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2566|回复: 2

他更像一柄“手术刀” [复制链接]

闲散之人

主楼

发表于 2010-1-11 14:15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他更像一柄“手术刀”

再读米兰.昆德拉

这几天我一直在看捷克人米兰.昆德拉的作品，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仅仅是听说了这个人的名字，和他那句流传在世界上的，他引用古代犹太人的谚语而成为名言“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在看过他的《无知》《缓慢》《本性》之后，我在昨天看完了那部让他蜚声世界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我毫不掩饰我的惊讶，这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啊，在我看来至少可以用不朽二字为它作注。

这是一部哲理小说？这是一部倾注着作家激情和浪漫的诗话小说？这是一部以政治背景为画卷的特定历史小说？或者是一部言情的小说？是？又都不是，我困惑我的判断。我曾经在前文中说过，米兰.昆德拉的文字有的时候就像一柄锋利的刀，毫不留情的撕破任何的虚伪和“媚俗”，他所带给你的震撼和思索是相当大的。即使是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那种诡厄多变的政治风云背景下，昆德拉清醒的思辨几乎可以令你我发抖。他用看起来不经意的文字，直接刺破敏感的政治背景，而把人物展示给你的时候，你看到的不仅仅是鲜活，而是一种惊涑。作家韩少功先生在这本书的前言上的那句话非常经典：“昆德拉由政治走向哲学，由强权批判走向人性批判，从捷克走向人类，从现实走向永恒。”

小说开始的时间和地点，为1968年的捷克首都布拉格。主人翁是医术精湛的外科医师托玛斯。对「性」抱着解剖般的探索精神，不轻言允诺，凡事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画家萨宾娜是最了解他的情妇，两人对「性」有着同样的态度。后来托玛斯出外看诊时，碰到生命中唯一让他下允诺的人：特丽莎。因此，他开始游走于「爱情」与「性爱」之间。但是，这其中一直在大时代的背景之下，苏军的入侵，主人公的被整肃，谎言、背叛、性爱、思考、发问，茫然……

在直击“媚俗”的时候，昆德拉直白的让我们无言以对。在他看来，什么叫媚俗？那就是在公众面前违背自己的意志，就会陷入媚俗的泥潭。说实话，这是一种太直接的坦率，如果我们还有勇气的话，我们就必须承认自己就是“媚俗”大军的一员，而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再重复着“媚俗”。违背着自己的意愿，强迫自己去服从，“表面的东西是明白无误的谎言，下面却是神秘莫测的真理。”冷峻的昆德拉用这样哲学一样的语言告诉我们最真实的本相。“生活在真实之中，既不对我们自己也不对别人撤谎，只有远离人群才有可能。在有人睁眼盯住我们做什么的时候，在我们迫不得已只能让那只眼睛盯的时候，我们不可能有真实的举动。有一个公众脑子里留有一个公众，就意昧着生活在谎言之中。”多么冷静的文字，或许这就是昆德拉的“专利”。当人们扭曲着自己的个性去迎合社会的意志的时候，这个世界是可悲的，也是可怜的，媚俗就这样成了人类一个超政治超时空的而又无法最终消灭的敌人。于是，就有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本书有别于昆德拉的其他作品，作者并不惜墨，在一些人物的心理描写刻画上，在一些场景的描述上都非常刻意，昆德拉也是茫然的，在他揭示了这个“媚俗”的世界之后，他并没有告诉我们全部的解决方法，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解决方法，在他看来，“永劫回归”是不可能的。民族历史、个人生命都只有一次性，没有初排，没有草稿，选择也就变得毫无意义。我们不选择媚俗，又能选择什么呢？安知抗击媚俗的决心和勇气不是另一种更大的媚俗？如果媚俗不可避免，那么所有“沉重而艰难的决心”不都是轻若鸿毛吗？我们无可选择又必须选择，我们反对媚俗又时时刻刻都在媚俗。

昆德拉笔下的这些人物更像是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的缩影。犹豫不决的托马斯，恋恋怀旧的特丽莎，画家萨宾娜的忧伤，弗兰茨的虚伪和不忠，苏联人的入侵，集体农庄以及知识分子的命运都交织在这部作品里面。作者用大开大阖的笔法，遥相呼应的梳理出人物的命运和各自己的结局。而作者对人物命运的交待，其实一直在和时代的大背景交映，喜欢贝多芬的特丽萨，最后和托马斯双双死在去小镇旅馆的山路上的那场车祸。而弗兰茨和萨宾娜的交往从头到尾都充满着谎言和欺骗。

人的生活就象作曲。各人为美感所导引，把一件件偶发事件（贝多芬的音乐，火车下的死亡）转换为音乐动机，然后，这个动机在各人生活的乐曲中取得一个永恒的位置，作者在小说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描述音乐，以及音乐给人的感受。昆德拉是清醒的，他始终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直接的东西，虽然他无力去改变。

昆德拉将不息的生命冲动化为哲学式的沉思，将激烈的否定、怀疑精神诉诸反讽与调侃的笔端。它的深度在于对存在命题的多维度的发掘，在于对诸如永劫回归、媚俗、遗忘、时间、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关系等多种生存况味的揭示；它的“诗意”是读之令人难忘的文学质素，是小说在布局谋篇、表情达意方面所具有的潜在诗意特质。从严格意义上说，这种哲理小说已经背离了小说的传统定义，不再透过感性传达使读者得到心理的满足，而要求他们用理性思维去感知作品的诗意暗示，无限接近那“不可言状”的超验至境。

“媚俗就是制定人类生存中一个基本不能接受的范围，并排拒来自这个范围内的一切。”这是昆德拉从另一个角度为我们诠释的“媚俗”，也是斯大林的儿子雅科夫自杀的原因。他扑向电网，并不是因为他与英国俘虏使用同一个厕所，而是因为高贵和低贱的界限消失得太突然，这让他难以承受。

另外，这部小说的结构也很奇特，好像是一种复式结构，首尾照应的十分巧妙，看得出大师驾驭文章的水平确实不同凡响。

据说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春》也很不错，不知道哪里可以下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