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星村系列之
狠棒
文/石头上的叶子
秧和烤烟栽插完毕，六星村就闲下来了。
兰舟（兰舟远去）和****像两个怕上学的孩子遇上了暑假，心情好得风和日丽的，一大早就坐在村口的石碾子上东一句西一句的扯闲淡。
兰舟手里举着面月饼大小的镜子，一边整理鸡窝似的乱发，一边心不在蔫地说：“听说了吗？叶子（新石头上的叶子）又离了。”
****把粗糙的手掌放在同样粗糙的脸皮上搓了几下，目光空洞地望着对面的山崖：“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又不是第一次离婚。”
兰舟顺着****的眼光看去，对面的山崖上站着一个人，因为太远，看不清是谁。
兰舟说“那是谁呀？大清早的。站那么高干嘛？”
“还会是谁，叶子呗。每次离婚，他都要站在那里，看着媳妇走远，才一声不响的回家。”
兰舟幽幽地叹了口气：“叶子真是个多情人，要是我家破伞（油纸伞）有他一半好，我们就不会离了。”
****用不屑的眼光瞟着兰舟：“真是搞不懂你，离都离了还你家他家的，要是舍不得，就复婚呗！”
兰舟鸭死嘴硬地说：“复婚，除非天下的男人死绝了。”
正说着，破伞身上背着个破蓝子，赶着那头比他胖不了多少的灰水牛走过来了。碰巧的是，一只蜢虫偏偏在这个时候飞进了他的嘴里，小虫子在嘴里撞来撞去。破伞鼓着腮邦，紧闭着嘴巴，在嘴里吹着气，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小虫子往嗓子眼里冲撞。当然还有更好的方法，比如往地上吐一口痰，小虫子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兰舟就在他面前，她是什么德性，他比六星村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特别是现在离了婚，在她面前，这口痰就更不能吐了。
看着破伞的腮邦越来越像一个皮球，****的眼睛睁得比破伞家的牛眼还大；兰舟假装低着头看地面，眼角却瞟着破伞，她也搞不清他为什么要把腮邦子鼓得像一个猪尿泡一样。
破伞终于忍不住了，呸地一声，一泡浓痰飞到离碾子不远的地方，在地上砸起了小小的灰尘。
兰舟毫不示弱，抬起头，迎着破伞，一连三声呸呸呸。
****指着破伞，气得连话都说不连惯“你……你活该……离都离了，还像个娘们……你活该！”
破伞哑巴吃黄连，想争辩，却开不了口，以前事情比现在明了，他都没法说明白，现在这种场面，连阿九都误解了，他哪里还有说得清道得明的能力。他只能把所有的力气使在牛鞭上，受了不白之冤的牛撒开四蹄向前狂奔，破伞借机追牛，贼一样的逃离了现场。
兰舟眼泪汪汪地看着****：“你都看见了吧，也不是我不想复，就他这个态度，你叫我怎么复？”
****好像还没缓过气来：“就是，离都离了，还用痰吐你，居然用那么大的力，老远我就看见他在做准备了，腮邦子鼓得像鸡屁股，至于吗？我跟你说，这婚还真不能复，你要复了，我都看不起你。”
这时候小皮球走过来了，她只拎着个灰色的皮包，像当初走进六星村时的样子，身上永远不带多余的东西。
****上前一步，拉住小皮球的手问：“小皮球，你要去哪里？”
“回山东。”小皮球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真离了？”
“是啊！”
“为什么要离呢？”
“结婚是因为想在一起过日子，离婚是因为不能在一起过日子，就这么简单嘛。”
兰舟忍不住了：“我猜你是受不了他打你吧？”
小皮球认真地说：“他连骂都没骂过我一声，怎么可能打我呢？”
“你说假话，我经常能听到你在夜里哭爹喊娘的，不是他打你还会是什么，总不至于是想家想的吧？”
小皮球的脸红了，笑着说：“你这个人太有意思了，你白做女人了，难道女人只有被打的时候才会哭爹喊娘吗？”
****明白了，她想起自己也有过这样美好的体验，只是三棵树把她弄到这样惨烈的时候并不多见。
****有些不甘心地问：“叶子真的有那么棒？”
小皮球自毫地说：“他真的狠棒，而且不是你说的那个很，是凶狠的狠。”
兰舟有些想不通地说：“既然这样，干嘛还要离呢，我家破伞从没那么狠过我都有些舍不得。”
小皮球说：“生活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时候对面山崖上传来叶子忧伤的山歌：
远方妹子你慢走
哪个不想长相守
爱情是根有形线
生活是双无情手
叶子突然不唱了。
****说：“小皮球，你会唱山哥吗？叶子在等你接话呢。”
小皮球说：“我唱不来你们云南的山哥，你帮我唱吧，我说词，你来唱。”
****点点头。
小皮球说：“哥哥以后要过好。”
****唱：哥哥以后要过好
小皮球说：“早晚两顿要吃饱。”
****唱：早晚两顿要吃饱。
小皮球说：“妹子身子到山东。”
****唱：妹子身子到山东。
小皮球说：“痴心永远不会跑。”
****唱：痴心永远不会跑。
****唱完，感觉泪水已经溢出了眼眶。
兰舟哇一声哭了起来：“以前，我家叶子哥站站就走了，他从没为谁唱过哥。”
小皮球揩了一下脸，故做开心地说：“你们哭啥呢，人高兴的时候才会唱哥嘛，我走了，有空来山东玩。”
看着小皮球远去的背影，****问：“她家在山东哪个地方？”
兰舟说：“我也不知道。”
****说：“你帮我问问你家叶子哥，我有空真的想去山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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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梦妖如雪
雷达卡
发表于 2014-7-17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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