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小鱼儿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光斜照进来,窗子和窗纱的影子印在浅粉色的墙上,像是定格了的皮影戏。
小鱼儿伸展了一下玉藕般的细胳膊,长出了口气,感觉舒服多了。嘴里喊着一、二、三,起!
她穿着奶白色纯棉睡衣,趿着浅粉色软底拖鞋,拢了拢蓬着的头发,拉开窗纱,打开窗子。略带点海腥味的新鲜空气像是长了翅膀的鸟,扑面而来。她张开双臂,眼眯着,陶醉于来自森林和海洋的拥吻与抚摸,想像着自己站在海风拂面的邮轮船头,像泰坦尼克号里的女主角KateWinslet一样,展翅飞翔。
唉,可惜身后空空的,男一号LeonardoDiCaprio至今还没到位,不知道导演是怎么搞的。
小鱼儿自我解嘲,轻盈盈地来到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手托下巴大脑指挥系统突突地开始运转,琢磨着一会儿吃什么,今天穿什么,去表姐家带什么。
她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这是小鱼儿的功课之一,一天要好几遍。女人嘛,自恋总比自虐强,悦己悦人,何乐而不为?
镜子里的小鱼儿面色白晰红润,从脸型到眼嘴鼻子到这些零件儿的组合长得七分像刘若英,三分像林忆莲;脸比她们稍丰;额头弧线优美,比她们长得都好看------小鱼儿在这一点上颇为自得。这要感谢爸妈了。
自恋完毕,小鱼儿喝了半杯温开水,换上一身白色运动套装,脚穿白色网球鞋,一路小跑去海边晨练。阳光下的小鱼儿线条健美柔和,活像一条欢快跳跃的小银鱼儿。
小鱼儿顺着海边慢跑,跑到栈桥停下,弯腰压腿,做上8分钟的自编健美操,稍休息一下。没遇到卞缘。小鱼儿估计这傢伙又懒床了,于是回跑,眼睛注意着晨练的人。一路没见卞缘人影。小鱼儿怅然若失。
世上有些事是极其微妙的,就像这海风吹到脸上的感觉。即使眼睛看不到海,可是理性判断会提示你,海就在不远处。
是的,海就在不远处,小鱼儿刚从海边来。那么卞缘呢,也在不远处么。可是小鱼儿看不到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小鱼儿的潜意识里,她是希望遇到卞缘的,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不承认。
吹在小鱼儿脸上的海风虽然是从同一片海域来,可是今天的这条路上的海风吹到了小鱼儿脸上,而没有和昨天的海风一样,一起把她和卞缘裹在一起,见证她们阳光下矫健的身影、欢快的步伐和妙趣的谈笑。
有一阵儿小鱼儿有些恍惚。她认为谈笑可以风生,人是主动的,如此说来那么那些把她和卞缘裹在一起的海风不是纯粹的海风,不是纯粹的海的手笔,里面应该有她和卞缘的元素,关于青春的,关于靠近的,关于温暖的。
小鱼儿一路跑,一路在脑子里放电影。这条路上满是小鱼儿的影子。
确切地说应该也有卞缘的,一个声音在小鱼儿心里说。虽然卞缘今天没有出现,可他在你的电影里出现了。是你带着他出现了。
我带着他出现了?小鱼儿自问。
小鱼儿想起每天下午下班后,自己骑着自行车,卞缘悄悄跟着自己慢跑的场景。对,从那时起,自己就一直带着这个大孩子。
是的,一个大孩子。
蓦地,一股暖流伴着震颤汹涌而出,她感觉心底裂开一片海,一片新的海,从未见过的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一片极光的蓝色的海。她不知道这片海是单纯地属于爱的海,还是多涵的普世的一种母性的海,还是二者皆有。那么这片海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可是以前它怎么没有在心里出现,直到遇到了卞缘。可是自己一直在心里把他当作弟弟的呀。
原来真的会有心海,可以这样在不经意间出现。来自心海的那股暖流激荡着小鱼儿的身心,她感觉自己像一叶丢掉了桨的小船,被托举着,沉浮起落。
小鱼儿心跳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走到海边沙滩上坐下来。她需要静一静。
海风拂过面颊,海面微波荡漾。阳光与海深拥,一种靠近,一种温暖,一种融入。小鱼儿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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