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依然追问着,眼睛瞪得溜圆。我明白今晚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想睡觉,灵机一动装出突然很痛苦的样子,用手揉着胸口来掩饰我的窘态。妻子怒目看了我一会儿,不以为然地说:装什么装?这会儿突然有毛病了,我看你胸口没毛病,而是脑子有毛病,你说,租房的女人是谁?今晚不说清楚就别想睡觉。
我知道她的性格,虽然平时看着温柔有加,其实一旦触及她的利益时,她会像一只咆哮的母狮。这么多年来,我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但她这样的直脾气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你冷落她几天,她会自个向我献媚送爽的。我虽然这样自信,但是今晚这一关却没有把握,不知怎么蒙混过关。
我继续揉着胸口,在床上翻滚起来。我知道,不这么装下去,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被她的五凤爪袭击。如果蒙混成功的话,她也许会相信,从情意和道德上先处理我的疾病。果然,妻子的眉头拧了一下说:真的不舒服?要不下去卫生院看看?
我摆了摆手,微弱声音:不用,揉揉,过一会儿会好的。她哦了一声,然后下床给我倒杯开水。
她知道我是装出来的,但她今晚没有挑明。我低估了这个和我生活了十五年,以为很了解她的智商。她那晚没再拷问我或者继续她的探讨,而是在第二天做出一个让我意想不到,出乎意料的行动。她谁也没告诉,一个人骑着电动车去了县城,来到苟新妮的店铺前。
那是两个同样爱我的女人一次相见。我鄙视自己没有文狐那样优美到极致的文笔,要不然会将这次会晤描绘的更为生动和传神。但即就是我这很幼稚的文笔,也要尽我所能写出当时的细节,因为那个场面的确应该描述并且保留下来。
妻子起来时天刚麻亮,应该有点鱼肚白或者夹杂着红晕。她就推着电动车偷偷出了店门。早起天有些凉,妻子多穿了一件衣服,一件很昂贵的时髦秋装,那是她出门或者有重要事情要办时才穿的。或许也在脸上擦了轻易不用的高档化妆品。她好像将这次秘密刺探行动当做一次展示和炫耀的机会。
她骑着电动车,沐浴着秋风来到县城。在那条熟悉而亲切的大街上,她看见已经有零散的商铺出租出去,上面挂着店主经销的招牌,而自己省吃俭用买来的商铺门前也挂了招牌,而招牌上的字,却很刺眼:三棵树装修材料店。妻子当时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因为来的有点早,这些商铺的门都没有开。于是妻子就站在一棵国槐下等着。这些国槐有专人培护,但生长的却那么不尽人意。稀疏的抽出几支枝条,零碎的叶子萧条而毫无生气地在秋风中瑟动。
这时天边出现一缕红日,将大街映成一片嫣红。刚好卷闸门开了,妻子便看见一个身材娇小但清新可人的小女人沐浴在秋日的嫣红中。那个小女人也看见了她,朝她笑了一下,但紧接着眉头皱了一下,笑容在脸上静止了。妻子看见她的目光怯弱而游离。
妻子看也没看苟新妮一眼,而是以一个房主的身份踩着台阶进了店铺。她环顾四周,发现店铺里很整洁,一切摆放井井有条,豆绿色的墙壁更是锦上添花,让这个店铺充满活力。妻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有一丝满意。
苟新妮跟在她的后面,问候着:嫂子,你来了?
妻子嗯了一声,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苟新妮。苟新妮微笑着,那双眼睛如一汪清潭明澈,但神情却有些慌张。
原来是你租的房子?妻子终于和苟新妮说了一句。她最不能想到租房的人会是苟新妮这样经不起一阵风就会倒的女人,而是一个她不认识但却风情万种的女人,譬如像李荷花那个女人。现在看到了苟新妮,她多少有些欣慰,因为她觉得,无论从身材的丰满度和财力上,苟新妮绝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就这么一个瘦小的女人,为什么能在这地方做好生意,而且让自己的男人赞叹不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