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以鬼神害盈,皇天辅德。故宋公一言,法星三徙,殷帝自翦,千里来云。若使善恶无征,未洽斯义。且于公高门以待封,严母扫墓以望丧,此君子所以自强不息也。如使仁而无报,奚为修善立名乎?斯径廷之辞也。
夫圣人之言显而晦,微而婉,幽远而难闻,河汉而不测。或立教以进庸怠,或言命以穷性灵,积善余庆,立教也;凤鸟不至,言命也。今以其片言辩其要趣,何异乎夕死之类而论春秋之变哉。且荆昭德音,丹云不卷;周宣祈雨,珪璧斯罄;于叟种德,不逮勋华之高;延年残犷,未甚东陵之酷。为善一,为恶均,而祸福异其流,废兴殊其迹,荡荡上帝,岂如是乎?
诗云:“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故善人为善。焉有息哉?
有时认为鬼神能让人自满,上天能辅佐美德。所以宋景公的一句话,荧惑星三移其位,商汤剪下头发祭天求雨,千里外就来了乌云。如果说善与恶没有一定的明征,那就和这里所讲的不符合。再说于公曾经昭雪不不少的冤案,自认为阴德很好,让人宏阔府门,等待帝王的封赏。严延年的母亲见他杀戮太过,便说:“你太残忍了,不久会遭刑戮。我回老家清扫坟地,等你归葬吧!”这是君子不停地自己努力向上。假如仁慈没有好报,谁还愿意行善事、立名节呢?这是有悖情理的说法。
圣人的话,既明显又隐晦,微妙又委婉,幽深遥远难得听到,广如河汉难以测知。有时创立教化以促进平庸懒惰的人,有时论述命运以穷尽性灵的真谛。‘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是创立教化;凤鸟不来,这是论说命运。现在用只言片语去辩识它的重要情理,这和将在晚上就死去的人还在论说春季、秋季的变化有什么两样呢?楚昭王说过有德行的话,红色的云彩也没有收卷;周宣王求雨,珪璧已经用完了,雨还是没下来。于公积下阴德,不如勋华的阴德高;严延年残酷的下场,不会比盗跖死在东陵更厉害。行善都一样,作恶也差不多,福与祸显出不同的流向,废弃和兴盛呈现不同的轨迹。广阔无边的上天,怎么会这样呢?
《诗经》说:‘风雨交加如暗夜,雄鸡高唱不停歇。’所以善良的人做好事,哪里有停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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