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晏晏 于 2024-7-6 17:17 编辑
小路两旁的白杨长得不是很粗壮,有几棵明显长歪了。每次我路过的时候,总有想要去把它捋直了的想法。冬天过去后,春天再来时,我发现蝶变了。她的身体内好像鼓动着一些春意,会在月亮地里莫名地笑起来。松带给她的打击,随着万物的萌发消逝了。也或许,她从未真正的悲伤过。因为她只在那次久别重逢后哭过一回。我记得,她哭过之后抬起头来时,眼睛里的泪光水莹莹的,像是沾了水的葡萄。而且,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由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后来我曾经仔细研究思考过这个问题,结果是,她应该没有撒谎,这是他们家族的遗传现象。单眼皮成年后,很可能变成双眼皮。
我们晚上再出去的时候,白杨树上已经挂满了毛毛虫。风从山那边吹过来,撩在脖颈上,痒痒的,我心里会想起刀疤男孩。而蝶,嘴里也塞满了一个男孩的名字。她有时候骄傲有时候嫉妒,那个穿白裤子,梳大背头的男孩一下子就成为了她的重心。而我,也慢慢减少了跟她约会的次数,因为母亲开始怀疑我每晚的去处。我们不断换地方,缩短时间。蝶比我更怕我的母亲,我上次出走,母亲让她和她的家人一起品尝到了所谓母老虎的威力。
刀疤男孩从未跟我有过真正的对话。他一直在忙,上班时候拼命做活,努力多赚钱。下班后一猛子扎进宿舍,抱起书本学习。他活得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从舅舅嘴里,我知道他那条刀疤的来源。他来自四川,家境十分优渥,父母都是警察,他的学习也一直非常优秀,还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后来,他的一个朋友跟人打架,他年轻气盛,帮人家出气,结果人家是真正的混混,带了刀枪棍棒,把他们团团围住。刀子要砍到朋友身上时,他挡了一下。这就是他脸上刀疤的来历。后来,他被大学开除。
他是自愿来到山东的。他知道必须要换个环境才能与那些旧日的损友真正断开。
刀疤男孩时常让我感到自卑。尽管那时候我正处在一生里颜值的最高峰。喜欢我的男孩挺多,甚者有人直接到我家里去提亲,都被母亲以岁数小拒绝了。我知道自己心里有东西在偷偷长出来,每次去上班前都要认真照一照镜子,用力咬一下嘴唇。直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蛋红润,嘴唇鲜美才肯出门。那个时候,口红已经很普遍了,蝶也给过我一个。但我不敢用,母亲管我很紧,不要说擦口红,就连雪花膏都要说的。她几乎屏蔽了一切能让我漂亮起来的元素。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打扮得那么妖里妖气,是要出去浪啊?
有刀疤男孩在那里,我不会浪。他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让我不敢靠近,却又被吸引到。后来我才懂得,他身上有的那股力量是什么。那是正气、贵气和傲气。这三种气质,不要说过去,现在也很少见到。他跟蝶是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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