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交房家装中介轮番骚扰 个人信息被卖最贵5元

青尘

　　制图 杨仕成

　　你会为无时不在的装修、保险、推销的电话而烦恼吗?你会诧异于自己的姓名、手机号、房产、保险情况等信息被各类商家了如指掌吗?如果出现这类情况，抱歉，你可能被“卖”了，你的个人资料和各种信息，被当作“商品”卖给了各类形形色色的买家。
　　在网上，一大批网站正在肆无忌惮地贩卖成都人的个人信息，这些信息的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贩卖次数的增加而直线衰减。
　　这些个人信息是如何进行买卖的?如何进行定价?个人信息安全如何得到保障?华西都市报记者展开调查。
　　现身说法刚交房，家装、中介、家政轮番骚扰
　　“谢哥你好，我是××公司的小王。”从去年9月到现在，每当接到这样的电话，小陈总是果断地将电话挂掉。
　　“我明明姓陈，他们打电话来张口就叫谢哥，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买了我的购房信息。”原来，小陈家新买的房子是以妻子小谢的名字购买的，但联系手机是留的小陈的。去年9月底交房了，小陈每天都要接到七八个装修公司打来的电话，张口就说“谢先生”，“只能是我的信息被谁卖了。”小陈十分肯定地对记者说。
　　“平均每天不接两三个类似的电话，我都会觉得自己当天肯定是运气好。”小陈说，一开始他还会礼貌地回绝，但是被家装公司的人骚扰久了，他就懒得再说什么话了，听到张口“谢哥”的电话，他都会直接挂掉。
　　除了电话轰炸，小陈经常在周末一大早就收到各类家装设计会的邀请短信，不去看吧怕错过重要短信，看了吧总觉得很无语。
　　今年1月，小陈搬进了装修后的新家，每天又陆续接到了来自房产中介、家政公司的电话，询问房屋是出租还是自住，要不要请家政人员。“这些人每次打来电话，张口都是‘谢哥’，但都能准确地说出房子的楼号、房号、面积大小等信息，我很想问，到底是谁把我的信息泄露出去了，还至少卖给了好几十个人。”
　　记者暗访
　　“成都楼盘随便报，可先试打”购买资料：
　　实际上，在互联网上，一大批网站正在肆无忌惮地贩卖成都人的信息。这中间，尤其以房产信息最为猖獗。一些人利用网站、QQ群、微博、QQ空间等形式，明码标价地疯狂贩卖个人信息。
　　2月22日，华西都市报记者添加了一个名为“成都楼盘信息”的QQ用户为好友，以装修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尝试购买一份楼盘业主信息表。
　　记者提出购买楼盘信息的要求后，“成都楼盘信息”首先询问记者需要哪些楼盘，并表示记者可以随便报。
　　记者随意选择了二十四城、中德英伦联邦、隆鑫九熙等几个楼盘，“成都楼盘信息”表示都可以提供业主信息，并展示了自己QQ空间里的数百个“已经出售信息”的楼盘名称。记者仔细一看，这些楼盘几乎囊括了成都市所有在售楼盘。
　　“怎么能保证信息都是真实的呢?”面对记者的询问，“成都楼盘信息”说，“可以随机截图提供几个电话号码让记者试打”，至于提供哪些电话则由他随意决定，记者并不能自己指定。
　　“既然不能自己指定，那怎么能验证真实性?”记者再次追问后，“成都楼盘信息”称，卖假单子的一般都不让验证，如果实在信不过就算了。随后，“成都楼盘信息”将隆鑫九熙的业主信息截图发给记者，业主的姓名、电话、面积、楼层等信息都能全部看到。记者随即拨打了其中几个电话，对方均表示正是隆鑫九熙的业主。
　　经过几番讨价还价，“成都楼盘信息”显得有些不耐烦，有些警惕地说“不买就不要啰嗦”。
　　清单十分详细 信息准确无误验证信息：
　　为了进一步探明情况，2月25日，华西都市报记者决定用200元购买一套隆鑫九熙的业主信息。“成都楼盘信息”将开户名为“钟军”的工商银行账号发给记者。记者以跨行转账为由，要求他提供开户行信息，他说该账号开户行为成都双荆路支行。随后，因为跨行转账不成功，“成都楼盘信息”又提供了一个成都市建行的卡号，开户人依然为“钟军”，并表示“钱一到账就发业主信息”。
　　15:50左右，华西都市报记者将200元汇入“钟军”的账户，1分钟后，包含隆鑫九熙业主信息的表格发到了记者QQ上。
　　从“钟军”手里拿到的这份名为“2012-10隆鑫九熙1112”的文档是一份十分详细的清单，包括了1112户业主的姓名、楼号、房号、公摊面积、实际使用面积、联系方式等详细信息。有部分房产是两个人共买的，也都分别标出了共买人的详细信息。
　　按照表中的联系电话，随机拨通了几户业主询问，发现楼号、房号、业主姓名、房屋面积一个都没错。
　　华西都市报记者联系隆鑫九熙物业得知，这个小区交房时间正是2012年9月29日-10月3日，整个小区5栋楼一共1509套房子，已售出1500多套，到2013年2月底已经入住了300多户，尚有500多户没有装修，剩下的正在装修中。
　　比对了大约20户住户的信息后，华西都市报记者发现，这个表中的信息全部是对的，唯一的缺陷是少了300多户业主的信息。
　　价格曲线：
　　最贵每户卖5元交房3个月后变2角
　　交易成功后，“成都楼盘信息”放松了警惕。记者提出要购买开盘不到2个月的金楠天街的业主信息，但被告知“只有每户的电话号码，户主的名字都没有”，因此“价格相对便宜，只要四五百元一套”。
　　记者在和“成都楼盘信息”陆续的聊天中得知，一般楼盘刚售完时，业主信息最贵，但资料也不全，随着房屋销售的推进，不断有完整的信息流出，个人信息的价格也会不断提升，一般最高时要卖到5元一户，隆鑫九熙这样1000多户的大盘，总价要五六千元。
　　房屋交房时，这类个人信息交易达到顶峰，这之后，价格就会开始不断跳水，交房前一个月一个楼盘的信息就只要500元了，再往后，小点的盘200元就能买到了。
　　也就是说，这些信息的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贩卖次数的增加而直线衰减。如果你刚买房，信息还没有被贩卖过，在第一次贩卖时大概价值5元;到了交房时，你的信息会被第二轮贩卖，价值会直线衰减，大概只值1-2元;到了收房3个月后，该装修的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你的个人信息大概价值0.2元。当然，如果你住在别墅区，你的个人信息价值会相应增加，最高的说不定能卖10元。
　　在“成都楼盘信息”的空间内，成都地区的楼盘名字被按照已交房、未交房、年内交房分门别类地发表在4篇日志中，其中不但有主城区的楼盘，双流、郫县等成都周边郊县的楼盘也都包含在其中。“2014年的盘都出来了。”“成都楼盘信息”发来的截图中，2014年4月交房的高家庄和2014年6月光华逸家都已经被制成了表格，而光华逸家已经是第二版的“更新版”。
　　成都家装行业某资深人士也承认，住房信息交易以交房前后为一个槛，之前价格极高，每户能卖到5-6元，2000户的楼盘要卖1万元以上。但交房后，这些资料的“价值”直线降低，到最后几乎成了“白菜价”，每个盘象征性地收个一两百元。专家观点
　　违法成本过低
　　近年来，侵害公民个人信息的事件频频发生，致使公民频繁遭受垃圾信息骚扰，甚至滋生出诈骗等犯罪行为。2012年上旬，公安部在20个省区市开展集中行动，打击侵害公民个人信息违法犯罪活动，抓获嫌疑人1700余名。
　　全国政协委员、国浩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施杰表示，2009年《刑法修正案(七)》将公民个人信息纳入刑法保护，但侵犯个人信息犯罪具有隐蔽性强、固定证据难等特点，定罪处罚的难度较大。今年2月1日《信息安全技术公共及商用服务信息系统个人信息保护指南》正式实施，标志着我国个人信息保护工作正式进入“有法可依”阶段，但依然面临概念模糊、主体不明、处罚乏力、人才技术不足等问题，从而严重制约了对公民个人信息的保护。
　　“我建议尽快出台个人信息保护法，明确公民个人信息范围;明确责任主体，强化责任追究;制定严厉措施，增大违法成本。”施杰说，构成犯罪的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相关案例
　　成都“私家侦探”倒卖他人信息获刑
　　半年赚50万
　　通过互联网获取公民的个人户籍、住宿、车辆、航班、手机定位等信息共计5万余条，并进行出售，半年非法获利近50万元的成都“私家侦探”胡飞(化名)，去年被成都市青羊区法院以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2000元。
　　26岁的胡飞没有正当工作，租住在成都市青羊区的他整日泡在互联网上。一次，他结识了一些建筑、建材老板，在听说这些老板经常会遇到欠债人“失踪”，以至于账款无法收回后，胡飞便打起了帮老板们找到欠款人并从中牟利的主意。
　　他以“调查公司”的名义，先后加入了“中国商务调查客户群”“商务调查3A信誉群”“中国私家侦探总群500人”等多个专门出售公民个人信息的QQ群。胡飞了解到，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证号码，QQ群主便能提供其近期的酒店住宿、机票航班、住址电话、银行账户信息。据了解，车辆信息每条50元、住宿信息每条100元、户籍信息每条80元、航班记录每条30元。建筑、建材老板找到欠债人后，他就能获得1万至3万不等的报酬。相关链接各地明文规定不得泄露
　　深圳：2008年开始实施的《深圳经济特区物业管理条例》明确规定，为保护广大业主的合法权益，物管条例规定严禁建设单位泄露业主资料。
　　北京：明文规定开发商和物业不得泄露业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