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梦m 于 2011-11-18 20:22 编辑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繆,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忧伤的样子,整理衣襟端正坐着问客人说:“怎么会这样呢?”客人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曹孟德的诗句么?西面望夏口,东面望武昌。山川互相盘绕,郁郁苍苍,这不是曹孟德被周瑜困住的地方么?当年他突破荆州,攻下江陵,顺着流水往东去,战船互相连接千里远,战旗遮蔽了天空,在江边斟酒,横拿着长矛写诗,真是一代英雄呀,可今天又在哪里呢?何况我和你捕鱼打柴在江中的小洲上,和鱼虾麋鹿做朋友,驾驶一只小船,互相举杯饮酒,像蜉蝣在天地间,渺小的像沧海的一粒谷物。哀叹自己生命的短暂,羡慕长江的无穷无尽。让飞仙携带着遨游,拥抱着明月一起永存。知道不可以突然得到,只能寄托箫声的尾音在秋风里。”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苏子说:“客人也知道水和月亮么?这水不停地流逝,却不曾回过来。月亮的阴晴圆缺,却最终没有消减增长。如果将从它的变化来看它,那么,天地竟不能超过一眨眼。从它的不变化来看它,那么万物和我都是无穷无尽了,所以又有什么羡慕的呢?况且天地之间,万物各有所属,如果不是我的所有,即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拿取。只有江上的清风,和山间的明月,耳朵听到成为声音,眼睛看到成为颜色,拿取它没有禁止,运用它不会枯竭,是造物者的无穷无尽的宝藏呢,而我和你能够一起共享。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客人欢喜地大笑,洗酒杯重新斟酒。菜肴果品已经吃完,杯子盘子一片零乱。互相枕靠着睡在小船上,不知道东方已经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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