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处女辩证法

令箭

一

    开业那年有一会儿吧，交了房租，水电费以及吃的都成了问题，我已经脱了西装换好牛仔裤子准备去盐库背盐包。怕被人嘘嘘，趁着黑夜才能出门，弄点现钱过过没钱过的瘾。正经生意淡如金珀，心里颓废成没有女人打理的脏猫。

    顺着小街道牙潜行，电话却响了。这么静的夜，好几拨默不作声赶路的绿眼睛盯了过来。我赶紧捂住电话说，急啥呢，不是正泡妞呢吗，等着。

    电话里却传来简短一句话：麻烦你调查一事儿，定金二万。

    我简单楞了一下说：现在这行情……

    电话里说：说个卡号，给你打过去，资料传你信箱。

    心里敞亮，话是这样的：这段活忒多，时间上有点挤抗不动……

    电话里说：都穿破衣烂衫去扛大包了，跟我客气什么。

    我赶紧看看四周，绝望的黑藏在烁烁冷笑的树叶后面，这他奶奶的到底谁侦探谁啊，怎么也不安个路灯，靠星月童话怎么能实现中国梦呢。

    电话又响了。

    我说你他妈到底来不来啊你当这活没人干呀咋地老子得罪了那么多人给你匀出一机会你还不珍惜是不是叫你一声大爷再请你喝一壶打一炮嘬一口嫩咪才来呀。

令箭

                                                      二

    那天夜里，承诺两瓶杜康安抚了盐库主任暴躁情绪，然后去最近的自动取款机查了查，果然有两万进账。我第一个想法是，怎么也得弄两包哈啤兴奋一下。但超市小姑娘搞得我心情极其矛盾，说我到底要七喜呢百威呢嘉士伯呢，买哈啤的心情顿时被冰啤了，好歹我也是理工科出身，太藐视我的逻辑承受力了。

    回到屋里，脱鞋时候还在考虑是先看信箱呢，还是先喝几个爽一下。我的决定是喝着七喜看信箱。看了资料，略微不爽，这技术含量太低级了，竟然他妈的调查新苗这个女人是不是处女，掰开看看不就得了，至于请侦探出马。但七喜的爽口让我激灵一下，这怎么也算是生意，都这样挑三拣四的，怎么实现中国梦？是吧是吧。

    新苗这个人吧，照片上漂亮，其实人也挺漂亮的，气质好。似乎这世家女子都这么气质好。张土豪家坏小子看上了，大概不好意思当面问姑娘可否是处女，这就需要调查了。问题是都已经入了洞房云雨荡涤，怎么才想起来挑这个及其粗鄙的话题呢。

    或许苏世家不想多说，或许张家土豪不便细问，走个过程，搞个第三方证明，双方就心安理得了吧。其实我当时这样猜测，智商不过百是考虑不到这些的，但后来的发展让我很愧疚。某夜的一个梦魇，红精灵呲着大板牙跟我客气，恭喜你了先生，你的智商已经超过33，比你奶奶家那驴和她家槐树上老鸹聪明多了。我记得我当时一兴奋就醒了，没点灯，蹦起来狠狠给了黑夜一拳，可惜没打到却闪了腰。

令箭

                                                                                                         三

    我研究好资料，给电话里那个神秘人发了消息。只有一个最关切的问题：事办成，多少钱。很快就来消息了：十万。我当即就给小姨子打了电话，小姨子却说不。我突然就纳闷了，怎么就不了呢。小姨子说驴子回来探家，她想陪几天。我立马就急了，说不就是日逼吗，等赚了钱，你送上门去让他日，累不垮他个土孙。

    我还滔滔不绝讲述了当前政治经济形势，还有业务上的一些紧迫性，基本上都算循循善诱了，但最后发现电话早就断了。算了，日驴吧。

    侦探社刚挂牌那几个月生意挺好，单是追踪老公戴帽子或老婆穿鞋子的就十几宗。老婆自报奋勇要给我帮忙，我拒绝了。我怕那些花样翻新的惊喜会给老婆启发，她早晚给我弄一帽子，吃亏就无法挽回了。幸亏我智商超过33了，吃咸菜时候总会晃一下脑袋。

    老婆大概吃美加净了，她竟然推荐她妹妹来给我帮忙。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且为老婆大公无私精神感动了一下。她大概看我太痛快了竟然起了疑心，说你胆敢有坏心，我捏碎你蛋蛋。我说你告诉我你俩是不是长一个样儿。老婆说那当然，俺们是双胞胎嘛。我说那就对了嘛，我要是想日她就放倒你，不是一个样嘛。老婆哦了一声，说那倒是，要是别的女人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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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我去了某个学校。那时候小姨子没去。后来去医院调查，小姨子才跟去了。我看着她裤裆发呆，小姨子说看啥看，又没长鸡枞。

    我翻看了新苗的中小学资料，无非是一些学校保存的照片啊成绩单啊优秀作文啊之类的，这当然都是外围。真正核心的东西是没有什么痕迹的，十万块钱那是钱，我是懂的。

    校长绝对谦谦君子，直接说没听说新苗早恋之类的话题。我单刀直入说，老师搞女学生不是啥新鲜事，我只想知道结果，对当事人不予追究，那也不是我的事儿。

    校长突然就笑了，说我说话很讲究很复杂，并且当场叫了保安，说了三个请请请。出了门我才明白，校长这是撵我走。我还明白了校长刚才说的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以及老师们辛勤园丁之类的话题很有暧昧口气，园丁们不搭理的花可能都是自己愿意凋零的，他们喜欢的花就不能在手心里揉搓，然后掰开花瓣细嗅蔷薇？其实这都是我被撵出来后的逻辑判断，后来我看了校长给另一些挂着牌牌表情肃穆的某些人很多资料，说新苗其实初中就和人鬼混，文字描述极其感性，甚至涉及到初潮和处女膜的细节，这反倒让我糊涂了。

    校长可以说出与他慈祥亲切不符的那些话，但怎么可以说新苗纯洁同时又淫荡的老孔之矛和老孟之盾同时存在的话呢？后来，我明白了，我毕竟有33的智商，我骄傲，我自豪。

令箭

                                                五

    幸亏小姨子当时没去，那是我后来的惊喜暗叹，被撵出来不丢人，被人玩一下说什么园丁花朵，然后说初潮处女膜，少儿不宜是对的。

    去医院妇产科之前，我计划去苏家交流一下，但苏家的狗不让我进，瞪着眼不说，还呲牙咧嘴，以为我是外星人。我不怕这个，但给钱的电话传过来了，只能撤退。电话说我愚蠢猪头，智商不像33那样子。我表示同意最后一句，但不承认猪头，至少耳朵没有猪的大。电话说，新苗在苏家大院内不会有一丁点问题，要珍惜时间。浪费别人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我知道这是鲁智深说的。我给电话里说了这句话，补充说这是姓鲁的一个伟大人物说的。电话那头冷笑一声，挂了。我心里却怀疑，诗书传家就不会有隐藏流氓？万一有表哥或堂哥乘人之危，新苗有苦说不出咋办呢？
    然后我就去了医院。

    我认识妇产科陈主任，哦，应该说是小姨子认识。小姨子在医院妇产科实习，不知怎么的就怀孕了，然后就悄悄流产了。我听老婆说，就是那个主任办的案子。我觉得老师们不是园丁，陈主任才是——种上，上肥，然后除掉。

    小姨子看见陈主任就兴奋，这让我匪夷所思。情急之下赶忙咳嗽了，装作吸入花粉那样子。小姨子后来揪了我耳朵，说我贱，老是看她裤裆，看怀孕了让我负责。我得承认，听陈主任介绍病例那会儿，我确实看了小姨子裤裆。我后来给小姨子解释，你当时两眼放光，恨不得电死陈主任，我想看看你裤裆洇湿没有，一腔春水向下流了，我得挺身而出挡住。

    陈主任有句话让我很有兴趣，他说，新苗这个人有印象，缘由是检查出她阴道有一种霉菌，施用所有抗生素都无效，症状是疱疹样水泡无法消除。我听说城西羊头村有一个偏方，就给她介绍了，听说效果很不错。她当时很急那样子，据说要结婚了才发现这个病，又不想张扬。后来来复查，症状竟然消失了，看来偏方起作用了。

    我说：直说吧，医学检查会不会破坏处女膜。

陈医生说：有可能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不可能，这与病患身体素质有关。新苗没有，我有印象。

    我当时是相信的，但后来我觉得陈医生说了谎话，他甚至当着小姨子的面说谎，他对不起小姨子曾经隆起的肚子。原因是他被抓了。翻阅不公开的资料看，他搞大过很多女护士和女病患的肚子，包括新苗。而且新苗那里面的那些泡泡估计就是他带入的。

    后来我想复印那些资料，小姨子的婆家公公打起官腔说：这是纪检委查案资料，你看一眼已经违规了，想复制得等。我说等什么。老头说等天上的猴笑。他以为他讲了个笑话，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只是装着笑了一下衬托下他的热情。不就是孙猴子吗，谁见他笑过？

令箭

六

羊头村是这个城的黄胡子，拔掉不好，不拔掉真难看。

进了那家门户，地上鸡屎鸭浆成片，猪和狗进进出出，屋顶都是黑黢黢的，墙壁烂成老婆子嘴了。我以为村长骗我，这怎么可能是名医后代呢。

但错的是我。

那家人出来接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破衣烂衫的，眼睛却闪亮，这种反差在街上根本遇不到。他戴上老花镜，翻着一个烂了皮的本子说，有这个人，大概她有洁癖，进了院子就想走。治疗时候，我还把箱柜里的新单子铺在手术台上——我问，你还有手术台？

我进屋，男人手一指说，喏，就那个。一个灰尘包浆的木质长凳，这也敢叫手术台？

我智商高，来不及分析一些细节，直接问了：你给新苗做的啥手术？

男人说，给她涂抹药粉。

我说，是不是用棉棒来来回回伸进去。

男人点头

我突然兴奋了。

我说，是不是说这样可以撕裂处女膜？

男人说，没有。那是闺女们的救命宝，我很小心。不要说苏新苗，任何一个闺女来，我都小心。因为这个嫁不出去，我给她们治病就没意思了，我罪孽也就大了。

我突然很失望，喃喃说，其实人都看开了，没几个人会在乎这个膜是吧。

男人说，别人不在乎那是别人，我忌讳这个。我药价高，但我绝不碰破闺女们。

我相信这个淳朴男人的话，但也是有期限的。比如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的一万年，而我笑话这男人不过十年。

后来这男人在一篇材料里竟然说，苏新苗来看病以前就破了处女膜。我的33智商告诉我，新苗的处女膜在他的上嘴唇上，十年后在他的下嘴唇上。烂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烂人，但烂人们一直那么匪夷所思地长寿。

令箭

                                                     七
    那年，我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方交了我的调查报告之后，十万唾手而得。十年后，我的这十万收益却似乎成了心债贷款，天见天的要背负利息千万。我庆幸当年的证据材料没丢掉。我对媳妇说，苏新苗需要一个公道。老婆问我图什么。我说先救人，然后日她。老婆教育我说，以后不准说日谁，就说啪啪啪，伏魔花，老竿戳深潭，两城一个家。

    小姨子也来劲了，说我跟你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说雄关漫道真如铁，两腿灌铅怎么越。小姨子说不怕，是女的，你睡了她，是男的，我睡了他。老婆说，你要是没帽子，我也敢去。我拿出一顶帽子让她们看，俩人顿时噗噗噜噜笑成一滩肉猴。
    这俩贱货，真他么可爱。

令箭

over

死火

令箭

死火 发表于 2016-1-24 21:17

默默无言一杯茶
潜涌瑶台百花发

油墨画师

文章的语言是挺有意思的，但我还是看得似懂非懂

新石头上的叶子

题目干脆换成《处女辩别法》得了。

令箭

新石头上的叶子 发表于 2016-2-25 11:57
题目干脆换成《处女辩别法》得了。

你懂个屁

月如

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