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珠、文毓毕业分配一起到企业报到,那时候是十五年前。好姐妹经常打电话,彼此间心照不宣。
文毓和我是理工科出身,学的专业也正好所谓“学以致用”,进了专业站队。正式拜了师傅学起了技术,像模像样地跟着学习,有时候请教老师傅的时候,人家不软不硬一句“从来没有图纸,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只好咬牙往肚子里咽。文毓依然很坦然,这时候她就自己找资料,或者上网查,后来竟然比那些老师傅知道的还多,大家也都无话可说了,凭着这股悄悄努力的劲头,文毓实习期过后就被推荐作为技术主管,算是上升最快的一个。
我和阿珠还是老样子,尤其是阿珠,法律专业到了我们这个企业似乎没有用武之地,只好做着宣传干事,有时还客串一下公司晚会的主持人。阿珠圆润大方,体态透着年轻女孩的饱满,在办公室晃上一圈,混得公司上下都脸熟,都知道阿珠口才好,亲和。领导也喜欢带着她出差,小小宣传干事,在酒桌上活跃下气氛,来个小段儿,都挺乐呵,于是乎全系统上下都知道有个阿珠,别看阿珠是女子,照样敢拿男上司开玩笑。
文毓的路走得顺风顺水,站队一直觉得她踏实稳重,不浮夸,难得,就是对象都是站队的大姐给介绍的,她看着人好就同意了,啥也不挑。整天满足地上班下班,老天爷似乎格外眷顾着老实人,也让她顺利地进入了后备干部的退伍。
我呢,事业不见起色,倒是找了个好老公,一心经营着自己的小家,觉得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吧,有孩子有老公的家,是自己最需要呵护的家。
直到有一天,一张任命下来,上边赫然是阿珠的名字,我们都惊讶不已,心想排队也该到人家提拔了吧,后来才知道,事件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在机关工作的阿珠很快知道了机构要变化,她直接走进了经理办公室,经理室的门开着,她和经理熟络地打着招呼:
“经理,听说这次部门有变化啊”她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看着身边有点小背景的极品男们一飞冲天,她也怀疑自己,还有机会吗?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吗?自己是有准备的人吗?
经理嘴里哼哈地应着,心里早已经快速倒片子,心想这丫头今天肯定有事儿。
“你看,经理,我是不是也有机会上升一个档次啊,在企业文化岗位上都干了四五年了,业务都拿的起来,您是知道的,还有您不知道的呢……”
说到这里,阿珠忽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起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这些年,为了工作,我个人问题都耽误了………”
“行了,行了,我考虑考虑。”经理突然惶恐起来,想关门却知道那门不能关,关门了自己更说不清了。
不用说,第二天,任命文件下来,经理第一个就点名提拔的她,业绩全都是经理一个人陈述的,经理提名,自然全票通过。
事后我想,阿珠的本事我可真做不到,我首先就不会在领导面前哭鼻子,还可能信誓旦旦保证,坚决执行任务,克服一切困难。
阿珠从此之后,笑容格外灿烂,你根本看不出那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阿珠主持的晚会,依然妙语连珠,掌声片片,也许是“牙好胃口就好”的效果吧,此刻我作为她台下的一名观众,看阿珠的神情,竟是那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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