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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影评】：得与王子同舟——电影《春光乍泄》观后 [复制链接]

啼妃

主楼

发表于 2015-10-25 11: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发完这篇拖欠多日的影评，向哥哥Leslie和所有爱他的朋友提前道声“2014，新年快乐”后，我要去悠闲地过一段无网的日子。下载好几部自己想看的片子，选择自己中意的人唱的歌曲，带几本自己爱读的书……不知为何，这次竟然觉得无网是一种久违的安宁，内心隐隐期盼。OK,何宝荣来了！

张国荣先生在《春光乍泄》中饰演的何宝荣这一角色，就是被诸多荣迷呼作“宝宝”的这个角色，我主观上也一直是不甚喜欢的。我说的是对角色的论述。记忆中，何宝荣这个角色的特点，从许多荣迷对他娇俏、颓废、任性的剧照迷恋中，可以得到大致印证，还有那句孩子气的口头禅，“黎耀辉，不如我哋由头来过……”

初看《春光乍泄》，我的第一感受，觉得何宝荣这个人，他是一个仗着黎耀辉的爱情而肆意妄为的人。长相靓，又会玩。但他没有任何背景和出身。何宝荣和黎耀辉的背景出身，影片中一概无交代。但可以肯定的是，何宝荣的背景出身，和黎耀辉的背景出身，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因为不同，所以彼此吸引。然而不幸的是，黎耀辉像经历终身不愈的劫难一样爱上了何宝荣，而何宝荣，我起初，以为他只是一个太不负责任，太肆意妄为的小孩。是个坏小孩。所以，他再靓，我也并不会特别去疼他，爱他。

我说的是我对角色的观点，与饰演者无关。我深深地敬爱饰演何宝荣的张国荣先生。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何宝荣是张先生演的，所以，好歹我还在后来又有兴趣再多观赏了几遍《春光乍泄》，不然的话，也许我看过一遍电影之后，就会将何宝荣以及那另一个何宝荣的饰演者，一并删除。而且，说实话，起初，黎耀辉这个角色带给我的为爱挣扎，为爱付出，为爱失落，为爱痛楚的震撼也并不巨大。我只觉得，梁朝伟先生确实演得很到位。当然了，我的偶像演得也毫不逊色于他。至于谁得奖不得奖，这种有损清高和骄傲的计较，此处Pass！

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十分钟情以下这张张国荣先生的电影剧照。讲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那时竟不知道，这就是《春光乍泄》中的何宝荣——而这时，其实我是看过了电影的，一遍，或者二遍，大概如此。现在我自然知道，荣亲们也更加知道，这张照片，是何宝荣在房顶上纠缠黎耀辉这场戏的片段中的一瞬。

何宝荣，他是这样肆意。对待深爱他的黎耀辉如此，想必对待他蓄意浪掷的人生，亦是如此吧。他想去阿根廷，就要黎耀辉一道同去。他想中途消失，他便消失。他想出现，他忽然又出现在黎耀辉面前。任何解释都不需要，只说那百试不爽的一句，“黎耀辉，不如我哋由头来过……”他送给黎耀辉的手表，想到要回去，便伸手要回去。他在外浪荡吃了亏，一身是血，像只受伤的动物—但多少也有点活该吧？——他就那么张着一手血敲开了黎耀辉的房门，凄惨惨只开口唤一句，“黎耀辉……”何宝荣始终比黎耀辉强势，即使是这看似软弱呼唤的一刹，依然是由始至终地强势。何宝荣其实自己知道，黎耀辉是没有法子抗拒他的，但他同时也深深知道，自己是没有法子像黎耀辉爱自己一样去爱他的。

这张照片上的何宝荣，神情是多么寂寥！他在房顶之上孤单望天，他在看什么？他又在找寻什么呢？就在这之前，他不是还缠着黎耀辉寻欢来着么？如果深爱一个人，爱到沦陷，他如何能够片刻之间，便从欢爱中抽身出来，然后浓重地跌进只属于自己的孤独情绪中去？何宝荣知道黎耀辉爱他爱得艰难不容易，要丢弃自我甚至自尊去爱另一个人，对一个无论何种背景出身的人来说，味道也并不算好。黎耀辉爱得辛苦，挣扎得更苦！而挣扎的结果如何呢？何宝荣比黎耀辉更清楚，他是逃不掉的！既然黎耀辉是逃不掉的，那么，何宝荣能做到以爱相陪，形影不离么？他不能。被爱，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温暖和幸福的。而黎耀辉拼尽全力给予何宝荣的这份爱的温暖与幸福，与何宝荣内心世界中，他的灵性生命所达到的层次高度，依然存有距离，无法回避和抹煞的距离。

当我感悟到这一点时，我痴痴望着张国荣先生饰演的何宝荣这个角色的这张剧照，不由得悄然泪下。何宝荣是一个不讨好的角色，如果换做他人来演，哪怕这个他是比张先生更靓的一个，又有谁还能够舍命演出这份属于角色内心深处的凄凉和孤独呢？因此，荣迷们无条件地爱何宝荣，疼惜地喊他“宝宝”，我忽然之间就全都明白理解了——这难道和我们对枪王中的Rick怎么都恨不起来的原理不是一样吗？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爱张国荣先生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全盘解释的吗？爱张国荣先生，这句话，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谁都可以讲。未敢怀疑任何人对张先生的爱是否真心，但我依然很想问一声，包括问我自己，你若爱他，你看懂了他吗？你听懂了他吗？还是，你只是藏在你现实生命中一个不可示人、不敢示人的小角落，每天在对张先生掘墓三尺地八卦？

回到《春光乍泄》的电影。影片设置了那么多何宝荣折磨黎耀辉的情节。他安享黎耀辉对他的照顾，然后无情离去。但是，多看几遍影片方才发觉，这也是何宝荣在回报黎耀辉的爱呀！看他在厨房领舞着他；看他床榻上挑衅着他；看他捉着他的手给他点烟的自得，一个颤抖着手，垂下眼神，一个胜券在握地撩起眼神，从下往上睥睨……看那一场又一场两相对视，永远是何宝荣高高居上，黎耀辉抬头仰望，这仅仅是因为身高的差距吗？说是折磨，究竟谁更享受这份爱的折磨的欢欣呢？——不是连那个张震饰演的所谓第三者（我真的记不住角色叫什么名字了，真是抱歉），都从黎耀辉在工作间给何宝荣打电话的声音中听出了快乐和愉悦么？包括黎耀辉酒醉那一场戏。他渴望喝醉，却终不醉去。他渴望自己超脱对何宝荣的爱，却终难超脱。黎耀辉的眼中，终于有泪。而泪，终于未坠。无法坠落的眼泪，才是爱得最深最痛，无法坠落的眼泪，同样是爱得尽情尽兴——谁又能说，这不是人生的一种至大快乐享受呢？而黎耀辉得到这份享受，拜谁所赐？除了何宝荣，还有谁？

而何宝荣他自己的灵性生命中的孤独和寥落呢？谁来打理？黎耀辉么？黎耀辉若有心有力做得到，何宝荣如何会对他如此反复无常？何宝荣也想做一个有良心的爱人，他不是不想，而是无奈。一包夜宵像炸弹似地扔过去，“食夜宵啦……”；找不到护照，将黎耀辉买来的香烟像推城墙一样随手撸倒，还不够解气，还又挥手一撩！

我们看到的，都是如此任性嚣张的何宝荣，实在叫人难疼！中国人，历来是会比较同情，或者叫比较拥护做人做得让别人感觉比较舒服的人。譬如黎耀辉。黎耀辉可以为了爱，弯腰弓身僵着笑脸，每天对着游客说“欢迎欢迎，里面请里面请……”他还会一直留住那盏瀑布灯。但何宝荣不会。他只会在黎耀辉睡着了以后，独自坐起，善良而歉疚地看着他的脸。那么，你到底是喜欢何宝荣，还是黎耀辉呢？反过来，我想再追问一声黎耀辉们，既然他们如此懂得隐忍自己成全别人的舒服，那么，他为何不让那个张震演的角色也感到舒服一些呢？他明显地有插足的嫌疑的，不是吗？插又插不进。这个角色是不讨人嫌的，可黎耀辉为什么不爱他，或者说，他为什么不舍我，让对方舒服呢？因为，由头至尾，黎耀辉的心里，不是就只有一个何宝荣吗？

我很少看到荣迷们展示“宝宝”这张照片。是，他哭着。拥着黎耀辉曾经盖过的毯子，在他们共同住过的小屋里，何宝荣哭得很伤心，哭的样子也有点糗。但是，我很感动。张先生为了深刻而传神地表达角色的内心世界，从来不惜自毁形象——我想，这也是张国荣精神的一种，他一定不希望你哋只中意妖靓的宝宝，而丢下这个哭泣的宝宝的！惟因看到这张哭得很难看的何宝荣照片，我们才更加相信，他是一个内心孤单的小孩，他的善良，和他的坏，同步构成他对黎耀辉另一层面的爱，这份爱，在时间、地点、人物和场景，在所有一切都消散以后，以一道温暖的人性春光，缓缓呈现。

多么幸运，我们看到了张国荣先生倾情饰演的何宝荣！

昨天看《汉字五千年》的纪录片，听到一首《越人歌》，记得其中几句，“今日何日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张国荣先生的影像艺术表达，就像当年那泛舟湖上的楚国王子，而我们，是那并不迟到的越人歌者，那炫彩夺目的张氏光影世界中，王子的眉目依然，衣衫依然，笑得温婉。如果，灵性的生命像鲜花一样次第开放，也许，有一天，你会感到王子也会像对待唱歌的越人一样，温情地扶一扶你的双肩，以示答谢。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应知。

胭脂泪啼妃

2014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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