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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太太要将婚姻进行到底,第三者要将爱情进行到底,而她们共同的男人却要将花心进行到底。女人可悲,究竟应该将什么进行到底?
假定这个男人的名字是K,与卡夫卡《城堡》中那个人物同名,他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最后离开妻子娶了一个别样的女人,一个他从未沾染过的红颜知己。因为他觉得他的妻子是太落伍于时代了,长期感觉她形容邋遢,精神萎顿,举止荒疏,语言乏味,他厌倦了;他同时觉得他的情人们太容易献出自己肉体,是那种有近玩的乐趣而无远观的雅致的女人,因此,他选择了一个他从未沾染过的红颜知己。
当红颜知己变成妻子,其失败的程度令人难以想象。这个知书明礼的女人,上灶不如男人的前妻,上床不如男人的前情人,与K坐在一处谈诗论文也不如以前伶俐,因为她已被琐碎的家事缠绕得焦头烂额。
K这时才明白,失去前妻的损失是什么,那是一个与自己有着共同的孩子、共同的财产、共同的衰老记忆的女人,在不可逆的人生中只能有这么一位。K这时也明白失去前情人是什么滋味,那些美丽肉体给他带来的享受是实惠的,人生的理论再高深,即使高到天上去,也要落到地面上来,总得要点实惠的。于是,他与这个红颜知己分手,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中。
分手后总要见面的。K与这个红颜知己在街上相遇,相互间距离恰到好处,她却用宽大的帽沿遮住面庞,他只能看到她的一痕脸线。她从帽沿下露出脸孔时,唇上浮出一种浅笑,是嘲讽的,同时也是甘苦不定的,笑到一定时候,唇线凝固了,笑容静止了。这个笑靥恰好迎住他困惑的眼光。他们都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这样擦肩而过,各自都忘记了对方的背影。
错过是一种幸运,或者也是一种不幸。她只是感觉到一种脚踩浮冰的空洞与不安,从此就只能一个人在路上了,到了十字路口,她有点失去方向。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失败的女人,也就踏实了,就像在赌场上输掉了全部家当一样,反而获得一种解脱。
后来,她分别遇到了K的妻子和情人,那位全职太太挺胸抬头领着K的儿子,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仪,那位情人扭着腰甩着胯颇有点走T台的风流态度,同为女人,人家都生活得挺到位,她们都找到了一个与男人对峙的定点,只有她,不仅找不到自己,而且找不到一个与K和谐共处的最佳时空。她只能与K沿着不同的路走,一直走到死亡来临,当然是分别走到死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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