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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混世的魔王
安子十来岁的时候,在吴岗村混出了坏名声。
那时候,吴岗村人的精神生活无非是看看吴岗村东头的张岗人张年演的戏。张年把自己的子女都拉在了戏班子。常常在吴岗村大队部搭一个戏台唱《卷席筒》、《花木兰》和《七品芝麻官》等名剧。此外还有镇里电影队隔三差五地到村里放露天电影。
除了看戏看电影,就是赌博风盛行。
全村男女老少,农闲的时候都喜欢赌博。有玩推十点、争上游的,有玩骰子的。骰子玩的是两个骰子猜单数双数。庄家用小碗罩住骰子摇,然后按下去,猜单数的把钱压到碗的外面,猜双数的把钱压到里面。庄家说,这把儿赌单。如果骰子是双,就说明压单的输了,庄家统吃;如果是单数,庄家就得一一赔钱。
安子喜欢玩骰子。他用从父亲那儿偷来的钱玩得十分得趣,不知不觉,小小孩子玩成了高手。小小年纪就知道概率了。
吴岗村四队北边的村边有两间草房,屋主是四十来岁的吴远。这是赌徒们赌骰子的窝点。
那时候,吴岗还没有用电,家家户户夜里照明的都是煤油灯。一群赌鬼围在一起玩骰子,二十多人挤在那草房的堂屋里,里面的一圈人蹲着,外面围着好几圈人。场地中间,放着两盏煤油灯,庄家手里拿着摇骰子的器具。
灯光昏暗,抽烟的男人们嘴里叼着纸烟边抽烟儿边压赌注,搞得房间内烟云缭绕。
“压单!”
“压双!”
赌徒们嚷嚷着,手里拿着大多是一角、二角和五角面额的纸钞,压一块钱的比较少。
安子像一个小泥鳅奋力钻到里圈,站在邻居吴金爷爷身后。
邻居的吴金爷爷,大地方吴家的二公子,很是赏识安子,早在安子出生以后,吴金观了安子的相之后就对安子娘说,安子将来是当官儿的命,千万不要让他脸上伤了疤。
吴金奢赌如命,只要有赌场就少不了他的身影。但这吴金实际上很聪明,还有一个长处,那就是木匠活,他做出来的家具巧夺天工、十分精巧耐用,真有点鲁班再世的水平!
吴金和安子爷孙俩经常在一起赌骰子。
安子人小鬼精,总是能压对单双。
吴金就跟着安子压赌注。每每能嬴,乐得吴金对安子赞不绝口!
说起来这吴金,也是令人感慨!
吴金的父亲吴大仁是吴岗的大地主,家有良田几百亩,有好几个长工,其中一个长工老二憨已经是世袭三代给吴家当长工了。
吴金的父亲吴大仁也就是安子爷爷的外公,为人善良、耕读传家、儒家风范、谦谦君子,算是乡绅名流。
每逢年关,吴金的父亲就免费做一大锅好吃的款待村里面没饭吃的村民。
文革的时候,村里搞大批斗,批斗地主。批斗到吴金父亲的时候,没有人找到批斗的理由。
村支书动员世袭三代为吴家做长工的老二憨出来斗地主吴大仁。在村里的批斗台上,老二憨上去了,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说:“地主老财吴大仁坏极了,每次跟他一起饭,都吃饱了还非要让我再吃一个馍!”
这话一出,搞得台下的村民们哄堂大笑!
这吴大仁每次下田都和长工们一起劳作,吃饭也是跟长工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天下地主不都是坏人,作为传统的农业大国,有些地主的土地是祖上传下来的。
再说这吴金,成分上被打成了黑崽子、黑二代,自此很受刺激。每每喝点酒,就从一个聪明人变成了无明人。
有一次,村里三队开代销点的吴慈念看到吴金路过,就热情地说,“吴金叔,我请你喝碗酒!”
吴慈念卖的是散酒,从镇上进的货,装了一大缸。
那吴二少很高兴,欣然接受了吴慈念的邀请。结果,闹剧就出现了!
这吴金喝了一碗酒下去,过了一会儿,酒劲儿上来,张嘴就骂起吴慈念来:“好你个吴慈念呀,你坏良心,你酒里面兑水,你发昧心财!”
搞得吴慈念好心没好报,哭笑不得!
还有一次,大冬天的,吴金在镇上喝醉了,踉踉跄跄地往家走,走到林扒镇南面的排子河时,从桥上一头栽了下去!情况十分危急!
说来也巧,张德政刚好从镇政府开会回来,看到吴金表叔掉到河里了,衣服也顾不得脱,直接跳到冰冷的河里把吴金捞了上来。
然而,这吴金一喝醉,就忘了张德政的救命之恩,满村子里胡喊:“大会计张德政贪污公款!”
张德政常常不予理会,村里人都知道张德政为人敦厚、性格温和、品行正派、清廉自律、帐子头清,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威信。
有人为他抱不平,说吴金不该恩将仇报,张德政听了,就淡淡地说:“他喝醉了,何必跟他计较。”
村里人为此都很佩服张德政的大肚量。
安子不光玩骰子,还玩牌。
玩“争上游”玩出了赌神的风采,几乎每把儿必赢,把吴岗村的赌鬼们玩得个心服口服,于是安子在赌场出了名。
吴岗人都知道安子是逃学大王、撒谎大王、大烟鬼、大赌鬼,他活脱脱成了吴岗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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