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世民居东宫显德殿。一日,与房玄龄、杜如晦筹议政务。房玄龄曰,皇上六月七日诏,言军国庶事无大小一决于太子,最后一句“然后奏闻”,显见得皇上仍有干预之权。杜如晦接言,此事甚明,庶事太子可以决断,军国大事具当奏明当今,再行定夺。李世民道,父皇的面子还是要顾的。今我等行事,好比卤水点豆腐,紧手变粥,慢手成浆。只可外松内紧,促其放权,不可孟浪行事。万一父皇行了短见,弑君的罪名哪个担待得起?
朝议之日,太子有奏折上呈,其文略曰,张婕妤、尹德妃、王德妃,淫乱后宫,干预朝政,外戚恃宠,恣行不法,致朝野切齿,黎庶侧目。两汉失国,祸肇于此,吁请圣上,应加显戮,上正纲纪,下慰人心。
高祖李渊寝其奏,隔一日,着张婕妤、尹德妃、王德妃拘押于掖庭验问。诸妃嫔牵衣涕泣,哀告不去。高祖垂泪曰,事在当头,不得不如此尔!想尔等荒嬉无度,内外上下其手,亦应痛思其过;掖庭近在宫闱,衣食无忧,朕思切即往慰藉,切勿缱绻流连也。
自六月四日宫内血案后,太子李世民令京城十六卫由尉迟恭总领,左骁卫大将军常何副之;解散前太子东宫长林兵及大内禁兵,皇上侍卫皆由前秦王府兵充任,尉迟恭、侯君集二将轮班宿值。朝议之日,二将一高一低,一肥一瘦立于武德殿门,进见之臣有衣帽不整、行步不端者,辄斥而纠之。是故素有不宾秦王者,皆踵足而立,惶惶然不可终日。
不数日,太子世民又有奏闻,高祖李渊旨令朝议。朝臣集于武德殿,世民侃侃而言,皇朝初兴,百废待举,大内监宦、宫女多至两千余人,靡费过度,亏耗府库,宜裁撤冗员,缩减度支,以供军国急用。
朝堂一时寂静,众臣偷眼顾视,无一人敢言者。良久,裴寂出班曰,太子所言甚是,如今宫禁清肃,承迎大减,侍宦无所事事,正应减员料出。但皇上起居出入还是要人服侍的,以臣愚见,可拣选老成持重之宦官,体情干练之宫女留置宫中。皇上既可以安享天年,太子亦可尽至孝之道。
高祖面若秋霜,轻叹一声,就依太子所奏,裴爱卿开列减员名额,近日颁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