了一驾配有四匹骏马的华丽马车。车的飞檐四角,各有一支悦耳的风铃。正面悬着四个红纱灯笼,每个上面,都有一个描金大字。分别书写着,“步云香车”四字。最特别之处,还是那个驾车之人,竟是一个白衣素裙的美貌少女。
    车停稳后,店中伙计早已迎了出来。打起帘子,又从车内走出两个年轻女子。其中那个紫衫女子,则用一席青纱遮住了面容,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另外一个,则是一身黑色衣裙。三人在小二的引领之下,很快便走进了入住的客房。
    夜色渐深,小镇很快恢复了宁静。街上除了偶尔见到几条觅食的野狗,已然看不见再有人影。不过,在吉通客栈的外面,却有一人在那徘徊。借着月光看去,此人刚毅冷漠的脸上,二目犀利如电。行举之间,则流露出一股英武之气。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便举步向西而去,身形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三更一过,井昆二人便出现在客栈的门外。四下巡视一圈之后,不见有何异常。二人便飞身跃上了高墙,才说要往院内跳时,竟被一个东西给惊了个呆若木鸡。不是别的,正是院中车上挂着的四只红纱灯笼。井昆二人混迹江湖多年,对此车的出处焉能不知。难道下面的就是那辆令江湖闻风丧胆的“步云香车”?虽然灯笼早已熄灭,可借着月光,上面的字迹仍清晰可见。
    “步云香车”的传闻,几乎是用血腥与杀戮交织而成的。据传,凡是香车所过之处,必有江湖血案发生。很多江湖的成名人物,都会成为血案的悲情主角。久而久之,那位香车主人“步云仙子”,凭借着她那高深莫测的武功,以及残忍毒辣的手段,逐渐成为令江湖豪客闻风丧胆的女魔头。不过,好像还从没人见过这位“步云仙子”的庐山面目。此无疑更为这位传说中的“步云仙子”,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井昆、崔强做梦也没想到,今夜竟会让自己遇见这个恶魔。在愣了片刻之余,便狼狈地跳下院墙,撒腿往回就跑。刚刚到巷口,横里突然冲出一匹快马。两下里收蹄不住,便撞在一起,顿时将井昆崔强二人甩了出去。
    那匹马突然受到惊吓,前蹄腾空,直立而起,差点把马上的乘客闪了下来。得亏那人见机甚快,双手死死扣住马鬃,努力让身子平衡下来。即便如此,他还是恨恨地冲着井昆二人骂道:“大半夜里,抢死不成?竟然惊了你家大爷的马。”
    井昆二人劫财不成,反惹一场虚惊,本就满腹怨气无从发泄。这会不但被撞得血头血脸,又被对方一骂,早已按捺不住。爬起身来,各自抽出钢刀,照准那人就剁。
    马上那人冷笑一声,掣剑迎上。刀剑碰在一起时,井昆二人的手臂,顿时被震得有些发麻。正惊讶间,突见对方的长剑攻到。二人心知不敌,连忙纵身退去。当大睁着双眼看清对手之时,不觉由**喜。“我说谁有这般快剑,除了‘追风剑’黄贤弟,还有哪个?”
    那人先是一愣,定睛看时,不觉哈哈笑道:“怎么会是你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边说边甩镫下马。三人来在一旁,便叙谈起来。当井昆讲完自己的遭遇时,那位黄贤弟先是一愣,随后便笑得不成样子。“二位老兄也算老江湖了,就算‘步云仙子’再厉害,也不至于连人影都没见到,就吓成这个样子吧?”
    “初生牛犊不怕虎,贤弟觉得好笑,其实这不奇怪。你武功虽高,但江湖阅览尚浅。当你真正了解这个魔头之后,恐怕你就笑不出来。”
    黄贤弟好像觉出自己有些言过,连忙收住笑声说道:“井兄说的也是,‘步云仙子’确实名头不小,小弟多少也有耳闻。但江湖上的传闻,总是虚言太多,不可全信。”
    这个黄贤弟名叫黄少灵,原为襄阳富家子弟。别无所好,习武成痴。其父也曾为他遍请名师,使得此子武功精进神速。后家门破败,父母双亡。此人索性仗剑离乡,混迹江湖。没用几年,居然闯出个“追风剑”的名号。这期间,他也会过不少的所谓名家高手,多是名不副实。所以便得出一个结论,江湖上的很多传闻,大多都不能去信。
    井昆听他如此一说,心中暗道:此人自迷太重,恐怕劝是劝不醒了。只有真正吃过大亏,才会明白过来。“贤弟说的也是,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连日的颠簸,加上这场虚惊,我二人真该找个地方好好歇歇了。”
    黄少灵见他如此消沉,忙出言安慰道:“两位既是为那江东客人,怎能因为一场虚惊,便前功尽弃?他们两者之间,好像并没多大关联。”
    井昆经他一提,想想也对。这么多天的辛苦,弃之真有几分可惜。黄少灵见他心有所动,便又说道:“今天已经不早,二位不如先随我去朋友处落脚。天亮之后,再考虑这些也还不迟。”井昆二人觉着对方所言有理,便欣然答应下来。

使用道具 举报

119
发表于 2012-8-13 13:37 |只看该作者
很长时间没来论坛了,本想继续更新一下作品,却听文友提示,没必要这般重复发帖。这会使文友徒增乏味。不如通过发帖积分积累,达到修改的权限,岂不省事。
基于此,暂时中止这种无谓的举动。打算通过灌水式的辛勤劳动,完善这一憾事。
因为这部作品知道了六星,所以灌水也就想围绕着这一点来进行。如果版主认为小说版块不宜水帖的话,不妨明示一下。这里先谢了!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北斗六星文学网所有文字仅代表作者个人言论,本站不对其内容承负任何责任。

Copyright ©2011 bdlxbbs.cn All Right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 

本站信息均由会员发表,不代表本网站立场,如侵犯了您的权利请发帖投诉   

平平安安
TO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