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临街卖酒 于 2014-1-10 22:00 编辑
尾【念一】巴姓王,大名不晓得。村里人后生都喊老尾的。当过兵,,扛过枪。战场立功得过奖。因为没文化。爱下象棋。从部队下来了,据说尾巴当初直接找到县武装部,把部队的介绍信和他的部队立功奖章 哗啦放县武装部的办公桌上,扬言要让大领导出来接待他。经过一番交谈。尾巴啥也木得到安排工作,就算去派出所上班没文化也不行啊。尾巴只有响应党的号召回家种地了,据说尾巴儿当初很时尚,晚上骑自行车上外村看电影都戴墨镜,结果掉到路边沟里了,生产队赶马车 尾巴是把好手,赶马车时用鞭子打下家雀儿这事儿属实。
尾巴儿在家种地也不仍部队锻炼身体的习惯,家里有石头做的健身土器材,我在他家见过。尾巴有点犟脾气。有一次村里来了个卖姜的,说是管尝,尾巴就杠上了,从家拿了半个馒头楞是吃生姜,把卖姜的都吃红眼了。尾巴咧着嘴直乐。
尾巴家里哥们弟兄多,都是光棍。尾巴从部队退下来就一直是单身。后来花了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老婆。买来时就是个半老婆娘,说话咿咿呀呀的听不懂,也找人想问问这蒙的是哪里人,结果没整明白是哪里人,有点像外国人,越南,朝鲜之类的人。 刚买了蒙的,她也逃跑,抓回来就是一顿揍。时间一长蒙的也就不跑了。尾巴家里喂着两匹马,家里劳力又多。蒙的饿不着。村里人根尾巴说抱养个娃子吧,养老。尾巴嫌麻烦不干。尾巴秋天犁地挣钱。家里也有地。过得觉得满足。村里人沙滩地种红薯,种完麦子就是收红薯。等大家收完了,尾巴套着马车去遛红薯,小时候我也遛过红薯,拿个蛇皮袋子,背个铁锹。看见尾巴带着蒙的遛红薯,尾巴套马车遛红薯,用犁头把地翻一遍,蒙的用粪筐在后面捡找红薯。蒙的咿咿呀呀的喊尾巴,能听懂不太清晰的尾巴两字。尾巴叼着烟卷赶马车犁地遛红薯。一天尾巴能遛大半车。
小时候俺家里种桃树,我看桃园。尾巴給他的两匹马割草,桃园里有杂草,尾巴就背着粪筐拿着镰刀来割,尾巴烟卷不离嘴似的。割完草就坐着抽烟歇歇,跟我聊天,讲他在部队打仗的事儿,他说打仗时如果战友中枪还在战斗,最好别告诉他。他说人在打仗时打之前是害怕的,一上战场就由不得你了。眼看着战友一个个倒下,你就顾不得害怕了,拼命的打,他说,他在一次战斗中看见战友腿部中枪他没说话,因为战友没觉得自己中枪,还在战斗。等到安全地带了。在告诉战友他中枪了。战友一看腿立马就不行了,战友中弹后至少跑了十几里地,人在专注时是忘我的状态。还说敢死队的事儿,敢死队队员在战斗中平均没有活过三天的,加入敢死队就意味着顶多再活三天。也有例外的,就是打出经验了,抱着尸体打冲锋,人在紧张兴奋愤怒中潜能就会被逼出来,抱着尸体拿着枪冲锋,居然能跨过壕沟,尾巴讲很多。当然也有夸张的成分夹杂在里面,但是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好军人。
尾巴看着桃树上落下的桃,说捡个吃。我说吃吧。一般他就吃一俩个,有次我要从树上摘桃给他吃,他说,那个留着卖钱吧。尾巴从桃树下捡了六七个桃放到粪筐了,我晓得他是带回家给他的兄弟和蒙的吃的。
当年计划生育上村里抓超生妇女,尾巴和干部闹过,说共产党不能这么干。后来派出所派人抓他,他怂了,连夜逃跑了,他的理由是我是党员,不能跟党对着干。乡里集资盖学校,人人都收钱,尾巴也出钱了,尾巴说,别看我没孩子,盖学校是办好事。
尾巴命苦,岁月无情。他是葬完哥哥葬弟弟,最后埋自己。尾巴临死时说,把他的奖章证书啥的放到他的棺材里。这是他一生最珍惜的荣誉。尾巴的葬礼简陋。尾巴一下葬大伙谁回谁家。没有管饭。情况大家都晓得,尾巴没了,村里再也看不见蒙的了。有的说蒙的也许要饭去了。流浪去了,此时的蒙的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哎。
打村里路过尾巴家,看见屋顶塌了,家也破了,老王家开支散叶到他那支他那支也断了香火。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