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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随风飞 于 2013-12-2 10:13 编辑
“酒里有毒?”“嗯。”“可是你喝了却没事。”“嗯。”“这是为什么?”“那只是因为我恰巧会解此毒。”墓歌笑了。他边走进厨房边回头说,“为什么不来点夜宵?”
隔日下午,太阳被一抹浮云遮挡,数只大雕在空中展翼飞翔,几与云层相齐。鸣叫渗入琴声,竟很合韵律。春秋有“**引凤”的传说,说萧史与弄玉的音乐能吸引百鸟来听,甚至引来龙凤。而离离此番弹奏竟大有此风范。但见她纤指飞扬,琴音如流水一样向四周荡漾开来。尖细处如丝竹冲入云宵,脆薄处如霓裳拂面。琴音舒缓,婉转,清澈。整个琴曲浑然天成,衔接无痕,意合于自然,神浮于天道。当真是蕴涵天地之浩远、山水之灵韵。
“善哉鼓琴,洋洋乎若流水。”墓歌不知何时已站在旁边,离离转头便看到了他。却见他一手负背,一手自胸前展开,作吟哦状。她既诧异又好笑,“你识得此曲?”她觉得他是故弄玄虚。
“我知道。”墓歌缓缓地闭起眼睛,那表情仿佛很享受,“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当今之世,唯一人会此琴谱。”他转到离离的对面低头继续说,“想不到你也懂得。”继而转身面向院外说,“却不知你会否另一曲?”“你当真知道,不是吹牛?”离离突然发现墓歌很有幽默细胞。“嗯哼!”“那我便再弹一曲。请君品赏。”
离离于是低头复又弹奏起来。墓歌轻声说,“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泰山。”
“你当真识此琴谱!?”离离一下子蹦了起来,像活见鬼一样看着他。嘴了张半天竟无法合拢。
“我不但识得此谱,我还知道你识得顾先生。”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墓歌当然也识得弯刀。他甚至对弯刀的每一个细节,知道得比离离还多。他曾经看着师父一遍又一遍在月光下操此刀法。而他所习剑法仿佛专为弯刀而生。刀法与剑法就像围旗的黑白两方,彼此相生相克。然则却没有最后一招的破解之法。“那一招里有鬼神的力量。”师父叹息着说。
后来,墓歌携着师父的骨灰,按她临终遗言,一夜连奔了三百余里路,奔赴忘忧岛,将师父与忘忧岛最后一个岛主古龙合葬。他们死于同一日。葬于同一天。而给岛主下葬的正是顾先生。
顾先生既是岛主的仆人,也是他的唯一传人。因天资有限,他还不能有效地控制刀法。偶然地机会,他发现离离是练武可奇材,于是决定将刀法相授。而他本人则在离离家隐居下来。“顾先生现在何处?”墓歌面对着她一字一顿地问。“无可奉告。”
其实离离更想了解他与顾先生的关系。然而她必须保守住秘密,即使别人好像已经知道。顺着西斜的黄昏的日光,她再次仔细地打量起墓歌。令她异外的是,他的嘴上胡子没有了。一张脸白皙光滑,额前一缕刘海在秋风中轻轻轻摆动。 更衬托出他风姿俊秀,洒然如神仙中人。一时竟看得痴了。
“墓歌,你真的叫墓歌?”离离沉吟良久后,终于一字一顿地说。“是”“为什么叫墓歌?”
墓歌看了看她,缓缓地走回屋内,背部略微弯曲。他又开始饮酒。酒坛刚打开,酒香就按捺不住地飘了出来。瞬间便溢满个整个房间。“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墓歌说。女儿红产自绍兴。据传当地每家都会在屋前埋上几坛酒,在女儿出嫁那一天,才从地下挖出来,作为嫁礼,故名为女儿红。而墓歌开启的这一坛当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他将鼻子凑到坛口深深地嗅了嗅后,双手举起,猛灌起来。转眼一坛就喝完了。他马上拍地又开了一坛,继续猛喝着。现在是第四坛了。他们昨晚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偶然发现有一个藏酒窖里面储存多坛好酒,其中女儿红就有五坛。离离叹息着。她实在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酒实在一点也不可口。记得刚从家里溜出的那一天,她也叫了一壶酒,只抿了一口就喷了。当时把小二笑得差点脱了气。
她不能再让墓歌这样喝下去了。就在她出手阻止的瞬间,第四坛也已经喝完了。坛子被墓歌嗖地一声从大门远远地扔了出去,过了很久方听得咣当一声酒坛碎裂的声音。他刚要站起来,便又跌坐下去,整个人也顺势趴在桌面上。桌子在他沉重的身体下,随即四散五裂,他的身子跟着木块一起摔倒在地面上。离离见他蜷缩在碎木片上,连忙去拉他,竟不料他重得出奇,怎么也扯不起来。
月上柳梢,更衬托出四周寂静异常。蟋蟀声缩在草丛里,就像浓荫里漏下来的几点光斑,别是一番清冷。离离烧了满满一大锅水,给墓歌简单擦了几下后,用了一块毛巾覆在他的额头。然后自己寻得一处内室,利用一个大酒桶,沐浴起来。她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桶里。也不知道过了几时,突听得室内有一人“嗤”地一声笑了起来。离离猛地惊醒,差点就跳了起来。她慌忙随手拎起身旁的弯刀。循着来声,颤声问道:“谁?”
黑暗刺地一声被火石点燃。火苗跳跃着走向灯芯。顿时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离离缩在酒桶里,望向来人。“小娘子!”离离简直有点懵了,打破头也想不通,她怎么还会在这里。“意外吗!”小娘子媚笑着说,“那主要是你不知道这个房间有一处地道直通向院外的树林。”小娘子看着离离,仿佛一点也不惊讶。“你可真美,甚至传说的还要美。”小娘子说。“你打算在水里泡一辈子吗?”最后小娘子将衣服抛给了她。
墓歌依然躺在地上。他实在太醉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更明亮了。更奇怪的是,屋子多了几个人。为首一人器宇轩昂,面容潇洒,一时竟看不出真实年龄。此刻他正坐在墓歌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站在他身后的是正是去而复返的几个人。而帖在他身边的一位,赫然竟是顾先生。”泼醒他。”这时他开口说。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使峨嵋刺的汉子立即应身将一碗冷水泼将过去。
冷水在烛光下划出一个弧线, 直奔墓歌面门飞去。就在水刚要接触墓歌的一刹那,墓歌向内转了一个身。同时从腋窝里弟出一只酒碗,旋转着等住冷水。竟然一滴未溅。领头人脸上布满了笑意,他轻轻地鼓着掌,赞了声好。顾先生也笑了,他右手微扬,从袖里飞出一个信封,平平向墓歌飞去。墓歌番身而起,同时用两指夹住来信,并低头拆开,但见上面用小楷写着几个小字:明日午时,龙门客栈后山,与君决一雌雄。欧阳平上。
当离离随着小娘子来到酒馆,竟发现墓歌早已不知去向。蜡烛还剩下一小截,眼见在敞开的窗户中行将熄灭。“墓歌!墓歌!”离离不禁连唤了几声。然后四周亦然空寂,唯有地上的洒碗闪烁着幽暗的烛焰的倒影。“不用找了,他走了。”领头人推门进来说。“叔叔!”离离张大了嘴。叔叔边走过来边说:“你赶紧回去,哥嫂都急出病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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