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金戈戈 于 2015-1-27 08:05 编辑
《腊八粥》
文/金戈戈
我并不确知腊八粥的因由，有说是寺院供佛的，也有说是庆祝丰收的。从前在娘家，每到腊月初八，母亲总是要煮的，小孩子也不懂讲究，只看大杂烩般炖满锅，味道是别样的鲜香、滋润。后来才知晓，要精选八样食材，与大米共同熬制而成。
我不擅长经营日子。特别是近两年，仗着先生的娇宠，对家务劳动愈发疏懒。所以，腊月初八悄然而至，我竟浑然不知，照例慵懒着赖床，八爪章鱼般攀定先生。
“我得起床啦，”先生啃我鼻子，扒拉开我的手，“帮老婆做腊八粥去。”
“唔唔”，懵懂迷糊间，还记得跟他抬杠，“用词不当，怎么是‘帮’？应该是‘给’。”想了想就清醒了，瞪大眼问他：“今天是腊月初八了？我都没准备食材的呀。”
“说你不称职吧。”先生飞快穿衣，不忘取笑我：“小心我休了你。”
“那你还给我做饭？”我缩在被窝里，颇为小得意。“你听清楚没有？”先生笑嘻嘻说，“我说的是‘帮’，帮老婆给她老公和儿子做饭。”
咀嚼了下，“帮”和“给”一字之差，原来竟是绕个弯，嫌我没做好家庭主妇？哼，好女人不跟臭爷们儿计较，把头钻到枕头下，补我的回笼觉去。
“哎，老婆，这是啥呀？”“喂，雪莲果能炖粥里吗？”先生不厌其烦，往返来去几趟，像只勤劳的胖蜜蜂。迷糊犯困，扒开眼皮，还得敷衍他：“那是龙眼肉，你放点进去吧。”“雪莲果？嗯，行的，炖点吧。”实在不堪骚扰了，我忍不住嘀咕：“我说，你这家伙，到底行不行呀？”
“我说不行，你能起来做？”先生似笑非笑揶揄。“不做。”我干干脆脆，“我打算减肥，不吃早饭。”“你个自私鬼，你减肥饿全家呀！”先生哭笑不得，转出去接着忙活。我在冰箱的开合声和锅铲的撞击声里，安稳跌入梦乡，周末的闲情，自是从赖床伊始。
“懒小猪，起床了。”先生喊完我，再敲儿子的房间，“猪猪仔，吃饭了。”
腊八粥熬得黑乎乎的，先生放了紫薯的缘故。好在口味挺不错，儿子吃得稀里哗啦，我也埋头使劲儿扒拉。夹到龙眼肉几率太高，忍不住问先生：“你到底放了多少？”他笑眯眯比划：“喏，这么一大把。”
“肉干你放那么多，膨胀了得多大堆？”笑得我前俯后仰，指着他直乐，“你可真是天才呀。”“耶，多点、少点啥关系？反正都是吃下肚，”先生不以为然，“吃现成的不许批评劳动的。”
倒也是，这是我们家的好传统，有利于长治久安。不再掰扯，赶紧又盛一碗，笑嘻嘻大快朵颐。先生带着某种满足，打趣道：“我愈来愈爱做家务，你这家庭主妇就没危机感？”实话说，滋生起来的，明明是幸福感，为嘛会是危机感？
十几年婚姻走过，才懂得相濡以沫，虽明白得晚了些，到底也算渐入佳境。每看别人叹息，嫌激情不在，生活无趣，我就会庆幸。于我而言，似乎总在恋爱状态，被先生宠溺着、娇纵着，我也自由舒展，并无所顾忌。
那天，听人说：坏脾气的女人，肯定不幸福。我轻轻笑了，我脾气好吗？还真不敢恭维。有文友曾说：“我若宣布你是淑女，估计会被砸臭鸡蛋和西瓜皮。”可是我不幸福吗？毫不夸张说，若我若不幸福，这世间怕也找不出几个幸福的人啦。
先生苦着脸，总无奈说：“我都把你宠坏了。”转而又说：“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这么爱你。”我就笑了，笑得无比灿烂，才也明白：这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伴侣对你说，他爱着你，并极尽所能宠溺你，无怨、无悔、无憾。
跟先生说：“我们在写《爱情树》，特别好玩的同题。”“你们文艺人，爱玩这些，”先生笑了，说，“都写了些什么？”
“艳阳写得挚情，雨听写得纯美，飞絮写得浪漫，斜阳写得生活……”我掰着手指认真盘点，扑哧笑了，“我写得很妖魅，哈。”
“反映每人的心理状态和需求，”先生旁观者清，分析道，“你游离在浪漫和生活之间。”
记得某个周末，拖了先生到郫县三道堰玩。冬日的阳光，暖暖倾洒，让人舒心惬意。
沿清澈的水流随意而行。对岸有冬泳的，白亮的肌肤，很是显眼，让人无比钦佩。正要跟先生抒发感慨，忽然觉得他在抠我手心，诧异抬头，见他对我呶呶嘴，用眼示意我看花树下：一对中年男女，亲密搂在一起，说不尽的郎情妾意。
大约是我看得专注了些，先生扯了我疾走而过，才伏在我耳畔抱怨：“你咋都不避嫌的？小心惊吓了野鸳鸯。”
好像是有些冒失，想想不服气，问他：“你咋知道是野鸳鸯？”先生得意起来，骄矜评判：“那么大年龄了，跑外面来亲热，肯定是奸夫淫妇。”晕倒，这是依据吗？轻轻踹他一脚：“瞎扯！你看看我们两个？”
手牵手的两公婆？先生挠挠头皮，自己乐得不行，也觉出主观武断了些。
“假如真是奸夫淫妇，”话题一转，他却又问，“例如你无意中看到，正好是我跟哪个女人，你会怎么办？”
会怎么办呢？冥思半晌，我认真回答：“我会走开，不让你尴尬。”静默片刻，我再补充说，“置你于尴尬境地，对我有啥好处？却又是何苦。”
“你确是这性情，”先生笑了，揉揉我头发，有些爱怜，也有些宠溺。
“看到我挽个哥哥呢？”我转头啃啃他的手背，“你会怎么做？努力想想。”
先生歪头思索半天：“我会先懵了。然后，我会上来跟你们打招呼。”
不是打架，只是打招呼？我哈哈笑起来，问他：“为什么？”
“哼，”先生拧我脸，故作凶狠说，“免得你再挽着，你个坏女人！”
心底泛起涟漪，那是感动，亦或是欢悦？假如男人的爱，摒弃了狭隘、自私，囊括了包容、宽厚，谁又会舍得悍然放手？起码我这么认为，除非这女人，愚蠢到不可救药。
活了几十年，婚姻十多载，原来我所要的挚爱，就潜伏在身边，只是我傻傻的，不曾知晓罢。想起那句话：幸福就像一只小狗，潜伏在街道转角处，想要寻觅似乎很难，其实它就在那里，看着你，并等着你发现。
“帮老婆做腊八粥”，多么顽皮的论调，是先生独特的表达，那是包容，是爱，是我生命旅程不可或缺的暖。
（去年的旧文）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5-1-27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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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放点香肠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