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远去的烟云 于 2010-6-22 07:25 编辑
二十几年前,我在位于中俄朝三国交界的某边防部队戍边。于彬调到山上的边防三连当连长时,我从该连调到团司令部当参谋了已经一年了。因为他在我的老连队任职,感情上亲近许多。每次下山到团里开会,没事时总要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也常在一起去服务社买罐头喝酒。
有一次我和他喝酒时,问起他的从军经历。他说自己当兵十三年没离开过边防。刚入伍时就在这个团当战士。当了两年兵考了军校,毕业后又回到这个团。
“对了,换了一个山。当战士时在鹦歌山,现在又到了小张山。我这一辈子怕是离不开山了。”他自嘲地笑了,端起缸子喝了一大口酒。我无言。
那年秋天,对于连长来说是祸不单行。先是岳母车祸瘫痪在床。因为岳父早年去世,于连长的爱人自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结婚后也与母亲生活在一起。现在母亲生活不能自理,极需有人照顾,而自己的孩子才三个月。没办法,于嫂只好辞了工作回家。不到两个月,于嫂在家抱着孩子给母亲拿药时被门槛拌了一跤。于嫂硬是生生地摔在地上,孩子也没撒手。结果于嫂的胳膊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接到家里的电报后,于连长收拾行装正准备下山到团里请假。上级来命令了,我团全团进入战备状态,团长命令召集所有休假人员归队,各营连主官到团里开会,部署战备执勤工作。
我是在团部见到于连长的。看到他时,他的眼睛泛着红丝,嘴唇起了一串燎泡,烟抽得更凶了。
“不然,找一下团长政委,虽说是战备吧,但你家里的情况实在特殊。”见他这样,我劝他。
“老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不喊口号。战备期间,我怎么开得了口?再说了,指导员新调来的。巡逻执勤的线路还没熟悉,我也真不放心。我另外想办法吧,不行让我母亲进城照顾些日子。”他声音嘶哑着说。
午饭后,天空下起了雨,是那种不大不小细细密密的雨。下山开会的营、连主官们大都找地方休息去了。我刚加了个班,起草了份电报拿去让团长签发。刚出门,看见空空的营区操场上。于连长叨着烟,低着头一个人慢慢地走着。一圈又一圈,全然不觉身上的军装已经湿透。。。。。。
我怔在那里,许久。
后记:一年后,于连长还是转业走了。虽然,团里已经准备提升他到一营当副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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