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 [复制链接]

眼波

主楼

发表于 2013-2-1 19: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欣赏超然于 2013-2-1 20:10 编辑

山的那边

M说，沉寂了半月，不出去走走要发疯了。有同感，于是背上酒囊和相机，约上X、Y等几个闲友，一路北窜。

W在店里一顿刺溜：你这死蛇，冰天雪地的也到处乱窜！不是说抽空来看我么？太重色轻友！我笑说这个季节没有沧浪色，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店家。

窗外，霁雪皑皑，大地一片白茫。袅袅轻雾，模糊起远处的山梁。虽值隆冬，但很难得的一个风不凌冽的上午，心情逐渐舒展开来。目的性不强，就是出来兜兜风吃饭的。“还是去腰关喝羊汤吧，”M说。对，宰羊煮酒，何其风流！一致通过。

这和往日不同。醉眼，是不适于看风景照风物的，那很容易走色，也有潜在的危险。但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兴致颇高，一定要Y带大家去他曾经蹲过点的小山村去看看。他说，那就去卧铺吧。

卧铺，一个很奇怪的名字，茶业口乡的一个小山村。Y介绍着，打消了大家对这名字的惊讶。其实莱芜北部山村的名字多有怪者，如“猪食槽子”、“窝沟”、“王不留子”、“独路”、“瓜皮”、“石臼”、“船厂”“瓜屋子”、“儿子崖”“下流”、“磨二起”等等，这些个巴掌大的小山村，连我等这些本土人，时至今日，也鲜有访迹。卧铺，是第一次听说，它却规规矩矩存在了上千年。Y曾下乡到这里生活了半年，近年不断重温旧梦，于我等却极其陌生。不仅如此，互联网上压根搜不出莱芜的这地名。或许我耐心不足，因为“卧铺”一词，多被什么占据了搜索引擎的头筹。弱势者到哪里也是弱势。

轻雾逸散，瑞雪格外光鲜，把一座娇小错落无致的山村照亮。我知道这个时候的抓拍效果，最需要鸟瞰。终于站在一个高处，脚下的村落，撕裂成一块一块的白毡。从山阴望去，山不再是山，跃动成白蟒；石房不再是石房，飘渺为琼楼玉宇。素洁天地令人敬畏，琉璃世界掩盖了沧桑。

走进村庄，才真的相信，这确实是石村。路边的屋子，多是碎石垒成，小巧玲珑。屋檐后，冰溜一排排，诉说着光阴的故事。村路曲折蜿蜒，起起伏伏，积雪在石阶上翻开柔软的玉被，偶尔有戴着毡帽的老农，背着鱼鳞袋子什么的，进入我们的镜头。老头赶着一群羊穿越山路。一只小羊看见我们，像是见到了天外来客，默默相望，停留了足够三分钟，我们才不忍把它送入了独立小队。上得一曲最高的石阶，主街仿佛在天上，豆腐挑子热腾腾摆在眼前。坡下，一个石碾旁，农妇在碾着稻谷，放学回来的女儿，接过奶奶的笤帚，一看便知这是学生周末回来，下午母亲要摊煎饼，明天还要送女儿去远方。我在捕捉这一丝丝感动的同时，仿佛回到了少年，也回到了家乡，火热在腔内奔涌。

试着拨打W的电话，想报告这里的美色，却一拨即断，才知道我站的位置不对。但也添了一丝不安，说不清是什么。

在惶惶不安中，转过村头，抓拍一个色点的时候，右脚一滑，跌落进了山沟。在一阵阵惊呼中，他们听到了沟下我的大骂，放心了。原来十几米的沟下，竟然堆积了厚厚的雪毯，翻滚下去的我砸出了一个偌大的雪窝。灰溜溜地爬上来，后怕地打哆嗦。细细一看，沟里乱石嶙峋，要是在夏季，我的小命难保了，因为是头先着落。

有惊才有醒。虽然被冻结的冰凌搁楞地双肩生疼，但命无恙，便都放心，说我命大福大。然而我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还是说不清为什么。

下车后，拼命拨打W的电话，竟然还是断音。在这种灰心与惊吓里，我呼呼大睡了，一觉到天亮。我知道，今天应该重生。但昨日还是如电影般在脑海里回放。电话响了，一看是W的，立即想骂人。但那边的迟迟疑疑，使我大吃一惊。

“死对头，你究竟怎么了？！”W说：“昨日午后三点，我的心脏病犯了！真是奇怪，有一年了吧，从上次你看我后就没再犯，这是怎么了？不过没事的，当时手机没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你说几点，没事吧没去医院么？”我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W笑着说：“没事，你疯魔你的吧别管我死活。”

当W再次看到我的时候，忽然发现我有些不对劲，说我好像得了羊角风。我耸耸肩说没事。“不对，对，就是膀子---，你说究竟怎么了？！”

当从M那得知我那时差点命丧黄泉时，W哆嗦着声音问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不能解释这是为什么，但我能解释，在山的那边，有一份冥冥的牵挂，就足以让人看穿，哪里是人间爱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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