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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边塞诗人黑子 于 2016-7-3 08:27 编辑
深山静月谁独行——楚云飞《苦行僧》赏析（作者：黑子）
《苦行僧》
文：楚云飞
从寺庙走出来的时候
佛祖已入睡
一片绿色的月光，照着被无数人
踩踏过的草地，它们屈膝垂眉
哦，低伏的生命
他的脚步迟疑，一阵轻雷在心头滚过
所有的草民躬了躬身
在这样的夜晚，月高垂，草低伏
一个胸怀法度的人，脚下不免踉跄
这是多么悲壮的夜晚。居然有一种力量
让月光伏低，佛经高悬
一片被太阳翻晒过的草地
随着足迹渐渐流淌
这没日没夜的赶脚啊，总有一天苦不堪言
他的眼神坚定，在这荒凉，孤寂的夜里
葱绿的佘山此刻无雨
谁能在地球那壁，捡拾一片零乱的目光
无语独行？
【黑子赏析】
“从寺庙走出来的时候/佛祖已入睡”。语气随和自然，唠家常般的开头。香客已散了，风也息了，也许地面上几片落叶，绿的黄的，半明半暗，踏上去没有那种破碎的声音，或许还有软软的，如呢喃，叮咛，偶尔一只随性的蝉引领一阵蝉鸣，过后寺庙更静了。苦行僧从寺庙里步出，在佛法庄严中，他觉察到了某种圆满悬浮空中，像身体里摇曳的果实，像脱离水面的菡萏，像灯芯托起的灯焰……“佛祖已入睡”，我们中间的一位好友亲人一般，整个白天他接受那么多祷告和祈福，他察言观色验证人们真心几许，他接过，他许下，他深记心底，告诫自己不能纰漏差池，用心良苦，难免也疲惫了，佛祖趺坐莲花，眯眼轻眠，像个三十二相具足的孩子。“一片绿色的月光”写出了夏夜，读者甚至能感到幽静中潮湿，潮湿中的低沉，也有”连天芳草入明月“的感觉。香客声色依稀还在，“踩踏过的草地”屈膝垂眉，佛教主张的慈爱忍受，棵棵宁弯不折的青草得以印证。香客们已经散落黑夜中，而这些青草接应来的月光，铺展开，绿中有黑，黑中有白，好像慈航正在行进，碧波无边，此岸和彼岸正在悄悄变换。
一句承启：“哦，低伏的生命”。自言自语，说给青草和自己。身影安然，把佛祖的想法引到庙外，引到尘世。最初苦行僧是以忍受剧烈的痛苦为修练方式的印度教徒。佛教的苦行是相对世间安乐而言，指僧人舍弃世间贪欲，刻苦修行。“低伏”是一种卑下隐忍，更是一种对待人生和世界的态度。这句呼应了下文“草民”。“他的脚步迟疑”，他感到内外的不适？他感到知行的不谐？他感到既往与未来的不安？“一阵轻雷在头顶滚过”，亦真亦幻，月光？流云？又一阵蝉鸣？更可能是一片皎洁澄明。草民－青草，站在其中的他，不正是其一，躬了躬身的他正是朝佛法朝内心鞠躬。
“在这样的夜晚，月高垂，草低伏”，再次承启上下。月与草高低对照，犹如青灯与佛经的对照，无辨高低；又如风动与旗动的对照，无分高下。“一个胸怀法度的人，脚下不免踉跄”，佛法中“同感其苦，怜悯众生，并拔除其苦，称为‘悲’”。“佛法无边如虚空，有情及慧亦无尽”，这就是“壮”了。须弥芥子，色空无别，有求无执，因此得出如下诗句：“让月光伏低，佛经高悬”。
“一片被太阳翻晒过的草地”，日月经天而大地留痕。他在众生足迹中间走动。“足迹渐渐流淌”，再次理解、印证，再次确认自己“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心开见莲，莲开见佛。苦行僧遵照戒律过清静俭约的生活，以肉体痛苦，断见思惑，出三界，得解脱。依大乘，要证成佛的果位，必须勤修六度万行，以中道实相义而正行，破尘沙惑、破无明惑，因而证成佛道。这样月明风静的夏夜，随性走动，“没日每夜的赶脚啊，总有一天苦不堪言”，“不堪”是肉体的极致，“不言”是境界入深。
末段，苦行僧的眼神出现，仿佛无边夜色里的一对豆荚。“坚定”化解着“荒凉”和“孤寂”。诗中出现“佘山”，点出了苦行僧修行所在地。松江青浦一带有三泖九峰最青秀可观，位于九峰之一东佘山的昭庆禅寺，堪称上海最著名的佛寺。此诗应该是作者上香或游览这座寺庙触景生情所作。楚云飞曾说他自己“内心总有一股想流浪的冲动”。确实，他的诗歌中常有渴望“行走”的心迹流露。比如“取道小径，总有一些台阶让人忐忑/一尊菩萨端坐山顶”(《古镇夜行》；“走在湖边的小径上，四周枝蔓横生/心情匪夷所思的生出枝枝条条”(《悸动》)“龙山的西峰/经年累月的行走着一个樵夫”（《面具》）。诗歌最后两句化自昌耀《斯人》一诗，地球这壁和那壁，独坐和独行，巧妙改换，别出心裁。“地球那壁”显然指佛教起源地古印度。苦行僧渴望解脱的虚空苦行，渴望与梵音妙境相通，作者用月光描摹出“行”的身影，用草地烘托出“苦”的真谛。此诗平和庄重，意境幽深，唯，个别处稍感沉闷和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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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6-7-2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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