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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钟,姐姐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抬一根木头、大姐夫扛一根木头、两个小一点的孩子各挑两捆柴,从屋旁的山路上回来。一看美美带了个客人来玩,责怪老四怎么不去山上找他们,好早点回家做饭。
美美说不要这么麻烦,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明天父亲会来的。
回来的人个个满头热汗,身上的补巴衣服汗湿了贴在身上。
姐姐高高的个子,一张瓜子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头发卷卷的挽个髻子在脑勺上,因戴过草帽汗湿之后凌乱的贴在头上,放下木料进厨房烧水,都等着洗澡换衣服。
家里的高材生走过来喊小姨,美美说我是她的同学,是她的妹妹,那孩子狡猾地看了我一眼,小妹妹好。
我还以为他也会喊我小姨,一句小妹妹喊得美美哈哈大笑,说随便吧,反正她比你小。
我这时才想起,一个高材生家里除了课本,连一本小说一本杂志都没有。
我和美美在旁边的山路上乘凉,吹风,山里的蚊子少却很大,只要走动,蚊子还是不会咬人的。三十几户人家,炊烟四起,夕阳落在很远的、拉长了的树梢上,鸡飞狗跳,鸟唱牛嘶。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天空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深远而幽蓝的天空上,明亮的星星争先恐后地开始跳跃。
姐姐家五个孩子,老大老二老五是男孩,老三老四是女孩。
老大过来喊我们吃饭的时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有点长,欢快地问美美学习怎么样,美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和打算,他很仔细地听着,后来说有点难过,问美美是什么原因使得她从一个尖子生落后到没考上吉水一中。美美只是笑,没回答。外孙立刻转了话题,很高兴地告诉我们,他很幸运,吉水高中以后是三年制,多一年学习时间,真好。
他的目标是北大,因为他喜欢理科。
美美问北大在哪里,他说在北京,与清华齐名。美美又问清华在哪里,他说也在北京。还说上海有复旦,美国有哈佛、牛津,英国有剑桥,我和美美听得目瞪口呆。
我内心很震撼,原来我居住的小山村如此封闭,我的眼界如此狭小,因为我第一次听说清华和北大,听说复旦,听说哈佛和牛津,听说剑桥。
老大阳光开心,满身孩子气。摘一片树叶就可以吹出很好听的声音,双手捂着嘴能学鸟叫,捡起路上的石头要我们朝山下扔,看谁扔得远。
晚饭餐桌上,我第一次吃到酒糟鱼,这种香味无法言喻,不仅仅闻着香,吃起来更香。第一次吃到干菌炒腊肉,这可是平原地带吃不到的天然山珍,就算是我家后山上早已没有这样的菌菇,要踩多少才能晒一碗啊,我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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