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十年灵风 于 2011-6-17 15:31 编辑
光明顶上
我早就猜到,他迟早有一天会再来的。
他叫竹雨青,我们曾经是朋友,小时候一直是很好的玩伴,直到十来岁时分别被父母送去拜师习武。所不同的是他的师父叫古龙,而我的师父叫金庸。十年后他尽得古龙武学精髓,我已成为金庸的得意弟子。那一年我们曾交过一次手,从那时起我就清楚的知道,我从此就失去了这位朋友。如今,他重上光明顶,十年过去了,我们手中的刀剑没有变化,所不同的是我们都已是中年人了。 “想不到你还供着他。”竹雨青撇了一眼屋中悬挂的那幅中堂画,眼中满是轻蔑。那是一幅肖像画,画中老人阔面重颐,笑容可掬,形态儒雅,正是我的恩师金庸先生。的确,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位老先生竟能开创了一个武侠流派,一个刀光剑影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降龙十八掌、六脉神剑、葵花宝典等,其一手创建的武学造诣之精微、博大,世罕其比。我每当研习其所传武学,心中总油然升起无限敬意,在我的心中,他完全是一尊神,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峰。
“也想不到你二十年来一直守在这里,寸步不离。”他说的没错,从入师门以来,我一直守在这里,老师的武学高深莫测,习武日久,我越发感到自己永远没有满师的一天,住在光明顶上的人往往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不敢超越的人永远成不了一代宗师。”他口气里充满对我的鄙夷。其实说到超越,我心中一片雪亮。不论是金庸还是他的老师古龙,他们构筑的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男权世界,里面夹杂着太多的糟粕,让人掩鼻。好勇斗狠加风花雪月再加点国恨家仇民族大义,无怪成为后期浊流“拳头加枕头”的滥觞。使我每每想起,未尝不警醒过度的浸淫究竟是一种执着还是自我的毁灭?
他一挥手中的碧玉刀:“我不断地挑战武林高手,将其一一击杀,只想证明一点,我比古龙更为优秀。谁若挡在我的前面,我一定将他击败,即使他是古龙或者金庸。”他的碧玉刀和我的倚天剑,都是一旦出鞘,必饮人血的嗜血凶器。不过我心底还是微微一笑,他其实没有这么坚强。用这种方式完成对古龙金庸的超越,恰恰是最不自信的表现。 “三天后,我们再比一场。”他临走丢下这句话。我相信他上光明顶就是为了来说这句话的。
当晚,我离开了光明顶,趁着夜色离开了。想来好笑,在这里生活了20年,倒是对一场决斗的逃避使我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不会再与他决斗。如果能完成对金庸古龙的超越,在我们这一代开创一个全新的江湖,刀剑起处,鬼神涕哭,天地变色,至少金庸他们应该完全的褪色。《东邪西毒》中有一句经典台词:如果不能真正拥有,那么唯一可以做的是不要忘记。而现在如果不能完成超越的话,唯一可做的或许就是选择遗忘。忘掉金庸古龙,忘记他们一手缔造的这个“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的嗜血江湖。
茫茫夜色中,我很快就在一片树林中迷失了方向。当天色微明时,我才转出这片树林,却又发现已下起了很大的雾。当疲乏困顿的我茫然无计时,却发现他——竹雨青出现在我的前方,尽管只是个很模糊的轮廓。 “为什么逃避?”他问。 “仅仅满足决斗才是真正的逃避。”这是我的回答。
没有必要再说了,倚天剑、碧玉刀同时出鞘,彼此连攻六招,他刀法尽得古龙真传,当真滴水不漏,六招之后,我们彼此错开,我立足未稳,猛觉脑后有暗器袭来,连忙转身挥剑抵挡,果然是飞刀!三柄飞刀在迷雾中无声无色,顷刻而至!我只打落一枚,另一枚贴身而过,第三枚正中我的右胸,直没至柄!我低哼一声,不及细想,倒地贴草皮斜飞出去,藏匿在浓雾之中。
伤口钻心的疼痛,血不断的流淌,我强压制住粗重的喘息声,只听得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阵阵轰鸣。
雾更浓了,早晨出来的太阳只是一轮惨淡的光影。我们寻找着对方,也躲避着对方,或许我们最终将葬生在这茫茫迷雾之中。 血依然不住流淌,显然倚天剑我不会握得太久。我应该迅速作出决断。我忍痛拔出飞刀,向远处树林掷去,果然,远处跃起一道黑影,跟着是一片眩目的刀光。跟着又是一道身影——我,一招“万点神灯”以刚猛无俦的劲力攻了过去!
他觉察到时已经迟了,硬生生将碧玉刀转向,向我挥来,但一切已来不及,刀光闪处,血光迸溅,一棵几人合抱的枫树被碧玉刀刀锋拦腰斩断,缓缓的轰然倒下,一时绚烂的红叶漫天飘洒…… 雾渐渐的散了,当我艰难地从血泊中扶起他时,他只是微微一笑:“我们陷的太深了,何谈什么超越,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最后,倚天剑、碧玉刀被我抛入山谷,雾气都散了,山川、河流尽显眼底,一切是那么妖娆多姿。或许竹雨青说的是对的,金庸古龙我们无法超越,但我内心中未尝不存有一丝希冀,在冥冥中、在我们心底闪耀着未来一个崭新的、充满诗意而精彩绚丽的江湖!
杀:竹雨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