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4-12-28 19:21 编辑
青丝接续
唰,唰——,布帛撕裂声。
练功之人本就浅眠,风雅和若深立马警醒。只睁眼的时候,心底齐齐掠过一句:谁在撕布?还挺好听的,怪不得宝玉要宠着晴雯撕绢扇,周幽王要派人撕给褒姒听。
但,若深随即变了脸色,后空翻弹身而起,倒退两步急急抖腕,要射出手镯内十三毒针,嘴里兀自娇喝:“敢冒犯本姑娘,找死!”
卡,……卡住了?作为防身暗器之一,手镯是父王花重金打造,何时出过差错?若深心底惊骇,不觉花容失色。
抬脚,正要踢出绣鞋底部的柳叶刀,就听一声冷笑加上很不屑的的口吻:“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小玩意儿们,全都被我锁了开关。”
“为,为什么?”若深讷讷而语,踉跄再退,捂住凉飕飕的肩膊,被撕碎的衣袖布片耷在身侧。却见风雅早已飞身而上,扯了眼前中年女子的袍子,连声欢叫:“蓉姨,是你,是你呀,是来救我的吗?”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你和这女娃,”中年女子扒开风雅,嫌弃地蹙眉,瞟了一眼若深,道:“你俩是嫡亲的兄妹。坚决不许搞对象,弄什么乱伦的苦情戏。”
两个小年轻瞬间绯红了脸,只觉一点隐约的火星来不及燃起,就“嗤”的一声被浇了个透心凉。风雅不服气,还想要抗争一下:“你确定?凭什么?”
“我平生最厌憎狗血剧,自会防患于未然。”中年女人哼了一声,“当年情况紧急,不能同时带走你俩,我不单给了你俩蝶恋花的玉佩,还给你俩胳膊上刺了相似图案。你俩比对一下便可知晓。”
风雅、若深扯出脖子上红绳所挂的玉佩,一只绿玉蝴蝶,一朵红玉桃花,竟是严丝合缝嵌在一处。再低头一看,被撕开袖子的两只胳膊并排,赫然也是蝶恋花图案,与玉佩图案全无二致。
风雅有些怅然,不无幽怨看向中年女子:“蓉姨,你太狠了吧?一点后路都不留!”若深则泪眼婆娑:“所以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谁?”
“不用去找了,他俩双双失忆了,不会认下你们的。”中年女子轻描淡写,“你们就算找去了,无非是对他们的打扰,更是自增烦恼。”
原来昔日江湖浩劫,弄得天昏地暗,民不聊生。燕王妃心生退意,本已打算青灯古佛,不问江湖事,却又得知燕王发疯来寻的途中,遭江湖不明势力伏击。彼时,宣王也趁势发难,大规模围剿燕王府。燕王妃写下遗信塞入锦囊,让人想法传给蓉宝托孤,便急急下山决意与燕王共存亡。
结局是燕王、燕王妃双双殒落,燕王府在熊熊烈焰中湮灭。宣王得势,狂喜之下彻底魔化,被宣王妃带回光明顶,从此闭关修炼不问世事。江湖事江湖了,江湖无事,六扇门便也淡出民众视野。只剩朝廷势力,大理寺,依旧狐假虎威,耀武扬威,在怨声载道和满目疮痍里惨淡经营……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其实悄然发生着:燕王妃被蓉宝请神医救活了,却因受风陵渡血腥刺激太狠,竟短暂失忆了,是传说中的:应激性失忆。而燕王呢,被魔医救活,大抵是经魔法复生,竟永久性失忆了。
“你怎么知道?”若深梨花带泪,似信非信,“风雅哥不是说,你告诉他远离江湖追随阿青师尊牧羊去了么?”
“那场浩劫过去七年,我又出过江湖一次,主要是为了来寻你,若深。顺看看风雅和你们的亲生父母。不然,你以为风雅如何会认识我?”中年女子云淡风轻,又继续说下去,“我才知道你是被宣王夫妇带了回去,当亲生女儿般娇养着。你不要怪我没带走你,我可没什么闲情和精力养你。何况认贼作父七年,跟十几年有什么区别?”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若深情急,倒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很魔性,是不是?”中年女子不以为意,笑容可掬,“我要不魔性的话你生父还活不了。是我,把你父王扔进魔界丢给了魔医,在复生池里泡了三年又三天,他才活过来的。咋,你要替没死的生父母报劳什子仇,弑杀恩养你十几年的养父母不成?”
若深顿时哑口无言,想起义父虽间歇性疯癫,却是极宠爱自己的,养母更是将通身本领悉心传授,而生父母呢?其实全无印象。
风雅满脑子乱糟糟的,呆愣愣看着眼前女人。他不知道该想什么,只近乎本能的,问了一声:“他们,……还好吗?”
“好,好得很,不知道有多惬意。你母亲流浪到了个小渔村,被老渔父认下做了渔女,‘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说的,就是你母亲的悠闲惬意日常。”中年女子笑意盈盈,“你们的父王么,则是复活后离开魔界不久,就在距离渔村最近的小城开了家酒馆,名曰‘小城倾杯’,为了等你们娘亲每日送鱼上门好多看她一眼。”
“什么意思?”风雅、若深齐齐出声。
“意思就是失忆的燕王和燕王妃,忘记了江湖风云,忘记了昔日身份,却又貌似重新看上了对方,”中年女子悠哉哉的,瞄了一眼两个年轻人,“你们若是想去寻亲,肯定没法演绎骨肉亲情,只会闻到恋爱的酸腐味儿……”
“说完了,我该走了。记住,你俩不许恋爱啊!”掸掸衣襟,中年女子转身就走。
风雅急眼了,扬声叫道:“蓉姨,你不救我们出去的么?”
“这话说的,你蓉姨哪有钱赎人?何况大理寺什么,乌泱泱的,毫无人情味儿,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涉足。”眼底有阴霾闪过,却又转瞬即逝,中年女子背身疾行,不忘了挥手朗声道,
“我已通知了刘庄主和光明顶宣王妃,各家的熊孩子各家承担责任,他们早该有心理准备,估计已经在上下打点关系了,十万两黄金,对他们哪一家来说,都仅仅是小菜一碟。你们兄妹二人就慢慢等着吧。”
随着女子的步履起伏,直泻腰际的如墨青丝,披覆,顺滑,身上却又自带疏离冷傲的气质。若深看得呆了,不自觉唤风雅:“哥,你看,蓉姨这头发,分明像是假的……”
“听我义父说,当年蓉姨不得已为了我们的母后再入江湖,把我送到庄上就打算削去三千烦恼丝的。想来她并没有如她所说追随她师尊隐居牧羊,倒反而‘灭绝师太’的传说才是蓉姨真实的故事,”风雅扼腕,“想不到,而今又受你、我所累……”
“可是,我们又不会嫌弃她!”
“她嫌弃自己啊,”风雅一声叹息,“青丝已断,再入俗世。不得装出烟火味儿么?”
不远处,响起一阵纷乱脚步声。
有衙役高声大气问:“昨天那两年轻人关哪里了?大老爷让放人呢!”
“赶紧滴,赶紧滴!”“好哩,好哩!”“这就放,这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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