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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六星书房 天圆地方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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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 [复制链接]

211
发表于 2018-1-9 07:11 |只看该作者

是不是雅琴呢?老朋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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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发表于 2018-1-9 07:12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8-1-8 22:26
还行吧。家里孩子小,各种烦,上来时间少,对于论坛只能默默关注中。祝大鹰兄新的一年收获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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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发表于 2018-1-9 08:1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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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9 07:11
是不是雅琴呢?老朋友了哈哈!

是新朋友哒。拜读您的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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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发表于 2018-1-9 08:1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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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风格很有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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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发表于 2018-1-9 08:1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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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风格很有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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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发表于 2018-1-10 06:09 |只看该作者
66
第二天早晨,全家人都起来,袁青去做早饭,廖素珍趁着屋子里没人给了白玲一百块钱。
“妈,我不要,我够花的,就是上个月没接上趟儿。”六嫂说。
“拿着,别跟小六子说,不是要你攒私房,他是男人,知道你们日子的钱不够花从丈母娘这拿,他脸上挂不住。”廖素珍说。
饭做好了,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就听见有人敲院子的大门。
老北京有规矩,家里有男人在,女人是不出去开门的,这不仅是为了安全,还有封建的客不见内宅的意思。
“小六子,去看看谁来了?”廖素珍说。
六哥出去开门,廖素珍说:“我昨天就做梦见满地的跑车轱辘,不知道这不又应了什么人什么事?”
“妈,满地跑轱辘怎么了?”六嫂问。
“那不就是走的意思吗?要出远门,谁出远门?为什么出远门呢?”廖素珍自言自语的问。
廖素珍话音未落,六哥带着个年轻人走进了屋子,廖素珍定眼一看,是许三儿的大徒弟,见他腰里扎着一条白色的布条,心里一惊:“你师父怎么了?”
许三儿大徒弟“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泣不成声的说:“师娘……我师父走了,我来给您道恼来了……!”
六哥转过头去,沈建功拿着筷子愣在那,六嫂“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吓得小穗儿也跟着哭了起来,袁青连忙从廖素珍怀里抱过孩子哄着。
廖素珍泪流满面,扶着桌子角勉强挣扎的问:“多咱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许三儿大徒弟头都不抬的跪在地上说。
“到底是什么病?”廖素珍嘴唇哆嗦成的问。
“不知道,头两天眼睛就瞎了,张云鹤说是命门劳损叫我师父上医院,我师父死活不去,昨天早晨看看不行,我拉着他上了通州医院,晚上就走了……”许三儿大徒弟断声断气的哭着说。
“小六子,把他扶起来。”廖素珍说。
六哥搀起许三儿大徒弟,小伙子站在一边哭的像个小孩。
廖素珍晃了两晃从椅子上站起来,吓得沈建功连忙过去搀扶。
“我就说不是好兆,小穗儿妈,你看着孩子,你们几个都是得跟着我去的。”白葆春接过袁青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眼泪说。
沈建功问许三儿大徒弟:“你怎么来的?”
“村长找乡里借了个车,拉着我来的。”
“车呢?”沈建功问。
“在门口停着呢。”
“师娘,您别着急,咱们坐他的车走。”沈建功说。
“我师父走了,村长借车就是这个意思,叫我拉你们走。”许三儿大徒弟抽搭着说,说的是很认真,听着还有点可笑。
廖素珍带着六嫂三人上了许三儿大徒弟的车,是一辆半旧吉普车。到底是小车走的快,两个多小时到了通州宋庄。八十年代已经恢复了很多旧俗,特别是农村丧事又大办起来。车子到了村口,已经有人等在那,一路进村路边站满了人。
许三儿院子大门敞开,院内高搭灵棚,挽联、灵帐、纸人、纸马,院子内外跪了白花花的一片人,许三儿在村里辈分高,徒弟晚辈身穿重孝跪在地上。廖素珍在六嫂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进了正房,北墙中央是灵位,供着许三儿的遗像灵牌,香炉里插着招魂香青烟缭绕。廖素珍看见许三儿的相片,想起丈夫以及和许三儿相处之日,叫了一声“三哥!”放声大哭。六哥,沈建功,六嫂也痛哭不止。
张云鹤走进门来,拉起廖素珍说:“弟妹,人死不能复生,忍痛节哀吧!”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原来就说把他接到北京去,我好好的给他做两天饭吃……这个倔老头子就是不答应,这次……这次想去也是不能了……!廖素珍悲戚异常,声泪俱下,引得在场的人无不掉泪。
正说着,就有两个妇女走过来冲着六嫂说:“是姑奶奶吧?快跟我来。”
六嫂已经哭的晕头转向,不知道跟了这两个女人干什么,张云鹤提醒道:“白玲,许三儿爷并无子嗣,你是他的螟蛉义女,自当是头一份的重孝,一会你还要带头跪在灵前谢孝呢,快去跟了她们换上孝服,正式开祭。其他的两位徒侄也去穿孝,然后在灵堂伺候。”
六哥和沈建功也被人引着去穿孝服,六嫂穿上孝衣,通身雪白,头戴孝帽,鬓旁还有一缕青麻,披麻戴孝一副孝女的打扮。
穿戴已毕来到灵堂,张云鹤主祭,六嫂身后是众位徒弟,再其次是六哥和沈建功。廖素珍早被人搀扶到灵桌侧面的一把椅子上坐定,现在,许三儿的丧事里,廖素珍成了家主。
张云鹤一声令下,祭奠仪式开始,孝子、孝徒三扣九拜,亲朋好友众位相亲依次拜祭。这下非同小可,每有人祭拜一次,六嫂就要磕头谢孝。从上午一直磕到红日西斜,把六嫂磕得是骨软筋麻,直至天黑才算结束。拜祭已毕,六嫂累的都站不起来了,加上伤心,眼睛红肿,眼前不住的冒着金花。
拜祭完了,畅春楼掌柜的备好了酒饭,吊客都去那吃饭。屋子里就剩下廖素珍,张云鹤,沈建功,六哥,六嫂,许三儿大徒弟。
廖素珍又问了许三儿的病情,张云鹤说:“许三儿爷这个病非止一日,乃是阴阳两虚,直至耗损,肾藏人之阴阳二精,元阳,元阴,水火之宅,是人的先天之本。肾损则俱损,肾伤则神伤,是个要命的病,西医叫做尿毒症。”
“那怎么眼睛还瞎了呢?”廖素珍问。
“肾通眼,主骨髓,毛发,大脑,耳朵等,是他们的根源,肾精竭,眼神既断,耳亦失聪,怎么会不瞎呢?”张云鹤说。
“干嘛不抓早治,怎么不行了才去医院?”廖素珍说。
“许三儿爷的脾气弟妹是知道的,就是不信医院,我再三规劝就是不听,只好不离左右,病已膏肓医药罔效,这真是应了那句话,治病救不了命呀!”张云鹤长叹一声。
张云鹤说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信纸说:“许三儿爷留下遗嘱,由我代笔,弟妹看看吧。”
廖素珍虽然是大家出身,只是粗通文墨,张云鹤的字龙飞凤舞,看了摇头说:“我哪看的明白,就请您给我们念念吧。”
张云鹤清了清嗓子念到:“弟妹台启:
愚兄文桂,身染重病,自知不能久长,然人之生死如日出日落,何惧之有?
愚兄蒙父母养育,再蒙师恩,一生坎坷,混迹江湖,虽无惊天动地之举,倒也活的清白。半生京师学艺谋生,老年落叶归根。
文桂一生无所求,只是不负师恩及师之授业,毕生不敢懈怠,幸遇吾弟葆春,久别重逢,真天赐恩遇,兄弟水乳,其乐无穷,不幸中道而别。每每思之,肝肠寸断。
文桂祖德不佑,身后并无子嗣,得白玲义女此生足矣。为表义父疼爱之意,将院落房屋着吾女承受,万勿推辞。
我死之后并不愿殡入祖坟,意欲与吾弟葆春葬在潮白河边,同伴幽冥,兄弟厮守,望弟妹督之,勿违吾愿。
愚兄许文桂手字。
张云鹤念完,大家听了个半懂,廖素珍说:“三哥的意思是,把这院子和房子给了白玲?“
“就是这个意思,他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死后给了闺女。”张云鹤说。
“这怎么行?三哥总有侄男望女的,白玲怎么能擎受这个呢?万一闹出别扭反倒冷了交情。”廖素珍说。
张云鹤说:“弟妹不必担心,这上面都有村中长辈作保画押,不怕争执的,再说,他也没有近门的亲戚。”
“那我心里也不落忍哪?这不是无功受禄吗?”廖素珍推辞到。
“依我看就依了许三儿爷的心思,才不枉了他这片诚心。”张云鹤说。
老子说过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无论是倒霉还是走运,原来自己是始料不及的。许三儿把自己的房子给了六嫂,连六嫂自己都不知所以,干爹疼她,这她心里明白,可干爹把房子给了自己,这让她怎么也想不出拿这个房子怎么办?虽然,六嫂没说什么,有母亲在,一切都交给她料理也就是了,此时六嫂只想丧事办完赶紧回家休息,这个葬礼把六嫂折腾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按照许三儿生前的嘱咐,不用守期,三天就出殡。第三天,结队成行的送葬队伍抬着许三儿的棺材到了潮白河边埋葬白葆春的地方。焚化了纸人纸马,摆好贡品香烛白蜡,开坑下葬。
廖素珍等一干亲近扶棺痛哭一场,棺材入土,霎时间一座新坟做好,大家焚上香烛,六嫂带晚辈磕头祭拜,完毕之后,又顺便祭扫了白葆春的墓地。
回到许三儿家里已经是下午,张云鹤说:“诸事已毕,还算顺利,许三儿爷临终的嘱咐也交代清楚了,弟妹还须点清屋内东西我上了帐,日后也有个查看。
许三儿自幼混迹于京城的江湖跤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到底是比他在家里种地要强,这个院落不但大,而且坐落在潮白河边,风水地势极好,房子盖的也气势,在村里鹤立鸡群,单是那个门楼就够盖一般普通一座院落的费用。门窗户扇,一律的黄华松,屋子里全都是硬木的家具。
查看之中,廖素珍吃惊的发现,除了家具用品之外,许三儿衣服被褥日常用品踪影全无,可见他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凡是没用的东西,他早已打点了出去。
“张大哥,这屋里收拾的这么干净?”廖素珍说。
“这是许三儿爷的嘱咐,把他用过的东西均已打发了,为的是只留屋子院落图个干净。”张云鹤说。
廖素珍看着,她是个见过东西的人,虽然,她不知道这些茶具、家具,字画等东西后来能价值不菲,但是她却知道,这绝非寻常百姓日用之品。谁知道,以后的这些东西及这座院落帮了六嫂的大忙。
廖素珍归心似箭,因为她惦记着小穗儿,不知道袁青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那座空院子里是不是挺的住。
临走之时张云鹤拿出一把黄铜大锁咔嚓一声锁了院子的门,把钥匙交给廖素珍说:“弟妹,我的任务是完成了。”
廖素珍说:“张大哥辛苦,三哥交了你这样的朋友不枉。”
说罢叫过许三儿大徒弟:“老大,我交给你点事。”
许三儿大徒弟走到跟前说:“师娘尽管说。”
“这个院子我不想锁着,还请你给照应这个家。特别是那片梨树,是你师父的最爱,你不能荒废了,这是两把钥匙,你留一把,常来这里看看。”廖素珍说完把钥匙交给许三儿大徒弟。
许三儿大徒弟说:“您这么信任我我哪能不管,您就放心,师父家的一草一木,从此就是我的性命,我一定要保管好的。”
从此以后,许三儿大徒弟每逢秋天就要来北京送一趟梨,顺便来看看廖素珍,这是后话。
廖素珍带着六嫂等三人回到家已经日落,见大门上锁,廖素珍掏出钥匙开了街门,走进院子,屋子里空无一人,心里着急起来:“老大,你媳妇怎么没在这?”
沈建功也不知道说:“可能是回我原来那去了?”
廖素珍说:“你赶紧去找找。”
沈建功听了急忙去找,六嫂和六哥跟廖素珍进了屋。
“好歹弄点吃的,你们吃了赶紧回家吧,你妈这个时候准是着急了。”廖素珍说。
“明天再回去吧,我累着呢!”六嫂说。
“不行,上你们家歇着去。”廖素珍说。
廖素珍给六哥两口子弄了点吃的,正要吃饭,袁青进了门,怀里还抱着小穗儿。
廖素珍看了说:“你抱着孩子上了哪?”
小穗儿看见廖素珍高兴异常,廖素珍急忙抱了过来。
“我请了一天假,单位就不干了,我只好抱着她去上班了。”袁青说。
“吓我一跳。”廖素珍听了心里踏实了下来。
“小穗儿他爸爸呢?”袁青说。
“师娘让他找你去了。”六哥说。
“上哪找我去了?”袁青说。
“上你们家。”六嫂说。
正说着沈建功回来,进了院子就喊:“师娘,没有呀?”
廖素珍在屋里说:“那可麻烦了,八成是丢了吧?”
沈建功进了门看见媳妇孩子嘴硬的说:“丢了到省事了。”
六嫂一个多星期不回家,老娘心里有数,多少觉得大概和自己有关系。六哥跟着也不回来了,这让她又生气又心虚,生气的是,自从六哥认识了六嫂,老娘觉得她在六哥那的权威逐渐的消失,这一切都是这个狐狸精闹的。心虚的是,自己就是这一个儿子,如果被儿媳妇左右,那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了,难道真如自己说的,她的儿子是给儿媳妇养活的?无论如何,尽管六嫂不回家跟自己有关系,她也不能再忍耐了,她要借这次机会整治一下他们一下。
晚上两口子进了门,按照路上商量好了的,两口子佯装无事的跟老娘打了招呼,六嫂正要转身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老娘说了话:“你们俩都坐下!”
“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累着呢!”六哥想打马虎眼。
“不成,今天就得说清楚!。”为了给自己打点气,老娘说这话的时候还动了动身子。
“什么事呀?”六哥说。
“我问问你们,我是你们家的佣人还是你们家的街坊?怎么抬起屁股说走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是街坊也要告诉一声,叫他给看着点门呢!”老娘说。
六嫂真的不想说什么,只好坐在那看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地方。
“妈!什么大不了的事,这都什么时候了,睡觉吧,明儿我们还得上班呢!”六哥说。
“谁没上过班呀?我上了一辈子的班,头十二点没睡过觉,给你们缝补浆洗,早晨起来鸡都没起来我就起来了,给你们把一天的饭做出来,你们从小到大连补丁裤子都没穿过,不是我起五更爬半夜的挣命,你们要饭都赶不上热的,我不知道困?”老娘说。
六哥深知老娘的脾气,这回怕不是三言两语的能混过去,想到六嫂这些日子的郁闷,特别是三伯这几天葬礼的折腾,于心不忍,为了解脱六嫂,六哥转过头来说:“你先睡去吧。”
六嫂刚站起身来,老娘说:“谁也不能走,今天不让我说清楚,谁也别睡觉!。”
“妈,说两句得了……。”大毛大概看出了老娘要闹的决心,所以劝的声音也犹豫。
“你甭管!家炮往外打,你死觉去!”老娘说。
“您这么嚷嚷谁睡得着呀?”大毛说。
“睡不着闭着眼睛眯着,怎么我犯了别人的歹,也招了你的烦了?”老娘说。
六嫂这个时候的心里跟开了锅似地难受,要说话就得打起来,不说这么听着真是受罪。
“您要说什么,最好说清楚了,要不我们糊涂。”六嫂实在是憋不住的说。
”好!我就知道你得跳出来,老娘我等的就是这一天,旁的别说,你不回来我管不了,你凭什么戴着我儿子也不回来,我不是你妈,可我是他妈呀?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老娘说。
“您这话说的就没道理,我不带着他不回来,我带着别人行吗?就是您乐意了,小六子也不乐意呀?”六嫂问。
“你……你这是人话吗?”老娘叫六嫂一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瞎说什么?睡觉去!”六哥故意声音抬高了八度,六嫂借坡下驴的出了门。
六哥放跑了六嫂,老娘不能拿拳头打空气,越发的生气。
“小六子,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回好,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你听听你媳妇说的是人话吗?我说她少调失教委屈她了吗?”
六哥和六嫂在自己的房间里说话不敢出声,老娘说话可没有这个顾及,六嫂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
“我也看出来了,咱们娘仨是彻底尿不到一个壶里了,你赶紧给我找房搬家,我还想多活两天呢。”老娘说。
“搬家就搬家,您既然不怕难为儿子我也没辙!”六哥说着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逃跑。
“你们俩是联起手来气我呀,小六子,你个丧良心的……!” 老娘看到六哥也走了,气的哭了起来。
“妈,您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大毛看见老娘掉眼泪心疼的说。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我算白养活他了……!”老娘拿着大毛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着说。
“妈,您别哭了,我都睡不着了!”二毛在被窝里抬起脑袋说。
“小六子,我就只当没有你这么现世的儿子,你明天就得给我搬家!不是不乐意回来吗?这回就来个彻底的!”老娘冲着六哥屋子的窗户喊道。
六哥回到屋里,也不顾六嫂的禁令,掏出烟卷点上,坐在床边发愁,六嫂已经钻了被窝,脸朝里生气。
“你也是,拿起来就说,你不说好话也就罢了,怎么挑着样儿的气她?这回好了,我瞧咱们上哪去?”六哥埋怨六嫂说。
“她做的这些事有理吗? 你还让我忍耐到什么时候?”六嫂说。
“我妈就这个脾气,你不理她过几天也许就好了。”六哥说。
“我怎么少调失教了?”
“气头上谁说话也不好听,你说的就对?”六哥说。
“搬家就搬家!”六嫂说。
“我明天找找三白,看看他大哥的那房子还有没有。即使不是真的搬出去也有个窝躲躲。”六哥说。
六哥第二天上班找了三白问到房子,三白说:“六哥,早就跟你说了你连个回话都没有,现在又想起找房子来了,早就没了。”
“没了?”
“我大哥有个亲戚到北京来做买卖给租了。”
“做什么买卖?”
“买茶水,茶鸡蛋。”
“卖茶水够房租吗?”
“前门这地方,买手纸都赚钱,你老土去吧!”三白说。
三白的话一点也没夸张,想当初一个叫尹盛喜的人带着几个待业青年在前门卖茶水发了家,一碗茶水三分钱,后来成立了大碗茶商贸总公司,就是现在前门大街《老舍茶馆》的前身。
六哥听说房子没了,一时没了办法,站在那发起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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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发表于 2018-1-10 06:10 |只看该作者
琴儿 发表于 2018-1-9 08:12
是新朋友哒。拜读您的长篇

那我搞混了,因为这里也有几个我过去认识或者很熟的朋友,不过名字不一样,我也认识一个叫你这个名字的朋友。多谢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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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发表于 2018-1-10 08:3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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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尾巴鹰 发表于 2018-1-10 06:10
那我搞混了,因为这里也有几个我过去认识或者很熟的朋友,不过名字不一样,我也认识一个叫你这个名字的朋 ...

我喜欢老北京风情的小说。看过《骆驼祥子》。您的小说特顺畅,我也喜欢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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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发表于 2018-1-10 08:3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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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时前门大街我去过一次,那里有家酒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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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发表于 2018-1-10 08:3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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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门做生意的多,门头房很抢手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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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发表于 2018-1-11 06:57 |只看该作者
67
六嫂上班六神无主,烦心的事总是萦绕心头。
“你怎么跟丢了魂似地?”小刘问。
“没有呀?”
“是不是又跟婆婆闹别扭了?”
“你瞎猜什么?”六嫂敷衍说。
“要是这样的婆婆,躲她远远儿的。”
“不用躲,现在就轰我走呢。”六嫂说。
“她就是不轰还得找个借口呢,这不正好吗?”小刘说。
“我走了,小六子怎么办?”六嫂说。
“一块儿走呀,横不能因为这个你们两口子分家呀?”小刘说。
“他们是母子,走了和尚走不了庙。”六嫂说。
“让他拿主意,你先搬走再说!白玲,平常你是多么一个干吧利落脆的人,自从结婚以后,你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小刘说。
下班以后,六嫂走出厂门,想到这个家脑袋都大了,她心里想,但愿如六哥说的那样,老娘就是耍脾气,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六嫂走到大门口,就听见大毛说:“妈,您这是干嘛?让街坊笑话,哪有把东西给人扔出来的?”
“你甭管,他们看这样子又想蒙混过关,这回是没门儿了,我给她来个扫地出门!”这是老娘的声音。
六嫂走进院子,满院子的人都在围观,自己小屋的门外堆着一堆东西,有衣服,被褥,等等。
第一个看见六嫂的是小二子。
“六嫂,这是干嘛?”小二子问。
眼前的景象让六嫂想哭都没有眼泪,六嫂走到屋子前边,大毛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老娘脸色铁青,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也瞪着六嫂。
六嫂走近老娘跟前说:“妈,不用这么费劲,其实找个卖破烂的,他就给您弄走了。”
“这么好的段子面被子卖破烂?”二伯说。
“您瞧着好给您,我白送。”六嫂说。
“你裹什么乱呢?”二婶在二伯身后说。
“我不管你是卖破烂还是送人,你要是不搬家我还往外扔!”老娘歇斯底里的喊道。
“大嫂子,这您就不近人情了,哪有往外扔自己儿子的东西的?”瞎姥姥说。
“你们少管!这是我们家自个儿的事情,别人别跟着瞎掺和!”老娘几近疯狂的嚷道,六嫂听的出,这声音里虚的不行。
“大伙别看了,妈,等小六子回来再说吧。”六嫂说完走出了门外,眼泪也跟着涌了出
六嫂走出了家门,天已经黑了,路灯在她的眼里模糊一片,因为她的眼睛里有眼泪。她拐出胡同口朝车站走去,来到车站她才想起来,这是她去上班的路。头脑里没有方向的时候,习惯就做了自己的主。
来了一辆车,六嫂没有上,她站在车站前发了愁,上哪呢?家不能回去,现在回宿舍也不是个好办法,因为刚刚在那住了一个星期,难道又把小顾轰出去?
“嫂子,你站这干嘛?”大毛站在她的身后说。
“你干嘛来了?”六嫂擦了擦眼泪说。
“你别往心里去,妈就这样,来了脾气跟疯了似地,你不了解,我们都习惯了。”大毛说。
“我不了解我也不理解,她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哪点做的不好?不错,我昨天是说了句过火的话,可那是气的我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六嫂说着又难过起来。
“嫂子,跟我回家吧,我把东西都给你收拾干净放回屋里去了,等我哥回来,让他来跟妈说。”大毛说。
“我一会儿也不想在那待了,我看见妈就头疼。”六嫂说。
“那你能上哪?你回家家里人知道了不是也跟着着急吗?”大毛说。
“我不回去,我在这等你哥,他到底要拿出个办法来,要不然这个日子怎么过?”六嫂说。
“那我跟你一块等。”大毛说。
“你去回家给我拿件外套来,我觉得冷的不行。”六嫂说。
大毛答应一声走了,六嫂站在路边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看着街上骑车的行人,寻找着有没有六哥。
六哥下班心情烦躁,他不想马上回去,怕老娘今天接着闹,他觉得没有他在,老娘不能拿他说事去难为六嫂,最多也就是谁也不理谁,自己在外边耗着,睡觉的时候再回去,这一天过去了,过几天老娘气消了也就好了。
三白看六哥下班不着急走就问:“怎么不惦记回家?”
“等会,着什么急呀,谁没回过家?”六哥说。
“那好!你不着急咱们出去喝点去?”三白说。
”好啊?”六哥说。
“等等,先说好了,谁请客?”三白说。
“你请客?谁请客!你卖手表发了财,你就应该主动的请客,怎么还问?”六哥说。
“谁发财了?我那是替我二哥卖的,卖完了我得把钱给人家。对了,你不提我还给忘了,那块手表钱嫂子什么时候给我?”三白说。
“你做梦去吧,她根本就没戴。”六哥说。
“没戴也算是她的呀,这跟娶媳妇一样,出了门子你还想退回来?”三白说。
“先别废话,请不请客,有的是请客的,都堆在大门外边等着呢。”六哥说。
六哥说的堆在大门外边等着的,多是如上次那样的客户一样来修车,希望多换点总成件的人。
“有人请客你干嘛让我请?”三白说。
“我不想那样,我没那么多发动机给他们换,我又不是科长。”六哥说。
“哎!他妈的穷鬼杀恶鬼,我认了,只当是钱包丢了!”三白说完骑上车子出了车间的门口。
六哥追在后面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不乐意请没人强迫你呀?”
六嫂和大毛站在夜风里等了很久,愣是没有六哥的人影,伤心和寒冷叫她不住的哆嗦。她想,即使是六哥回来又能怎么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慢说是自己没地方去,就是有了地方,只要六哥是自己的丈夫,老娘就永远和自己有关系,逃避看来不是法子。也许是白葆春的不低头,不服输的血液流淌在六嫂的血管里,她突然完全变了一种想法,逃避不成就面对,不就是个受罪吗?
“嫂子,别等他了,我哥指不定又上哪了,咱们回家吧?”大毛看着六嫂说。
看着同样冻得够呛的大毛,六嫂点了点头。
没有人伤害了别人是心安理得的,尽管老娘并不认为自己对六嫂的看法有问题,但是这样的做法她还是不能心安的,当看到六嫂走出了门,她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她打算着六嫂的态度会过激,会和她吵闹起来,这样正好让街坊们看看,这个儿媳妇并不是个良善之辈,那样,道理就全在自己这头了。
现在六嫂没有那样儿而是转身走了,这让老娘心里没了底,她坐在屋里忐忑着。正在想着听到屋外有动静,赶紧歪过头从门上的玻璃往外看,前边走的是大毛,后面跟着的是六嫂。大毛进了门,六嫂没有进来,小屋的灯也没亮,倒是厨房里亮了灯。
“她在干嘛?”老娘问。
“做饭!”大毛不耐烦的说。
“做饭?给谁做饭?”老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反正不是给您做,您把人家的东西都扔外边去了,她给你做饭?那她不是缺心眼了!”大毛说。
“你放屁,你怎么吃里扒外?”老娘说。
“您干的这事,您让我怎么向着您?”大毛说。
“那也得向着妈!”二毛说。
“滚一边儿去,你懂个屁!”大毛说。
三个人立着耳朵听着厨房的声音,过了一会,六嫂端着一个锅进来。
“谁吃面汤呀?”六嫂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屋里鸦雀无声,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六嫂又拿进几副碗筷放在桌子上:“妈,给您盛一碗吧?”
“啊……啊!”老娘已经不会说话了。
面汤的香味在屋子里飘荡着。
“我吃!”二毛说。
“你有脸吃?”大毛说。
“谁吃谁自己盛。”六嫂说完自己盛了一碗。
大毛,二毛各盛了一碗坐在桌子前,必定谁都没吃晚饭。老娘坐在那没动,木雕似地看着,她怎么也弄不明白,六嫂这又是唱的哪出?
六嫂的表情镇定,有谁知道,她吃东西的时候是裹着眼泪咽下去的。
六嫂其实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愿望,她做了面汤,为的是取暖,六嫂盛的多是汤而很少有面条,但吃的很卖力气,装的吃的很痛快,六嫂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让老娘看到,她对自己的伤害有了预期的效果。这招还真迷惑了老娘,老太太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烈性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面汤喝完了,除了六嫂给老娘盛的那碗放在那没动以外。大毛收拾碗筷,二毛推开碗就走。
“二毛,把碗刷了去!”六嫂说。
六嫂这招叫以攻为守,她要让老娘知道,自己不但没受到伤害,相反,她还像以前一样。
“我姐刷。”二毛也吓了一跳,嘴还挺硬的说。
“凭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俩轮流值日,你要是连碗都不会刷,以后我就给你留着你自己吃饭的碗!”六嫂说。
二毛做出了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她用眼睛看着老娘。老娘看见二毛的眼睛就跟烫了一下一样,她心里明白,这是明摆着把短处给了六嫂,现在让老娘再次出击,别说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了理由。人在没有主张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顺从,老娘对二毛说:“叫你刷碗,听见了吗?”
二毛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做梦都想不到,本来是敌对双方的母亲和嫂子,为什么这个时候一致了?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让老娘只剩下把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去消化,根本就没时间考虑别的。
当二毛无奈的去干着这个活的时候,六嫂对老娘说:“妈,我睡觉去了,不用给小六子等门,他自己会撬门了。”
整个过程叫老娘跟做梦一样,东西不辨,南北不分,对六嫂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答,连“ 啊”也说不出来了,她深深的感到,六嫂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六哥半夜回了家,两条腿已经很难归自己支配,走到家门口使出了惯常的伎俩,用身上带着的小刀拨门闩,可能是喝的太多了,一边拨一边晃动身子,怎么也弄不开,尽管是这样,他有一点是明白的,现在家里的形式下,无论是老娘还是媳妇都是不能惊动的,当然,六哥还不知道今天那场扫地出门的戏。
拨了半天门拨不开,忽然觉得内急,找了个墙根解决,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着六嫂。
“啊,老婆,你还没睡?”六哥吓了一跳,故作镇静的说。
“往前走十几步就是厕所,你怎么站在这撒尿?”六嫂时说。
“这不是没人吗?”六哥强辩道。
“没人就是撒尿的地方,傻六子,你是越来越长出息了。”六嫂说完走回院子。
六哥跟在后面踉踉跄跄的也走了进来,回到屋里,六嫂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再喝酒回来就不让你进这个屋,你怎么又进来了?”
“嘘……!小点声,别让妈听见!”六哥说。
“怕什么,又不是我惹的祸?”六嫂说。
“我惹的祸成了吧,姑奶奶。”六哥说。
看着六哥秫秸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可怜相,六嫂不由得心软了。
老娘也没睡,耳朵只听着动静,她现在心里真的七上八下起来,按照她的想法,六嫂今天即使对她没有反映,那肯定是做给自己看的,可六嫂不会不跟小六子说,儿子听了会怎么样呢?另外,自己的儿子也的确的不争气,这么晚了回来,六嫂会不会借着这个借口,用儿子来报复自己呢?比如数落儿子给自己听。
直到儿子回了家,六嫂和儿子的几句对话,老娘觉得她分析的对,六嫂果然就这样做了,正在想对策,儿子屋里灯灭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又一次出乎了老娘的意外,今天的事六嫂连儿子也没说!
第二天,六嫂和六哥照常上班走了,大毛和二毛也去上学,家里就剩下老娘一个人,她第一次违反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不是早早的起来,而是躺在被窝里没动,因为昨天她一夜也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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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发表于 2018-1-11 06:58 |只看该作者
琴儿 发表于 2018-1-10 08:39
在前门做生意的多,门头房很抢手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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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发表于 2018-1-11 09:0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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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嫂不简单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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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发表于 2018-1-11 09:5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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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之间,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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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发表于 2018-1-12 07:03 |只看该作者
68
六嫂的忍耐取得了效果,老娘消停了很长时间,虽然还是看不惯她,总也是少了风言风语,日子平静了,眼看就要过春节,六嫂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做不了饭,因为闻不了油烟子的味道,吃不下东西,喝水都想吐。瞎姥姥告诉她,八成是个男孩,男孩子反应就大。这个事同样也没逃过老娘的眼睛,一天晚上,老娘破例主动和六嫂说了话:“你这些日子瞅着不对,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时候恶心,闻什么都不是味,吃不下东西。”六嫂说。
老娘沉思良久说:“是有了吧?”
“我也不知道,明天上医院瞧瞧去。”六嫂说。
“甭上医院,我看是有了,脸上的蝴蝶斑都起来了。”老娘说。
“那怎么办?”六嫂不知道说什么,问了这么一句。
“傻丫头,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女人怀孩子跟老天爷下雨似地,好好注点儿意,打明天起你不用管做饭的事,下班就回屋里头歇着,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老娘说。
“我吃不下去呀?”六嫂说。
“吃不下去也得吃,你现在得为俩人儿着想,你不吃,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饿着?”老娘说。
正说着话,六哥进了门。
老娘看见说:“小六子,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能满世界跑去了。”
“怎么了?”六哥问。
“你媳妇有了。”老娘说。
“有了?有什么了?”六哥问。
“你说我怎么养活你这么个不识数的玩意儿?你媳妇怀孕了!”老娘说。
“那怎么办?”六哥问了一句六嫂刚问过的话。
“嘿!你们俩是一师父教出来的,怎么办?好好照顾她,出了岔子我扒你的皮!”老娘说。
回到屋里,六哥说:“你真怀孕了?”
“你什么意思?这我还说瞎话?”六嫂说。
”是儿子还是闺女呢?”六哥说。
“你怎么净问傻话,我要是知道我成神仙了。”六嫂说。
“咱院子里的瞎姥姥会看,你没问问她?”六哥说。
“瞎姥姥说是小子,怎么了,是闺女你就不要了?”六嫂说。
“我也没说呀,我问问不成吗?”六哥说。
六哥听了六嫂怀孕心里也挺高兴,在地上转了一圈又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就是吃这样儿发愁,我看见什么都恶心。”六嫂说。
“要不你回家养着去得了,反正在这你也不痛快。”六哥说。
“干嘛?你想把我扔给我妈,你躲清净?”六嫂说。
“你净歪想,我听说怀孕的人生气不好,我这不是好意吗?”六哥说。
“你妈乐意吗?再说了,我妈还带着小穗儿呢,我怕她受不了。”六嫂说。
“不是还有嫂子呢嘛?我问问我妈去。”六哥说着就出了门。
六哥来到老娘的屋里说:“妈,我看不如让白玲回他们家,他们家清净,咱这乱哄哄的。”
“不成!哪有儿媳妇到娘家养着去的道理,咱们家乱乎,她嫁到这个乱乎家来了,你甭出这馊主意,这有我呢!”老娘一口回绝了六哥。
六哥听完低着脑袋回到自己屋里,六嫂听的清清楚楚说:“你就多余说这句话,你不乐意管我,我自己能管我自己,你该干嘛干嘛去!”六嫂说。
白葆春教弟的时候老是说:“你看见对手比你强的时候,你敢不敢上?敢上了,你敢不敢出手?敢出手了,你敢不敢赢?你要是敢,输赢都不重要了。”
六嫂时常想起父亲这句话,现在,她做到了,其实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她咬牙过日子,这里有对母亲的心疼,有对丈夫的爱,也有自己的不服输。
六嫂回到家里还是照常管事,老娘真的就应了她自己的诺言,不让六嫂做饭。瞎姥姥也关心六嫂,时不常的过来送点吃的,老娘虽然不乐意,嘴上并不说什么。
“六子媳妇,你瞅我给你拿什么来了?”瞎姥姥说。
“什么好东西?”六嫂问。
瞎姥姥掏出一个精致的圆盒子,大概有拳头大小说:“这里面是一种冲水喝的药膏,好人喝了养精蓄锐,你喝了就保胎。”
“保胎?”六嫂有点不明白的问。
“保住孩子,这可是秘方,这里有茯苓,洋参,巴戟……我记不住了,反正是暖肚的,你吃了就有好处,别人我还不给,他买都买不着呢!”瞎姥姥说。
“我又不拉稀,我暖肚干嘛?”六嫂笑着说。
“这你就不明白了,寒是虚,热是实。你想想,你肚子里忽然有个活人,吃你的精血,你一定就虚,虚则生寒,流产多是如此,我这个药就是御寒补虚的。”瞎姥姥说。
“怎么吃?”六嫂问。
“喝水就放到水里,喝粥放到粥里,就是不能放到茶水里。”瞎姥姥说。
“姥姥,您太费心了,我真打心里头过不去了。”六嫂说。
“说这个干嘛,这院子里生小孩的多了,我可没管过,他们也不配呀?我还告诉你,你是个小子,可你别满应满许,你婆婆就小六子一个儿子,千顷地一棵苗,她巴望着是个孙子,好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她这么欺负你,你偏就不告诉她,看看她是心疼你还是心疼孩子。”瞎姥姥说。
“姥姥,我谢谢您了,您歇着去吧!”六嫂这样说是怕瞎姥姥的话叫老娘听见。
瞎姥姥走了,六嫂打开盒子,那膏药晶莹剔透,白里透粉,竟然有人肉的颜色,闻闻没有任何气味。六嫂心里想,这是什么呢?
正在看,老娘走进屋子说:“玲子,别听那娘们胡沁,给你也不吃,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八成是烟膏。”
“烟膏是什么?”六嫂说。
老娘知道,无论怎么解释,六嫂没见烟膏,说了她也听不懂就说:“反正不是好东西,你就不用就是了。”
六嫂点了点头说:“要是有治恶心的药我倒想吃呢。”
老娘听了笑着说:“这个恶心和旁的恶心不一样,是你周身的血脉都集中引起的,吃了药也不管事。”
“那我怎么办?”六嫂说。
“就是这三个多月的事,过了就好了,你好好歇着。”老娘说。

离年根儿越来越近,六嫂回家的时候跟母亲说了怀孕的事,母亲高兴的说:“好,为人父母又做了一层人,这样你就知道父母的不易了。”
袁青听了买回了一只鸡炖了汤,六嫂笑着说:“嫂子,我这还没月子呢。”
袁青说:“补补,将来生个大胖小子。”
六嫂想起了瞎姥姥的话说;“妈,我们院里有个老太太,她能看出是男是女,您说这有准儿吗?”
廖素珍笑了笑说:“这跟卖西瓜一样,打开皮才能看见瓤,有什么准儿?”
袁青听了说:“干嘛?小六子是不是跟你大哥一样,盼着是个小子?”
六嫂说:“他倒没说什么。”
“这也难怪,他们家就一个男孩儿,盼着你生个小子也说的过去,可这个谁能打包票?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挑肥拣瘦的可就不好了。”廖素珍说。
“他妈这些日子可上心了,又是做饭又是熬汤的,什么也不让我干,您瞧,早知道这样,我早就怀了孩子多好?”六嫂说。
“也许,你有了孩子你们娘儿俩就不生分了,不过你也别跟有了功劳似地,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活动点儿好,将来生孩子都省事。”廖素珍说。
“我有了小穗儿就一天也没闲着,挺着大肚子还洗衣裳呢,结果生小穗儿就没受什么罪。”袁青说。
“怎么没瞅见小穗儿?”六嫂忽然想起说。
“你大哥带着她上陶然亭玩去了。”廖素珍说。
正说着,沈建功领着小穗儿进了屋,小穗儿看见姥姥嘴一撇哭了起来。
“这是干嘛?你怎么招惹她了?”六嫂抱起小穗儿问沈建功。
“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买了这个要那个,不给买坐地下打滚儿!”沈建功坐在椅子上点上烟说。
“她吃屎的孩子懂什么?你打她了?”廖素珍问。
“那还不揍她?”沈建功说。
“我可告诉你,女孩子不比小子,不许你当爹的打,你师父一辈子多大的脾气?他也没碰过白玲一手指头。”廖素珍说。
“叫你看会儿孩子就招你这么大的气?”袁青说。
“小穗儿别哭了,一会姑姑揍你爸爸一顿。”六嫂给小穗儿擦着眼泪说。
“你们干嘛都冲我来呀?我也没使劲,就照着她屁股掴唧两下,那也算打?”沈建功看一家子都横眉立眼的,觉得有点心虚。
“你手多重呀,姥姥瞧瞧。瞧,这还有手指头印呢,你要疯啊你!”廖素珍掀开小穗儿的上衣看了看,果然屁股上有红印。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给你爸爸酒喝。”六嫂说。
“不给你饭吃。”小穗儿脸上还挂着泪珠说。
“你们干脆把我送派出所去得了!”沈建功一句话一家子都乐了。
转眼过了春节,六嫂的肚子越来越大,那个时候的人好像没有现在的人娇气,照样上班,唯独挤车让六嫂发怵。六嫂想了个办法,早走晚归,为的是躲过高峰期,天气不好的时候,六哥会去接她。
老娘的退让最后奠定了六嫂在家里的地位,就是二毛也不敢得罪六嫂。六嫂倒是记住母亲的话,能干什么干什么,自己也并不闲着。
六哥好像混的不错,时常拿些钱给六嫂,那个时候,正是“十亿人民九亿侃,一亿人民在发展”的时候。金钱从新回到了人们的头脑中,一夜之间就把文革十年的灌输彻底颠覆。人们如刚睡醒的人找不着床下的鞋一样,到底怎么挣钱谁也不明白。人们的目光盯上了国家的紧俏物资,钢材,汽车,简直是五花八门。六哥近水楼台先得月,汽车配件的紧张叫六哥有了机会。只是后来想起来,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机会平等的意义就在这。六哥并没因为有了机会就发了财,这是后话。
这天六嫂下了班,回到家里老娘正在厨房炒菜,六嫂按照惯例叫了一声“妈”正要走回自己的房间,老娘说:“玲子,还有一个菜,你给我炒了得了,我头晕。”
六嫂听了纳闷,老娘不让自己做饭不是一天了,今天忽然叫自己炒菜是不是老娘又有了什么别扭,心里想着嘴上却答应道:“您别管了,我这就来。”
六嫂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在换衣服,就听大毛喊道:“嫂子,快来呀!”
六嫂急忙跑出去,老娘已经躺在地上,大毛抱着她的头惊慌失措。六嫂蹲下身子,只见老娘顺着鼻子眼冒出血来。
“赶紧上医院!”六嫂说。
“你抱着妈,我去找车。”大毛说。
“门口有辆三轮车是小二子的,就用那个。”六嫂说。
大毛跑过去又跑了回来时活:“锁着呢!”
六嫂把老娘交给大毛,回到屋里抄起一把钳子就走到门外的三轮车前。无论怎么用力,锁就是不开,正好小二子走到门口。
“嫂子,这是干嘛,又碍了谁的事?”小二子说。
“别废话,赶紧开开锁,我妈病了!”六嫂说。
小二子听了赶紧打开锁跟着六嫂抱出老娘,一院子的人都跟了出来,六嫂坐在车上怀里抱着老娘对大毛说:“去拿床被子来!”
小二子蹬着车,六嫂和大毛把老娘送到了医院。
经过检查,老娘是脑溢血,颅内大面积出血,大毛急的眼泪直流。
大夫说:“这样的情况很危险,清除颅内的积血,即使人活下来也是植物人,不清除则马上就有可能死亡,还是请家属拿一下主意。”
大毛听不懂大夫的意思,六嫂心里明白,无论是哪种办法,老娘是没什么希望再清醒过来。
“植物人也要活着,大夫您尽力吧!”六嫂说。
老娘被推进了手术室,六嫂和大毛等在门外。
“大毛,去回家看你哥回来了没有,没回来赶紧呼他一下。”
这个“呼”现在的人可能已经陌生,就是最早的BP机,六哥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个BP机。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一路的折腾,六嫂觉得天旋地转,靠着墙根两条腿直哆嗦,她咬牙坚持着,就盼着六哥赶紧回来。
一个大夫路过门口,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色苍白走过来问:“你怎么了?”
“头晕,出虚汗。”六嫂有气无力的说。
“是不是低血糖呢?”大夫问。
“什么叫低血糖?”六嫂问。
“你去门口的小卖部买瓶汽水喝,或者买块糖含在嘴里,没人跟你来吗?”大夫说。
六嫂摇了摇头,挪着脚步走出了门口,在小卖部买了瓶汽水喝了,果然没一会,头晕和腿软好多了,原来,六嫂这是因为妊娠造成的血糖低。
一瓶汽水喝完了,六哥赶到了,身后还跟着三白。
“妈怎么了?”六哥问。
六嫂把大夫说的说了一遍说:“老太太看来要瘫在炕上。”
“那哪行?叫大夫想法子呀?”六哥说。
“糊涂,大夫不是这么说了吗,还能有什么法子?”三白说。
“妈要是瘫在炕上可怎么办?”六哥满脸愁容的说。
“瘫在炕上也是妈,你那意思呢?”六嫂问。
“得,得!你们两口子先别吵,现在关键是手术怎么样了,你怕瘫在炕上?没准连手术台也下不来呢!”三白说。
正说着,二毛走进了医院,二毛看见六哥大哭起来,六哥烦躁的说:“哭什么,妈还没死呢!”
“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吓唬她干嘛?”六嫂说。
手术做完了,推出来一个僵尸一般的老娘,六嫂看着心里想,苦日子原来是从这真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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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发表于 2018-1-12 07: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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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发表于 2018-1-12 07:04 |只看该作者
小园香径 发表于 2018-1-11 09:50
婆媳之间,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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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发表于 2018-1-12 22:19 |只看该作者
有规矩的人家走出来的女子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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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3 10:0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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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发表于 2018-1-13 10:0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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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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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发表于 2018-1-14 05:48 |只看该作者
69
老娘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六嫂六哥和大毛轮流倒换着陪住。那时人们有病,只要有工作单位的,还是公费,可医院的病床分外的紧张,老娘果然是个植物人,连吃东西都是鼻饲,两个鼻子眼插着管子往里灌,大夫的建议是回家,因为在这里没什么办法。最后,老娘还是被弄回了家。
老娘不会吃喝,六嫂买了代乳粉加上蛋黄打成粥状,用一个粗大的针管往鼻子里灌,屎尿布一天要洗好几遍。六嫂有了身孕,医务室里开病假就方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夜晚是六哥的班,六嫂心疼六哥,因为白天他要上班,就把后半夜自己担起来。
一连三个星期六嫂没顾得回娘家,这天是星期天,早晨六嫂把老娘吃的东西做好,预备下干净的尿布对六哥说:“你今天辛苦一下,我得回家一趟,我妈不定急成什么样呢!”
“嗯,你去吧,早点回来。”六哥说。
“换下来的东西你甭管,我回来洗。”六嫂说。
六嫂进了门,迎面看见了袁青。
“你急死我们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师娘说了,今天再看不见你,就叫你大哥找你去呢。”袁青说。
小穗儿看见六嫂拉着要她抱,袁青说:“别让姑姑抱了。”
“我妈呢?”六嫂坐在椅子上,连日不得闲的她,这个时候觉得喘气都顺溜。
“上街买东西去了。”袁青说。
六嫂把事情说了一遍,袁青说:“报应呀,这可怎么办?你挺着肚子,小六子得上班,他俩妹妹小,罪过呀!”
廖素珍进了门,手里拿着卖的菜放在桌子上,六嫂看见母亲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了?”廖素珍问。
袁青把刚才说的事告诉了师娘,廖素珍说:“哭什么?多难不也得算着吗?”
“师娘,那能不哭吗?一点婆婆的好没得着,临了落了个这个,搁谁谁不难受?”袁青也眼圈红了的说。
“你爸爸走的早就对了,少看见多少闹心的事。”廖素珍叹了口气说。
“这怎么办呢?”袁青发愁的说。
“哎!帮都没法帮你,你嫂子班上管点事,不去不成,你大哥倒是闲在,可他又是个男的,小六子伺候都未必方便。你这身子这么挺也受不了,这可怎么办?”廖素珍第一次当着女儿发起愁来。
“妈,您别着急,我能行。”六嫂说。
“这个病,一年半载是它,十年八年也是它,不好伺候呀。”廖素珍说。
“你就干脆回来得了,反正你怀着孩子,回来也没人说什么。”袁青说。
“现在得讲事不能讲理了,回来家里怎么办?我就恨这小六子,平日回来不回来的我不嗔着,怎么有事也不过来说一声,就是把丈母娘放一边,他不是你爸爸的徒弟?”廖素珍说。
“妈,是我不让他告诉您的,怕您着急。”六嫂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得看什么事瞒着,你现在瞒住了吗?”廖素珍说。
“师娘,您就别埋怨她了。”袁青说。
“你把你婆婆弄过来,我弄着她。”廖素珍说。
这个话把六嫂和袁青都吓了一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娘,您说什么?古今中外也没这个规矩呀?”袁青说。
“规矩都是人立的,我也不满应满许,等着白玲把孩子生下来,弄利索了,你再弄回家去。”廖素珍说。
想到从结婚以后就没让母亲踏实过,六嫂哭的说不出话来,袁青说:“看来只有这个法子了,师娘,我看也行,有咱们娘儿俩呢,要说你婆婆那么对待你,真不应该管她。”
“等老大回来让他找车吧。”廖素珍说完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六哥伺候老娘到了中午,大毛和二毛放学回家来。
“哥,吃什么?”二毛问。
六哥拿出一块钱递给大毛说:“去出去买点什么吃吧,你嫂子回家了。”六哥说。
大毛听了说:“我嫂子就该做饭?你是干嘛的?”
“你来什么劲?我这不是看着妈呢嘛?”六哥不耐烦的说。
“外边吃去更好!”二毛说。
“赶紧滚!”六哥刚说完沈建功进了门。
“干嘛这是?”沈建功说。
“大哥?你怎么来了?”六哥赶紧站起身来问。
“老太太这样了我能不来吗?”沈建功说完站在床边看了看。
“什么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六哥看着老娘叹了口气说。
“走吧。”沈建功说。
“上哪?”六哥不解的问。
“给老娘归置归置,我把她拉走。”沈建功说。
“拉走?大哥,你这是干嘛?”六哥越发糊涂的说。
“师娘有令,叫把老太太拉她那去。”沈建功说。
“啊?这……”六哥听了如同天上打了个雷,一时懵了头。
“师娘的话你敢不听?快点吧,车在门口等着呢,我费了半天劲才找了个包工头的车。”沈建功说。
“大哥,这……这不像话呀?”六哥还是没醒过来似地说。
“师娘这样还不是疼你们?快点吧!”沈建功说。
大毛好像听明白了,跟着收拾着老娘的东西,六哥和沈建功抱着老娘出了门,满院子的人看着都奇怪。
“小六子,这是把你妈弄哪去呀?”二伯问。
“弄我师娘那去。”六哥说。
“师娘……?”二伯翻着白眼珠说。
“大毛,赶紧拿着被子垫在车厢里!”沈建功费力的抱着老娘的身子说。
沈建功和六哥把老娘放在车厢里,一头一个的坐好,车开了,满院子的人挤在门口。
二伯还是不明白的说:“师娘?师娘要这个干嘛?”
“我听六子媳妇说过,师娘就是小六子的丈母娘,他娶的是他师傅的闺女。”瞎姥姥说。
“这样的丈母娘,难得!”二伯摇着脑袋说。
沈建功去拉老娘,廖素珍在家里和六嫂及袁青开始忙开了。腾出廖素珍原来住的西屋,床上铺好了干净的床单,廖素珍特意叫袁青从柜子里拿出厚褥子垫在褥单底下,为的是怕把病人咯出褥疮。
“你去烧一壶开水,等着他们来了,好好的给她洗洗身子,回头出去买两盒痱子粉来。”廖素珍对袁青说。
“师娘,买痱子粉干嘛?”袁青问。
“往后天儿越来越热了,身子出汗就容易长褥疮,每次洗完了就得擦痱子粉。”廖素珍说。
娘几个忙和着,沈建功和六哥拉着老娘到了,抬到屋子里廖素珍说:“老大和小六子去陪着司机到外边吃饭,这没你们的事了。”
两个人走了,屋里的人开始给老娘擦洗身上,廖素珍不放心,自己动手,袁青和六嫂在旁边打下手。
老娘擦洗干净躺在床上,六嫂说:“妈,该给她吃饭了,我去弄。”
廖素珍说:“甭忙,她就是不会说话,和常人无异,折腾半天了,马上给吃了,消化不了,一会就得吐。”
“那怎么办?”六嫂问。
“我那有蜂蜜,你去给沏点水灌进去,去火还挡饿,过会踏实了再给她吃的。”廖素珍说。
六嫂去沏了蜂蜜水,晾凉了给老娘打进去,廖素珍说:“你给她吃什么?”
六嫂说:“她什么也吃不了,我给她弄的代乳粉还有蛋黄。”
“我说的呢,嘴唇老是干的,今天变变样儿,熬点小米粥,加上蛋黄,放上点白菜叶,拿纱布过了,不要米粒,把这汁给她喝。”廖素珍说。
“这么多样儿干嘛?”袁青问。
“去火,这个病最容易上火,再不给点菜吃就更坏了,甭问,大便总是干的对不对?”廖素珍说。
“是,我有的时候就得给她抠。”六嫂说。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心里一阵疼痛,做媳妇的也不过如此了,但脸上并没露出来,镇定一下说:“听我的就不用了,可有一样儿,就得勤盯着了,大便不干燥,别弄的满处都是了。”
“给她身子底下垫块塑料布?”袁青说。
“别图省事,塑料布不透气,长了褥疮好都好不了,你七叔在这那么些日子,我都没让他长褥疮,手勤点儿都有了。”廖素珍说。
一切忙和妥帖,沈建功和六哥回来了,进了屋六哥说:“师娘,您……您叫我说什么好?”
“不爱听这个,说什么有用吗?好好照顾你媳妇的大肚子,她给你妈抠屎擦尿的对得起你!”廖素珍说。
六哥听了低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老娘到了白葆春的家,从此一家五口人四个姓的祖孙三代,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六嫂还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大毛和二毛。只是她已经不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而是隔上一两天就要来一趟。
转眼春天来了,奇迹出现了,老娘由两只眼除了睡觉竟然能够睁开,并且还能追随着看着什么,嘴里还时常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个变化叫廖素珍也感到奇怪,不久,她发现了一个秘密。原来原因发生在小穗儿身上。
家里忽然来了个老太太,躺在床上永远也不动,这让小穗儿非常的好奇,每当廖素珍给老娘喂饭或者擦洗的时候,小穗儿都会站在旁边看。而且,她时常自己走到床边看着老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睡在姥姥的床上。
“你是谁?你为什么老睡觉?”小穗儿站在床边说。
“穗儿呀,这个奶奶听不见,你别捣乱。”廖素珍说。
“奶奶是什么?”在小穗儿的头脑里,除了姥姥,爸爸,妈妈,姑姑,三爹以外,她还从没听过奶奶这个词。
“奶奶跟姥姥是一样的。”廖素珍说。
“不一样,她老睡觉,她也有小穗儿吗?”在小穗儿的头脑里,姥姥和小穗儿是同一个概念,没有小穗儿不算是姥姥。这个看似幼稚的想法直至廖素珍离开这个世界,一直深深的印在小穗儿的头脑里,她也从来没离开过姥姥。
小穗儿好奇,每天都要站在老娘的床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或者是问题,或者是不相干的什么话。久而久之,老娘大概是习惯了小穗儿的声音,偶然小穗儿没有来,她竟然能用眼睛去寻觅,嘴里还发出声音。
老娘能清醒些,这叫全家人,包括六嫂和六哥都感到又奇怪又兴奋,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异味也没有的老娘,六哥从心里感激师娘。
小穗儿的行为让廖素珍受到了启发,把北房里的电视搬到了西屋,放在老娘对面的桌子上,每到晚上,廖素珍抱着小穗儿坐在老娘的身边,三个人一起看电视,老娘当然看不懂,但她的眼睛会盯着电视看,这点就足以让人觉得她好多了。
六哥老娘弄到了白葆春家,六嫂要回来照顾家,她想当然的成了家长。大毛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六嫂的作为大毛也看在眼里,她觉得六嫂已经是家里的主心骨。不服气的是二毛,但是她不敢施为,因为她受到三方面是压力,六哥的强硬,六嫂的精明,还有大毛的辖制,二毛越来越觉得老娘走了,自己陷入了孤立。
她有时会想老娘,想起来就眼泪汪汪,虽然她不当着六嫂,欢蹦乱跳伶牙俐齿的二毛变得沉默寡言。
“你以后跟二毛说话和气点儿,她最小妈又疼她。”六嫂一次嘱咐大毛。
“不镇乎着她能上房。”大毛说。
“妈不在家,咱们不能让她觉得咱们都不疼她。”六嫂说。
这天,二毛放了学就躺在炕上,吃饭不叫不起来,跟谁也没话,六哥这天回来的早:“你是谁家的小姐?怎么吃饭还得叫?”
二毛勉强爬起身来,六嫂看着二毛不对劲对六哥说:“你小声点!”
六嫂走到床前坐在二毛身边摸了摸头,滚烫。
“二毛发烧呢。”六嫂说。
“头疼脑热的着什么急?找点药给她吃了。”六哥说。
“你赶紧吃饭,吃完了带她瞧病去。”六嫂说。
“什么大不了的事上医院?咱们家还不够乱的?”六哥说。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六嫂说。
六哥和大着肚子的六嫂带着二毛看病,大毛留下来看家,到了医院大夫诊断是急性肝炎。
六嫂听了心里着急说:“要不要住院?”
“当然,办手续吧。”大夫说。
二毛住了院,六哥也傻了眼,心里想,多亏了妻子的催促。六嫂和六哥急忙回了家,六嫂给二毛准备了脸盆用具等,再次来到医院六嫂发了愁,因为,肝炎病人是要隔离的。
东西送了进去,六嫂只能隔着玻璃看见二毛。二毛始终就低着头不说话,瘦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住院服里,二毛脸朝里躺着,六嫂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六嫂久久的站在那看着,六哥催促着她回家,六嫂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就在六嫂离开玻璃窗的一瞬间,二毛转过头来。
原来,二毛转过头是想看看六嫂走了没有,二毛对六嫂一直就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六嫂对大毛的亲热,二毛是妒忌的,不过,二毛是个倔强的孩子,她不会去争取拉近距离,相反,她采取了截然相反的态度,那就是远离六嫂,她要让六嫂觉得,自己并不在乎她,更不会在乎她对姐姐的疼爱。
此时,二毛在这个做梦都没想到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连空气都显得那么吓人,即使自己再不愿意表示对六嫂的亲近,必定她是自己家里的人。如果说刚才咬着牙背着身子是一种一贯的骄傲的话,现在她有点坚持不住了。特别是窗外还有自己的哥哥,哥哥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强硬,哥哥却是自己的亲人,二毛之所以没有回过头来是因为,那窗外还有六嫂,她看到哥哥时候一定会掉眼泪,而六嫂就能看见,她不乐意这样。
二毛本想一直就这样坚持着,她必定是孩子,二毛甚至能感觉到背后六嫂和六哥的眼睛的存在,她唯恐这目光消失,所以她转过身来。
六嫂是在走开的一瞬间发现了二毛转过身来,因为她虽然身子躲开了窗户,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二毛。
“等等。”六嫂说着走了回来。
“还干嘛去?”六哥不耐烦的说。
六嫂重新回到了窗户跟前,这是二毛没想到的,因为她转过身来的时候窗外是空的,看见六嫂,她本想接着转回身去可是已经没有了勇气。
六嫂看着二毛,心里一阵的心酸,自己的童年是幸福的,在对那时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痛苦。虽然,现在六嫂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苦恼和伤心,但是,现在她已经有能力对付这些了,二毛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受得了呢?看着瘦弱的二毛,六嫂流下眼泪来。
二毛本想即使不转过身子也会不哭,当她看到六嫂的眼泪的时候,一切的坚持化为飞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六嫂不顾一切的推着门,护士走了过来:“你干嘛?”
“我要进去!”六嫂说。
“这是传染病房!”护士说。
“我不管……!”六嫂说着用力的推开了门。
六嫂飞快的走到二毛的床前,搂住二毛哭了起来。
六哥走了也跟着进来说:“行啦,这还有别人呢,二毛别哭了,明天你嫂子就来。”
护士跟了进来说:“好了,你不想把你也传染上吧,你还大着肚子!”
六哥拉着六嫂出了门,二毛还是在哭,可现在二毛觉得,哭的很痛快,那一晚上,二毛睡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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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4 05:48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2 22:19
有规矩的人家走出来的女子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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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4 05:4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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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4 20:42 |只看该作者
感人至深的廖素珍,使人敬佩的白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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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5 07:0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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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开始,几乎都是一样的,由于生活的环境,条件,影响,经历甚至地域的不同,使人的变化也不同,这就是人的差别所在,古人说的:“性相近,习相远”就是这个道理。生活的环境虽然千差万别,但是,人们最初是没有选择的,一但进入了固定的环境,要想摆脱是十分困难的。况且,即使是摆脱了环境,留在脑子里的影响几乎伴随你的一生。
六嫂生活在六哥这样的生活环境里,她的痛苦就是和自己以前生活环境的矛盾,现在,她极力的去适应它,并且已经习惯,再说,她哪里还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六嫂脚不沾地的从醒了就开始忙,一直到天黑躺在床上,除了浑身像散架一样的难受,睡觉成了她最大的享受。
六哥现在混的好像有了起色,调到了销售公司的售后服务部里当了个小头目。挣的钱连公带私的比过去多了,可是时间也少了,特别是经常的出差,家里就是大毛二毛和六嫂,六嫂仗着怀孕整天的请病假,倒是比上班还忙。
二毛出了院,六嫂去接她回了家,自此,姐仨睡在老娘的屋里,二毛自从这次得了病,好像长大了很多,特别是对六嫂觉得很亲热,其实六嫂从来到六哥家的第一次就喜欢二毛,因为二毛不单模样好,最主要的是她的性格六嫂特别的欣赏。后来老娘没了,六嫂在大毛和二毛的心目中竟然取代了老娘的地位。
六嫂除了照顾家,母亲那也是要经常的去,因为必定自己的婆婆是母亲伺候着,那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再说,即使母亲没有怨言,还有嫂子也在尽力。
转眼间天就热了起来,这样的天气无论是对瘫在炕上的病人还是伺候的人都是灾难性的,母亲一天要给老娘擦好几遍身子,怕的是她长了褥疮,袁青也是一有空就帮忙,就连小穗儿也会给姥姥拿东西。
星期天的早上六嫂要回家,大毛说:“嫂子,我也想去看看妈。”
六嫂一下子觉得自己失误了,这么多日子竟然就没有想起来,大毛和二毛怎么会不想母亲呢?
”好,你跟着我。”六嫂答应了。
“嫂子,我能去吗?”二毛说。
“这不是废话吗?都去!”六嫂说。
三个人进了家门,袁青正在做饭,看见六嫂带着两个女孩子一时不认识说:“这是谁呀?”
“小六子的俩妹妹,大毛和二毛。”六嫂说。
“哟,稀客,快进屋!”袁青忙不迭的说。
廖素珍给老娘擦洗完了,正在给她喂饭,抬眼看见了六嫂三个人。
“这是我妈,你们叫什么呢?”六嫂一时不知道叫什么。
“叫什么都成,就叫大妈吧,是大毛和二毛吧?”廖素珍笑着说。
大毛和二毛站在那略显拘谨,谁也不肯说话。
“来,过来看看你妈?她也想你们呢。”廖素珍说。
二人走过来,看到老娘睁着眼睛,脸色红润,胖了不少。到底是母女连心,大毛和二毛看着老娘流下眼泪来。
“好孩子,不能哭,你妈现在好像心里头明白点儿了,就是嘴上不能说,别让她看见你们着急。”廖素珍说。
话音未落,老娘忽然嘴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原来她大概也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瞧,我说什么来着?”廖素珍说完拿一个干净的手绢一边给老娘擦着眼泪一边说:“亲家,这不是大毛和二毛看你来了吗?他们都挺好的,你干嘛哭呀?”
“奶奶老哭!”小穗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说。
大毛擦了眼泪说:“给您添麻烦了。”
廖素珍说:“这有什么麻烦,我在家也是没事,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了。白玲,领她们上那屋坐着,你嫂子做饭呢,我弄完了也过去。”
三个人往屋子外头走,小穗儿揪着六嫂的衣服问:“姑姑,这是谁?”
“这个你也得叫姑姑。”六嫂说。
“我就不叫,你才是姑姑呢!”小穗儿撇着嘴说。
廖素珍忙和完了老娘走过正房,袁青给大毛和二毛拿出糖果,小穗儿通通用胳膊圈到自己的跟前。
“小穗儿,不许这么没出息?姑姑还吃呢?”袁青说。
“姑姑不吃!”小穗儿错以为妈妈说的是白玲。
“这两个姑姑。”袁青说。
小穗儿看着大毛和二毛不说话,眼睛里充满了抵触。
“这是谁教给你的?这样的孩子姥姥可不疼!”廖素珍说着从小穗儿的怀里拿出糖果递给大毛和二毛。
小穗儿在这个家里满是疼爱,姥姥这样的对待她还是头一次,委屈的大哭起来。
“把她给我抱出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进来!”廖素珍绷着脸说。
袁青抱走了小穗儿,廖素珍笑着说:“你们别在意,这孩子在这个家里宠惯了,不知道谦让。”
六嫂说:“妈,那您也过分了,抱出去干嘛?”
六嫂说着就要往外走去领小穗儿,廖素珍说:“你甭管,这么点儿就不知道让人,长大了怎么办?以前是没机会跟她说明白,因为家里没有小孩儿,好容易今天有了机会。”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桌子前,二毛从出了院吃饭都是分着碗筷的,所以,六嫂在这也单独预备筷子和碗给二毛,自己把菜夹到单独的碗里。
“这孩子看着不壮实。”廖素珍看着二毛说。
“刚好了,得了肝炎刚出院。”白玲说。
“我说的呢!白玲,你以后多偏着她点儿。”廖素珍不住的往二毛碗里夹菜.
袁青听了一愣,赶紧抱过小穗儿揽在怀里,一顿饭吃完,袁青愣是一筷子没夹也没让小穗儿吃什么。
下午,六嫂和大毛给老娘擦了身子,喂了饭最后张罗着走。
“走吧,天黑了就不好走了,别老惦记这,你把你那摊儿弄好了就成了。”廖素珍说。
三个人走了,廖素珍把袁青叫到跟前说:“今天是你的不对,我知道肝炎传染,白玲已经把筷子和碗单独预备下了,你吓吓唧唧的搂着小穗儿,叫人家看见怎么想?再说了,肝炎这玩意,别用病人用过的东西,别的是不传染的。就这么一会儿就沉不住气了?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你疼小穗儿这没的说,我把她弄那么大,我又何尝不疼她?活着跟打仗一样,没有勇气哪成?你以后在外边当经理,这个架势可得掉价儿。”
袁青听了脸红起来说:“师娘,我当时就想着怕传染小穗儿,没想那么多。”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树上听到了蝉鸣,北京进入了夏天。六嫂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懂事的大毛不离六嫂左右。
“嫂子,你晚上出去走走,我跟着你 ,人家说经常走走对孕妇好。”一天大毛说。
“那是为了活动,我这一天还要怎么活动?”六嫂说。
“嫂子,你这肚子这么大就是里面装着一小孩儿对吧?”二毛说。
六嫂听了哭笑不得,谁让二毛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解释也觉得不妥。
住平房夏天的时候,人们多有个习惯,傍晚坐在院子里或者胡同里纳凉,这个时候是人们交流的机会,一天的见闻,过日子的闲话,相互开玩笑等等,可惜这种交流随着城市的变化已经很少了,这大概也是人们相互陌生的原因吧?
吃饭的时候,二伯左手端着一碗芝麻酱面,右手举着一根黄瓜坐在院子里吃着。六嫂在水管子旁边洗衣服。
“六子媳妇儿,你妈怎么样了?”二伯问。
“还那样,好像是明白点儿了。”六嫂低着头忙和着手里的活说。
“给她扎扎针灸呢?”二伯说。
“管事吗?”六嫂说。
“死吗当活马治,万一管事呢?”二伯说。
六嫂听了觉得有理说:“明儿给她试试。”
夏天人都穿的少,特别是在家就很随意,六嫂只穿了个无袖的背心,脖领的开口很大,低下身子的时候,胸部就露了出来,二伯一边说话一边两眼盯着六嫂。
“六子媳妇,这么大的肚子就别洗衣服了,万一有个闪失可麻烦。”瞎姥姥走出后院说。
“谁洗呀?”六嫂说。
“叫大毛洗呀?”瞎姥姥说。
“洗不干净呀?”六嫂说。
“君子无时且耐时,这个时候就不是讲究了,得将就。”瞎姥姥说。
小二子光着膀子坐在门口,举着瓶啤酒说:“倒是讲究还是不讲究?”原来这两个词发音一样,他没听明白。
“嗨嗨!腮帮子也能吃黄瓜哪??”二婶对二伯说。
原来,二婶早就注意到二伯的举动,二伯光顾了看六嫂,把黄瓜举在腮帮子那忘了咬。
二伯连忙咬了一口黄瓜,呼噜的吃了一大口面说:“真香,夏天就得吃着个。”
小二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二伯,他的举动早就被二子看到眼里,听了接茬说:“你到想吃别的呢,你吃过吗?”
“嘿!小兔崽子,说话怎么横着出来,我吃好东西的时候,你还在你妈腿肚子那转筋呢!”二伯听了愠怒的说。
“这样说冤枉你了?别告诉我你吃过满汉全席!”二子轻蔑的说。
“这孩子,怎么跟大人说话没大没小?”瞎姥姥借着机会反扑了一把。
六嫂洗了衣服走回屋里,大毛说:“嫂子,以后你在院子里多穿上点儿,二伯那眼睛跟蛇似地。”
六嫂着想起了二婶刚才说的话,脸红了一阵说:“他能那么没出息?”
二人正说着话,六哥和三白走了进来。
“吃什么呀?”六哥说。
“你也有脸问我吃什么,我这儿大着肚子你连家都不着,吃饭睡觉想着回来了?”六嫂本来听大毛说的话就一肚子的气,六哥正好赶上。
“六嫂,不管饭没关系,怎么我哥哥回来就给气儿受?这还当着外人呢?”三白说。
“你也不是好东西!”六嫂说。
六哥笑了笑说:“好啦,别气气囊囊的了,走,咱们外边吃去!”
二毛听了高兴的说:“哥,你请客呀?”
“听见吃,你来劲着呢!”大毛瞪了二毛一眼说。
“白玲,我今天有个好事告诉你,吃饭的时候说。”六哥说。
六哥一家子和三白在附近找了个饭馆,点好了菜大家吃起来。
“白玲,这回我要熬出来了。”六哥说。
“怎么熬出来了?”白玲说。
“我准备开个汽车配件,这玩意赚钱,东西少买的人多,不愁买卖。”六哥说。
“放着好好的班儿你不上,做买卖?你哪来的本钱?”六嫂问。
“哥几个凑呗!”三白说。
“对,三白,我,还有三白的几个哥们,现在凑了五千块钱,”六哥说。
“五千?那么多钱?”六嫂听了眼睛瞪的大大的。
“五千块钱勉强开张,这里头大件的钱还没有呢,好在有人要现从厂里订都来得及,卖的就是有这个路子。”六哥说。
“我看不把牢,你别忘了你有一家子人呢!”六嫂说。
“就靠你我这俩工资,你把一家子都栓在裤腰带上也是挨饿。”六哥说。
“对,得想办法挣钱哪?”三白说。
“三白,你敢情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一家子不饿,你六哥和你怎么比?”六嫂说。
“我可不跟你挨饿,我跟我嫂子在一块儿。”二毛说。
“一看就是个奸臣。”三白说。
“你别管了,就瞧好吧!”六哥说。
“那你还上班不上?”六嫂问。
“我先找人给我盯着,班我还上,等成了气候我就辞职。”六哥说。
饭吃完了,几个人走出了饭馆,三白自己走了,六哥一家子回了家,走到门口六哥抬眼看见了大哥沈建功站在那。
“大哥,你站这干嘛?”六哥问。
“你们家锁着门呢。”沈建功说。
进了家门,沈建功坐下说:“小六子,我惹事了。”
沈建功这句话吓得六哥两口子愣在那,看着垂头丧气的沈建功六嫂赶紧问:“你惹什么事了?”
原来,袁青自从当了经理,下班的时间就没了准,经常是很晚才回来,沈建功问的勤了点儿媳妇就不高兴。对袁青来说,地位的变化让她长了见识,她主管的是业务,主要负责采购和检验,接触了南来北往的供应商。看到那么多和丈夫年龄相仿人,精明强干,比起沈建功来,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的丈夫有差距,她是那种过于要强的人,有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的能力和智力不是一回事,袁青就属于这种情况。沈建功的盘问叫她很反感,加上沈建功自暴自弃,除了上班几乎什么都不管,也就是有师娘,否则他们的矛盾怕是早就显露出来。
“我得奔饭去啊?像你似地吃饱了往炕上一躺养大爷?”袁青说。
沈建功开始只觉得是媳妇的一般反嘴并没往心里去,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媳妇看不起自己,她很少和沈建功交流,回来的也越来越晚,沈建功本想和师娘说,又觉得老太太已经够呛,不想让她操心就闷在心里。
一天下了班,沈建功在回家的路上顺脚走到了前门,忽然想到,倒要看看老婆为什么这么晚。就在瑞蚨祥门外找了个小吃摊,坐在那要了啤酒等着。
沈建功开始的打算是,媳妇要是出来往家走,他就跟媳妇一块回家,结婚以来,他还没接过媳妇上下班,这样也许她能感动,自己对这么等候或者带着查看的意思本身也觉得不好意思,接媳妇回家除了是个打算以外,也有自己安慰自己的成分。
天黑的时候,沈建功看见媳妇从单位里走出来,瑞蚨祥还没关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的男人,两个人说着话,沈建功听出这人是南方口音。
沈建功想上去打招呼,看到媳妇和那男人并不是朝家里走的方向,站起身来跟在后面,看着两个人进了饭馆。活该是倒霉,两个人偏偏挑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
沈建功站在路边,看着老婆和那男人有说有笑,那神情也是个老熟人的样子,沈老大不由得叹了口气,沈建功虽然性情温和,倒底是条汉子,想到现在自己,身上有残疾,工作混的没头没脸,落的站在路边跟踪老婆的地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到这扭头就要走,就看那男人居然伸出手来在媳妇的脸上摸着,这下沈建功一股怒火顶上头来,冲进饭馆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袁青看见沈建功吓了一跳,再看看丈夫的打扮,上身和尚领背心,下面一个制服大裤衩,光着脚穿着凉鞋,真叫她难为情。
“你干嘛来了?”袁青看来还很镇定。
“你下班不回家,师娘累一天了,你好意思?”沈建功说。
那男人本是南方人,北京人说话快了他听不懂,看着这个黑大个,他说什么也不会想倒是对面这为玲珑清秀的经理的丈夫。
袁青说:“你先回去,我这有事呢。”
袁青说话的口气很简单,男人误以为是经理在吩咐什么人,也加上自己喝了点酒说:“喂,我们在吃饭,你有事再来好啦。”
沈建功一只胳膊抓起那男人抡了出去,男人重重的摔在别人的桌子底下,把桌子也碰翻了。满屋子的人一片哗然。
沈建功坐在那男人坐的地方脸色铁青的对老婆说:“我再说一遍,我让你回家!”
说完扭身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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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发表于 2018-1-15 07:09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4 20:42
感人至深的廖素珍,使人敬佩的白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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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发表于 2018-1-15 08:4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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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发表于 2018-1-15 08:41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泌水 发表于 2017-11-26 18:56
你只管发,我们只管看,一次两集,两天一回,哪里会不适合嘞古人说锦衣不可夜行。好作品有益教化,先生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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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发表于 2018-1-15 08:42 |只看该作者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仅保留发帖内容
这么从容的叙述,真是有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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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发表于 2018-1-15 19:46 |只看该作者
家长里短却能生出满天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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